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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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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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将在下叫来,不知有何见教?”他问上正题。  
“一句话,咱们请你入伙。”病虎冷冷地说。  
“入伙?入甚么伙?”  
“要你加入咱们七星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胡子口沫横飞地说。  
“七星盟?这是……”  
“这是一个为江湖主持正义的秘密组织。”紫燕杨娟加以解释。  
“在下不明白。”他摇头说。  
“哈哈哈哈!”李胡子怪笑,笑完说:“你听清楚了。你知道,俗话说:若要发,须在  
穷人身上刮。那些大富大豪,豪门贵族们有的是金银财宝,有的是车马奴仆。告诉你,他们  
的财富皆得来不义,全是些造孽钱。以本府的前任府大人来说,他是河南信阳的破落户出  
身,未出仕前家无隔宿之粮。从七品县太爷升任知府,前后廿六年,目下是信阳的名门贵  
族,家有良田千顷,房舍连云,奴仆上百,富甲一方。老弟,这些钱从何而来的?他一个知  
府,正四品官岁禄是三百石,即使他廿六年的奉禄完全不用不吃不支,也买不了百顷良田。  
老弟,这些是不是不义之财?去年他卸任至此,咱们给他算了一次总帐。”  
紫燕杨娟噗嗤一笑,打断李胡子的话说:“李胡子话太多,不易说得条理分明。简要地  
说,本盟的弟兄,认为替那些有钱人花掉不义之财,不但是替天行道,也是行侠仗义。”  
金钱豹戚威呵呵笑,接口道:“人活在世上,强存弱亡。咱们是强者,应该替那些弱者  
解除痛苦。人死了痛苦也就消失了。”  
飞蜈蚣谢信也大笑道:“本来就是的,人死如灯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活着时不享  
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击,辛辛苦苦的穷苦一辈子,我可不干。要活,就活个痛快;水里火里  
咱们不在乎,杀人放火不过是消遣而已。看了那些活得不如意与太如意的人,委实替他们难  
受,不如送他们早升极乐,也是一大快事。”  
方士廷听得毛骨悚然,心说:“这些人都疯了,还自以为是呢。”  
“但白道人却认为是凶残恶毒之徒。称你们三人为庐山三凶,哈哈!”李胡子大笑着  
说。方士廷沉静地喝了一口福,向飞蜈蚣谢信笑问:“谢兄是否也认为在下活得不如意?”  
“当然,被云龙双奇追逐,怎能如意?”  
“那么,谢兄……”  
“所以咱们要替你解脱,加入咱们的七星盟,咱们也好替你对付那两上狂傲自大的匹  
夫。”  
“贵盟是否对云龙双奇有成见?”他转向紫燕杨娟问,神色不变。  
“不错。”紫燕杨娟沉静地说,眼中掠过一道冷电,冷冷一笑又道:“黑白不同道,冰  
炭不同炉,这两个匹夫先后已伤了本盟甘八名盟友,咱们正积极准备对付他的。众志成城,  
你一个人势孤力单,多你一个人,本盟也多一份实力,你认为怎样?”  
“在下要入川,不希望介入你们这些江湖恩怨之中,在下也不想与云龙双奇计较。”  
“但他们却要找你。”  
“让他们找好了。”  
“这是说,你已拒绝与本盟合作了?”李胡子沉声问,推凳而起,虬须猬立,不怒而  
威。  
“不要迫他。”紫燕杨娟此喝。  
方士廷淡然一笑,说:“在下不是拒绝合作,而是不愿介入。”  
“恐怕你已骑上虎背,别无选择了。”紫燕杨娟颇为烦恼地说。  
“姑娘要强人所难,迫在下入伙么?”  
“这……老实对你说,龙飞昨天早上方离开九江上航武昌,他在本地整整查了三天三  
夜,方失望地离开。我昨晚已放出消息,水陆两途皆以专差传信,说你在九江藏匿,引龙飞  
返回九江找你。”  
“你……”  
“本来,本盟准备将你请至庐山石门涧,引诱龙飞前往找你。本盟的人布下十面埋伏,  
要将那匹夫埋葬在石门涧中。”  
“如果在下不答应与贵盟合作呢?”  
