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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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望西楼-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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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真无法了吗?若是圣上再降圣旨,该如何是好?”被婉言拒绝,老妇一瞬间老了几分,双手颤抖,不知所措。
  蓝夕鸢静静抚着那佝偻的脊背,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月白色的身影靠在门廊下,面容冷峻,墨发飞舞间,悄声离开。
  一壶酒,一袭月白,撞开门,酒气扑面而来。
  “王瑶,可有空闲,一起饮酒可好?”北堂明镜轻晃手中的酒壶,眼神迷离中带着浓浓的哀愁。
  “好。”我被他的愁绪熏染,与他并肩坐在屋顶上,今夜的天空无星,很黑,看不清彼此写在脸上的情绪。
  那日,我来到盐城,正逢北堂明镜与父出征,英姿勃发,高傲如斯,那身影轻易迷了我的眼,我服下换颜丹,换上男子装束,混入军营中,看着他长剑挥舞间,献策谋略,谈笑风生间,吴带当风。
  自古帝王皆雄心,江山美人拥入怀,谁又会在意,繁华背后,累累白骨,堆积如山,马革裹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北风呼啸,绵绵白雪落下,像穿上了锦装,记忆中,白雪总是纯净又美好的,在战场,却无疑是最大的困境,踩在厚实绵软的雪地里,脚下的靴早已入了水,寒风冽冽,白雪落在盔甲上,轻易冰冻。
  短短一月,云启十万大军,在北堂翼寒的率领之下,势如破竹,直逼西楚皇城,却在宁城遇到了瓶颈,久攻不下,宁城死守不出,隔着护城河只用箭矢打退叫嚣的云启士兵,云启也损失了不少将士,云启将士甚至连宁城守将是何人都不知晓。
  大帐内,连炭火都不曾燃起,冰冷刺骨。
  “将军,宁城易守难攻,我军日日在城下叫阵,都被乱箭打回,损失不少,长此也不是办法,如今大雪封路,粮草未到,这般僵持也不是个事啊!”本该浴血奋战,如今却只能坐在帐中面面相觑,这让征战多年的沈放觉得十分窝囊。
  “明镜,你可有良策?”北堂翼寒坐在主位上,看向坐在下首静默无言的北堂明镜问道。
  “将军,三日前,我曾派两名亲兵绕到宁城后方,寻到一山间小路,可达宁城。”
  “可靠否?”
  “乘夜,我会前去一探究竟,请将军静等一夜。”
  “好,此事就交予你去办,至于粮草,此处离冀州不远,沈放,你持我亲笔书信,带亲兵悄悄去借粮。”北堂翼寒将密信交托给沈放,沈放郑重放入怀中,抱拳行了一礼,踏着风雪离开了驻扎的军队。
  白雪在夜里渐停,北风依然凌冽。
  乘着黑夜,三道身影穿着粗布衣衫,穿梭在树林间。
  “将军,就是这里。”一个士兵拨开隐秘的藤蔓,露出幽深的山洞。
  “恩,前面带路。”虽穿着一身粗布,却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光华。
  橘黄色的火把,忽明忽暗,山洞很潮湿,不时有水滴敲击石块发出叮当声。
  我跟在北堂明镜身后,不知为何,这山洞有些诡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似曾相识,我心里升起不安,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快离开,凄凉的风吹在我身上,寒彻骨。
  走了不久,就已到尽头,士兵拨开遮蔽的草叶,率先钻出。
  山洞连结的是一处民宅的柴房,民宅内空无一人,似乎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蜘蛛网布满整个屋子,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参见将军。”见我们从洞中出来,另一个士兵慌忙从草垛上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辛苦两位了。”北堂明镜随意找了个草垛席地而坐。
  “将军,此宅子已经荒废,常有鬼怪传言,是以,无人会接近。”
  “你们在宁城可有打探到什么?”
  “回将军,并未有异常,若真有,那便是每夜子时都能听见妇女孩童的哀嚎,十分凄厉。”一个士兵的身子颤抖,仿佛想到了夜间的声响。
  “启禀将军,据属下查探所知,宁城守将竟不放百姓离开,还将不从者当场斩杀,夜晚这声音,莫不是西楚将士在欺凌百姓。”另一个年龄略大的士兵倒多了几分冷静。
  “哀嚎?今晚,我们就留下,查探一番。”北堂明镜心中义愤填膺。
  夜深静澜,我睡在草垛上,北堂明镜就躺在我身侧,平和的呼吸传入耳,我许久不曾有过这般安心,西珏,这是最后一世,很快,我们就能再见,迷糊间,我竟入梦乡。
  “啊!哈哈哈!”
