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聊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夜话聊斋-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诺大的画布上,两个绞缠的裸体呈现着人类另一种惊心动魄的艺术。   
  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幸福地蜷缩在雷电的怀里,他在欣赏我身体的同时忽然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人体绘!   
  由于刚才搏斗的激烈,我们撞翻了画案上的染料,那些油彩随着躯体的滚动,在肌肤上描画出另类的图案。   
  天哪!雷电兴奋地一跃而起。他大声地叫着,人体绘!   
  6、职业道德   
  当雷电说让我当他的人体绘模特时,我愣住了。这是我从来未想过的事情。将身体交给一个男人,和将身体变成艺术让许多人观看,完全是两码事。   
  后者让我拥抱了自己的懦弱。   
  你不敢吗?雷电竟然开始用一种轻薄的笑刺激着我。   
  我付你费用,一小时两千元。   
  这的确是动人的条件,可是它隐含的一些别样的意思却严重地挫伤了我的自尊。假如雷电让我为他而牺牲,我想我也许会义无反顾,可雷电要买我的身体,他当我是什么?!   
  我愤怒的摔门而去。   
  雷电竟然找到了粉素,粉素鼓动我答应雷电的条件,她说,我跟他定下协议,不会对你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再说,你跟蜗牛不就是因为没有钱才不能结婚吗?   
  我用手指慢慢地剥开最后一粒纽扣,像扒开了蚌的壳,露出一身的雪白粉红。窗户缝里透进一股凉风,光滑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米粒。   
  关上窗户。我有些恼怒地对雷电说。   
  雷电温柔地笑了一下,走过去检查了一遍窗户,用厚重的布帘将阳光割断在工作室的外面。   
  雷电说,他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可以为艺术而献身的女性。我说我是冲着钱,只要钱足够,艺术也就变得高尚。   
  他用画笔调和起若干染料,眼神却在我匀称而性感的身体上游走。但当那第一笔染料落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却有了另一层亮色。   
  笔触细腻的划过身体上一些敏感的部位,我的脸颊上起了别样的红润。   
  我的心底不可控制地有了渴望,渴望这个时候游走在身体上的不是没有生命的画笔,而是雷电修长细致的手。   
  雷电说,你必须忍一忍,我只付了模特的费用。   
  他妈的该死的男人,那一刻我想掐死他。   
  雷电说,转过去,雷电说,一点,过了,转回来。   
  我得有职业道德不是,冲着两千元钱,我没有掐死他,机器人似的任凭摆布。   
  至始至终,雷电果然遵守约定,没有与我有任何肌体上的碰撞,甚至连头发丝都没碰。粉素赞叹地说雷电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我说,君子个屁,无耻。   
  粉素就掩了口地笑,你就那么急着让别人处理你?   
  7、蜗牛的壳子   
  46平方米的空间是蜗牛的壳子。   
  蜗牛对我说,他难过地要死掉了。我说,你去死去吧,整天呆在那么个壳子里,晃进来晃出去,你不累我也要被你累死。   
  世界已经如此的混乱不堪,妓女和流浪汉填充在城市多余的空间,在任何一个肮脏的黑暗的角落里都会看到他们的影子。   
  菜市场里一片尸体横陈,我买了一只鸡。   
  别想在我这里得到怜悯,别想。   
  我用菜刀狠狠地剁着鸡的脖颈,剁得菜案上满是肉末骨屑。   
  蜗牛痛苦地呻吟着,额头上放着第十一块凉毛巾。   
  盏盏,我们结婚吧。第十二块毛巾的凉气,让蜗牛突然冒出一句人话。   
  动作猛然间停滞了一下,鸡的呲牙咧嘴的断骨划伤了我的手指。   
  汤煲出来了,香味扑鼻。蜗牛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接过汤碗大口的吞咽。   
  你知道吗,这是用我的卖身钱给你买的鸡。我吸着手指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咯咯地笑了起来。   
  蜗牛呆了一下,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直愣愣地看着汤碗。   
  结婚吧。他说。   
  8、粉素的婚礼   
  粉素要结婚了,新郎竟然是雷电。因为人体彩绘,雷电成了这个市里很有名气的艺术家。   
  粉素在电话里亲亲热热地叫着盏盏,她说,雷电买了一套别墅,那周围住的可都是名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她也已经成了名人。   
  我说,蜗牛,咱们回家吧。   
  怎么可以!蜗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一本考研的书掉到地上。   
  先生,你的书!推门而进的护士捡起了那本书。   
  她要回家,护士,她说她要回家。蜗牛的样子很是生气。   
  你怎么可以回家呢,你看你的脸色那么苍白。护士困难地找着一些可以劝阻我的词汇。   
  可是,粉素要结婚了,我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粉素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里摆了最豪华的婚宴。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这是我从来鄙夷的包装伎俩,而这次我却不得不借助这些伎俩来掩饰不堪入目的病容。   
  穿着黑礼服的雷电,笑容可掬地欢迎着每一位来宾。我走过他身边时,嬉笑着抛给他一句话,你应该穿白礼服,虽然那样子像出殡,但会让你显得更象个人的样子。   
  我将衣襟上别上贵宾佩戴的玫瑰,满面笑容地跟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雷电说,这酒一定要喝,你可是大媒人呢。没有你哪有我今天啊!   
