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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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望西楼-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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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他就是一个孩子,一旦触怒,他就如发怒的狮子一般,我不能时常陪伴在他身侧,可否劳你在旁多加劝解。”
  “为何要与我说?”我有些莫名看着蓝夕鸢。
  “你看他的眼神与我很像。”蓝夕鸢冲我意味深长一笑,在我耳边轻语,就踏着步子离开,我却惊出一身冷汗,认真审视自己的装扮,依然是戎装无疑。
  无论夜多么长,多么黯淡,总会被阳光所替代。
  和煦的阳光照亮了白雪,纯净的雪开始融化,枝头的嫩芽开始冒出小尖,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一个冬天阴霾。
  “宣琅琊王之子北堂明镜觐见。”
  北堂明镜进了端和殿,谁也不知道云启皇帝云驰与之闭门详谈了什么,直到正午时分,北堂明镜才步出皇宫,匆匆回了琅琊王府。
  明黄的圣旨随即而来,王府众人跪在堂下恭迎。
  “琅琊王北堂翼寒,精忠报国,为国捐躯,朕甚感痛心,追封其为精忠侯,特赐入皇陵,其子孙世代继承王位,然西楚帝残暴无度,百姓哀声载道,天降任于云启,琅琊王之子北堂明镜有乃父风范,承兵帅之才,现令其即刻继任琅琊王之位,任命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率十万军师,三日后征讨西楚暴政,还世间以清明,钦此。”
  “臣北堂明镜接旨,谢圣上隆恩!”北堂明镜接下圣旨,命人送宣旨太监出门,紧握着圣旨,看不出表情,
  “天,你为何不放过北堂家!”老妇哀戚看着白茫茫的天空,身子止不住颤抖,蓝夕鸢在一旁搀扶,漆黑的眼眸也全是痛苦和哀愁。
  “奶奶,报效国家,乃北堂家世代祖训,国未安,何以为家,奶奶,您就让孙儿去吧。”北堂明镜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全是壮志未酬。
  “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明镜,你长大了,奶奶管不了你了,奶奶是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人了,只盼你别再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妇扶起北堂明镜,泪光在眼中打转,也不要蓝夕鸢相扶,摇晃着身子,只留给北堂明镜一个凄凉的身影。
  “北堂明镜,你,当真要出征?”蓝夕鸢盯着北堂明镜的眼眸,染上了烟雾。
  “是,皇命不可违,夕鸢,奶奶,就交付给你。”
  “北堂明镜,你就没有其他话要与我说?”
  “有,你保重。”蓝夕鸢亮起的眼眸瞬间黯淡,北堂明镜的心隐隐作痛,说不出的苦涩。
  微雨如丝,飘荡而下,星星点点,打落刚萌芽的枝叶。
  三日,是帝之宽容,短短时间里,北堂明镜不去看蓝夕鸢,日日泡在校场与我比试,蓝夕鸢则备好晚膳,很是丰富,却从不见她一同用膳,各自都像堵着一口气,等对方先妥协。
  “蓝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过府一聚,软轿已经在门外等候。”
  “好,稍等片刻。”
  没多久,一顶深紫色软轿出了琅琊王府。
  蓝夕鸢穿着一袭淡蓝色纱衣,内衬月白色襦裙,墨发梳成垂云髻,用飘带束起,微风吹过,飘飘然,如仙。
  “夕鸢,你来了,近日新得了一罐春茶,就想邀你一同品茗。”见蓝夕鸢来,一个穿着浅绿色裙装的女子忙带着笑颜将她迎进闺阁。
  “琳琅,你最不善撒谎,是不是他让你找我?”蓝夕鸢一眼便看穿沈琳琅。
  “夕鸢,明镜也是怕你憋着气,对身子骨不好。”沈琳琅也不遮掩,大方承认。
  “若他怕我生气,就不该应下那差事,那战场,岂是说去就能去的。”蓝夕鸢落座,沈琳琅熟练地烫杯,泡茶,热水浇下,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夕鸢,有些事,不可避免,就像娘亲,也不希望爹爹再上战场,整日哭闹,只会让爹爹心烦,我们女子不能为他们解忧,更不能为他们多添烦忧不是吗?”沈琳琅将一杯清润的茶放在蓝夕鸢面前,茶叶沉浮,茶汤清亮。
  “琳琅,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寒叔叔尸骨未寒,明镜有时很冲动,去了那战场,只怕,克制不了自己,酿成大错。”
  “夕鸢,一切皆是命,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难不成替他上战场?”沈琳琅浅饮一口茶,嘴上挂着一丝浅笑,蓝夕鸢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时而皱眉,过一会便豁然开朗。
  “琳琅,我未必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夕鸢,你要做什么?”沈琳琅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可双眸却是那般平静。
  “我自有打算,琳琅,你这茶倒是生津止渴,别有一番风味。”蓝夕鸢似不想在继续这一话题,两人又扯了些别的闺阁之话。
  良久,蓝夕鸢以疲惫理由,离开了沈府,步行回了琅琊王府。
  “夕鸢,明镜就交付给你了。”沈琳琅走出房门,望着院子里种着的木槿花出神。
  “姐姐,你这般又是何苦?”沈雪茹摇摇头,走近沈琳琅,心疼溢于言表。
  “雪茹,你不懂,情乃这世间最苦的药,我却甘之如饴,既然,我不能与之相伴,只盼他身边能有更好之人,为他排忧解难。”沈琳琅看着早已及自己胸口的小妹,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嘴上露出一丝苦笑。
  “姐姐,明是你先认识镜哥哥,你与他青梅竹马,蓝夕鸢只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你为何不肯去争一争,也许,结局会不一样。”沈雪茹避开沈琳琅的抚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雪茹,莫说当初,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姐姐,你当真要入宫,没有转圜?”