“你会答应的。”李胡子斩铁截钉地说,一字一吐,不致令人误解他话中的含义。  
“你如果不答应合作,咱们把你捆在石门下,让龙飞去找你,他同样也难逃一死,你也  
活不成。”病虎冷冷地说,阴阴一笑。  
“在下似乎已无可选择了呢。”  
“不错。当然,我们希望你能衷诚合作,两蒙其利。你年青有为,在本盟可说前程似  
锦,各位金银、妇女玉帛,应有尽有。本盟的戒律,只有一个义字,你可以为所欲为。”紫  
燕场娟笑吟吟地说。  
他游目四顾,暗中留心形势。紫燕杨娟似已看出他的心事,笑道:“你不必胡思乱想  
了,必须打消任何古怪的念头。本村可说是藏龙卧虎之地,高手如云,你走不掉的,放心进  
食啦!不管你是否肯合作,此事已势在必行,快信已经传出,明日午前,石门涧七星聚会,  
替龙飞送终。”  
李胡子离座而起,怪眼彪圆,说:“阁下,等你一句话。”  
病虎、金钱豹、飞蜈蚣三人同时离座,三面一分。  
厅外,青影纷现。后堂,刀光雷雷。  
紫燕杨娟仍安坐上首,笑靥如花。  
他吁出一口长气,暗暗叫苦。  
“说吧,阁下。”李胡子大喝。  
要做大丈夫,便不能在暴力下低头。但真要做到威武不能屈的地步,确是不易,他也认  
为云龙双奇是传闻中的侠义,春秋山仙人峰的血案纯属误会,只要与龙飞当面解释,不难洗  
脱他的嫌疑。丁彪师兄弟决不是无名小卒,在江湖上找他们不致太困难,洗脱的事该无问  
题。他怎能一错再错。断送侠名满天下的云龙双奇?  
但目下的形势,已令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七星盟志在必得,他是否答应已无关宏旨,左  
右不了七星盟的大计。  
“说呀!”李胡子不耐地叫。  
他一挺胸腹,说:“大丈夫不轻于言诺,兹事体大。在下必须三思而行,贵盟须容在下  
一天工夫思量。”  
“废话!”李胡子怪叫。  
“反正一天工夫……”  
李胡子不等他说完,大叫道:“你出去,到院子里说话。”  
“且慢!”紫燕杨娟摇手相阻,转向他笑道:“我不明白,龙飞的死活,也等于是你的  
死活;他死你生,你生他死,你还有甚么三思的理由?这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你不  
是故意给自己过不去么?”  
“话不是这么说,立身行事,不能走错一步……”  
“你已经走错了,错就错到底吧。”  
“错了就改……”  
李胡子大为不耐,喝道:“这小子岂有此理,先擒下他再说。”  
病虎一声长笑,突然戟指使点,,身形一闪即至,直取胸前七坎大穴,用的是点穴术,  
先下手为强。  
方士廷更快,左闪半步右手疾出,一把便扣住了病虎的右手脉,猛地一扭,左手便扣住  
了病虎的脖子制住咽喉,喝道:“让路,送在下出村。”  
双手一接触,胜负已判,谁也来不及救应,把所有的人皆镇住了。  
李胡子吃了一惊,讶然问:“这小子好快,我来对付他。”  
“谁敢上?在下先毙了这头病虎。”他沉喝。  
“你也活不成。”紫燕杨娟冷冷地说。  
“活不成小事一件,反正在下已经够本。你们不是讲义气的兄弟么?难道就不顾病虎的  
死活了?”  
正想冲上去的李胡子一怔,不敢再进。  
紫燕杨娟脸上重新绽起明媚的笑容,挥手道:“送客,让他走。”  
“三爷,你……”李胡子急叫。  
“我说放他走,没听清么?”紫燕杨娟语音冷厉。  
“这……属下知道了。”李胡子欠身答。  
飞蜈蚣领先出厅,向外大叫道:“弟兄们退!送客。”  
青衣大汉们纷纷退去,外面人影俱杏。紫燕杨娟仍然安坐不动,伸手向外虚引道;“小  
兄弟,你可以走了,没有人拦你。”  
方士廷反而一怔,做梦也没料到居然这般顺利,迟疑地说:  
“杨姑娘,在下深感盛情,谢谢。”  
“你快走吧,以免本姑娘变卦。”  
“再见。”他颌首为礼,转身挟着病虎向厅门走去。  
这瞬间紫燕杨娟欣然一笑,放在桌上的手一场,一枚谈谈针影从桌下飞出,声息毫无,  
而且几乎难辨针影,一闪即没,隐入方士廷右腿弯。  
方士廷并未运功护体,即使运功。也挡不住这种锐利霸道的可破气功的针形暗器。他只  
感到腿弯痒痒地,并末介意想伸手摸摸,但双手皆抽不出来。  
刚推着病虎跨出门限,突觉眼前一黑,昏眩感无情地袭到。  
他吃了一惊,想用手按摸太阳穴,岂知手脚一软,力道全失,身躯一晃,不等他转念,  
突然昏厥,摆摆晃晃地向后栽。  
李胡子凶悍如狮。一纵而上,不等他倒地,一把劈胸将他抓住,一掌劈下。  
“不许打他。”紫燕杨娟急喝。  
李胡子及时收功劲,扭头问:“三爷,是不是马上押赴庐山?”  
“不,早着呢。龙飞接到消息赶回,该是两天后的事了。等埋伏布置停当,再押送前去  
并为未晚。”  
“先囚在水牢?”  