  许多人拿了异样的眼光看向我,窃窃私语着,偶尔有人指指点点,看,这就是那个人体绘的裸体模特……   
  盏盏,你还在蜗牛的壳子里啊?!粉素大声地笑着,笑的时候忘了用手掩住一口黑黑的碎齿。   
  我说,粉素,你脸上怎么有块灰啊。   
  哪里哪里。粉素娇啧地旋转着白色的纱裙,将一张粉脸举到雷电面前。   
  我艰难地走下酒店的台阶,望见蜗牛正在外面焦急地走来走去。   
  蜗牛,我们结婚吧。   
  可是,蜗牛呐呐地说,壳子卖了。   
  你说什么?壳子卖了?我很搞笑地看着蜗牛,没有壳子的蜗牛还叫蜗牛吗?   
  因为要给你治病,我没有钱,只有那个壳子。蜗牛低下头去,用脚狠狠地踢地上飘堕的鞭炮的纸屑。   
  回家吧。   
  9、夜风很凉   
  盏盏,你怎么得了白血病?粉素风风火火地搬了一个花篮闯进病房。   
  在唉唉叹叹了一段时间后,粉素用尖尖地指尖弹落两滴眼泪。迎着阳光,她的指甲上竟然也镶嵌了钻石,闪闪的晃得我闭了眼。   
  盏盏,我真是瞎了眼,雷电竟然当着我的面跟他的学生调情。粉素的眼睛又开始红了,我知道这次她是真地想哭。   
  二十四桥的爱情,一座桥的婚姻。我轻轻地说。在那一刻我仿佛悟透了什么。爱情不就如那二十四桥的传说一样美丽吗?而婚姻呢,只是那实实在在的一座桥,好或者坏,再普通不过。   
  你说什么?粉素把耳朵趴在了我的嘴边。   
  爱情是美丽的传说,婚姻是实用的桥,你不是说雷电是真正的君子吗?我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呛咳。   
  月夜下,夜风很凉,我躺在蜗牛的怀里静静地睡着了,梦里,我依然做着有关于二十四桥的传说……   
  [现代篇:003  左心房右心房(1)]   
  1、祖儿:   
  妈妈说,一个人有两个心房,左边住着快乐,右边住着悲伤,一边的快乐太多,就会吵醒另一边的悲伤。   
  18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了一辆红色的跑车给我。此后不久,爸爸和妈妈到大连旅游,返程时遭遇了海难,一起葬身了大海。   
  在他们的遗像旁有一片镶嵌在镜框里的报纸,那是有关他们蒙难的新闻报道:   
  1999年11月24日晚7时,山东烟大公司所属的“大舜”号滚装船起火,漂泊至24时沉没。船上304人,282人死亡,只有22人生还。   
  噩梦般的海难阴影不但永远烙在逃生者的心底,也永远烙在活着的亲人的心底,烙得我的心总是隐隐地痛,痛得我不得不入院治疗。   
  见到肖烈的时候,我已经成了这家医院的常客。   
  那天早晨,阳光很明媚,我的心情出奇的好,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树枝上的几只麻雀在那里叽叽喳喳跳来跳去。   
  “你好,我叫肖烈,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你的诊疗。”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耳畔忽然响起,我慢慢收回目光,循着声音看向说话的来人。当目光缓缓触及到那个俊朗的医师时,我的眼睛一亮。他是我所见过的医生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洁白熨烫平整的大褂,炯炯的闪烁着星光的黑眸,金色的阳光从他的一半肩头斜披下来,整个人仿若一位从天而降的天神。后来的一切证明,他果然是上苍赐与我的守护神。   
  “我要给你做基本检查,请你配合一下好吗?”肖烈一边温和地说,一边用手掌撰着听诊器的探头。   
  我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他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又用询问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看向窗外。这个检查对年轻地我和他来说略微有些尴尬,虽然隔了一层贴身的内衣,他的手也极端小心地约束着听诊器的范围,仍然不可避免得触碰到我丰满的乳房,照往常我一定会大喊大叫,把他赶出病房的,可是,这回,我仿若未曾感觉。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珠,轻轻咳了一下,对我说:“还好,注意预防感冒。”   
  “谢谢。”我很自然地对他说。   
  我看到他以及旁边的那位护士微微愣了一下。   
  2、肖烈:   
  一调到这个科室,就有人告诉我28床的那个病人最令人头痛,已经因为她有好几个医生受到了通报批评。很不幸,那个病房分到了我的名下。   
  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年轻漂亮,略显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病态的红润,若雨后的梨花,清新淡雅而又香艳。走进去的时候,她正看向窗外,神态安详而专注,让我都不忍心打搅她。   
  她转过头来,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幽幽地泛着水光,如一汪深潭,让我的心不由得有种沉陷的感觉。心脏病病人有一种特殊的病态美,而她美得令人眩目。   
  我把听诊器的探头握在掌心里暖了暖,冬天,这铁玩意格外的凉,容易引起病人的反感。   
  她很安静,直到我提心吊胆的检查完了,她的脸上仍如一湾静水,波澜不惊。我暗暗地舒了口气,听说前几任医师都是栽在查体上的。   
  她竟然笑着对我说谢谢,难道以前人们对她是存了偏见?   
