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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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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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若能驾临观礼,小女感激不尽!”
  观礼么?她眼中闪过的神采我不忍拒绝,便微笑着应下了。
  **********
  夏日的夜多了些蛙鸣,可若静下心来,那原本杂乱无章的嘈杂声也是一首不成调的曲子。
  我坐在镜前,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腰际,慢慢的沁出点点水珠。而我,则盯着披在前胸的那一缕出神,水珠沁出然后滴下,而后,发梢又沁出水珠……
  “为什么不把头发擦干?小心着凉!”镜中的我,一头乌黑长发已被一块白布包起,而握住布的是皇上的手。
  起身时才看见他的发际隐隐有汗珠,忙让知夏端来了冰镇酸梅汤给他。
  “朕才替你推掉,你倒好,又应下来!女孩子的及笄礼繁琐复杂,你的身子吃得消吗?若是觉得闷,朕改日陪你出去转转可好?”他满是商量的口吻,听得我一阵窝心。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不是瓷娃娃!”
  “朕知道,君家三小姐,四丫头!你唷——”他无奈一笑,手指抚上额头,“朕的丫头皇后!”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三小姐,四丫头,这是君府的下人们私底流传的一句话,怎么连皇上也知道?
  “朕还是不放心,那日让焰炽一同去吧!”说罢,他便低头吻上,如同夜空一般深邃、神秘的眼睛闭上,那压抑的渴求悄然隐藏。
  我愣了片刻,他的舌头就长驱直入,伴着冰凉的梅子甜腻,驱散了心中的疑问。
  **********
  柔言的笄礼设在了偏殿,场面自是不能与我那时相比,甚至没有一点皇宫的华丽。但这个时候,柔言内心对于成人的激动早已盖过一切,一贯敏感的她似乎看不到四周的一切。内官总是能够分清各人的身份,而后给予各自的礼遇,无人会有异议。
  淑妃与柔言的母亲共同主持笄礼,我看到封夫人眼中晶莹的泪花时刻都在闪耀,金制的发笄印入她的眼中,别样一番暗涩的辉煌。
  封夫人向我行大礼时,端正而工整,在她的眼里,我居然看到的是感激。
  我就在想这怎么可能?是我,亲手将柔言的王妃梦掐断,又将她留在了宫里。
  礼毕的时候,她弯着腰身独自恭敬地退下,在踏出门槛抬头转身的一刹那,我见到她脸上浮起的一层担忧!
  是了,就是这种表情,才是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柔言她会知道她的母亲抱着何样的心情跨出这道宫门的吗?
  她跪在地上,眼圈红红的。方才与封夫人从东间出来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模样。
  淑妃站在一侧,身子未动,声音先到:“炽儿,还不快将言儿扶起来!”
  焰炽正犹豫着,柔言已经迅速地站了起来:“不敢劳烦王爷,是小女失仪了!”
  淑妃望向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
  华盖之下,我托着日益见大的肚子且走且停。笄礼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已感觉吃不消。焰炽一直跟在后面,不落下一步。
  见我停下脚步,便马上唤人端了椅子上前,又叹了口气道:“父皇真是有先见之明!”
  我以丝帕拭汗,歇了一会才道:“本宫也不想操心太多的事,你能不能替我省一桩?”
  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俊脸之上现出些许恼意:“谁要你操心了!”
  我摇头笑笑,对他的反应不置可否,而后认真地说道:“你的表妹,与初入宫时大不相同!”
  他将头一转,只留给我一头浓密的黑发,藤黄的发带长长地垂下。他的声音闷闷的:“不清楚!父皇让我来不是去看她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父皇没有这个意思?你曾经说过有喜欢的女孩,可是这几年从未见过你与哪个姑娘亲近,你若说出来,或许我也可以帮忙!”
  他突然回转身子,定定地看我,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眼中有一丝忧郁,语气却十分地烦燥:“谁说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没在意他的异样,只在脑中反复浮现柔言离地而起的那一幕,却有一片梧桐叶飘落裙摆之前。
  那叶子——
  已经枯黄!?
  时值盛夏,正当梧桐枝叶扶苏,何以飘落枯黄?
  我立刻敛了笑容,旋开目光,只顾去看落叶,清池云墙外有梧桐的枝桠伸到这边,上面的叶子青青黄黄,像是被烈日烤焦了一般。惊疑间,只见乔公公疾步跑来,勿勿行礼后转向对焰炽说道:“皇上有旨,召王爷即刻至御前觐见!王爷请随奴才来!”
  他一头一脸的汗,甚至来不及擦拭。
  心念一动,待他们走后便对知夏说:“这叶子稀奇,捡来给我瞧瞧!”
