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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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修订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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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发话的佣人左右相觑,齐齐望着那玲珑夺目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楼道,才转身各干各的四处散了。

珍珠巷西侧最尽头那家店,潘澜翘着腿,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韩静趴在桌上一粒一粒数着腰果仁,数到三的倍数就往嘴里丢一粒。
咯吱门开了,风铃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声响起。蒲泽背着挎包大步子走进来,在中间的藤椅沙发上四仰八叉坐下。

“你们怎么选了这里?它原先是个酒馆呀,叫‘树梢’的。怎么改叫‘树墩’了。”她刚想说她认得这里老板,忽的想起了那个人,就不再说下去了。
韩静把腰果仁嚼的咔咔响,大惊小怪嚷嚷:“是酒馆没错啊,只是我们没喝酒啊嘛!树梢哪有树墩结实,树墩不仅仅能让过路的野兔一头撞死,还能当凳子坐。”吧唧了一下,继续说:“嚯嚯,被包养的感觉真不错嘛~~”
潘澜闻言,将目光掉向窗外,路对面的银杏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豪华宾士,阳光掉落在车的顶棚,金子一样的闪耀。她哼笑:“赵樊的司机怎么跟他一样的毛病,磨磨蹭蹭的,我看D市交通还算及格呀,居然能迟到四十分钟。”


服务生过来,给蒲泽倒了杯柠檬水。蒲泽灌了一口,吐一口长长的气:“我被曾老太抓到院办教育了一个小时……”
曾老太五十多岁即将退休,是D大语言学院教务处主任,行事传统刻板,在女生教育上,以身作则将语言学院女学生的学风调教得十分三从四德。因此和名声远扬的D大艺术学院一起被列为D大两大极端,当然是以女生贞操幸存数额荣誉登榜的。

韩静开怀大笑,激情四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喂喂,快给描述描述!!”
蒲泽疲倦不堪的仰着头,双手揉着太阳穴:“苦口婆心地教导呗,列举残酷的事实呗,以身传教呗,什么‘有钱男人都是玩玩的’……什么‘女孩子要把眼光放远一点,不要为了一时的虚荣毁了大好青春’……噢,她还列数了赵樊多年来在D大传过绯闻的女生名单,全是院花校花级别的呢……”她想起那一串光彩熠熠的名字,无力地闭上眼。
潘澜划着手机不以为然笑两声:“你们曾老太记性真好,要不就是找你谈话前打了草稿还背了三次。”
韩静喝口奶茶漱漱口:“没办法,谁让蒲蒲毁了咱们院的清白声誉呢,千不该万不该啊。蒲蒲,你干脆在毕业前转院算了。我有一朋友,学原子能的,她们院巴不得出名,肯定接收你。”
“谁要我啊,我连实习报告都没有呢,四月就要答辩了。”
“我也没啊。”韩静撇嘴。
“可是你找到工作了呀……”

潘澜关了手机,拣一粒腰果仁吃:“蒲头,这几天有什么收获?”
蒲泽烦躁地立起身,拿起潘澜的奶茶杯灌了一大口,舔了舔嘴唇:“一无所获!没有一个公司肯要我!好烦。”
“不可能!肯定是招聘的人心里不健康——女的嫉妒你,男的取向有问题。”韩静拍桌,大下结论。
“一个都没有?是要回去等通知吧。”潘澜道。
“等什么通知呀,当场就被拒绝了……哎,我长得很像祸害吗,为什么他们见了我避之不及呢?”
韩静一本正经先点头后摆头,潘澜斜眼看过来:“你都去面试哪几家了?说我听听。”

“等着!”蒲泽转身,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潘澜一把扯过来,摊在桌上。韩静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看,上边密密麻麻列着她从人才网上找到的相关求职单位,打了叉的,是她已经应聘过并且被拒绝的。
潘澜从蒲泽包里翻出一支笔,在纸上一一做了记号,抬起脸平静地说:“除掉这些已经拒绝你的热门职位,剩下的画了星号的,是我家底下即将倒闭的小公司,不用去。画桃心的,是唐家或是他同一派系的,人家肯定不要你,不用去。划横线删掉的,是赵氏旗下或者同一派系的,赵樊既然不想要你出来,肯定背后打了招呼,你更不用去了。喏,还剩一个——禧福轩。”她的笔头在纸上敲敲。


蒲泽悚得合不上嘴,韩静抽过纸上上下下地看一轮,摇头叹:“悲剧了蒲蒲,豪门果然恩怨多。不过天公待你不薄,还留了个禧福轩。听起来像个中式包点店,你将就将就吧……”说完,她忽地挺直腰背:“禧福轩?!不是个古玩店吗?它们也招文秘?!”
潘澜转着笔思索了一会儿:“没错,是个古玩店,开了好些年了。我听我爸说起过,当时开门营业时,各家都去打听,不知道什么来头,也没见过老板。生意做得一般,后来就没什么人注意它了。这么些年来蛐蛐街的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倒了好几家,它倒是能撑下来,看来也不简单。”她顿了顿,忽而粲齿笑,眉目生光:“优胜劣汰是天注定,这禧福轩,你改天可以去试一试噢。”
蒲泽抓住潘澜的手腕:“我下午就去!你们陪我!”
“行啊,反正我没事,毛,你呢?”
韩静哼哼两声:“蒲蒲请客吃午饭我就去。”
“成交!说得饿了呢,吃什么?”她左右相问。
三人沉默,突然异口同声:“霹雳锅!”


