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宝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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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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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隐隐听得有人说道:“咦,那不是薛节度使的大小姐吗?”她还未曾过门,怎么却与咱们 
的公子同在一起?”“她是几时从潞州来的,怎么咱们却不知道呢!” 
  史若梅是用短剑抵着田承嗣的背后心,将他拖出来的,花园里虽有火把,到底不似白天 
明亮,远远望去,就只能看出史若梅是和田承嗣的儿子并肩拖手,却看不见史若梅笼在袖子 
里的那柄短剑指着田承嗣儿子的背心。 
  段克邪的目力本来超过常人,但他在与羊牧劳恶战之中,也不容他留心注视,史若梅那 
一副好似是法官押解着囚犯的形状与神精,他远远一瞥,当然也是看不清楚的了。 
  这一瞬间,段克邪又是生气、又是伤必,心中想道:“只见荒田生败草,几曾砂土拌黄 
金?这两句俗谚确是不错。她是在节度府中长大的小姐,当然是他们这一边的人了。我对她 
岂还能存什么指望?”又想道:“她等不到田家迎亲,已先过门,想必是因为她已预料到我 
抢了她的聘礼之后,会到她公公的节度府来生事,因此她就不顾颜面,先来通知夫家了, 
对,一定是这样,所以田承嗣在外宅男之处,又预先埋伏了羊牧劳这样的高手!” 
  段克邪本来人很聪明,但他对史若梅先有了偏见,就难免处处误会。误会丛生,也就不 
肯再用心思从另一方面思索了。 
  段克邪受了这个刺激,禁不住心情激荡,高手对敌,哪容得稍许分心?羊牧劳的本领与 
他本是在伯仲之间,甚至功力还比他稍高少少,一见有机可乘,立即反守为攻,段克邪一不 
小心,肩头已给他的掌锋沾上,幸而闪避得快,但半条衣袖却已给羊牧劳撕了下来。 
  史若梅一出来就见段克邪遇险,禁不住失声惊呼,其时羊牧劳的几个弟子也正在给他的 
师父喝彩,史若梅的叫声混杂在彩声之中,虽然男音女音可以分别得出,但那惊惶的情绪, 
在欢腾的彩声掩盖之下,却是难以令人感受到了。段克邪听出彩声之中有史若梅的声音,更 
是伤心懊恼,心里想道:“她竟如此狠心,恨不得羊牧劳将我打伤,为羊牧劳这一掌喝 
彩!”可怜史若梅对他一片关心,竟然给他当成恶意。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人光,在空中一闪,接着又是“蓬”的一声。一团火光在空中爆炸 
开来,守卫园门的武土哗然惊呼,叫道:“不好了,外面有大批强盗,你们快来呀!” 
  原来杜百英与段克邪分手之后,已知段克邪要到田承嗣的节度府寄刀留简,怕他有失, 
因此亲自带了十几名精悍的喽兵,早两天前就混进了魏博城,藏匿在靠近节度府的民家,早 
晚注视着节度府中的动静。 
  这一晚他们听得节度府中的厮杀之声,知道一定是段克邪已在里面闹出事来,他们只有 
十几个人,要杀进有三千“外宅男”防守的节度府,那当然是以卵击石,智者之所不取。但 
杜百英颇有计谋,他早已准备了许多火箭,一发现节度府中有变,立即使率领喽喽兵,占据 
了节度府对面的城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一支支的火箭射进来。守卫园门的武士但见墙头 
上黑影幢幢,哪知人数多寡,只当是大批强盗来攻。 
  火箭纷纷射进,扑灭了里面的火头,西面的火头又起,有两个马厩是用木板搭起来的, 
更已着火焚烧。 
  园子里一片混乱,段克邪心想:“我的事已经办妥,何必还在此恋战?唉,还是早早走 
了吧,免得与她对面,更惹自己生气!”他逃走之念一起,聂锋只是假意周旋,只羊牧劳一 
人,如何拦阻得了?但见他身形疾起,捷如飞乌,就在武士们的头顶飞过,他身法太快,园 
中又到处是人,连弓箭手也怕误伤了自己人,不敢发射。 
  眨眼之间,段克邪已飞过了墙头,那些武士才大声呐喊,乱箭射去,明知射他不中,只 
是虚张声势罢了。 
  史若梅见段克邪已经脱险,又惊又喜,猛地想道:“不好,他已经走了,我也得赶快脱 
身!”她究竟是经验太少,本来她已经拿着了田承嗣的儿子,正好作为人质,掩护自己:但 
她却计不及此,一见段克邪已经脱险,由于她对田承嗣的儿子憎厌已极,一时无暇思索,便 
将他一掌推倒,自己一人冲了出去。 
