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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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望西楼-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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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他们是百姓,莫伤他们!”北堂翼寒坐在马上,一声令下,反而使本想抵抗的士兵束手束脚,反而丢了性命。
  看到即使失去了生命都不曾抵抗的士兵,鲜血溅在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脸上,各个脸上多了几分嗜血的冲动,手上的武器越发无情。
  看到同伴一个个就这样死去,云启士兵心中很是愤慨,也顾不上军令,举起手中的长矛,刺向一个个百姓的身躯,局势瞬间逆转。
  “住手,莫伤百姓,违令者斩!”北堂翼寒拍马上前,妄图阻止这场悲惨的杀戮,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都忘却了理智和良善,混乱间,马匹遇袭,马前腿跪落在地,北堂翼寒被迫下马。
  “娘,娘,你在哪?”一个扎着双羊辫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年纪,哭着站在战场上,茫然地看着周围杀红了眼的人,鲜血在她身边洒落,兵器在她头顶划过,她是那样的可怜。
  “小心。”一把长剑转瞬就要刺向那小女孩,北堂翼寒快速跑到小女孩身边,抱住她,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
  “你没事吧。”北堂翼寒看向怀中小女孩,看着那微红的双颊,挂着泪珠的眼,他说不出的心疼。
  “叔叔,你是来陪梦儿玩的吗?”小女孩却挂着泪珠,对着北堂翼寒天真一笑,不复刚才的害怕,北堂翼寒一愣,竟忘了那小女孩还在自己怀中。
  “可惜,叔叔,不能陪梦儿太久了呢。”小女孩诡异一笑,一把银刀带着黑气刺向北堂翼寒。
  嫣红的血簌簌流出,染红了一身银甲,北堂翼寒丢下那小女孩,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却堵不住潺潺鲜血的流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站着的本该天真的小女孩,此时却满手鲜血,裂开嘴桀桀地笑。
  身旁一个士兵见此,举起手中的长矛,插在小女孩的心脏上,她轰然落下,嘴角的笑意却像凝固一般,漆黑的瞳定定地看着北堂翼寒,一抹黑气从小女孩的身躯钻出,瞬间飘散不见踪影,小女孩的尸体瞬间腐烂,脸上死气一片,不少肥大的蛆在她身上钻进钻出。
  “啊!鬼啊!”士兵丢下长矛,还未跑出几步,就被一个棍棒打倒在地。
  “将军,小心!”有些士兵看到北堂翼寒倒在地上,胸膛上还插着一把匕首,纷纷以身相护。
  北堂翼寒看着身边一个倒下的身躯,久经沙场,却难掩心头的悲凉,他很想再执剑与战士一同浴血奋战,可是却再也无法站起,初生的日光慢慢从天际升起,他再也无法看到太阳的形状,身躯浸在白雪之中,嫣红的血流淌,染红了一地雪白。
  宁城后方的山间传来爆炸声,空气中蔓延中硫磺的气味。
  “云启主将已死,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同冲!”宁城城门内冲出一匹棕色马匹,来人穿着黑甲,嵌在头盔中的脸,英武不凡,冷傲无情,长剑一指,身后的将士一同出击。
  日升上空,照亮了一地白雪,白雪之上,尸骸遍布,蔓延的鲜血,染红了一池护城河之水,水流淌间,蔓延几里,苍鹰在雪地里寻匿,最美味的食物,森森白骨与白雪混杂在一起,城楼之上,插着黑色的旗帜,“萧”字傲然矗立,俯视城楼之下的残酷。
  雪又纷纷扬扬落下,带着浓重的腥气,久久不散。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出现在洞口,我握紧莫寻剑,起身戒备得看着来人。
  “红瑶。”慢慢走近,我才放松,扶住那摇晃的身躯。
  “蓝脩,你受伤了?快吃下。”我拿出丹药喂蓝脩服下,搀扶他坐下,蓝脩闭上眼打坐调息。
  “红瑶,那黑衣人似乎盯上你,你要多加小心。”良久,蓝脩睁开眼,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撇了一眼躺在石床上的北堂明镜,满是担忧地对我说道。
  “很快就会结束了,蓝脩,你是除妖道士,而我正是妖,你…。”
  “红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蓝脩有些激动起身,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蓝脩,有些事,不该牵扯你。”我抬起头,目光不定,看着蓝脩。
  “红瑶,上次,是我甘愿如此,你若撞上冥府之人,只会途添罪业,我不过是为天下苍生,那黑衣人本就是我仇人,你别自作多情。”蓝脩绷着脸,端着架子说道。
  “是么,蓝脩,谢谢你。”蓝脩身子一颤,脸上升起两团红云。
  第九世,我在凡间收集西珏的魂魄之事不知为何被冥府知晓,在我入水救梅果之时,冥府判官带小鬼来掬李洛的魂魄,被随后赶到的蓝脩撞上,蓝脩抢先收了李洛的魂,还引开了判官,我不知蓝脩经历过什么,再见时,他多了几分苍凉,他把李洛的魂交给了我。
  “红瑶,他还好吗?”蓝脩看向躺在石床上沉睡的北堂明镜,眼神很复杂。
  “无事。”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那便好。”我们之间陷入了深沉的尴尬,压抑着彼此都透不过气。
  “红瑶,若有缘再见,可否再一同望夕阳饮一壶清酒?”
