《采采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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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女色-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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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第44节 妈妈逸事之 傻妈妈

妈妈非但笨,而且傻,这是我和老爸一致结论。基本上,我和老爸都不是好人,心思多多,怪话多多,每每妈妈就成了我们欺负的对象。   有段时间老爸狂喜欢朝天椒,总把所有的菜都弄得很辣,辣得我和妈妈连声抗议。有一天,他端来他的招牌菜之一红烧猪蹄,我们尝了一口,一齐丝丝叫。妈妈抱怨:“怎么搞的,和你说不要做得这么辣了嘛!”老爸气呼呼的,眼珠一,忽然板起脸说:“我一点辣也没加,是你买的不对,谁让你买四川猪蹄的?”妈妈困惑地盯着那盘猪蹄:“不会吧……那个卖猪的,明明和我说是本地猪肉,经过检疫的啊……”我和爸爸楞了三秒,笑得东倒西帷B杪韪加莫名其妙。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脸涨得比红烧猪蹄还红。这个“四川猪蹄”的笑话,一时在亲戚朋友间流传甚广。   我是懒人,因为懒的缘故,对体育并无太大兴趣。妈妈却对一切赛事兴致很高,尤其喜欢球类运动,又尤其喜欢足球。每到世界杯,据说女人怨声载道。我们家却是相反的,平时牢牢掌握遥控器的老爸,也不得不让出来。妈妈最狂热支持巴西队,我唯一一次半夜爬起来看球,就是陪她看巴西队一场半决赛。不幸的是,巴西队输了,弄的妈妈好不伤心。妈妈对中国队也是一片愚忠,中国队叫她伤心却简直是一定的,好在还有女足可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妈妈看球极投入,激动处就大呼小叫,看久了,有时也得意洋洋的评论几句。爸爸对此嗤之以鼻。妈妈很容易弄懂了一些简单规则,可是她一直把“角球”当作“脚球”。用普通话还可藏拙,闽南方言这两个字发音却是截然不同的,有次她喊:“出界了,罚脚球!”刚好被老爸听见了,又成了傻妈妈长久流传的笑料。所以爸爸蔑称她为“伪球迷”。伪球迷就伪球迷吧,一点都不妨碍她看球的乐趣。除此之外,妈妈也是姚明的追星族,常常上新浪体育查找姚明的一切新闻。不过妈妈挺讨厌据称是万人迷的贝克汉姆,球迷男友表扬她趣味纯正。      我和老爸基本不看电视剧。万一哪天看了一会儿,大抵是专挑败笔出来讪笑:这剧本编得多粗糙,情节多不合情理,演员多矫揉造作……总之一句话DD垃圾!妈妈偏偏就喜欢追垃圾电视剧。天知道,到这年纪了,她还单纯似孩子,随时要被感动,哪怕是最蹩脚的表演,都能叫她掉下泪来。哪部电视剧叫她哭得最利害,她对它的热情也最高。于是老爸又增加了一项乐趣,在她看电视剧的当儿,时不时观察她的表情,每到煽情之处,就调侃她:“嘘,要哭了,要哭了,噢,真的哭了!”妈妈早就红了眼圈,还要一边不好意思的分辩:“没有,没哭!”这样的小喜剧,几乎每日上演。有时候我也收敛刻薄,试图陪她看一会儿。可是那一锅粥的剧情越看越糊涂,妈妈就试图对我解说前后情节,她说上半天,我就更糊涂了,末了还是放她自己去哭哭笑笑好了。   