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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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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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芙蓉的这两头鹞鹰居然有母鸡大小,自然更为不平凡了,一经停在肩上后,周应龙神色一变。
  他是识货的,知道这一对猎禽确非凡品,神骏英武,也只有帝王之家才豢得起,但随即又笑了起来道:“格格,你这一对鹞子恐怕是只有样子好看,它们连一头鸽子都没有抓回来?”
  芙蓉笑笑道:“它们抓鸽子回来干什么,飞行通信鸽子肉粗筋老,它们还不屑尝呢,这两头畜生每天非两头肥鸡不饱,别的鸟儿它们只有扑杀的兴趣。”
  周应龙不信道:“它们把六头信鸽都扑杀了?”
  “不错,它们受过严密的训练,如果不把任务完成,那怕追到天边,也不会回翔的,而且它们的眼光特历,根本无须招呼,你放出第一头鸽子,它们已经闻声远翔,飞在云霄等候着,来一头扑一头,来两头扑一双。”
  周应龙道:“我的鸽子是分两处方向放出的,一组飞向长白玉龙寺,另一组则是飞向了海岸,自有最近的连络站,它们最多只能扑灭其中一组而已。”
  芙蓉笑一笑:“我拿出证据来,你就死心了。”
  她揭开鹞鹰颈下的一个小囊,探指进去,挟出了一堆纸卷笑道:“它们所受的训练就是截取信鸽的通信,因此只要把纸卷儿带回来就行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周应龙,我走了眼,只看见有六头鸽子离开,想不到你还多放了两头,好在没漏过它们的拦截,八封通信都在这里。”
  展开一张纸条,借着火光念道:“二文得江南陈四之助东去,悉将不利于琉球,京中荣华与杜云青驾舟随之,想必早有预谋,疲等携有火炮,极为犀利,应龙于万不得已时,将杀熊以降。周应龙,这不假吧?”
  周应龙脸色如土。
  旁边的扶桑武士大熊一郎却沉声问道:“周君,你说不得已时,将杀熊以降,那是什么意思?”
  周应龙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这是我与王龙寺之间的连络,跟阁下没关系。”
  大熊一郎怒道:“怎么没关系,你说的杀熊以降这明明是指的敝人。”
  周应龙道:“不错,因为你是绝对逃不过一死的,与其让人家杀死,不如死在我的手下,还可以帮我度过这一次离开,阁下何乐而不为呢?”
  大熊“郎怒道:“放屁,为什么自己不让敝人杀了,也度过一次离开呢?”
  周应龙冷笑道:“大熊先生,我杀了你,可以争取到对方的好感,你若是杀了我,反而会激起仇意,因为这儿都是我的同胞。
  你也不必生气,更不必怪我不讲道义,易地而处,你也会同样做的,只是现在鸽书已经被人截回来了,此事已无必要,自然也无须为这个问题争辩了,还是打点精神应付目前的状况吧!”
  大熊一郎道:“敝人没有什么好打点的,反正只有一死而已,只是看死得值不值得而已。”
  周应龙耐住性子道:“大熊先生认为如何才死得值得?”
  大熊一郎道:‘“敝人身为剑士,最好的死法,莫过于死于敌人剑下,其次则是死于自己的剑下,这两种死都还值得,最不值得的就是像我的两名弟子,糊里糊涂死于卑鄙小人的暗算。”
  周应龙听得脸上微红,因为大熊一郎的话明指着在骂他,可是他却无以为答,只有苦笑一声道:“大熊一郎,照现在这个局势,只有放手一战,制住了那个荣华格格,才可以协制高猛不发火炮。”
  大熊一郎沉吟片刻才道:“周君,敝人自信可以制住那个女子,只是你的这些手下究竟还有多少能用的?”
  周应龙想了一下道:“我绝对信得过的只有十名。”
  大熊一郎冷笑道:“你平时吹嘘玉龙寺规矩如何之严,绝对无人敢反叛,一出了事就靠不住了,跑掉的那些不说了,连这将近三十个人中间,你只能控制十个人!”
  周应龙道:“如果是对付别的人,他们绝对不敢有异心,但是此刻荣华格格是代表朝廷,在职份上还是我们的上司,他们当然要考虑一下了!”
  周应龙苦笑道:“你一定要如此说也未尝不可,不过玉龙寺行事自我系统,概不受任何外力影响。”
  大熊一郎沉吟片刻才道:“好,把你认为靠得住的十个人召齐站在一边,其余的人也不必去管了,一概任由他们志愿行动吧,只是敞人在出手时,却不能让人一边捣乱插手,影响到敝人的出手。”
  周应龙点点头,望望那三十几名弟兄,却感到十分为难,因为十个名单他是叫不出口来的。
  如若明白宣布了,另外的人或许有真正支持自己的,未能列名,岂不会因此感到失望,反而促使他投降对方了!”