  “爹爹固执,与寒叔叔交好,若非如此,如何能保他平安?况且…。”
  “况且,功高震主,圣上疑心重,岂会让琅琊王府威望再添,此战必定甚是艰难。”
  “雪茹,慎言。”沈琳琅一惊,伸手捂住一向大胆的沈雪茹的嘴,让她莫再言。
  她们不知,隐在墙根边的一个男子,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沾湿了络腮胡。
  夜深沉,星高悬,映衬着银色的月牙,照亮了一地清影,木槿花下,一袭水烟,墨发如瀑,月光洒在脸上,透出姣好的面容。
  “你来了。”蓝夕鸢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是那般迷人。
  “嗯,明日,我便要出征。”北堂明镜在她三步距离站定,明明就在咫尺,却再也无法进一步。
  “我知道。”蓝夕鸢绞着腰间的绸带,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
  北堂明镜看着她如墨的头发,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月下,两人竟相顾无言。
  “我…。”
  “你…。”两人一同出声,惊讶看着彼此,然后相视一笑,一切皆释然。
  “明镜,这是我特意去白马寺,为你求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带在身上,啊,怎么糊了,我再去为你求过。”蓝夕鸢将手中已经悟出汗水,朱砂符印已经有些模糊的符纸,蓝夕鸢不知所措,正想再去求一枚,却被北堂明镜拉住,撞入他坚硬的怀中。
  “别动,夕鸢,别去了,天色已晚,寺庙已关门,你此去,只会打扰师傅的修行。”北堂明镜拥住在怀中挣扎的蓝夕鸢,略尖的下巴抵在蓝夕鸢的头顶上。
  “北堂明镜,你是个坏蛋,大坏蛋,你是否要我一直悬着心,日日担忧你的平安才开心。”蓝夕鸢靠在北堂明镜怀中,泪水喷涌而出,粉拳捶着北堂明镜的胸口。
  “痛。”北堂明镜痛苦得放开蓝夕鸢。
  “哪里痛,是不是伤口又崩开了,让我瞧瞧。”蓝夕鸢说着便要伸手揭开北堂明镜的衣衫,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如一颗颗透明的豆蔻。
  “傻瓜,我伤的是后肩,已一月,早已痊愈,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北堂明镜哪还有痛苦之色,露出一丝痞笑。
  “北堂明镜,你吓我真的这般好玩吗?呜呜。”蓝夕鸢鼻子一抽,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腿上,不顾一切痛哭起来。
  “夕鸢,你别哭了,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北堂明镜蹲下身,手足无措得安抚,却不想蓝夕鸢越哭越激动。
  “呜呜,不,咯,不要,咯,你管。”
  “蓝夕鸢,你给我起来。”北堂明镜一把拉起蓝夕鸢,盯着她有些错愕的眼,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红润一片,北堂明镜不可遏制地靠近蓝夕鸢,薄唇封住那樱唇,如同被蛊惑一般,细细品尝这美好的花蜜。
  蓝夕鸢看着眼前放大的俊彦,一时忘记的了反应,只觉呼吸有些困难,心跳如雷,仿佛要从胸口蹦出。
  良久,北堂明镜才放开蓝夕鸢,早已气息紊乱,慌忙调整自己的呼吸,才敢看蓝夕鸢。
  “北堂明镜,你打算吃了就算了吗?”蓝夕鸢话一出口,就已后悔,慌忙捂住自己的唇,那樱唇上还停留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手指一颤。
  “我,我会负责。”北堂明镜有些狼狈,像偷吃被抓包一般,认真地看着蓝夕鸢的眼眸。
  “我,我先回房了。”蓝夕鸢觉察到双颊上越来越高的热度,北堂明镜漆黑的瞳太过认真,让她有些无法承受。
  “夕鸢,别走,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竟然已经入了我的心。”北堂明镜伸手从后面拥住蓝夕鸢,拦住她的退路,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一样说道,“夕鸢,现今,我不能许你任何,待百姓不再流离,世间不再有战争,我便卸甲归田,置一小楼,我们一起种满院木槿花。”
  “北堂明镜,你可曾想过,那要待何时?”蓝夕鸢挣开北堂明镜的手臂,北堂明镜眼眸闪过一丝犹豫,他也不知。
  “夕鸢,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玉簪,是北堂家世代相传,你可还愿接受。”北堂明镜有些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簪,上面刻着洛神花,花叶缠绕。
