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系列之五]皇帝镇魂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西琉皇朝系列之五]皇帝镇魂曲-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得以保存平和之相。你们若加入战争,未来司珐尔也不可能让神庙继续站立在这块土地上。”飒亚肩负着的,也就不只皇朝的成败,还连神明的崇高都拖累下水。 
  “难道陛下已经放弃?”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飒亚终于能站在内神庙前,回答锦童说:“朕若放弃,就不会来这儿了。朕要到地下神殿去,取出金阳刀与银月剑。” 
  “金……您手上的银天剑呢?” 
  传说中的神刀与神剑,是创立西琉皇朝的初代大帝所遗留的,成为镇国宝物后,便鲜少离开地下神殿。每位帝王登基时会让众人瞻仰一次,接着便沉睡在神殿内。 
  “光是御用宝剑似乎是弥补不了朕与司珐尔之间的差距。因此,朕要借初代大帝的神器一用,朕相信祖先们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在此皇朝存亡的关键,祭出这阳、月刀剑也是象征着飒亚内心的“决定”——必得胜利,要不就得死。 
  锦童叹息着说:“那请让小官为您的胜利祝祷吧。” 
  “嗳,麻烦你在念着祝祷词时,能忘掉某人的脸,朕怕天主圣君会弄不清你在帮哪位祈祷呢!” 
  “陛下,请不要挖苦小官。”锦童脸一红。 
  “哈哈哈。” 
  和虚弱而显得沉重的身子相对应,飒亚的心情无比轻松愉快。 
  也许是迎接一切结局的一刻即将到来了,奇异的恐惧早从血液中消失,不论是对死亡的,对失败的,或是对司珐尔的。现在飒亚只想倾全力一战,无怨无悔地和司珐尔分出高下来。 
  连透着血腥气味的风,都在诉说着:他就要到了。 
  望着那蓝得炫目的高空,和他的眼眸很像。分离有多久了呢?不过是三个月,却好象是三年、三十年或二百年那么地久。 
  给毕生的劲敌,亲爱的司珐尔: 
  我无法忍受自己做一辈子“无能”、“受人左右”的君主。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所以逃避了君主的责任,可惜我失败了。) 
  你一辈子也无法成为“功高不震主”、“服从不抗旨”的忠臣。 
  (曾经你也尝试过吧?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我的眼里,你天性中的狮心,从未放弃领导的欲望,难道你想蛰伏一辈子吗?) 
  唯有斩断思义情爱,我们才能一决胜负吧?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不再有谁能支配谁的地位限制,也没有头衔与君臣的分际。所以究竟是你赢,还是我对,很快就会见分晓。我知道你情愿死在我的手下,一如我乐意让你夺走我的生命,就让我们打一场—— 
  惊天动地,最精彩的决战吧。 
  “陛下!” 
  照样被拦阻在皇神庙外的平满,一见到飒亚现身,马上就喊着。“您要不要紧?怎么会擅自离开寝宫呢?您不能着凉啊!” 
  “朕不要紧,你太大惊小怪了,平满。” 
  怀抱着巨大的剑与刀,飒亚神色轻松,微笑地说:“走吧,回寝宫去了。” 
  “是。” 
  平满替他扛下那两柄里于黑市中的神器,搀扶着飒亚走下台阶。 
  “明日,你也离开皇宫吧,平满。朕实在对平七感到抱歉,竟借用平七的爹这么久,你代朕好好地向他道歉。” 
  “陛下您在说什么?臣怎么可以在这时候离开您呢?”平满说什么也不能依从,是他让陛下处于今日的局面,他得和陛下生死与共。 
  “这是朕的命令。” 
  平满咽下一口气,这就是君主的威严吗?那份魄力让人无法顶嘴。 
  飒亚洞悉一切地微笑说:“你的毒药,朕要还给你了。” 
  倒抽一口气,平满惊讶地说:“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毒药已经没有用处了。”飒亚凝视着平满的双亲说。“你一直以为是你的星占打动了朕,使得朕下定决心除去司珐尔,是不是?” 
  脸一白,平满动摇地想着:难道不是吗?难道陛下一开始就不曾相信过我? 
  “不管你在占卜中看到了什么,朕都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司珐尔是不可能会背叛朕、谋夺朕的天下的。”他何必呢?飒亚清明而毫无疑惑的心中,从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那……为什么?”要是陛下不担心司珐尔谋反,又怎会收下这包毒药? 
  “想要谋反的,是朕。”飒亚斟酌着言词。 
  “陛下,您在说什么,您才是天下的圣主明君啊!” 
  “但——一直被呵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却是朕,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朕长年倚靠着、利用着司珐尔的力量维持天下局势的稳定,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吧?” 
