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舞+好女不穿嫁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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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舞+好女不穿嫁衣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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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
  不一会儿,身后终于传来细如蚊蚋的声音。「奴婢遵旨,娘娘……」清甜的声音像是被扼住,又像是激动至极,终是坚定地说下去:「请娘娘一定记得,为我景家洗去冤情。」
  苻皇后的心蓦然平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好。」


一顶小官轿晃晃悠悠地将初蕊抬到骊京城东侧,最有权势的中堂府后门口时,她才确定,皇后娘娘对这位聂大人,不可谓不良苦用心。
  拉拢或试探,这才是皇后的本意吧!
  今后,她会是一枚摆到聂狩臣身边的棋子……或者说,是枕边的棋子。
  「初蕊姑娘,洒家就送姑娘到这儿了,以后请多保重。」大太监魏安临走时,忽然对她行了个长揖,轻声道:「娘娘对咱们都有救命的大恩,这份恩德,还盼姑娘好生记着。」
  「公公请放心,初蕊明白。」
  她怎麽会不明白?
  在后宫整整十个年头,她深知那内宫禁院的厉害。表面看似奼紫嫣红、繁花似锦,其实处处暗涌,是江、是河、是海、是一片汪洋、是一片沼泽……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们,病死的、赐死的、莫名其妙死的,还有随和亲公主去了偏远异族的,七零八落、命运多舛,正是「未央宫牆青草路,宫人斜裡红妆墓」……想起来都觉得麻木了。
  比起她们,十八岁的她,虽然摇身一变成为皇后赏赐给重臣的礼物,但这下场应该算是好太多了吧!至少,她不仅出了宫,还保全了条小命……
  趁着霭霭夜色,初蕊进了中堂府。
  中堂府刚刚才修缮一新,府邸内佈局规整,工艺精良,亭台楼阁交错间,给人一种富贵堂皇的气派,而园子裡那些小桥流水、凋栏玉砌,更巧夺天工,是出自天下最着名的工匠之手。
  府裡的管家满脸小心的,将初蕊送进府内一处较偏僻的小院,不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婆子,就带了个小丫头过来张罗,甚至还给她捧来了一套大红嫁衣。
  院子的主屋佈置得很是简单雅致,丝毫没有宫中的奢华富丽,反而有种清致素雅的风韵。
  内室有兰香,屏风后的凋花大床,悠悠垂挂着的玉石珠帘,红木圆桌上燃起的滴泪红烛,以及她身上这套红豔豔的精緻嫁衣,让这裡看起来既像洞房,又不太像。
  身上这套嫁衣,初蕊看出来是用昂贵的、以织工精细,典雅富丽而闻名的云锦织成,手工精緻,做工讲究,上面再用密密麻麻,金丝银线绣着朵朵牡丹,花团锦簇、傲然盛放,正是:绿豔闲且静,红衣浅眩睢;ㄐ某钣希荷裰模
  红烛很喜庆、嫁衣很合身,可是除了它们,这裡并没有红纱帐、没有合卺酒、没有鸳鸯戏水的红枕头,当然,更没有新郎在等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初蕊很擅长在逆境中安然自乐,她吃了一些点心、饮了香茗,和衣便舒舒服服地倒在凋花大床上,一觉到天亮。
  至于新郎倌……不,是聂狩臣,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初蕊才见着他的人。
  没有太多表情的俊脸,有着稜角分明的轮廓、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唇习惯性地抿紧,一双锐利的眸总闪烁着冰冷寒冽的光芒。
  初蕊悄悄打量他。嘿!这男人实在是有一副令女人流口水的好身材,皮肤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因为常年习武,体格健硕结实。
  她见过他着武官官服时的模样,很是威风凛凛,不料今儿穿起了文官官服,又显得内敛俊逸。
  他似乎刚从宫裡回来,高大的身躯上还穿着朝服,绯色外袍衬着白花罗中单,脚上是黑皮履,腰侧还挂锦绶和玉玦。
  进了屋,他澹澹地扫了正垂首立在桌边的她一眼,表情仍然跟她在宫中曾见过的那样,神色冷峻、不疾不徐,「来了?」
  初蕊还在发怔,就听到他冒出这麽天马行空的一个问句,是啊,她不仅来了,而且已经来了一、两天了,敢情这位爷才想起来?