我从小抓起一本书,一坐半天,不言不动,唯独脸上表情丰富,旁若无人。这是大人和朋友多时的笑柄。据他们讲,我看书入迷的时候,就是在我旁边高声讲我的笑话,我也是毫无反应的。如果推醒我,我抬头看人,一脸茫然。   原来,这傻气自有由来的。      自从来了一次新加坡,妈妈对钱的观念都“混乱”了。   她来探望我之先,我就重点告诫她,一块钱新币,就是一块钱,不要把每样物价都换算成人民币,否则我会被气死的。这个告诫完全无效。无论是和我去吃饭,去超市买日用品,还是逛街,甚至搭巴士,妈妈都会发出响尾蛇一样的丝丝声:“好贵啊!”当她注视着一种商品,眼珠子一动不动的长达半分钟时,我知道她正在脑子里飞速的把价格换算成人民币,并且和国内作比较,之后大抵又要发出惊叹。我又好气又好笑:“拜托,老妈,这是新加坡,你这样算法,还叫不叫我活啦?”   新加坡地铁和巴士售票是智能化的,人手一张“易通卡”,利用全球定位系统,入站,或者上车时,用卡轻触读卡器,出站或者下车时,再触碰一下,就能支付正确车资。妈妈对那玩意儿有紧张感,总是怕下车时忘了触卡(那样就得付全程车资)。有一次她自己出去,误把我的卡也带在包里,等于支付了双倍车资,发现以后,我极力安慰她不过是几毛钱的事情,她还是懊恼了多日。   等我回家,情况就倒过来了。说真话,我在新加坡并不觉得物价贵,一是坡人平均工资和物价之比,二是习惯了两块钱可以吃顿饭或者乘地铁横穿城市。回国却觉得物价高昂得不得了。和妈妈去超市,看到十块钱一罐的酸奶,我嫌贵,妈妈说:“怎么会啊,才两块钱新币,买吧买吧。”我笑:“妈妈,你在新加坡算人民币,回国算新币,真是不让我活了啊。”正赶上季末打折,我试穿了一双鞋,挺满意,还是嫌贵。妈妈冲过来说:“不会啊,才四十块新币。要不多买上一双带走吧?”我当场昏倒。   有这样隽语无穷的傻妈妈,实在是不开心也不成。


散文第45节 妈妈逸事之 小资情结

老友喵喵总是批判我满脑子小资意识,我明白他大抵是出于妒忌,就宽宏大量原谅了吧!仔细一想,我的小资意识——我自己以为并非正宗的小资意识——其实肇始于妈妈。   我是异常幸运的,自幼在父母羽翼之下,他们虽有艰难的时候,却从未让我受过窘迫之苦,清淡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所以长大后,我对生活对金钱的态度都相当健康和豁达。他们教会我无须羡慕别人丰裕的物质,却要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内,尽量享受细节之乐。      妈妈算不得心灵手巧的那类。从前老爸讽刺她:“说给我打一件毛衣,去年夏天打到今年冬天,估计明年都穿不稀!甭杪杈秃炝肆场2还回想起来,小时候不少衣服是妈妈亲手做的。有一件藕荷色毛衣,从念小学穿起,长大后添上线,翻过两次,至今还能上身,算是个小小奇迹。冬日穿出去,别人说:“哇,手织毛衣啊。”还特受羡慕。一件黑色的裤子,妈妈又用几块碎绒布,拼成两只小鹿,缝在裤腿上,似乎是她从一本书上学来的——都是一点点温馨的记忆。   我家从前的被套,都是缎面的,是父母结婚的纪念。旧了,但是仍然很好看。我尤喜一幅墨竹配淡天青里子的。每次妈妈收了洗净的被面,就摊好里子,铺平棉絮,跪在上面,一针一针缝上缎面。虽然很快就要拆洗,妈妈还是把针脚纳得非常匀齐,我就赖在被子上,摩娑着缎面,舒服极了。也帮她拉拉被角部分。缝好以后,我立即钻到被子底下去,享受松软的阳光的气息。   后来还有一幅浅紫的棉被套,我至今纳闷妈妈何处买来,一放屋子里,整间房间都弥散着清甜的香气,洗涤多次也不消散。尤其是和上妈妈的气息,就更好闻了。