  些许激动的口吻,道出飒亚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困扰。“朕不要司珐尔礼让天下给朕,假使这天下是属于朕的,那朕要从司珐尔手中取回来。假使朕没有这个能力,而让司珐尔赢了天下,那么就由他来当明君好了。” 
  还有“爱”。 
  他爱司珐尔,也比谁都想见到那该夸耀于天下、彰显他无上力量的男人,得到他所应得的。 
  在黑中挣扎,与无情偏见、种种打击抗衡,甚至因而失去了对人、对情、对爱的信任——看着司珐尔这样筚路蓝缕的奋斗,和自己一生下来就享受权力与富贵的命运截然不同的,爬到这巅峰境界、却迟迟不肯摘取下最后胜利的金冠,都是因为有他挡在司珐尔面前。 
  有谁能理解这种苦,明知自己变成深爱的人的挡路石,还能厚着脸皮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吗?不能,不可能的。 
  要是司珐尔真的有意谋反就好了。 
  飒亚多希望平满当时的星占是真的。他多渴望司珐尔是头会反咬他一口的猛虎,而图谋叛变,夺取天下,这样自己也可名正言顺地—— 
  (你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司珐尔。我相信,也知道你那凡事以我为优先的考量,可是这并下是我要的。我不要你牺牲自己来呵护我,我想让你赢得你的光耀。) 
  “你在那之后,还会占过星象吗?平满。”口气一缓,飒亚再问。 
  “有的,陛下。”就在昨日,那祸星已经吞噬了主星的一半,但主星的光芒并未减弱,所以平满相信这代表着陛下的天威定会再现万丈雄光。 
  “那你就该相信你的星占,不必为朕多操心。朕,一个人就够了。千军万马的对决,还不如来一场我和他真正的决斗。所以这毒药已经无用处,我会以手中的刀取下司珐尔的首级,而非赐毒药给败战的将军。现在你明白了吗?” 
  平满得说,此刻的陛下真是美丽极了。 
  威严而光辉耀眼。 
  似大地之母的慈祥,也似天上明日的圣洁。 
  “臣,会衷心地为陛下祈福。” 
  愿光明能降临在这位坚强又孤独的君主身上,引领他走上永恒不朽的王道。 
四、 
  历经遥远的、漫长的旅途,但从未有一刻怀疑过自己能否重新踏上这块土地的男人,冰结的视线彼方,是飘荡着曼陀罗皇纹旗海的白色城堡,是象征集天下权力于一身的帝王所在,是——即将被他征服、占有并统治的王都。 
  致即将命绝的薄幸敌人,可恨的西琉飒亚: 
  我来了。 
  来聆听你求饶的忏悔,看着你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流着矫情的泪来为自己乞命。 
  (尽量表现出你的卑微与无耻吧,你把它掩藏得这么好,好得使我将垃圾当成了宝,竟没看出你的真面目,而到了命绝的一刻,你又会如何扮演?) 
  我会好好地戏弄你一番,最后,我仍是不会放过你。 
  (我的放纵你的愚昧我的信赖你的背叛我的羁绊你的决裂——这些 全部到算总帐的时刻,我哪会一笔勾消的便宜你!) 
  在大牢内,无声地控诉着你的翻脸无情,泣血的鞭子不住抽打在背上的时候,你在我心中也已死去。曾经对你的依恋,已经化为此刻霜封住我的狂恨。是你亲手扼杀了我的爱人,是你! 
  现在,我眼中看到的西琉飒亚,不过是没有存在价值的肉块凝结物,是让我践踏再践踏都发泄不了恨意的行尸走肉罢了! 
  快来迎接我吧,飒亚,这个遭你所舍弃,从地府回来见你的男人,正等着你所举办的盛大洗尘宴呢! 
  “统帅,派出去探查的先锋回报。据说皇城周遭安静异常,非常诡异。” 
  军师的一席话,使司珐尔半侧过头,蓝瞳闇霭。“怎么个诡异法?” 
  “不管是城墙上,或是人敞的城门内,都不见半个人影。由于静得像座鬼城,那几名先锋也不敢贸然进城,只好先回来征询您的意见。” 
  “城门是大敞的?”司珐尔挑高一眉。 
  宓勒再次颔首,起初听到这回报时,他也以为是先锋们眼花了,怎么可能明知大军压境,却把城门给打开,这要没几分胆识还真摆不出这种阵仗。 
  “大部分的护皇军困在南方,被我们的兵马打得落花流水,因此可预料 城能支配的兵马不多,但也不可能少到达一个人影都不见啊!可是就连守城的官兵一个也没看到,这点实在太反常了。依微臣的看法,这或许是条空城计也不一定。敌人打算先叫我们入城,反过来再从外头包围我们?” 