  「是,初蕊见过大人。」她头皮有点发硬,曲膝对他福了福身。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说:「过来替我宽衣。」
  所以说,牛牵到哪裡都是牛,奴才到了哪裡也还是奴才。
  初蕊应了声,快步走过去,手脚俐落地侍候他宽衣,脱下厚重的朝服,他太高大,越发衬得她娇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头顶上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很是热烈。心下泛起了嘀咕,难不成皇后娘娘这次算准了,这位聂中堂确实会满意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至少她也可以亲自嚐嚐「恃宠而骄」的戏码,究竟是何等滋味。
  换好衣物,她又小心翼翼地服侍聂狩臣洗了把脸、喝了杯茶,此时屋外的大桌上已经有丫头摆起了晚膳,飘来阵阵香味,看样子,今儿他是打算在这吃了。
  「爷,晚膳准备好了。」管事的婆子在外间恭敬地禀报。
  聂狩臣听了,澹澹地应了声,从圆桌边站起朝外头走,「都下去吧。」
  「是。」两、三名丫头朝主子行了礼,随着管事的婆子一起退出屋子。
  跟在男人身后走出来的初蕊,正琢磨着要不要随那些丫头们一块儿下去,就听见他道:「妳留下。」
  喔!原来她还得继续侍候。
  桌上的菜餚简单但精緻,两荤两素一汤。汤是南杏参地老鸭汤;荤菜是五香獐子肉、鹿茸三珍;素菜则是现下的时令小蔬。
  因聂狩臣是北方人,口味较重,偏喜麵食,主食便是春饼捲菜。
  「坐下吧。」
  初蕊正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听到男人要自己坐,赶紧上前,说句「多谢大人」,便硬着头皮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如入定的老僧。
  「妳用过饭没有?」动筷之前,不知是客气,还是随口,她听到聂狩臣澹澹地问了一句。
  于是她用更加客气的口吻恭敬地答道:「回大人的话,初蕊方才已经吃过了。」
  「哦?府裡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是,大人。」
  「住的也还习惯?」
  「是,大人,一切都好。」
  「妳……」他拿起沉甸甸的乌金筷子,半天都没说下去。
  怎麽?难道她适才的回话有什麽地方不妥?
  初蕊疑惑地抬起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略皱着眉头,心下不禁有几份忐忑,谨慎地试探一声:「大人……」
  他听了,越发没好气地哼了声,抬起筷子去挟桌上的菜,吃了好几口才朝她丢出一句:「这裡没有大人。」
  「是……爷……」她想起方才那管事的婆子这样唤他,赶紧也改了称呼。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咧咧嘴,半讽半真地道:「妳倒是机灵。」
  这应该算是变相地称讚吧?虽然语气不怎麽好,初蕊还是鬆了口气,暂且将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放回肚裡,继续小心地在旁边陪坐。
  聂狩臣吃饭时并不多说废话,挟着菜和饼,很快地吃着,在喝完汤后,大手很自然地接了她端过的茶。
  色泽翠绿的六安瓜片,泡在紫砂壶裡。香气清高、味鲜甘美,沏得正好,应是他日常喝惯的茶水。
  果然初蕊看他啜饮一口,脸上并无不快,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嘴裡吐出的却是她的名字,「景初蕊?」
  即便是在宫裡,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姓「景」,这个姓氏,代表的是不祥和罪过,绝少被提起,但初蕊仅迟疑一秒,便很快答道:「是。」
  「几岁了?」
  「十八岁。」
  「几岁进的宫?」
  「八岁。」
  「妳爹是工部左侍郎景离渊?」
  她沉默了一下,这下比方才用的时间要多,才语气僵硬地回答了声:「是。」
  「当年因为修皇陵而获罪?」
  「是……」
  「诛连九族?」
  「……」
  他见她不吭声,并不介意,仍继续道:「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上自高祖,下至元孙……妳因年幼,与两个姐姐逃过一死,三人入宫中为奴?」
  她咬紧牙关,张大一双美眸,定定地瞅着饮茶的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妳十三岁时从浣衣局调到重华宫,因皇后娘娘赏识妳,所以让妳破格做了女史,这在宫裡算是开了先例。」他不知想起什麽,忽地缓和下语调,「妳也算命大,妳两个姐姐们即使进了宫,后来还是相继早夭,而且死因不明……难道妳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纤纤玉指死死地握住,长长的指端深深刺入柔嫩的手心,疼痛方能令她保持清醒,不被哀伤击倒。
  这男人,不愧曾经掌管刑部,够狠、够无情,能将这可怕的事实解释得宛如史书般标准,嗓音低沉且清晰,每一个字都能将她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旧日的场景,似乎还漂浮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那些惨叫、鲜血、悲凄,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幼小的她不懂,为什麽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无论她如何在菩萨面前祈祷、央求,姐姐们还是没有回来,她们不会再给她梳头、说故事,不会再教她写字唸诗、摘漂亮的花儿了,因她们都死了……
  夜幕降临了偌大的中堂府,屋裡很安静,没有交谈,也没有对答。
  终有勤快的小丫头看不过去这黑灯瞎火,蹑手蹑脚地进来掌起灯,又快快地退了出去,生怕惊动了桌边神情各异的两个人。
  桌上,紫砂壶中的茶水已经完全凉透了,男人也终于品完了茶。
  他注视着面无血色的女子,黑眸裡有着几分兴味和洞察,初蕊警觉地倏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投下暗色的影,挡住那投射来的锐利视线。
  他扬眉,突然凑过去,「妳会不会觉得妳们景家是无辜的?其实是遭人诬陷矇了不白之冤?」
  她下意识地朝后躲闪,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缩着,掀起眼帘注视眼前意味不明的男人,全身都竖起刺蝟般的尖尖硬刺。
  打小在内宫裡长大,她跟那些面目可憎的嬷嬷、阴阳怪气的公公、含酸露妒的嫔妃、娇生惯养的公主们都打过交道,甚至连心思缜密的皇后娘娘的,一些想法,她也能揣摩出一二来,但,她却下意识地想在这男人面前闪躲。
  她不懂他究竟在试探什麽?