  “好,带上红锦一起。”我抚摸莫寻剑,似乎感觉到了剑身一丝颤动。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红瑶,你保重。”远处似乎传来几声呼喊声,蓝脩转过身,那三个字仿佛重若千斤,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为何觉心头被剜去一块,我害怕,此一别,便是永恒,再不能见。
  北风起,白雪落,命运早已安排好,早已注定生死,无论如何去改变,齿轮依然会依轨道转动,我们都不过是上面的人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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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锦元夕年画倾城

  暮雪流年,红梅怒放,残瓣如血,没入白雪之中,岁月静好,只是身旁之人已变了模样。
  “王瑶,你在想什么?”
  “将军,征战沙场,逐鹿天下,当真是你所愿?”我看向北堂明镜姣好的侧脸,他一愣。
  “若我说不愿,又如何,只要这天下不安,就会有杀戮,百姓流离,谁不想这天下长治久安,可是这一切,都由他定。”北堂明镜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有些无奈。
  “若有一日,你身上不再背负这天下,你会做什么?”
  “我爹曾经跟娘许诺,若是卸甲归田,在山林间置一小院,中满院红梅,等初雪落下,看红梅绽放,可惜,娘到死,都没有等到。”北堂明镜苦笑,饮下一口酒,是那般苦涩。
  “家国,有家才有国,将军又何苦违背自己的心?”我看向站在廊下的一抹水烟色的身影,她站在月下,那般深情,落在我眼中,我的心竟为她而痛。
  “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乃是天任,如何能卸?天下一日不安,我就一日无法脱下战甲。”北堂明镜这话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廊下的女子,蓝夕鸢身子一颤,离开后,只留下一地残影。
  蓝夕鸢如命运既定般,在三年前早已出现在北堂明镜身边,可今世,北堂明镜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家仇国恨,儿女私情于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负累。
  云启两百二十五年隆冬,琅琊王北堂翼寒率十万将士出征西楚,在宁城遇挫,十万大军仅剩三万余人,灰心丧气,各个灰头土脸,身上的战甲的都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一辆简陋的木板车,雪白的飘带随风飘扬,白布围绕,隐隐约约可看出里面躺着一具英雄的尸体。
  北堂明镜坐在白马之上,手臂上束着白绸,穿着一身银甲,银甲上粘着凝固的血迹,胸口破了一个洞,一言不发。
  军队到盐城之时,北堂明镜率先下马,骑兵也纷纷下马,低着头,接受听风而来的百姓凄楚的哀嚎,铮铮汉子,皆动容。
  “将军,我儿子呢,我儿子为什么没回来?”一个老妇在媳妇的搀扶下拦住了行走的队伍,一声声的问话,都让每一个人无言以对。
  “王爷啊,小儿随你出征,如今应是无法归来,为何连尸骨都不曾带回。”一个老伯扑倒北堂翼寒的木板车边,声声泣血。
  “是啊,王爷,为什么连尸骨都带不回,难不成要客死异乡吗?”
  此言一出,本就激动的百姓越发群起激愤,纷纷靠拢,队伍无法再前进一步,有不少激动者已经围拢北堂翼寒躺着的木板车,似要将已经身死的北堂翼寒揪出去质问一番。
  “都别动,家父已逝,不容你等扰乱。”北堂明镜伸手拦下激动的人群,身旁站立的士兵也纷纷护住北堂翼寒的灵车,但那些百姓脸上的泪水和哀伤,都让所有人不忍,士兵拦不住激动的百姓,有些人甚至已经揭开了白布,透出北堂翼寒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北堂明镜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轻易不敢出手,战甲上渗出点点血迹,让我心头一惊,准备出手,逼退如潮水般而来的百姓。
  “住手!”人群皆停止动作,看向来人。
  一个老妇,头发斑白,拄着拐杖,身旁一个穿着青黛色的女子搀扶着她,女子极美,一双水剪瞳透过人群,紧锁着一身银甲。
  “老身乃北堂翼寒之母,我北堂家世代为将,自第一代家主便为国征战,出战百余次,只为护云启上下平安,北堂世代家主皆未活过四十,战功赫赫,为国征战,身先士卒,在所不辞,老身说这些不是为邀功,只盼接我子回家,安气英灵,望各位能行个方便,老身铭记各位今日恩德。”老妇盈盈一拜,身子不住地颤抖,泪水已经模糊了眼。
  百姓也是失去家人,明白老妇的心情,有些躁动的人群,渐渐得到了安抚,纷纷退离。
  “别听她假惺惺的,她儿子是人,我们的家人就不是人了吗?活生生得去,却连一具尸体都回不来,为何就她儿子不必埋骨他乡?十万大军,怎么就因小小的宁城一战全军覆没,只有他北堂家还有一息尚存。”隐在人群中的一男子突然出声,使得本已安静的人群又再次躁动起来,纷纷用仇怨的目光射向那老妇。
  “奶奶,小心。”身旁的女子小心翼翼护住老妇,未免激动的人群伤到。
  “各位,我北堂家对得起天地良心,每次战役,我父都随军正面迎战,从不退缩,此战拭逝去的六万八千五百二十三人,每一个都印在我心中,我北堂明镜向天起誓,必向西楚讨回这些英灵之魂魄,若各位仍是不满,剑在此,我北堂明镜用血肉平复。”北堂明镜抽出佩剑,盯在地面上,剑身摇晃,散发着凄凉的光。
  此言一出,人群皆静默,只有一人还妄言,一道微光直射那人,再无流言。
  灵车顺利入了琅琊王府,刚入府,揭开白布那刻,老妇扑在北堂翼寒的身躯上,老泪纵横。
  “寒儿,你也要离母亲而去吗?你怎这般狠心!”