妈妈身上有种特别的芳香,那甚至成为我“辨认”妈妈的标志之一,妈妈睡过的枕巾和被套,我的鼻子是能认出来的。偶尔妈妈出差,我是非得抱着她睡过的枕头才能入睡。因为贪恋这种香气,每到睡觉的时候,我都像一只鳗鱼一样,紧紧的黏在妈妈背后,贪婪的吮吸着。妈妈被我弄得很痒,就把用力我弹开:“去,去!”那简直是幼年最失意的时刻之一。   长大后和妈妈一起睡的时间少了,个子比妈妈还高,也没法玩鳗鱼游戏了。不过抱着妈妈的胳膊,感觉着妈妈的气息,还是令我格外安心。      在德化的时候,我家厨房香飘十里,常有人闻香而动,带瓶酒,或者抓样野物,敲开大门,添上碗筷,坐下来喝酒聊天。这自然归于老爸烹饪技艺之高超。相比之下,妈妈只会做一些小菜。有一种小肉鱼,不过几毛钱,妈妈在鱼身上划两刀,炸得金黄香脆,再淋上几滴酱油,给我这只馋猫独享。回想起来真是无上美味。真的,我到哪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了。佛手瓜切成细丝,一点盐,一点糖,锅里一过,清甜无比。还有咸菜,妈妈总是很耐心的撕成细丝,切碎,加一点辣椒一炒,配粥真是妙极了。妈妈做的苦菜汤也是一绝啊。现在每次回家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都表示:“咸菜!还有苦菜汤!”   回泉州后,八九年间,我们居无定所,甚至一家人挤在两间破屋子里,上面漏雨,下面泛潮,真是苦不堪言。直到搬到现在的住所,条件才改善。无论在哪,妈妈始终把屋子收拾得整洁非常,橱桌纤尘不染。男朋友去我家时,惊叹家里的煤气灶用了七八年,还能这样光洁。我虽然懒散,然而从小耳濡目染,养成一套习惯,做起家务来,却也不差。      我是一个顽固坚持生活方式的人,多年以来,生活虽然发生了很多变化,心境却没有受到太大扰动。有妈妈在,时间似乎都变慢了。   毕业后回原来中学教书。妈妈永远问我:“上课了啊?”“就去晚自修?”而我下了班也很少在外逗留,总是急急回家,怕妈妈等。有什么事情也要提前打电话告诉妈妈。有时会迷惑起来:一切似乎和我念书的时候没有两样啊?   和妈妈逛街时,兜里空空,一毛钱都不带,买上一堆东西,守在一旁等妈妈付账,十分得意。选衣服的时候,妈妈不满意的,照样一票否决。   像只小老鼠,在家里窜来窜去,开开橱子,开开冰箱,四处寻觅零食。随时胡搅蛮缠,大喊大叫,一高兴,就在妈妈脸上吧叽亲一口。还是和从前没有两样。   我在恋爱上的任性,自己吃尽苦头,也让妈妈烦恼无穷。然而她总是体谅我的。有次赌气对她嚷嚷:“我要马上结婚,马上!”妈妈不满地说:“急什么啊,你还这么小!”我失笑:“老妈,你像我这么大时,女儿都两岁了。”妈妈愣了一下,自己也笑了,似乎有点不能相信的样子。好吧!既然我在妈妈眼里始终是孩子,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潇洒下去。   虽然我一直叫她笨妈妈,其实,我永远不能走出她的羽翼之下,并且因此而快乐。 2003年


散文第46节 相对小资之远庖厨