  “我暂且收下,待明年木槿花开,你还未兑现自己的诺言,我便带着它另嫁良人。”蓝夕鸢夺过那枚洛神花簪,口中那般倔强,却小心翼翼将它收入袖中。
  “好。”
  木槿花下,月光温润,两个清影,依然交叠,却比之前更加痴缠。
  透过枝叶,我看着互相凝视的两人,我却没有一丝妒恨,甚至替他们哀伤,九世相遇,相知,相许,都落得生生分离的下场,今生,又会变成何模样,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云启两百二十五年春末,万物复苏,大地欣欣向荣,云启却在此时,另琅琊王北堂明镜率十万军师,挥军南下,势要将西楚江山收归囊中,战火又一次洗礼了这满目苍夷的土地。
  不比战场上刀光剑影,药帐内,也好似一个小型的战场,有时一个军医一天甚至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只见一盆盆血水从帐内运出。
  “小夕,快准备纱布,止血丹药,这位军爷腿部中箭,要马上把箭取出。”一支长箭将一个士兵的小腿整个贯穿,入木三分。
  “好!”一个娇小的药童,皮肤黝黑,身上的粗布虽是黑色,却也粘了不少凝固的血迹,一双水剪瞳却很是灵动,手脚麻利地准备一切军医需要的东西。
  “大夫,我的腿会不会保不住?”士兵看着不断流出血水的小腿,额头上全是细汗。
  “莫怕,我先为你施针,让你沉睡,当你醒来时,你的腿便会完好,保证你如先前一般活动自如。”药童哑着嗓音,粗哑的声音,如锯木般难听,说出的话,却让人很安心,他打开一排银针,找准穴位,快速下针,毫不犹豫,士兵慢慢闭上了眼睛,躺在木床上平稳地呼吸。
  “小夕,做得不错。”军医赵清已有二十年行医经验,却也无法做到这小药童这般下针如此准又快,说起这药童,赵清甚至都看不透,在出征最后一日,他不知从何冒出,说要一同参军,正好本打算一同前往的药童因腹泻无法前往,他又看这药童能流利说出每一味药材的用途,也没多想,便带着他一同入了军营。
  “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小夕不敢居功,师父,还是先为这位军爷治伤才是。”
  赵清放下心头的疑虑,专心诊治。
  夜如约而至,战火已停,多了几分静谧。
  药童小夕带着一身疲惫,匆匆回了属于自己的小账,刚准备脱下沾满血腥味的衣衫,一阵微风吹过,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
  “你!”小夕慌忙拢好自己的衣衫,假装镇定看着来人。
  “蓝姑娘为何在此?”
  “王瑶,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们都很聪明,她看穿了我的身份,同样,她再如何变幻样子,也无法瞒过我。
  “下午,是我送腿上中箭将士来的,看见你,你一双水剪瞳,我又怎么认错。”
  “真是失败,你能否别告诉明镜。”蓝夕鸢大方在床上坐下,似在懊恼自己变装失败,丝毫没有被我戳破的紧张。
  “好,但你要答应我,这是战场,别离开药帐。”
  “嗯,多谢,王瑶,等等。”我正打算离开,蓝夕鸢叫住我,我一顿。“你叫什么,我知这不是你真名。”
  “红瑶,红色的瑶草。”
  我拉开帐,微风铺面而来,凉凉的,很舒服。
  北堂明镜一袭银甲,墨发束起,双手覆在身后,看着月下,一水之隔的宁城城墙。
  “将军。”我轻声唤他。
  “萧焕有旷世之才,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可惜,没选对阵营。”微风吹过,宁城城墙上,黑色的旗帜上,赤金色的“萧”张扬地在风中舞动。
  萧焕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与北堂明镜无论智慧、兵法、武功都不相上下,双方兵力所差无几,两人在数次交手间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一时间宁城战役又僵持不下。
  已有半月,宁城久攻不下,数次交手,互有损伤。
  萧焕一身玄黑铁甲,手持红缨枪,跨千里黑马,鹰眼如炬,琉璃色的眼瞳锁着对峙的北堂明镜,萧焕身后的城墙之上挂着四个带血的人头,杂乱的头发遮住面部,用一根麻绳将四人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不远处的山峰上,几只苍鹰紧紧看着那四个人头。
  北堂明镜一身银甲,手持银月长剑,墨发扣在银质盔甲内,如剑目光射向萧焕,火花四溅。
  “北堂将军,近日本将军闲来无事,抓到四只硕鼠,你看这样处置可好?”
  “宁城之事,萧将军又何必相问于我。”北堂明镜看着悬挂在城楼上的人头,抓着缰绳的手紧握,勒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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