……


赵樊丢下手里的文件,掰过台上的钟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了。掏出手机在快捷键上划了两下,戳了戳那个“木头宝贝”。
蒲泽三人吃得正爽,辣得哼哧哼哧流鼻涕,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赵樊。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四天没见过他了。

“喂~?”蒲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伴着吸鼻涕的声音。
赵樊灵敏的竖起耳朵:“感冒了宝贝?”
“没有没有,吃火锅呢!”她回答得又快又响亮,听得赵樊心里一阵舒畅。
“没良心的,吃饭也不记得叫我,在哪吃呢?”他柔着声问。
蒲泽又抽了抽鼻子,韩静贴心地递过来一张餐巾纸,顺便夹走了蒲泽碗里的肉。
“你出差回来了??我们在霹雳锅,你要过来吃吗?”

霹雳锅是D市极为著名的草根火锅店,以辣死你不偿命为口号风风火火经营了数十年,蒲泽潘澜韩静从初中时代起就是这家火锅店的忠实粉丝,不论春夏秋冬、岁月更替,三人苦苦追随。
赵樊听见那通俗到市井的名字,不自觉的皱起眉:“吃他们家的东西,小心今晚上拉肚子拉到你痛哭流涕。”
“不会的!我这草民的脾胃结实得很,不像你这么金贵。”蒲泽吃得欢畅,口无遮拦。潘澜韩静听见最后一句,通通竖起大拇指。潘澜又对着电话做了个逼视的动作。
大约是电话那头实在开心,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窃笑声也随着电波传了过来,赵樊叠腿坐在椅子里,糟糕了几日的心情也跟着好得像窗外浅蓝的天。
“下午做什么?要不过来陪陪我?”
蒲泽刚要如实作答,潘澜耳疾手快拍了她一下子,她抖了一抖,咳了一声:“唔唔,我们下午还有活动呢。”
赵樊在这头听着,随手扯开领带:“那晚上跟我吃饭吧,我过去接你。”


蒲泽捂着电话对另外两人说:“他今晚找我吃饭!”
韩静伸长脖子:“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哎!我们可是亲友团!!”说完看向潘澜。潘澜耸肩,专注吃一片藕。
赵樊听见有个女孩子叫嚷,笑了笑:“晚上请你的朋友一起吃饭好不好?六点半我去接你们。”
“他改主意了,要请你们吃饭!”蒲泽按着话筒小声说。韩静两眼冒金光,看!嗓门大就是有好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潘澜又耸肩,表示没意见。
“好呀。”蒲泽笑着答应。
那一声美滋滋的“好呀”弯弯绕绕钻进他的耳朵里,赵樊低低地笑出声,又关切地嘱咐了几句,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起身拿了外套,下楼觅食去。


Lilly周游列国回来后,一直没见过赵樊。她幕后的boss挽着外套气宇轩昂地走进她的咖啡馆,整间小屋的灯光顿时亮了好几度。她抿嘴点头,停下手里的工作走过去招呼。
赵樊坐在吧台旁边的位置,点了一份肉酱意面,是这咖啡馆经营的三大主食之一。Lilly照例给他端来一杯黑咖啡,笑嘻嘻的在他对面坐下来。
“笑什么?!”赵樊嗅了嗅香味,抬头问。
Lilly右手握着左手,斟酌了一下,说:“听说你家祖坟被炸了?”

赵樊半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呛了一下,极有风度地咽下去,缓了一会方开口说道:“这个事情也要来问我,你也太不专业了。”
Lilly掩嘴笑:“我也是听道上的人闲言碎语才知道的,本来想去求证,喏,正巧你来了,我就不用自己查了。”
赵樊扫了一眼咖啡馆里寥寥几个顾客,慢悠悠地回答:“这年头想要低调点都这么难。”

Lilly第N次在心底赞叹,这个男人果然是罕见的美男,连喝口咖啡被呛着了都如此赏心悦目。她摩挲着藤椅上突出来的一截藤边,思绪悠悠转转,回想起来在某个人的家里见到的一张赵枫年轻时候的照片。那张照片背景是海湾,一共五个人,各人的头发在海风中翻飞。照片所有者那时还是眉开眼笑的少年,眼眸里还没有如今睿智的光,半高的个子倚在赵枫胳膊旁。

赵枫穿着白色衬衫,高而随意的挽着袖子,双手撑着栏杆,面容冷峻,意气风发。那张旁人看起来大约平常的泛黄旧照片,捏在她Lilly手里就仿若捏着书的末页,只消一眼,就看到了结局。她不由得感慨遗传学的精妙,叫嚣在血脉中的悍劲以及透过皮囊呈现出来的风度翩翩,在他儿子身上简直一脉相承,深沉不露,内蕴刚强,只是又各有不同——时而外温内冷,时而外冷内温。