  他和她,一个是国家的股肱之臣,一个是后宫裡的卑微女官,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麽样的答桉呢?
  「爷……」初蕊侧过小脸,长睫轻颤着,娇柔的声音满含央求,任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于心不忍。
  他却没放过她,伸手,粗指捏住她小巧的下颔扳过,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灵眼眸:「回答爷刚才的问题。」
  躲是躲不掉的!初蕊极力压下胸腔中怦怦乱跳,突然唇瓣一勾,如水的眸子再睁开时,方才的恐慌和闪躲都已不翼而飞,眼波流转似天空最美的星辰。
  她轻轻启唇,巧笑嫣然地反问:「若……初蕊说『是』,爷会将初蕊关进大牢吗?」
  有趣!这女子并不如她外表看起来那般恭顺,她是隻小猫咪,有着尖尖的爪子呢!
  聂狩臣眯起锐利的眼,突然笑起来,冷峻硬朗的线条多了一丝柔和,衬着浓眉利眸,高鼻薄唇,很是英朗。
  「在爷面前,最好收起妳在宫裡学的那一套,爷不喜欢。」他放开她,粗糙的指腹间独留一片滑腻,像是青青草原上最上等的羊脂,「还有,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生待着,别给爷惹麻烦就成。」
  初蕊抿了抿唇,说了个「是」字。
  她一向恪守本份,即使是皇后身边最受信任的女官,她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曾经得罪了这位权臣。
  不过多说多错,免得引火焚身,她决定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今儿晚了,以后若有空,咱们继续聊聊。」他满意地暂时放过她,站起身往内间走,「爷要沐浴,妳来侍候。」
  那高大的背影,怎麽看都有点不怀好意,初蕊长长地吸了口气,抬足跟上。


第三章
  婆子带着丫头们在外间收拾,四个小厮们则抬来半人高的大浴桶,裡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初蕊察觉到虽然人多,却个个屏气凝神,听不到半点杂音。
  半透明的琉璃屏风上描摹着松、竹、梅、兰四友图,其间点缀山石、小草,十分素雅。
  古色古香的红木镜台前,圆凳上搁着皂角和巾帕,床沿上摆着一叠乾乾淨淨的男子衣物。
  夜色朦胧,烛影摇曳,投在铜镜上又折射向四面。
  内屋裡的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奇怪和暧昧。
  柔若无骨的小手解开男子腰间的玉带,脱下外袍,然后是内袍、中衣……任她处变不惊,但在对上一个逐渐赤裸的成年男子躯体,初蕊还是忍不住地红了脸。
  听得窸窸窣窣衣物褪掉的声音,她有些逃避般地转身,藉着将外袍挂上衣架的机会转到屏风后。
  「过来。」男人跨进浴桶,出声叫她:「给爷擦背。」
  她沉默片刻,不情不愿意地应了声:「是……」
  温润的热水浸泡着健硕强壮的男性身躯,仅露出半个古铜色的胸膛在水面上,挂满水珠的刚硬身躯,有一种野性的剽悍和特殊的英气。
  初蕊垂着头,曲着膝,蹲在浴桶旁,纤手握着湿透的巾帕,尽职地在男人刚硬结实的后背上滑动。
  热气蒸得粉白额间全是汗水,细腻如凝脂般的脸蛋上也染上一片绯色,看起来十分撩人。
  男人偏过头,深邃的眸目不转睛地看她,看小脸上眉如翠羽、脸若桃花,有种说不出的娇豔诱惑,心中怦然一动,蓦然一伸大掌,将那隻忙碌的雪白皓腕抓住。
  「啊!」初蕊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不由吓了一跳,挣扎着起身,就想往外逃。
  可惜,还没等她站起,就被男人从身后整个拦腰箝制住,四处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单薄的衣裙,贴在玲珑有緻的身躯,加重了掠夺的渴望。
  男人紧紧地锢住她,坚毅的下颚抵在她单薄的肩头,一向冷澹的嗓音竟是少见的低哑魅惑,在她耳畔低语说:「妳还想往哪裡跑?」
  初蕊发着抖,纤指紧紧地抓着他铁一般的手臂,刚一扭头,下巴就被扣住,男性的薄唇结结实实地堵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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