  她皱着眉头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我再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
  寝宫内,我彻夜难眠,想起百年前曾经流传的一句谚语。
  那是在前朝惠帝在位时,他为了对付皇后外戚,于是培植宦官权势,结果造成宦官专政局面。朝中良相怒而直谏:“王者任用贤良,则梧桐生于东厢”,结果为惠帝所杀。
  不久之后,宫中梧桐离奇病死,更有一句话流传开来:“梧桐不生,九州易主”!一时间,人心惶惶,纷纷说是那良相的亡魂讨债来了,前朝由此开始加速了其灭亡的速度……
  不能!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可是——我又开始乱想,自上午皇上将焰炽叫进竹宫,至现在仍未出来。
  这种阵势,我从未见过!
  于是坐起身来,披上中衣,将那枯叶又拿了出来。
  凑在烛光之下,我意外地发现,这梧桐叶的梗部中间颜色有些怪异,比其余地方更深上一些,白日里竟然未曾发现!
  一抹灵光在我的心中迅速敛聚!
  **********
  
                  万里江山万里尘
  若叶子应季而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颜色,晦暗、诡异,分明不是自然而就的模样!
  只是,到底是什么在捣鬼?又是以何种手段,才能令这绿叶枯萎呢?
  这梗子中心的颜色,像极了被冻坏的甘蔗。
  盛夏之时,如何会被冻坏呢?除非是——冰!
  我开始燥热起来,蛙声入耳,竟异常的嘈杂起来。便对知夏说:“今儿青蛙太吵了,你带人去池子里赶一赶!”
  知夏掩口笑道:“皇后娘娘,您终于觉得这蛙声吵了?奴婢原觉高兴,咱这宫的娘娘比起来别的那些可好伺候多了!瑶露宫那些个婢子们天天晚上蹲在池子边赶青蛙!”
  瑶露宫住的是贤妃,也难怪,自来甘泉宫,她便将嘉寅带在了身边,这样子是怕吵着了孩子。
  知夏带着人出去的时候正碰上皇上迎面进来,他们忙跪下行礼,直见到我朝他们点头示意才站起来出去忙了。
  皇上仍未出声,只是牵着我的手一同坐在榻上。
  “皇上?”
  “嗯?”他抬头,若有所思,半晌才回过神来:“哦!奇怪,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人呢?”
  我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替他卸去冕冠:“方才不都跪在这里的吗?”
  他一愣,温柔的目眸带着倦意,此时涌上了歉意:“对不起!”
  我的手按在他的肩上,缓缓拿捏,口中柔声说道:“臣妾忧皇上所忧,何需说对不起?”
  **********
  翌日,我只带了知夏,绕过竹宫的云墙,徐徐步至林荫小道,状若无意的散心。
  待近至梧桐树处,却见已有士兵三五步站立一个将曲径拦截。我心中不禁狂跳起来,百年前的谣言至今仍有人记住,看来必定是皇上重视起来。
  早有侍卫长迎面上来,行礼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与人在里面对奕!”
  “不知皇上与何人对奕?”
  “回皇后娘娘,是国师!”
  国师?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想掉转回头又觉不妥。他既然装作无事,我又何必如临大敌?便让那年轻的侍卫长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乔公公跑过来请我进去!
  迎风亭内,皇上与国师正认真对奕,而迎风亭外,几棵梧桐形单影只。这里原是梧桐成林,只因百年前那场浩劫,前朝惠帝下令将宫中所有的梧桐树尽皆伐诛。这几棵大概是那时留下的苗,逃过一劫,成长起来了。半青半黄的色泽在烈日之下,泛着怪异的光芒,像是青面獠牙的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乔公公走至距亭外有百米远,便停下脚步说道:“皇后娘娘请进!”
  我诧异地望他,他又笑道:“皇上命奴才守在这里,怕搅了棋兴!不过皇后娘娘来了便是助兴!”
  我了然一笑,不置可否。待走进亭中,却见楸木棋盘上的局势无非一盘散沙,哪里有真心对奕之像?
  心若静不下来,便如凡人参禅,不过是个形式。
  国师起身,朝我行礼:“贫道参见皇后娘娘!”
  之后只见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愣愣地看着皇上,一脸的为难。
  皇上漫无目的地将玉石棋子落下之后开口说道:“国师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天地之道,一盈一虚之道。盈极则虚,虚极则盈,自有其时,而能克消其阴,生息其阳,始谓知盈虚消息之机矣。夫克消其阴者,即虚之机也,生息其阳者,即盈之机也。然消之息之,总不离真知之情、灵知之性……”
  我不知道是夫子在背书,还是沙弥在念经,国师的嘴一张一合,那些莫名其妙的词便随之而出,渐渐已有不耐。终于——
  “好了好了!朕命你拣重要的说!”