  “王瑶,醒醒,可否听到声音?”北堂明镜将我推醒,白玉的脸紧绷,仔细辨别声音。
  “哈哈哈,哈哈,来玩啊!哈哈!”声音如在天边,声声传来,摄人心魂。
  躺在草垛上的两个士兵却未醒,脸上全是汗水,一脸痛苦。
  “醒醒。”我用力拍两人的脸颊,他们却仿佛进入梦魇之中,完全没有感觉,我皱眉,看着两人越来越苍白的脸,我的心如掉入深渊。
  “他们怎么了?”北堂明镜也觉察出异样,那一声声阴森的笑声传入耳,让他有些烦闷。
  “是魇,快服下,莫被她的笑声所左右。”我取出一枚清心丸放在北堂明镜手中,他犹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吃了下去。
  “魇,善制造梦境,摄人心魂,变幻莫测,喜食人骨髓,吞人魂魄,你从何得知?”北堂明镜服下药丸,心上的烦闷已经散去不少,抱臂看着我。
  “北堂明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会害你,我们先离开这里。”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在我有危险时刻,你会突然冒出,救我于危难,我甚是感激,但你究竟是谁?”北堂明镜拔出长剑,剑指我,剑身泛着银光,面如白玉,却带着深切的质疑。
  “北堂明镜,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魇若在此,必有一场血雨腥风,为今之计,我们应回军营,告知三军,准备撤退,否则,将无一人生还。”我已顾不上剑上的凌厉,眼中全是急切,魇造成的伤害还历历在目,红锦至今无法出,我的心永远都缺失了一块。
  “若不说清楚,我不会…。唔。”
  “抱歉,出此下策。”长剑落地,我拥住北堂明镜的身躯,正打算带他离开,却听到有些异样的风声,不安涌上心头,我将北堂明镜放在草垛上,设了个结界,握紧手中的莫寻剑,戒备地听着门外的响动。
  “哈哈,在哪呢?咦,在这里,哈哈!”一只血红的眼睛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向里面窥探。
  “嗖”指尖飞出一根银针,透过窗直射那眼,一瞬间,那眼竟消失不见。
  我破门而出,狼藉的小院,枯败的草叶,北风吹起,卷起黄叶。
  我环视周围,深沉的压迫感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我往莫寻剑中注入仙气,剑身泛着红光。
  “哈哈,姐姐,是在找我吗?”空气中传来小女孩的嬉笑声。
  “宝儿,她在找爹爹,美人儿,留在我身边可好?”
  “死鬼,死性不改,狐狸精,去死吧!”
  “儿啊,你别赌了,这是为娘的棺材本啊!你还给我!”
  “滚开,老东西,带衰老子的运气。”
  魇不断变幻声音,一声声传入耳,印了心,我的心神渐渐不稳,握着莫寻剑的手有些颤抖。
  “瑶儿,莫怕,有我在。”
  “西珏。”我撑着身子,喉头涌上腥甜,木然地看着一片迷雾的周身,却没有记忆中那个月白身影。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烟雾缭绕间,一男一女高傲地站着,俯瞰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脸鄙夷。
  “你是妖,怎配我们龙族高贵的身份。”
  “你母亲抢了我父亲,现在你还要来抢我的夫君吗?”
  画面一转,木槿花开,秋千轻荡,上面却无人,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男孩的衣袖,嘟着唇,泪含在眼中,满是希翼。
  “你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好,我不走。”
  一波波的疼痛刺激着我的脑海,如针扎一般,我渐不能掌控自己的意识,手中的莫寻剑掉落,红光暗去,我晕倒在地,隐约见看到一双血红的眼。
  “嘻嘻,姐姐,真不乖。”魇蹲下身子,白骨的指节要抚上那面容。
  “砰”一道黑风袭来,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哼。
  一身黑衣,银质面具,冷傲的唇露出一丝冷笑,蹲下身,广袖一挥,散去脸上的伪装,芙蓉面,柳叶眉,微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小璃。”手指停在离那面容一寸的距离,仿佛再无法前进,衣袖一挥,又恢复原本面容。
  “主,主人。”魇化成原形,一只血红的眼战战兢兢飘到黑衣人身边。
  “别动她,否则…”透过银面,阴冷的目光射向魇,魇身形微颤,一道红光从黑衣人袖中飞出,洒向天际,很快消失不见,魇飘在空中随着黑衣人一起离开。
  天大亮,天地间依然白茫一片。
  “传令三军,今夜攻城。”北堂翼寒一声令下,军中士气鼓舞。
  “你们随我一同从暗道进入宁城,迎合将军率领之主翼,杀他们措施不及。”北堂明镜穿上银色战甲,意气风发。
  “是,将军。”沙场上,两万精兵各个脸上都写着振奋,僵持半月,终于可以一战高下,突破了宁城,便离西楚皇城又进了一步。
  我看着很是自信的北堂明镜,心里却觉得不安,那日,我明明随北堂明镜去查探暗道之事,却不知为何晕倒在那破烂的小院中,记忆好像缺了一块,很想去回忆,得到的不过是空白一片,这让我很是不安。
  三更,乃是日与夜交替之时,月亮已慢慢淡去,依稀能看见一点月牙。
  我举着火把,跟随在北堂明镜身边,走在漆黑的暗道里,苍凉的风贯通进出口,吹动一块块细小的石子,叮咚作响,除此之外,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暗道里依旧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却辨不出是何。
  “啊,谁,谁拉着我的腿?”后方有一个士兵突然大叫,行进的队伍停止,北堂明镜匆匆跑到那人身边,我亦跟随。
  那个士兵脚下团聚着一团黑气,将他的小腿缠绕,他不能动一分。
  “这是何物?”北堂明镜拔出剑,劈向那团黑雾,却如劈入棉花之中,黑雾微晃,然后又聚集在一起,北堂明镜意识到不寻常,握着剑戒备得看着整个暗道,身边的士兵个个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若我没看错,这黑雾应是妖气,这暗道果然有问题,那士兵脚下的黑雾开始越积越多,慢慢爬上了他的腰腹。
  “啊!救,救我!”士兵惊恐地看着不断蔓延的黑雾。
  “将军,这是什么啊!”
