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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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未冷-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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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漱瑜心中默算后微微一动,“伯父的身体不好?”
“他的身体还算不错的,只是心脏不太好,一激动就……”庄以宁眼神一黯,无声地叹了口气。
易漱瑜定定神,轻声问:“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
“难为你猜得到。”庄以宁颌首,“我记得那天薛建国来找他,两人在书房里关着门争了很久。薛建国走后,我看他坐在那里,面色煞白,才知道出了事……”
“阿姨……”易漱瑜伸手揽住她。
“他走得太突然,什么也没交代,只说自己害死了人,不该对收购操之过急,更不该由着薛建国胡来……清泽从学校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只呆呆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彻底懵了……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可没想到这孩子就是有那么一股劲,居然以头名的成绩考进了高中……”
庄以宁拍拍易漱瑜发颤的手,调整着情绪,良久才道,“花开一时,人活一世,该享的福,该遭的灾,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现如今,我不求富贵,不求闻达,唯一的指望是小辈们能安安稳稳地……
“漱瑜,看得出,你是个再明理不过的孩子。清泽性子犟,脾气一上来,他大哥也要让他三分。遇事你多担待一些,等他消了气再跟他好好讲道理,他会听的。要是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我,我来替你骂他……”
易漱瑜只垂着头,直到临走时也没开口说过什么话。她的沉静寡言却深得庄以宁之心,怕她不自在,送他们离开时反复叮嘱:“有空多来家里玩,权当是陪陪我。”
她默然颌首,“谢谢阿姨。”
“傻丫头,谢什么。”庄以宁慈眸一亮,满脸笑意,“如果以后能改改称呼,那就更好了。”
“妈,您也太性急了。”耿清泽抢先道,握住易漱瑜的手却不由得微微收紧。
易漱瑜抬眼一笑,“那个称呼十多年没叫过了,我还不太习惯。”
“不急不急。”庄以宁宽容地笑笑,“有的是时间慢慢习惯。”







第45章 长夜(3)
每一次牵手的瞬间总会有问号出现
不知道用身心的左边右边握住你那份眷念
左边是阳光的笑脸右边是沧桑一片
不管你拥抱的是哪一边逃不过对你欺骗

如何面对你的脸左边右边终究难以两全
就算两边都系上思念还是无法把爱画成了圆
无法面对你的脸为何爱被空间撕成两片
一声叹息留下的沉淀开启了长夜漫漫无奈依旧只有缠绵
……

耿清泽擦着湿发进入客厅时,电视机里高亢清亮的男声正唱到“抱着昨天问明天,这样的痛究竟还有多远”。他望向屏幕,瞥见剧中的俊男美女不禁微有一笑,“我以为你从不看电视剧。”
直到他的脸凑到眼前,若有所思的易漱瑜这才回了神,未及露出受惊的神色,他的鼻子已轻蹭过她冰凉的脸颊,“洗完澡在风口里傻坐着,想什么心事?”
他起身去关落地窗,易漱瑜缓缓按下遥控,整个身体依旧窝在原地,恹恹的模样引得耿清泽起了担心,抬手探上她的额头,“真受凉了?”
她摇头。心念闪过,耿清泽突然定睛看住她,双目骤然一亮,“你不会是……”
易漱瑜莫名地看着他,撞到他目光里隐有的期待,忽然领悟到他话里所指,脸“刷”一下红了,红到连脖子都开始发烫。
“没有的事。”她偏过头亟亟否认,有些着恼地拨开他的手,“怕是方才在你家吃多了。”
他反倒乐了,顺势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呀——”她发出低呼的同时,两手已牢牢环住他的脖颈。
耿清泽不待她发问,一面抱着她在房间里踱步,一面跟她闲话:“小时候吃撑了,家里人就抱着我出去‘兜圈子’,一回到家就全好了。”
易漱瑜终于“扑哧”笑了出来,“乱讲。那时你才多大,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妈讲的。”他圆得滴水不漏,“她说我每次都能带个战利品回来,我家单是‘擎天柱’就有五、六个……看什么?”
易漱瑜竭力探头看他背后,“看看狐狸尾巴是什么样的。”
耿清泽气得直咬牙,故意作势将手一沉,果然惹得她“啊”一声叫出来,死死抱紧他不敢松手,见他笑得开怀舒畅,心下越发懊恼,转过头不再理他。
颇识时务的耿清泽见好就收,侧首在她耳畔轻声道:“别怕,我不会放手的。”
她几不可察地滞了滞,既而拥紧手臂,埋首在他肩头,像是要留住这纷乱浮世里最后的一丝温暖。

