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解读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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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解读聊斋志异-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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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年刻拾遗本(山东省图书馆藏)

本书即《得月■丛书》本,辑者为长白荣訾。卷首有山阴胡定生序:“聊
斋志异拾遗一卷,都四十二则,乃荣小圃通守随尊甫筠圃先生任淄川时,得
自蒲氏裔孙者。。”。可见其也源出稿本。全书只一卷,收文39 篇,能补刻
本、抄本所缺者,有《晋人》、《爱才》、《蛰蛇》三篇。另外,“龙”篇
题四则,而实只有三则,如“袁宣四言”则(注:原无篇名,今姑且以第一
句命名)已为各家所收录,“博邑有乡民”则,也收入今“三会本”,惟“俗
传龙取江河之水以为雨”则,似被人忘却,至今未见各本收录。在篇名与文
字上,与各本比较亦有较大的差异,如“李象先弟”篇,各本均无“弟”字。
原书卷端题:“寿光李象先学尚渊博,海岱之清士。。”,亦与各本所题不
同。
民国三年肇东刘滋桂刻逸编本(北京图书馆藏)

本书卷端题:淄川蒲松龄留仙著,庄河刘滋桂馨山评注,通化周维新止
敬参校,沈阳王书铭味三、张景荣荫侯校梓。前有刘滋桂序,内云:“同治
己巳,先君需次教职,携桂至沈阳读书,有淄川蒲留仙先生七世孙价人砚庵
氏精日者术,出其家藏《聊斋志异》全集二十余集,卷皮摩损。先君披阅,
有未能锓梓者五十六条,按条录竣重为装潢璧还。维时桂甫成童,迄今阅五
十余载矣!。。”。书后有南丰汤兆璵、汤蓉峰跋。全书共二卷,收文53
目,文56 条。刘滋桂用别号“恢默子”兼评注,评语多在文后,如《陵县狐》
篇原文后题:“恢默子曰:‘太史不忍杀狐,怪亦通绝,故为慈悲之一念,
能感物类,而太史生平正直之气,亦可概见’”。此书民国八年又有裕盛铭


纸局铅印本,多出庄河张雄飞序,并且书后还附有“蒲留仙轶事”。
(选自《蒲松龄研究集刊》第3 辑,
齐鲁书社1982 年版)


袁世硕
铸雪斋和《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

《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是目前所能见到的这部文言短篇小说集最早的
一部抄本。在蒲松龄的原稿本现在仅存半部的情况下,这部抄本自然是应当
受到重视。60 年代初,张友鹤先生做《聊斋志异》的会校、会注、会评工作,
依据原稿本存佚情况,分别采用原稿本或铸雪斋抄本为底本,校以其他本子,
是非常恰当的。后来,上海人民出版社影印了铸雪斋抄本,把它公诸于世,
对研究《聊斋志异》的创作情况和版本源流,无疑是有益的。

然而,人们对《聊斋志异》的这部重要抄本的抄者和底本的由来,并不
甚了然。张友鹤先生在《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的《后记》里说:
“铸雪斋是历城张希杰的斋名,他的本子抄自济南朱氏,朱氏本是依据原稿
抄录的,。。”这固然不错,但嫌太简单笼统了。1974 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影
印和1979 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这部抄本的“出版说明”中,也都未能补充
新的内容。

事实是研究问题的基础。不弄清《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的一些基本情
况,就难于对它的性质、价值作出确切的评论;在研究这部小说集涉及到这
部抄本的时候,也难免发生一些错乱。不尽切合实际,也就有碍于问题的圆
满解决。譬如,章培恒同志为《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所作《新序》,
就存在着这方面的不足之处。《新序》中有这样一段话:

铸雪斋本的祖本为雍正时殿春亭抄本,已佚。其分为十二卷,实非蒲松龄原意。其

理由是:据殿春亭主人《跋》,该本系据蒲松龄原稿过录,但他与蒲松龄及其子孙并不相

识,稿本系转托别人借来,时为雍正二年。而蒲松龄儿子蒲箬在松龄逝世当年(康熙五十

四年)所作《行述》、《祭父文》,蒲氏家属在雍正三年请同邑张元所作《墓表》,皆说

此书八卷;蒲松龄孙立德在乾隆五年所作《聊斋志异跋》则说十六卷。。。而与蒲家毫无

关系的殿春亭主人却将其分为十二卷,到底何所依据?
这里先不谈分卷问题,仅就中间讲殿春亭主人“与蒲松龄及其子孙并不相
识”,“与蒲家毫无关系”,“稿本系转托别人借来”数语看,显然失于作
进一步的考察。殿春亭主人就是蒲松龄友人朱缃的儿子,不能说“与蒲家毫
无关系”;他所转托的人也并不是毫不相关的“别人”,就是为蒲氏作《墓
表》的张元的儿子张作哲,当时张元就正在朱家坐馆。所依据的事实没有搞
确切,立论也就难于让人信服了。