  “这里不会有鬼吧!”士兵出现的骚动,若说征战沙场,各个都毫不犹豫,如今遇上这看得见,碰不着的东西,都有些恐慌。
  “别乱,大家戒备。”
  我指尖汇聚淡淡的仙气,乘他们未注意,飞向那被黑雾缠绕的士兵。
  “啊!”黑雾惨叫一声,如潮水般褪去,但那士兵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累累白骨,不见一丝皮肉。
  “啊!鬼,鬼啊!”一个士兵指着那半身白骨,眼珠爆出,也顾不上什么,大叫跑出暗道。
  “啊!我,我…。”那个半身白骨的士兵才借着火光看见自己的样子,咔嚓一声,白骨再无法支撑上半身身躯,轰然断裂,骨节分明,那士兵也倒地,致死都瞪着铜陵般的大眼看着自己身下的白骨。
  “何方妖孽,出来!”北堂明镜的声音在暗道里回荡,却没有回应,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
  “不好,是硫磺,大家快撤!”话音未落,暗道一处发出巨大的声响,火光开始溢出。
  士兵们再不复原先的整齐,你争我推,在生死面前,根本顾不上什么兄弟情义,摔倒了,只有被踩死的命运,惨叫声一片,在暗道里回荡。
  越来越多的黑雾张狂地在暗道蔓延,越发没有顾及,吞噬着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只留下一地还沾着皮肉的白骨。
  “北堂明镜,快跟我走!”我吹灭火把,抓住北堂明镜的手臂,不安终发展成了现实。
  “别管我,救人。”北堂明镜推开我,挥剑执着地劈着身旁一团团黑雾。
  “北堂明镜,你别傻了,这是妖气。”
  “妖气?唔。”一道金光一闪,北堂明镜身子一颤。
  “北堂明镜!”我看到他肩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金箭,不见血迹,我顾不上其他,慌忙握住他的手,注入仙气,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我看到一个黑衣人,包裹严实,面上覆着银面,嘴角扬起冷笑,手里拿着一张黄金弓箭,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弦上无箭,黑衣人锁着北堂明镜,再次拉开弦,一支金箭显现,蓄势待发。
  “红瑶,快走!”金光如风一般而至,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执剑挡住,却被箭的攻势逼退好几步。
  “蓝脩,小心。”我抱住已经昏迷的北堂明镜,快速出了暗道。
  “轰隆”刚出去不久,暗道就发出了巨大的爆炸,暗道入口被碎石掩埋,来不及逃出来的士兵,只能掩埋的洞中。
  我深深地看了眼暗道,给蓝脩留下一个记号,扛着北堂明镜先找一处地方容身。
  于此同时,北堂翼寒率五万大军正面迎战宁城,另派二员大将分别率三万将士,分左右包抄,宁城上空箭雨如注,射杀了一波波企图爬上城墙的士兵,城墙下堆砌着一具具温热的尸体,活着的人只能含泪踩着战友的身躯,一次次攀上竹梯。
  箭雨突然戛然而止,云启士兵虽莫名,却加快了攀上城楼的速度,就在争先恐后爬上城墙之时,城墙下落下巨大的石块,伴着刺鼻的味道,士兵的身躯如骨牌一样,纷纷跌落,踏至而来的是如雨的火把,掉落的石块遇到火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还来不及逃离的士兵都被炸得粉碎,宁城城墙也被炸得乌黑,留下一地焦黑。
  还没等云启士兵回过神,爆炸已停,此时,宁城大门突然打开,出来一群穿着粗布麻衫,手里拿着铁楸,木棍者比比皆是,老弱妇孺,有的甚至还穿着囚衣,各个脸上都写着对生的渴望,虎视眈眈看着冲锋陷阵的云启士兵,举起手中的家伙事,各个狠厉。
  “住手,他们是百姓,莫伤他们!”北堂翼寒坐在马上,一声令下,反而使本想抵抗的士兵束手束脚,反而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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