“不,送到后院,我要劝劝他。”  
“是,不过,这小子顽强得很,三爷小心了。”  
病虎不住揉动着咽喉,且色泛灰地说:“这小子果然了得,快得令人难以置信,要不是  
三爷的七步追魂针一针中的,兄弟这条命完了。三爷,下手杀他时,可将他交给兄弟动  
手。”  
李胡子将方士廷交给一名仆妇,笑道:“童兄弟,你不会有杀他的机会了。三爷亲自在  
私室劝说,这小子保证会加盟。哈哈哈哈!这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  
“李胡子,你给我少胡说八道。”紫燕杨娟笑骂,脸色不改。  
方士廷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这一觉他睡得好甜,不知时光飞逝。  
神智一清,他便知糟了,气门穴被制,他已暂时成为平常的人。他正想详细检查被制的  
手法,一名俏侍女已送来了一碗参汤,向他笑道:“方爷请用参汤,主人不久便可到来。”  
肌肠辘辘,口干舌燥,不吃难以支持。他一口喝干了参汤,苦笑一声问:“贵主人用甚  
么暗器将在下打昏了的?”  
“那是主人的七步追魂针,中时不觉,不出七步便会昏迷不醒。如不用解药,需十二个  
时辰方能醒来,不会致命,但体力耗损甚巨。”  
“在下昏迷多久了?”  
“六个时辰,主人已给你施了解药,取出毒针,并给服下一些安神药物,让你好好安睡  
以恢复体力。”  
“贵主人呢?  
“在前厅与几位大爷商议。村附近发现两个可疑的花子,正派人追查。”  
他心—动,忖道:“很可能是九指狂乞与昨晚的小花子,他们知道我陷身在此了。”  
“两个花子呢?”他问。  
“大白天,居然被他们溜走了,主人正在不悦呢。方爷请下床洗漱。小婢即替你准备食  
物。”  
小侍女温柔有礼,天真无邪。他不好发作,赶忙起床洗漱。  
这是—间布置华丽的房间,没有内间,有一座妆台,衾枕有脂粉味,一看便知是妇女的  
香闺,紫燕杨娟被称为三爷,但人并不男性化,举动虽力访男人的粗豪,但骨子里仍然是女  
人。女人天生爱美,看他那身喷火的劲装,曲线玲珑,且薄施脂粉,可知仍然以女人自居,  
并未将自己看成男人。  
膳毕,他听到处传来了呼哨声。  
已是掌灯时分,似乎紧张的气氛充满室中。他从侍女的表情中,看出村中发生了变故。  
侍女共有两名,始终有一个人在他左右监视,没有机会检查被制的人道。想用真气疏通  
经脉,真气始终无法疑聚,气机衰竭,英雄无用武之地。  
二更初的更打声入耳。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房门俏然而开,他眼前—亮,哼了一声。  
一位紫衣丽人当门而立,紫罗窄袖春衫,同色小坎肩,流苏珠光闪亮。紫燕杨娟腰带将  
水蛇腰绾住,纤细合度。满地紫罗裙,裙下走动间三寸金莲隐现。灯光下,好一位眉目如画  
体态轻盈的美娇娃。  
她,巧笑倩分,盈盈入室,正是那位日间在府上用手抓鸡腿啃食,大碗喝酒的三爷紫燕  
杨娟。她完全换了一个人,脱胎换骨,这才是真正的女人;  
她明眸中流光四转,轻盈地入室,婿然一笑问:“怎么呢!不认识我了么?”  
方士廷从未与一个如此明艳照人的异性站得这么近,更没有与陌生异性相处一室的经  
验,这是极难抗拒的诱惑。  
侍女悄然退去,临行向他神密地一笑。  
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是个色情狂,看了一个绝色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  
动邪念。但在内室中,只有两个男女,那就完全不同了,任何事也可能会发生,这就是所谓  
暗室亏心是也。  
先天的冲动本能,必须由后天的教养加以控制。他到底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入敛心神泰  
然一笑道:“在下确是大感意外,很难相信姑娘是昼间酒席上高居首座的三爷。”  
“你不用称我三爷了。”  
“对,理应称你为杨姑娘。”  
“我比你年长,不介意我叫你一声小弟么?”  
“这,恐怕不便……”  
“那我就不客气,叫你士廷。”  
她愈走愈近,两人已面相对了。他有点心猿意马,嗅到的幽香愈来愈浓,动人的服体呈  
现眼前,伸手可及。他深深吸了口气,说:“杨姑娘,在下昏睡一整天,可否让在下到外面  
走走散散心?”  
“已经二更天了,到外面走?今晚恐怕将有强敌入侵,任何人未奉命外出,严禁在各处  
走动,这样吧,随我来,我们到楼,上走走。今晚月色大佳,楼上凭栏赏月,也是一大快  
事,走。”  
说走便走,她毫不避嫌地挽住他的手,莲步轻移,雍容地举步出室,亲妮而不放荡。表  
面上看,她象是挽着一个亲密的爱侣,也象是挽着他的小弟弟,不做作,也不夸张,是那么  
自然,似乎她俩已是多年的脱俗老朋友,而不是两个陌生男女。  
二楼是一座阁亭式的建筑,四面悬空,外设扶栏,看格局,便知是可俯全村,可作为监  
视各处的理想所在,也是全村最高的一座建筑。  
皓月当空,全村灯火全无,寂静安详,夜深了。  
两人倚栏而立,紫燕杨娟的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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