  又或者这是明知必死还要挣扎的“虚张声势”呢?司珐两考虑片刻后说:“我要亲自到城门前去看一看,吩咐其它人严阵以待。” 
  “是。” 
  斗大的“司”字,黑色旌旗飞扬,密密麻麻地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由城楼的最高点俯瞰,着实宏伟壮观,气势惊人。一万?两万?已经数不清是多少兵马,绵延了整条京沪大道。 
  在意识苏醒的那一日,由平满口中得知,禧沙并没有调度兵马离开羽花河岸时,飒亚便有底,料想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放着皇城的后门——北方港口不去注意,偏偏专注于面前的仇敌,假如这只是一局棋,或许是损失几颗子便能了事,但这可是活生生、不折不扣的杀戮战场啊! 
  没能及时给禧沙警告,是飒亚的一大憾恨,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扣除飒亚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法子外,那屈指可数的几项选择中——以手上的兵马孤注一掷又能如何?目前皇城所有的万余兵马,想要阻挡敌人攻入城内,也不过是一时的。至于守住皇城,苦苦等待援兵的到来,那更是天方夜谭。要是飒亚料得不错,此时前线战况吃紧,禧沙能不能保住战果尚在未定之数。最后,剩下的可用之人,仅是孑然一身的自己。 
  他已了无牵挂,城内的人民在皇军的护送下,已于半里外的山谷扎营,而身边的护卫、随从也都让飒亚遣开了。不能再让死伤增加,是飒亚在这绝境中唯一的坚持。 
  远处,皇庙晨钟响起,定时的祝祷喃喃歌诵着。微微曦光正打破闇夜的笼罩,旭日东升——预告着,今日会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吧? 
  (禧沙,哥哥并不相信那个噩梦会真实地降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就死了,毕竟你是哥哥的传人,要是我再也不能为这块土地的子民做事,那么你一定要传承哥哥的心愿,好好地替哥哥看守住这天下。一时的挫败,并非永远。你在这场战争中学习到的,未来会带给你无比的助益。) 
  时辰,差不多了。 
  试过琴筝的音色,飒亚满意地端坐在琴桌前,细长的手指按下第一根弦,起音后,流泄而出的音符彷佛激昂的瀑布般狂放奔流,时快时缓,时高亢时低吟,心随意动,弦随指拨,一发不可收拾。 
  “百琴声!”不知是谁先嚷道。 
  骑乘在爱马背上的司珐尔也听见了,他听得一清二楚,那琴声是由城门上的观景楼发出。这是……魂之赞歌?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弹琴呢?还弹奏这种专门送葬的歌曲,该不会是故意向我方挑衅吧!”敏蓝将军这种老一辈的人相当忌讳这种事,对于使用在国之殇礼中的赞歌,虽说是崇敬死去之人为国的贡献,但给未死的人弹奏这种曲子,除了讨晦气之外,还有什么? 
  “让臣进去,砍下弹琴家伙的脑袋好了!”脾气躁进的哈玛副将军拉起马缰,一副就要冲入的态势。 
  “慢着。”宓勒抢下哈玛的缰绳,使个眼色无声地说:还不闭上你的嘴,瞧瞧咱们统帅,正听得入神呢! 
  当下悠扬琴音编织出的悲怆节奏,一逆转为希望与光明的昂扬。 
  在场的人都静默下来,成为赞歌的俘虏……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飞跃过水面的飞鸟那样轻盈自在,宛如在诉说着:死亡并非终途,解脱了凡俗的躯壳,灵魂彷佛长了翅膀般快慰逍遥,所以快快抹去泪水,不要再为失去而痛苦,要为获得而快乐。 
  是谁竟能把一曲原为送葬的曲子,弹得如此意境高深?连宓勒也自叹弗如,越是深谙琴理的人便越明白,这每一个强劲有力的音符,以及柔软有起伏的节奏,空有技巧是不能达成扣人心弦的境界,那是一颗心,正透过这些音符在传递着…… 
  无我、无私、无生、无死,渺渺空灵,透明纯净的意念。 
  啪! 
  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令宓勒由沉醉的境界中惊醒。他回头一望,竟是司珐尔手中的鞭子被一折为二。正狐疑他为何折断鞭子,仔细一看,宓勒冷冷地倒抽了口气,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司珐尔。 
  端正的美貌扭曲着,从不轻易透过表情让人看穿他想法的司珐尔,竟生气得脸色都变了,眉毛凶恶地拧起,一口牙咬得死紧。那副狰狞的模样,和正在发怒的公牛没什么两样。 
  “……西、琉、飒、亚!” 
  宓勒连背脊都战栗地缩起——是了,能有这胆子在城楼上弹奏着赠给敌人的送葬曲,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心满意足地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十指抽离了琴面。飒亚缓缓地睁开一双银瞳,从乐曲的余韵中回归到冰冷的现实。 
  这曲子,他一直很喜欢。不管别人说这样的曲子是不吉利的,或是给人哀悼追思用的,飒亚总认为它真是世上最美的一段赞歌。 
  (既然今日,司珐尔或我,两人之中必有一人将……那么,选择现在弹奏这首曲子,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宁静安详的空间中,爆出一声怒吼。“西琉飒亚!你不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