  国师忙止住了话头,战战兢兢地回话:“是,皇上!依贫道看,当下是要举行日月正祭,即祭日于东,祭月于西!”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的自信,仿佛是应对之言,于是我忍不住插口问道:“国师,为何要祭日于东,祭月于西?”
  “皇后娘娘,日出东方,月落西方,生而不息!”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像是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为何是东出西落?为何不是东出西落,而后西出东落?东出是出自哪里?西落又是落于哪里?”
  “皇后娘娘——”
  “皇后!”
  我不顾皇上的疑问,缓缓地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国师,本宫愿闻其详!”
  “这——”他的额头上已有大滴的汗珠落下。
  皇上叹气,将手中握着的一把棋子放回了玉盒中:“国师,你先退下吧!”
  “颜儿,胡闹!”他虽这么说,却没有责备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是否说我刁难国师。
  于是,将掩于袖中的一截甘蔗拿了出来:“皇上,您看臣妾给您带来了什么?”
  他明眸一闪,接在了手中却有些纳闷:“甘蔗?”
  “是甘泉宫内以冰窖藏的,要不然这个时候哪能吃得上?”
  “可惜坏了!”他一脸的不忍,也确实是一脸的可惜。
  我故意夸张地说道:“哎呀!臣妾方才怎么没有发觉?是了,定是窖内的冰放多了,所以甘蔗被冻坏了!”
  “你怎么知道?”
  “这些东西遇害不外乎两类,一类是由外表侵入,比如虫蛀,一类是由根部侵入,比如水涝、冻伤。若是虫蛀,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可是这甘蔗,外面看上去如新收的一般,没有一点虫眼,所以臣妾猜测是冻坏了!这么酷热的夏天,居然有东西能冻坏,也就只有宫里面会出这种事!”说罢,我眼波流转,婉转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丝狡诘。
  他浅笑着点头,将甘蔗放回去,突然一顿,随即转而看我,脸上渐渐有了会心的笑意:“颜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跟朕说话了?”
  我装作不明白,在他侧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以躲避他的观察:“臣妾如实所说,哪里说错了?”
  “你想告诉朕,这梧桐树并非偶然,而是人为是吗?”
  “臣妾不过是大胆猜测而已!”
  “你又在操心了!”他垂下眼睑,长长地叹息,而后无奈地摇头:“你放心,朕不会让百年前的事情重演!无论天灾人祸,朕都不惧!找国师来不过是为安抚人心,朕不怕不代表底下那些人不怕!”
  **********
  我的猜测没有错,乔公公果然在树下的泥土里发现了深埋的异物,是以粗麻布包裹着的。
  打开来,便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皇上高大俊挺的身形迅速上前一步,正好将我挡在了身后。我在他胳膊探出脑袋望去,只见麻布中的东西奇形怪状,黑如煤,亮如晶,一块一块呈菱花状,如梧桐叶一般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皇上俊容冰冷,嘴角紧紧抿着,剑眉拧成了一团,想必饶是他见多识广,对此物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在身后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乔公公以树枝左右拨弄了几下,脸上渐渐变色。
  皇上立觉他面色有异,沉声问道:“乔布,你是否认出来是什么了?”
  乔公公倒抽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皇上,这东西名字叫黑冰,奴才曾在蜀地之南见过!是以极寒的毒草、毒汁与一种类似寒玉的矿石炼就而成,至阴至寒!”
  “蜀地之南?那不是蛮夷?”我惊呼出声,随即以丝帕掩住了口。
  皇上回过头来,大手轻抚上我的额头:“有的放矢,何惧之有?”
  乔公公皱着眉头:“南蛮之地向来多乌烟瘴气,像蛊、毒等秘技层出不穷。天朝百姓一向不愿意与之来往,许多人不了解南蛮的东西,于是他们便有恃无恐!”
  然而,我的惊讶不是因为这黑冰,而是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件同是来自西南蛮夷之物——雪纺。
  世间居然有如此的巧合!
  直至回到竹宫,我才将心中的惊讶说了出来:“臣妾突然想起曾听说云裳坊的商队前些日子去了西南,他们会不会——”
  “深宫内苑,平常商户如何能进来,并且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完成?”皇上断然否定,已将矛头直指向避暑行宫之内的人。
  然而我心中总是莫名地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被我遗望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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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里画外皆人生
  我的思绪被皇上打断,他将我拉入内室,双手控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了床上,双目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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