夜半,她在他怀里醒来。他的胸口如常温热,可她却只觉一股寒意直从脚心涌入体内,透心似地凉。身后的那个人呼吸平缓,她松开攥住枕头的手指,小心地拿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臂,起身下床。
“还不睡……”耿清泽的喉间滑出一声咕哝。
“我……有些口渴。”她走进厨房,接了杯热水,连冷水也忘记兑入,就这么一口一口喝下去。
握着空空的杯子不知站了多久,她重重打了个寒噤,这才回过神来。再度回到卧室,床上的耿清泽已翻过身,似又沉沉睡去。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轻轻地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额头抵上他宽厚的背。
将要陷入睡境的耿清泽身形一搐,警醒后随即按住她的手,低低问:“怎么了?”
她像是一惊,想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仍旧不曾出声,安静得有些反常。他不及细想便问:“是不是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她阖上眼睛,“阿姨对我很好。你有这么好的妈妈,我……很羡慕……”
他略为安心地闭上眼,不觉莞尔,顿了顿说:“以后,她也是你的妈妈。”
以后……
她不说话,心头酸涩到无以复加。
长久默然中,卧室里又恢复了固有的静谧。
她听不清他的呼吸,突然试探地轻唤:“清泽——”
“嗯?”许是察觉她有了心事,他也不曾睡着。
她缓缓收紧手臂,“如果……如果我们放弃这里的一切,去一个没有烦恼远离尘嚣的地方,你……愿不愿意?”
他“嗤”地一笑,“想什么呢,傻孩子……”
“回答我,”许是仗着暗夜里看不清自己的神情,她真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地重复,“愿不愿意?”
他倏然睁眼,旋即翻身将她揽在胸前,想了想,问:“是不是想去洛阳了?”
她一怔,片刻后才道:“你送我的烟花还在那里,一直也没机会再去。”
当日也是因着她的一句话,他才放纵自己冲动了有生以来的头一回。现在想来,难免觉得意气好笑,他拍着她的背,说:“你也知道是偶尔为之,真待上十天半个月说不定也就腻了。”
“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她迫不及待地答,唯恐迟一秒钟便不能让人知晓她的坚定。
在枕上支起手臂,他看着她,半认真地问:“妈妈怎么办?”
“一起去。”她伸手抱住他。寒露将至,秋后的夜晚如水一般冰凉,他的怀抱异常地教她贪恋难舍。
怀里陌生的任性让耿清泽不由发笑,“那你告诉我,GS预备——”
“以前你不在GS,”易漱瑜截断他的话,声音有些闷,“它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他笑得颇有几分无可奈何,“你以为守着GS,我有多情愿?”
她心头一动,“那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轻抚着她的背,敛了笑意,缓声道:“GS不是大哥一个人的。大伯引退后,他为此付出了最好的八年,于情于理,都该我还他。”
她喃声重复:“八年……”
“——还有六年,”他接过她的话,“快了。”
她摇了摇头。不,别说是六年,即便只是六个月,六个星期,她也等不了。
她的沉默让耿清泽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她的下颚俯下头细看,“漱漱,出了什么事?”
“没事。”她执意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不让他看到她的脸,心却一寸一寸直直向下沉。
“真的?”
“嗯。”微凉的鼻尖蹭着他的胸膛,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不可名状的失落和无奈,“我就是有点累……”累到什么都不愿再想,不愿再做,不愿再记得那些呼之欲出的过往,甚至不愿看到明天的太阳,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一夜白头即成永恒。
可这一切都没有半分实现的指望,凡是违背常态的事物,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向衰亡,任何外力也休想叫它有改变的可能。
正应了有句歌词说的那样: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倘若事实真如她所料,除了死心认命接受现实,她又能如何?一切在她决意踏入GS的这一刻早已注定,如有意外,纯属她咎由自取。
情势如滚滚流沙,她无法控制地在其中越陷越深,就差踏出最后亦是最为关键一步。仅存的希望便是自己错了,是从头到尾彻彻底底想错了。可即便如此,也需要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她眼前,才算真正有个了断。
不知不觉地,她全无意识伸手环上他的颈项,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异乎寻常地晶亮如星,水光轻漾,欲言欲诉,似期待,似依恋,似不舍……种种心绪被静默良久的耿清泽尽数收入眼底。
他早已被她的突发其想折腾得睡意全消,乍然间心旌摇动,眸中灼人的星火点燃了全身的情愫,一发不可收。
就手一带,整个人已密密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同时,他低声说:“这么有精力胡思乱想,我看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累……”微哑的话音消弥于她的唇齿之间,修长有力的手指已悄悄地挑开了她新睡衣的系带……
风雨如晦的黑夜中,她抱住他,轻轻阖上眼睑。眼里的湿润再也控制不住,静静地滑落脸庞,晶莹剔透,无声无息……