  略加沉思,周应龙才道:“各位弟兄,你们想必已经看见相当危险了,兄弟自知必死,却不敢要求各位也陪着送命,而且兄弟对各位的忠贞都并不怀疑,所以兄弟给各位两个任务,概由自择,凡是愿意留下一决死战者,就站在兄弟这边来,否则就下去,伪作投降于对方,然后伺机把发生的事通知玉龙寺,这是件很重要的工作。”
  这个方法很绝,看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却阴狠之极,因为他把话挑明,使得想投降的人处境困难了。
  他们即使是真的想投降,为了他这一番话,也将受到了怀疑与注意,而最糟糕的却是想作投降之下,使得他们通知玉龙寺的工作,徒增许多困难。
  所以他这一声宣布后,居然没有一个人离船跳水,周应龙笑道:“多谢各位支持,兄弟十分感激。”
  他又转向大熊一郎道:“大熊先生,你看见了,这么多的人不惜一战,可知事犹可为,我们还是不错的。”
  大熊一郎却淡淡地道:“周君,这些人未必全是为了效命而留下,也可能是为了建功而留下来的。”
  周应龙脸色一变道:“这……怎么可能呢?”
  胡大为在旁朗声道:“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们不忘根本,要效忠朝廷,这可是建功之时。”
  周应龙厉声道:“胡大为,密探工作最忌者就是反覆无常,能一变就能再变,对投降过来的人,谁都不会重用。”
  胡大为道:“反覆无常只能算在你们自己身上,我们人寺宣誓的,第一句就是誓死效忠大清朝廷,不惜任何牺牲,以捍卫皇室,忠贞不二……,难道你忘记了?”
  周应龙气得浑身直抖道:“我不信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现在的局势根本就是两回事,是朝廷先负我们。”
  芙蓉道:‘周应龙,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玉龙寺的一切无不仰之朝廷,取之朝廷,就是这些人,也都是以朝廷之名征选而来的,每年化费了难以计数的帮银,肥甘美旨,供养着你们,最后却养成了朝廷的祸害,玉龙寺的作为,如果不是越规,朝廷怎么会对你们进行征剿。”
  周应龙辞为之夺,窒了一窒才道:“格格,这是上面的事,朝廷应该跟上面论去。”
  芙蓉冷笑道:“玉龙寺的上面只有一个白龙道人,他等于明挑着告诉你们要控制朝廷,就是为抵制消灭这种叛国之徒。
  你们反而受他的盅惑利用,公然反叛朝廷,此罪之不可如是矩者,白龙不去说他了,你是这两条船上的领班,我已经向你表明了身份,宣申了朝廷的旨意,也曾明令号召你们每一个人归化朝廷,你们再执迷不悟,就不能怪我了。”
  周应龙发觉越说下去,人心越浮动,只得大叫道:“格格,你找上我们实在没意思,玉龙寺的力量我们知道得很清楚,朝廷的力量,未必就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这是朝廷养士之道。”
  也亏他在紧急中能抓住这一番歪理,但也说中了一些人的心事,这正是他们感到惶惑的地方。
  芙蓉道:“我已经明白地告诉你们,朝廷要对玉龙寺申张挞伐,你们是第一批遇上的,也许玉龙寺私蓄的杀手会对付你们,朝廷无法对你们的安全作充分的保障,可是你们要记住,你们被送到玉龙寺去的初衷,就是为朝廷效死的,死于国事,朝廷有一份施表忠恤,死于乱事,则将成为叛国之徒,祸延家人,你们慎重考虑一下。”
  船上一片默然,芙蓉叹道:“我知道你们在玉龙寺积威之下,心生畏惧,不敢有所表示,现在讲究忠贞之道,是对你们太苛求,因为玉龙寺教给你们祟尚权势,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抉择好了,你们认定在朝廷与玉龙寺之间,那一方较为有利,那一方较为占优势,斟酌一下吧!”
  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冷漠的,但显见的,他们心中都在作着盘算。
  芙蓉冷冷地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表明态度,否则我就以叛逆论处,杀无赦。”
  周应龙道:“格格,如果我们归顺朝廷有何保障?”
  芙蓉厉声道:“没有你的份,你早已失去了这种资格,我在远处就对你提出了宣召,要你受招抚,你阳奉阴违,表面上拖时间,暗中却派水鬼下去想鉴沉我们的船,意图反抗,我用火炮轰击后,你仍然不知悔悟,想让我上船后,擒住我作为人质,这证明你已恶性重大……”
  周应龙耸耸肩道:“格格,这可不能怪我,玉龙寺委派了我这个领班,我上京去报备过,结果你居然不知道,可见我们的地位并未为朝廷所承认。”
  芙蓉冷冷地道:“名单是白东岳扣下了,所以我才不知道,但是我如知道,不但不会批准,反而立刻将你拘禁,职权可对一省之督抚不经奏报而逞行逮捕下狱,再行交付有司鞠讯,地位是何等重要,岂可由人私相授受,玉龙寺只不过是受命训练侍卫人员,却无权任命职务,你们大胆大妄为了。”
  周应龙不自然地干笑道:“格格,玉龙寺认为我力可胜任,朝廷却不信任我,我当然要忠于玉龙寺了。”
  芙蓉冷笑道:“你这个说法尤其混帐,原来你的忠贞是唯利是图的,那么有人许你更高的职务,你不是又要背叛玉龙寺了?”