  那些武士知道她是薛嵩的女儿,田承嗣的未过门的媳妇,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自作主 
张,上去拿她。 
  田承嗣听得那老护兵的禀报,说他的儿子竟给薛嵩的女儿用剑指着,还用来要胁他,要 
他放走段克邪,不禁又惊又怒,急急忙忙的走出来。 
  他走到园中,只见园子里正乱成一团,有人忙着救人,有人在大叫追贼,有人在大叫救 
人,又有人上来向他报告,说是那“小贼,已经跑了,薛节度使的小姐已把公子打伤,也正 
在逃跑,要不要追?田承嗣又气又怒,大叫道:“不管是谁,将她拿下。”史若梅心中着 
恼,想道:“好呀,你不顾情面,我又何必对你的手下人客气?”她本来是不想伤人的,这 
时一着了恼,运剑如风,准追到身边,便给谁一剑。 
  她的剑法已尽得妙慧神尼的真传,出手如电,每一剑刺出去,都是指向对方的关节要 
害,那些“外宅男”本来武功就不如她,而且虽有田承嗣的命令,究竟不无顾忌,更不是她 
的对手,转眼之间已有十几个人中剑倒地,嚎叫如雷。 
  羊牧劳大喝道:“薛小姐,你还不回来,请恕我无礼了。”他迈开大步,不消片刻,就 
追上了史若梅,伸开蒲掌般的大手,一手向地抓下。 
  哪知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要触及史若梅的时候,忽地有两枚梅花针不知从何处时来,正中 
他膝盖的环跳穴,本来以羊牧劳的武功,若有防备,那是绝不会受人暗算的。只因段克邪已 
经逃走,他心目中的敌人就只有一个史若梅,史若梅又在他的前面,倘使发射暗器,他当然 
会察觉,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需要提防。哪知另有一个敌人藏在人丛之中,趁着一片混乱, 
向他偷发暗器,所发的又是无声无息的梅花针,他冷不提防的就着了道儿,膝盖一麻,险些 
就要跌倒! 
  说时迟,那时快,史若梅已是反手一剑,疾削过来。史若梅情知不是羊牧劳的对手,这 
一剑竟是用了最凶险的招数,拼着两败俱伤的! 
  这一剑削来,正是羊牧劳膝盖中了梅花针,摇摇欲坠的时候,只听得“嗤”的一声,史 
若梅这一剑又在他的大腿上添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羊牧劳大吼一声,左足横扫,踢了个 
空,独脚难支,“卜通”跌倒。他的武功也真个高强,在中了梅花针之后,居然能够还了一 
招,吓得史若梅不敢再刺第二剑。 
  史若梅只道是侥幸成功,还怕羊牧劳再来追她,慌忙逃跑。羊牧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他更怕史若梅乘此机会,再来给他补上一剑,正是避得越远越好,哪里还能够去追史若梅? 
田承嗣见羊牧劳也受了伤,一面是生气,一面又是害怕,心里想道:“罢了,罢了,我只好 
死了吞并潞州的这条心,向薛嵩求和了。这门亲事,那也只好算了。” 
  园子里人多手众,不久就把那几处火头扑灭,往外面“捕贼”的“外宅男”也已回来, 
报道:“对面城墙上有一股贼人,火箭就是他们从城墙上射进来的。我们追出去的时候,他 
们已与那姓段的小贼会合,见我们追来,纷纷翻过墙头逃跑。我们怕他们还有埋伏,不敢轻 
进,特地回来请示大帅,要不要加派骑兵去追?”其实他们是怕了段克邪,只出园门张望了 
一下就回来的。 
  田承嗣怒道:“你们都是脓包,这么多人。连两个小贼也拿不着,还追什么,给我滚 
开。”田承嗣生了一会气,记挂起儿子,问道:“大公子呢?” 
  田承嗣的儿子给史若梅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那些武士,只懂得弓马武 
艺,却不晓解穴,还以为他是受了伤,但又不见伤痕,正在纷纷扰扰,无计可施。 
  田承嗣过来一看,他是绿林大盗出身的,看出了儿子是给点了穴道,但史若梅用的是妙 
慧神尼的秘传点穴手法,田承嗣也不会解,连忙吩咐手下道:“快去看看,羊先生受的伤重 
不重。 
  请他过来解穴。”一面叫人将他的儿子抬回房中。 
  羊牧劳内功深湛,中了梅花针之后,就立即封闭了穴道,不让梅花针再往里钻,这时已 
把梅花针剜了出来,他随身带有金刨药,中的剑伤也不算很重,敷上了伤,仍然可以行走, 
当下应召而来。他见了田承嗣甚觉惭愧,但一想到寇名扬比自己伤得更重,又觉聊可自慰。 
  羊牧劳本领非凡,虽然不懂妙慧神尼的手法,也依然能解了穴道。日承嗣正在欢喜,忽 
听得有人叫道:“咦,这床底下似乎有人。” 
  田承嗣也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喝道:“什么人?拖他出来!”那老护兵一弯腰看见两 
条雪白的大腿,嚷道:“咦,是个女贼!” 