  “帅哥出马,一个顶俩!”和我一起查房的护士豆蔻,一进办公室就大呼小叫起来,引得众人频频过来询问。   
  “呵呵,看来我的安排是正确的吗!”主任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也不可大意,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发难。小心伺候着吧,哈哈。”同事们的眼神古古怪怪地透着些许兴灾乐祸。   
  闲暇时,我问豆蔻,那个女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豆蔻告诉我,她是个富家女,脾气古怪,患心脏病五年了,每年都要到这里住上几个月的院,因为常来都成老油子了,非常难以管理,好几个医生护士都是因为她受到通报批评,她很能闹。说完,豆蔻很担心的嘱咐我,一定要小心,刚来,不要栽倒她手里。   
  豆蔻很活泼,有人说女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那么豆蔻是因为可爱而更加美丽。她的美是属于阳光的,散发着阳光下青草的香气。而那个叫祖儿的女病人,则是属于月亮的,是月底下雪野上的红梅,妖艳夺目,却让人感觉寒冷以及不可靠近。   
  3、祖儿:   
  我很漂亮,我看到他眼里的欣赏。可是那欣赏只是一种远远地观望,礼貌而平淡。我很寂寞,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听见护士豆蔻如溪流一样欢快的笑声,我的心里那么羡慕她,我宁愿用我的万贯家财跟她交换她的快乐。   
  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就是一个接受与同化的过程,就好想你走了一条不喜欢的路,走久了,再也懒得回头。所以我保持着我的孤独,也像防护一座城堡一样,不让别人靠近以及入侵。   
  讨厌那些色迷迷的眼睛,讨厌那些随时想沾我便宜的臭男人,但肖烈不是,他是阳刚的干净的,如同他的白大褂始终保持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整洁。   
  喜欢听见他的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我的耳朵总是能在众多声音里寻找到他的声音。喜欢看到他的温和的眼睛,那里有关切有怜惜有着我所难以琢磨的内涵。多想能够拥有这么一个男友,我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一个是心脏病人,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医生,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世间的事情又有多少可能与不可能。   
  悠扬的钢琴曲充盈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我不喜欢带着耳塞听音乐,喜欢整个人淹没在音乐里。   
  他走了进来,轻轻的咳了一声,我笑了笑,每次跟我说话,他都要这么一咳,仿佛登台亮相之前的前奏。   
  “这曲子真好听。”他笑着说。   
  “是吗?”我轻轻的握了握胸前交叉的双手,希望他会注意到它们,它们是那么美丽修长,而这首美丽的曲子正是它们的杰作。   
  “但是,我们让它低一点音量好吗?旁边病房里的那个病人刚刚做完手术,他需要休息。”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来不是因为欣赏音乐,而是为了阻止我。我突然开大了录音机的开关,声音突兀而又剧烈,整个房间都被震动起来。肖烈脸色变了变,刚要说什么,却被豆蔻叫了出去。   
  我看到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奔向隔壁的病房,对于我的庞大的音响,都置若未闻。隔壁病房的病人死了。   
  此后的许多天,肖烈都是阴着一张脸。我不知道那是他来这个医院的第一台手术,不知道那个病人的死亡是否与我有关。   
  4、肖烈:   
  我恨死那个叫祖儿的病人了,那真是一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她的突然放大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