第46章 原来(1)
午休结束,后半日的忙碌接踵而至。
耿清泽从外头回到GS。刚走过前台,孙主任拿了文件跟上来。他签完还给他,瞥见空空的总秘室,随口问:“易漱瑜人呢?”
“小易?”孙主任暗笑他最近的记性,“不是你让她去了四分?才走了不久。”
耿清泽一愣,人已经进了总经理室。孙主任的话像是提醒了什么,他提过听筒,拨到人事部的内线,“冰绡,四分余下的资料,几时可以给我?”
“漱瑜没给你?”另一头的贺冰绡有些莫名,“前一阵我请了几天病假,漱瑜说她一个人可以。怎么?都半个多月了还没搞定?”
他没有再问下去,挂了电话,改拨易漱瑜的手机。听过三遍“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他不再迟疑,抄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又走了出去,边走边拨通孟之遥的电话。

四分的档案室里,孟之遥搬过所有留下拆阅痕迹的档案,全数堆到桌上。耿清泽一声不发地飞速浏览,将薄脆的纸张翻得“哗哗”响,眼风只在不留折痕的页面上稍作停留。
孟之遥有心帮忙,却一直不见他开口,只得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打鼓。
即便耿清泽再深沉难测,以自己的机智敏锐,加之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早已修炼到只消他一个暗示一个眼色便可领会圣意的段位,配合帮衬无不默契。可今天,耿清泽的反常沉默超出了他所认知的最大限度,从两人在久安车库里会合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教人摸不着头脑。
看了不过十之一二,耿清泽突然停了手,蹙眉抿唇坐在原位,按在牛皮纸封面上的指尖微微发白。
孟之遥越发忐忑,看不到他低着头的神情,恍惚中突然见他伸手,忙将纸笔递过去。
飞速落笔,耿清泽声音沉冷,“让蒋励想办法,去查吴兴关家——”
“吴兴关家?”他的临时起意让孟之遥大感意外,“四分……你怀疑四分以前的关厂长和关家……”
耿清泽并不接口,写完将笔一掷,手里的便笺飞到孟之遥眼下,沉冷的目光却仍然滞留于某处。他沉声补充:“查一查这两个人的关系。”
六个字,字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孟之遥疑惑地接过,“关长暮……”未及念完,已惊得目瞪口呆,看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漱瑜你在哪里?清泽打不通你的电话,现在去四分找你了。记得收到短信后回复我。”
对面座位里的人早已离开。两个小时,留在原位的易漱瑜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抑住双手的颤抖,打开手提电脑,将录音笔里的音频文件存入硬盘,备份,发出,又将草稿箱里的邮件打开,确认,保存,发送,关机。
之后,她才拿起手机,装好电池开机,众多提示中最显眼的便是这条短信。
大势已去。
她漠然删去贺冰绡的短信。关了手机后,她默默收拾物品,下楼结账。

温馨和煦的灯光,空气中隐隐的草木芳香,洁净雅致的餐具餐布,桌上色味俱全的四菜一汤……点点滴滴,无一不在构筑着理想中的温暖家园。
易漱瑜在餐桌旁坐下,下意识咬着手指的骨节,看着做完的一桌子菜,一动未动。
或许他并未去四分,或许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她的信,又或许真如她设想的那般,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未料想来得如此之快。
走出茶室的那一刻,原以为一颗心早已出离愤怒,沉然入定,但不知心头何时被栓上一根无形的线,正被流逝的时间轻轻扯起,一分一秒一寸一厘毫无章法地漂浮游移,最终晃晃悠悠悬在喉咙口,只等最后一刻的宣判……
不知不觉夜幕低垂,两个小时就这般悄无声息地从眼前流走。
门锁孔里轻微的摩擦声犹如利刃,瞬间割断细线,那颗心砰然坠地的同时,她从椅子上惊跳而起,下一秒钟整个人已被那样无可抗拒的气息裹进怀里。
照旧潇洒地抛了车钥匙,照旧利落地伸腿踢上门,照旧把她吻得透不过气。在她尚未聚起抵抗的意念之前,他好像已全然料到,打定了主意要瓦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却不容她有一个字的反对。
绵绵不绝的吻时而轻柔温存,时而汹涌如潮,在她的唇齿间无穷无尽地轻啄慢捻,激荡回旋。她犹如一个初涉情爱的孩子,被那样炽热无声的攻势逼得不知所措,溃不成军,一阵又一阵的酸麻滚过心头,几乎让她连站都站不稳,却始终没能作出任何抗拒,揪住他衣襟的双手反而不受控制地圈上他的脖颈……
同样沉沦中的耿清泽身形一僵,只短短一瞬便又恢复了常态。他慢慢拉开她的手臂,垂眸若无其事地道:“饿了。”随后便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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