“你瘦了。”赵樊打断她的思绪。
Lilly点头:“我老了。”
“想退休了?”赵樊勾勾嘴角,摊开身子:“晚节不保哦,不想打一场翻身仗?”
Lilly垂眸,叹气:“累。力不从心。”
赵樊一手撑在椅臂,歪着身玩味的看她。他知道追踪黄小强不单是个脑力活加体力活,可追踪不成反而气馁辞职,确实有些让他小小的惊讶。
Lilly被他看得全身发毛,赶紧转移话题:“你的左手怎么了?”
他转动手腕:“小伤,快好了。”


店员端来一碟意面,Lilly站起身将它端到赵樊跟前,发自肺腑地夸他两句:“你还真的是工作狂,要不是亲眼所见,旁人怎么相信赵氏的boss吃得这么寒酸。怕是都以为你花天酒地过来的。”她给他递一支银叉子,又端一碗汤:“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赵樊听她最后一句意有所指,抿嘴发笑:“最后雇一次,完事后解聘你。”
“事关黄小强我绝对不接。”Lilly弹得远远的。

赵樊警觉地抬眼,旋即坦诚微笑,笑容比玻璃窗外的正午阳光还要明朗。
“Lilly,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我想定下来了,不想再一个人来你这儿吃意面了。”
他仰着脸说这话的时候,迷人的眼眸闪闪发亮,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空有满腔热诚,关于实践却毫无头绪。
Lilly噗地一声,掏出手机对着赵樊:“来来,就这个表情,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赵樊喝口汤:“我是认真的。”
“唉哟,你还用花力气追别人?”Lilly当他是说笑,女人见了他倒贴上来才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赵樊眼里闪过落寞,快得让Lilly以为自己是错觉。

她揉揉头发,迟疑了一会:“赵樊的终结者,我想我知道她是谁。”
赵樊甚是平静:“你怎么能不知道她是谁。”
“咳。这原本就是郎情妾意的事情,还需要我一个旁人推波助澜吗?”
他卷起意面,稍稍顿了一顿:“原来以为不用,现在我觉得……很需要。”
 “Boss,作为你的手下,我可向来都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不过问老板的私生活。”
赵樊嚼着面条点头。

是的,聪慧淡然的Lilly之于他,不仅仅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有的时候,也像个姐姐。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她的重要,也许有悖于赵樊一贯的骄傲,可他不得不承认,他需要这样的朋友,就像是男孩子跌跌撞撞调皮捣蛋泼皮造反之后,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拉你一把,或者嘲笑你两句。这对于一般人而言的平常存在,对赵樊来说却是极为鲜有,珍贵非凡。

Lilly抱肩偷笑,万人仰望的赵樊原来也是凡人一个。
“我可以考虑贡献绵薄之力,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我要金盆洗手。”她理所当然开条件。
“服务生!”赵樊放下叉子召唤。小店员屁颠屁颠奔过来:“赵总,什么吩咐?”
“找个脸盆装点水过来,你们老板要洗手。”


……


禧福轩看着是著名的古玩集散地蛐蛐街上一间普通的古玩店,招聘程序倒是正儿八经的。
那谢顶的经理是个话唠,坐在花梨木桌后边,没玩没了地跟蒲泽谈了一个半小时,先是装模作样的让她做个自我介绍,随后又没边没际地问她些东西南北的事情,就是不说要不要招她。

这什么企业,招个D大的高材生还跟去菜市场挑南瓜的妇女似的婆婆妈妈。韩静盯着柜子上的一尊玉菩萨看到两眼昏花,才见蒲泽从屏风后边走出来。她压着自以为细弱的嗓音说:“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旁的店员顿时滴汗。

潘澜瞥了一眼蒲泽的神色,抬起手看了看表,说:“可以走了没?蒲蒲你还有两家公司要面呢,抓紧点时间!”
那谢顶的经理听闻,果然从屏风后边出现,一只手背着,一只手在嘴边轻咳一下:“呃……何蒲泽同学,我们公司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果你有诚意,我们不妨坐下细谈薪酬事宜。”
蒲泽喜出望外,悄悄对着两位闺蜜吐舌头,笑了又笑。

禧福轩开的工资远高于蒲泽最初的心理价位,主要需要她担任一些古玩买卖的合同工作,有时候要出差。因为古玩买卖不是一件频繁的经济往来业务,因此这份工作倒还算的上清闲。
蒲泽走投无路之时柳暗花明,当场就签了合同。


……

赵樊开了一辆浅绿色的virage来接他的宝贝。
韩静坐在后排,全方位三百六十度观摩,豪车啊豪车,啥牌子的都不认得。D市的风云人物杰出青年赵樊先生离她仅有半米远,他回眸浅笑:“请两位吃饭是赵某的荣幸,两位今晚想吃什么?”
韩静顿时被那张近在眼前的俊美得惨绝人寰的脸震得面红耳赤张口难言。

“云街,谢谢。”
耳边传来一个娇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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