  周应龙淡淡地道:“那还要看看是谁?周某要知道对方确实要有那个权力才考虑,我为玉龙寺卖力,是因为我知道玉龙寺有这个权力。”
  芙蓉道:“你现在已经知道玉龙寺的权力并不可靠了!”
  周应龙冷笑道:“未必见得,朝廷如果真的把王龙寺不放在眼中,大可以明令解除撤消,何必还要偷偷摸摸地干呢,可见朝廷对玉龙寺还是很忌讳的。”
  芙蓉笑道:“你迷信玉龙寺的权力倒也难怪,因为朝廷过去对玉龙寺确是过于纵容,不过你也明白,朝廷的尊严绝不会让另一股势力在暗中把持的,玉龙寺不在乎掀起一场大乱,朝廷却不能不顾及天下百姓,让他们无端受到战乱的伤害,所以朝廷才一再地容忍,但容忍是暂时的。
  朝廷只是在筹划如何能不经兵战而再祸于无形,现在朝廷既已决定对你们不再容忍,自然是筹备妥当了。”
  周应龙道:“那玉龙寺为求自保,必须要采取行动,我对格格的一切也不算冒犯了。”
  芙蓉笑道:“当然不算,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只有负隅一拼,可是别的人还有机会。我不能让别的人在你的逼迫下送死,所以才再宣布一声,有谁若是仍然效忠朝廷,就站到胡大为那儿去,既往不究。我仍们承认瓣侍卫身份,否则就以叛逆论处,杀无赦。”
  她说完这番话后,那些人还是没有动。
  周应龙大笑道:“格格,没有用的,这些人都是忠于玉龙寺的。”
  胡大为立刻道:“不见得,至少胡某就有一个弟兄在那堆中间。”
  芙蓉道:“他为什么不表示立场?”
  胡大为道:“格格,请原谅,属下等所奉的指示是地必要时才可以表明身份,现在尚非其时。”
  芙蓉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胡大为道:“属下交代过他,等候一个最佳的时机,刺杀周应龙,再行表明身份。”
  这番话使得周应龙的脸色一变,看看身边的人,觉得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任了。
  可是芙蓉却一沉脸道:“不行,王者之师,堂堂正正,不以诡谋,今天我已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击杀每一个叛徒,不须要动那些手段,胡大为,你立刻把那名弟兄召到你身边,还有别的心存观望的人也是一样,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表明心迹的机会,如果此刻不表明立场,回头搏杀开始后,杀无赦!”
  她斩金截铁的态度,以及充满了信心的神情,使得周应龙那边的人个个为之一凛。
  于是在一个人移步走向胡大为时,其他的人也跟着移动了,顷刻之间,跑到这边的有十之六七,只有不到十个人站在周应龙的身边。
  那个东瀛剑士大熊一郎仍是双臂抱胸,长刀在腰,一派从容之状,冷笑道:“周君,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玉龙死士,无坚不摧,所向无敌的玉龙死士,搏战尚未开始,人家只凭几句话,就把你的阵容击溃了。”
  芙蓉朝那八九个人看了一眼道:“你们是决心与朝廷抗拒,不畏一死了?”
  胡大为则微愕道:‘谢大力,你是怎么了?”
  一名青年剑士抱剑躬身道:“启禀领座,这七名弟兄都已经与属下取得连系,早就有意表示效忠朝廷了,因为属下见到周应龙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所以才没有叫他们过来,留此共擒周应龙伏罪。”
  这个结果更为惊人,周应龙骇道:“什么?谢大力,你才是胡大为同组的人?”
  谢大力笑笑道:“不错,周应龙,你以为这几个人都是你的心腹,但是我偏敢向他们游说,把他们拉过来!”
  周应龙吃吃地道:“你……你用什么方法把他们说过去的?我实在难以相信。”
  谢大力道:“没什么方法,我只分析一个事实,你带着我们在江南一带作威作福,对地方督抚都不假辞色,在你以为是显示玉龙寺的权势,但是我们却不是这等看法,如果一个人只学了几年剑法,毫无寸功,只因为投在玉龙寺,就可以使一省督抚低头,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听任此风发展下去,天下焉有不乱,朝廷如非昏庸,断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周应龙道:“可是朝廷并没有作任何表示呀!”
  谢大力笑道:“朝廷派遣我们打人玉龙寺,就是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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