  一拖拖了出来,看清了面貌,登时有如触电一般,慌不迭的放手,吓得呆了。 
  他拖出来的正是田承嗣心爱的姬妾,这时房子里挤满了人,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田承嗣的儿子浑身颤抖,叫道:“爹爹,饶命!”田承嗣气得面色铁青,一巴打去,喝道: 
“畜牲,畜牲!你,你,你干得好事!”一口气涌了上来,登时晕了过去。 
  田承嗣晕倒自有他的家人救他,不必细表。且说史若梅逃脱之后,翻过墙头,的面只有 
一条大路,心想:“他大约还未走得远吧?”心里又是羞怯,又是兴奋,可是她一直走出了 
十多里路,还是未见段克邪的影子。 
  史若梅好生失望,不禁自思自想:“难道他刚才没看见我?不知道我是在暗中助他么? 
怎么不等等我?”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背后有脚步声追来,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少年男 
子,却不是她所想望的段克邪。 
  史若梅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呆了一呆,手按剑柄,问道:“你是谁,追我作甚?”那人 
“噗嗤”一笑,说道:“红线妹妹。 
  你不认得我了么?” 
  史若梅一喜非同小可,叫道:“隐娘姐姐,原来是你,你怎么扮成了个俊小子了。” 
  她和聂隐娘自小至大,都在一起,且又是同一个师父习技的,当真是情逾姐妹,只因他 
们的父亲都做了封疆大吏之后,这才分开的。如今史若梅与她意外相逢,自是高兴之极。 
  聂隐娘笑道:“你别忙着问我,我先要审一审你。”史若梅道:“咦,我做借了什么 
事?要劳姐姐审问。”聂隐娘道:“你为何不待人迎亲,便先过门了?”史若梅嗔道:“姐 
姐,别作贱我了。你刚才既在园中,难道不见我是怎么对待那个癫蛤蟆吗?” 
  聂隐娘笑道:“我还当你未曾出嫁,便要先立下马威呢。”史若梅扑上去要撕她的嘴, 
聂隐娘道:“别闹了,别闹了,算我说错了话,我向你赔罪。他是个癞蛤蟆,你是只天鹅, 
癞蛤蟆怎配吃天鹅肉呢,怪不得你不欢喜他了。”史若梅道:“你别只管抓着人家的碴儿好 
不好?我不是自高身份,但田承嗣的儿子确实不像个人。”当下将他刚才为了逃避羊牧劳的 
追赶,闯到田承嗣的房中所见,说给聂隐娘听。聂隐娘听得面红耳热,又忍不着哈哈大笑。 
  聂隐娘边笑边道:“我明白了,你不欢喜姓田的癞蛤螟,敢情是爱上了姓段的俊小 
子?” 
  聂隐娘本是随口和她开开玩笑,只见史若梅却突然满面通红,低下头来,问道:“姐 
姐,你可有发现他的踪迹么?我今晚的行事,正都是为了他的。”聂隐娘怔了一怔,庄重说 
道:“啊,原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史若梅道:“姐姐,你我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实胜似同胞骨肉。我的事情,不愿瞒你。 
他,他,他实在是我的未婚夫婿。” 
  聂隐娘大为惊诧,问道:“你是几时和他定了婚的,既是和他定了婚,为什么你的父母 
又将你许配田家?” 
  史若梅道:“正是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出世的第一天,就许配了给他的。我现在的爹 
娘,并非我的生身父母。我原名叫史若梅,薛红线这个名字,从今之后,是不再用了。” 
  当下史若梅将本身曲折离奇的身世,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与聂隐娘知道。听得聂隐 
娘时而眉飞色舞,时而短叹长嗟,时而低声饮泣,终而兴奋欣悦。 
  聂隐娘道:“怪不得我爹爹时时会提起段硅璋段大侠,说他是侠义可风,世间少有。又 
说段大侠有个儿子,可惜不知去向,屡次动念,想派人去查访他的行踪。而每次当他说起了 
段大侠父子之后,又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问起你来。这次他听到薛表伯将你许配与田家的消 
息,郁郁不乐了好几天,原来其中有这个原故。” 
  史若梅喜道:“原来你的爹爹也是给段大侠说好话的。”聂隐娘道:“段大侠本来就 
好,何须人家帮他说话?段大侠是我爹爹最佩服的一个人。”史若梅暗暗嗟叹,“如此看 
来,我的义父实在不是好人。可怜我给他瞒了这许多年。” 
  聂隐娘笑道:“想不到你们竟是夫妻,这真是最好不过了。我父女俩今晚暗助你们夫妻 
脱险,更值得高兴了。” 
  史若梅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爹爹是故意败给他的;那老魔头给我刺了一剑,想必 
也是你暗中相助的了。” 
  聂隐娘道:“不错,我趁着混乱,藏在人丛里射了他两枚梅花针。”原来聂隐娘听说田 
承嗣招她父亲前往魏博,乃是要他陪伴新郎到女家迎亲,她又知道父亲对这头婚事,郁郁不 
乐,她与史若梅情逾姐妹,当然更是关心,因此突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心想:“我爹爹 
好像不大欢喜线妹嫁给田家,莫非田承嗣的儿子并非佳偶,不如我随爹爹前往,先替线妹察 
看新郎的人品,倘若真是很坏的话,我就去告诉她,叫她逃婚。”聂锋离开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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