  “奶奶,您别伤心,对身子不好,父亲的仇,我会亲自向西楚索要!”
  “啪”“住口,你这不孝子!你父亲刚死,如今北堂家只剩你一根独苗,你想让北堂家绝后吗?”老妇转过身,用最大的力气甩向北堂明镜如玉的脸颊,说完,气喘吁吁,身子摇晃,若不是身旁女子相扶,早已摔倒。
  “奶奶!”北堂明镜捂着脸,倔强地看着老妇。
  “明镜,别说了,奶奶,当务之急,是先让将军入土为安才是。”
  “嗯,夕鸢,你扶奶奶进去。”老妇点点头,瞬间衰老了几分。
  “世侄,老夫人刚刚痛失爱儿,难免激动些,眼下应以你父亲身后事为重,我要先行入宫向圣上述职,你多保重,节哀顺变。”沈放拍了拍北堂明镜的肩膀。
  “多谢世叔,明镜明白。”
  目送沈放离开,北堂明镜开始有条不紊布置灵堂,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就连棺木也早有准备,就连婢仆也驾轻就熟,北堂家男儿皆战死,白事是北堂家常办之事,是以每位出战的将军在出征前就已准备好棺木。
  “将军,你的伤口应是崩裂了,你先换洗下伤口。”北堂明镜不辞辛劳在堂内忙碌,连一身战甲都不曾脱下,我看着他肩上渗出的血迹,难言的心疼在口中蔓延。
  “小伤而已,无碍,将士都已回家,你也快回去。”
  “我没有家,你身上的伤不轻,先治理。”我寸步不让,北堂明镜恼怒地瞪着我。
  “北堂明镜,你是不是也想躺在寒叔叔身边,家中可还不曾准备棺木。”一声清朗略带严厉的声音响起。
  “蓝夕鸢,你不去照顾奶奶,来此作甚?”北堂明镜看向来人,眼眸中水波一晃,声音微颤。
  “奶奶服了安神汤已经休息,我看到你肩膀上渗出的血,既然受了伤,就乖乖治伤,这里少了你北堂明镜,依然可以。”蓝夕鸢揪住北堂明镜的手臂就往内室拖,也不顾北堂明镜的挣扎。
  “蓝夕鸢,今生,你比我早在他身边,你到底是谁?”我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皱着眉思索。
  再见北堂明镜时,他已换上一身月白,银竹挥洒在衣袍间,踩着温煦的日光向我走来。
  “你怎还在此?”
  “我无家,不知去往何处,我乃将军之亲卫。”我靠在廊柱上,懒懒地说,有些赖皮之意。
  “北堂王府偌大,岂无一亲卫安身之处,明镜,他既救过你性命,那便让他留下吧。”还未等北堂明镜出声,蓝夕鸢就端着药走来。
  “多谢蓝姑娘。”蓝夕鸢冲我一笑,她那双水剪瞳似乎能将我看透,我同样也了解她在此的缘由,我们就像知己彼此了解,却都不戳破。
  “你又想作甚?”北堂明镜好看的眉纠缠在一起,肩上的伤隐隐泛着疼。
  “你忘了喝药。”蓝夕鸢眯着眼,将药碗举到北堂明镜面前。
  “只不过是小伤,我喝便是。”看着蓝夕鸢眼中闪动的危险的光芒,北堂明镜苦着脸,一口气将漆黑的药饮下,将药碗丢给蓝夕鸢。
  “吃吧。”蓝夕鸢笑眯眯地将一块糖糕塞进北堂明镜口中。
  “我又不是小孩子。”北堂明镜虽这么说,糖糕却入了腹,口中蔓延的甜蜜冲淡了药味的苦涩,他漫步走进灵堂。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晃神。
  “有时,他就是一个孩子,一旦触怒,他就如发怒的狮子一般,我不能时常陪伴在他身侧,可否劳你在旁多加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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