朋友总是以“小资”目我,令我十分委屈,怎么就小资了我?顶多,也就是相对小资而已。写下这组文章自嘲。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听起来那么有点虚伪,不过古之所谓君子,乃是“民上”,远庖厨是不可沾染杀心的意思。至于小女子,本分就该洗手做羹汤,又远庖厨,自然是小资罪状之一了。   从小甚是畏忌腥膻,不敢碰生肉,更别说手起刀落,杀鸡宰鱼了7堑如此,爸妈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若是叫我帮忙,比如把鱼的内脏拿去垃圾堆丢掉,我也要愁眉苦脸掩住鼻子,套两三层袋子,两个指头稍微捏住一角,离身体远远的,飞快地抛出去。连清洗好的形野锩ψ按放冰箱,我也要把头扭过去的。为此每每被妈妈痛骂。菜市场自然是不去的,单是那味道就会叫我干呕,胃都扭作一团。七八岁时一次,胆战心惊跟随妈妈进去,一抬眼猛地看到有人正把一笼麻雀一只只抓出来,活活拔毛,十余秒就成肉红色一团,扔进一个盆子里。愣了一会儿,当场大哭,呕吐。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翻胃。从此不敢吃鸟类之属,比如鸽子。r   如果真的这样善良,就该禁断肉食了,可惜又不行,还是不免贪口腹之欲。所以远庖厨的真正理由是:破坏食欲。      念初中时,有次回家,路又堵了——学校门口横着一条很窄的巷子,放学时我们一拥而出,加上行人,常要堵上的——竟有人用三轮板车拉了两头牛经过。我脚尖点地,支撑着自行车,忽然脚背一凉,水滴滴上去的感觉,低头一看,呀,是牛的眼泪,非常大,一滴一滴溅落到地上。以前虽然也听说过牛被送去屠宰场时会哭,但亲眼所见,却是另外一回事。异常大而温和的眼睛里,满满的泪水,渐渐溢出来,落到地上……忍到家里,终于还是哭了,从此不敢吃一口牛肉。   其实自幼家人就不给我吃牛肉,但从那以后是自觉的。这个说起来也怪,泉州有一风俗,家中长女忌食牛肉,所以大姑姑和我都不吃。我曾经问过大人为什么,他们也不知所以然。以至于我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是否长女曰巫儿为家主祠的远古遗风(见《汉书·地理志》)。年前去山西平遥玩,平遥牛肉是出名的,在街上餐馆吃东西,千叮万嘱不可以加牛肉。那时精神有点涣散,又饿,把菜饺子一口吞了半个下去,忽然惊觉,叫过老板,果然饺子里面放了牛肉,气得脸都青了。所以我想起平遥就小小怨怅。   看的人肯定奇怪:既然从未吃过,又怎么会知道是牛肉?但我的确是知道的。小时候一场大病,险些失聪,好在奶奶用针灸挽救了我,后来听力虽然正常,却不算好。喜欢躲在被窝里看书,眼睛更是早就近视。据说人的感官间有微妙平衡,作为补偿,我的鼻子舌头似乎格外的刁。小时候妈妈就笑着说我是狐狮鼻。那是方言,大抵是说嗅觉太敏感了点吧。   爷爷曾经从乡下拿了几只兔子,钉了笼子让我养,那笼子上下两层,像个小柜子,里面铺了草。我每日都要和兔子嬉戏,拿了萝卜喂它们。最多时好像有六只兔子。有一天爸爸来了——那时他在德化上山下乡,偶尔回泉州。晚上我从幼儿园回来,桌子上多了一盘肉,我吃了几口,觉得不对,问是什么,答曰猪肉。我还是觉得不对,猛地一想,跑到兔子窝去看……这件倒霉事自然又害了我。   倒霉事非止这一桩。幼时(三五岁?)吃过很多田鸡,就是青蛙。因为我体质虚弱,经常生病,爸爸就弄了田鸡,熬汤给我喝。那时候德化田鸡到处是,农民一串串抓了去卖。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汤熬得很白很浓,放点姜丝,味道极佳,肉也细腻香甜。似乎是很见功效的,我渐渐健康起来。可是有一次,爸爸正在杀田鸡,叫我过去看,示范给我剁下田鸡头以后,脚还会动,还把田鸡胃翻出来,说这东西会吃蚊子,胃里都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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