所以,很有必要对《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的有关情况,作一番较为具
体深入的考察。

一铸雪斋其人其事

《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是用自用十行稿纸抄写的,框外右下方印有“■
湖铸雪斋”五字。“目次”首页,钤章为“■湖张氏家藏”。卷一首页钤有
“张希杰印”、“汉张”、“文献世家”三章。显然,抄主即为济南张希杰,
字汉张,铸雪斋是其斋名。

为了弄清张希杰是什么样的人物,遍检《济南府志》、《国朝山左诗钞》
诸书,仅从《历城县志》里获得了一点材料。该书卷二十二《艺文志三》,


赫然著录着:

《铸雪斋集》十五卷又附八卷,张希杰撰。
下面还附录了德州宋弼、胶西法坤厚的两篇序文。法序里说:

予友张子练塘,少负异才,乃蹉跎五十余年,生平知交悉腾达以去,而练塘屡踬场

屋,以诸生老。

我原以为,这样一个极平常的科举失意文人,其文集的稿本恐怕已不存
于世上,我们对他的了解大概也仅限于此了。万万没有料到,竟然在山东省
图书馆里看到了这部《铸雪斋集》,真是喜出望外。

《铸雪斋集》三函十五册,一律用同《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一样的印
有“■湖铸雪斋”字样的十行稿纸书写,字体也一样,卷首也钤有“张希杰
印”、“汉张”等印章。每卷首页均署:练塘张希杰汉张著,男伦(敬五)、
叙(仲辉)、嘉(元倩)、昭(德圃)分校。卷前有法坤厚、宋弼两序。可
见,《历城县志》所采访著录的就是作者这部手稿。

这部《铸雪斋集》收入了张希杰一生的诗文杂著,末卷附有自撰《练塘
年谱》。通过这部文稿,可以较为详尽地了解铸雪斋其人其事了。

张希杰,字汉张,号东山,别号练塘。原籍浙江萧山,其父张士凤大约
是一位绍兴师爷,来济南为人做幕宾,后来就定居了下来。所以当地人称他
们家为“蛮子”。

康熙二十八年(1689),张希杰生于济南城里。《自撰年谱》写到乾隆
二十年(1755),时年67 岁。然法坤厚为《铸雪斋集》作序,是在乾隆二十
六年辛巳(1761),序中云:

辛巳秋,予来历下,练塘出其集属为删定,且曰:“吾将录藏以俟来者。”
可见,这年张希杰尚在世,已达74 岁的高龄了。估计,他大约就死在这之后
一两年的时间里。

张希杰自幼也选定了读书仕进的道路。他22 岁时,曾去泰安青岩书院从
当时颇有点名气、后来做了高官的赵国麟学,他也曾受到过先后任山东学政、
山东按察使的黄叔琳(昆圃)的赏识。但他始终没有能中举,被拒之于仕途
之外,如宋弼在《铸雪斋集序》中所说:

张子少负才名,受学大师,数为名公大吏所知,历试不得一遇。
所以,他在诗中时常自伤不遇,引以为终身之憾。如他58 岁时写的《伦儿将
之蓟堡,口占十首嘱行》诗,其四云:

尔祖当年望父深,劬劳费尽读书心。谁知十战披靡后,白发森森两鬓侵。
直至临终前,他仍然以此为怀,在《休致》诗中说:

谈天谈地总徒然,空戴儒冠六十年。撒手今朝登极乐,谁能参透指头禅?

张希杰家并不富裕。他26 岁那年,父亲病死,第二年便与大兄“析箸”,
开始自谋生计。最初一度“授徒于家”,后来又应聘外出坐馆,前后舌耕十
余年。雍正七年(1729),他41 岁,应聘去淄川县阅童生卷,从此开始了做
衙门师爷的生涯。先是为兖州知府作记室;继而被升任安徽巡抚的老师赵国
麟召去,推荐他到绩溪、休宁两县襄理公务;后来,黄叔琳又荐他去福建为
人做幕宾。大概是由于他仍然冀博一第,按期回济南参加乡试,或者还由于
他性情简傲,不为人所赏识,所以在各处均为时不长,最后去福建竟没有谈
妥就折回山东了。为了生计,他还曾在乾隆六年(1741)去山东章丘筹划开
煤窑的事,结果也是一无所成,不了了之。此后,年过半百,他也就安心守
贫,住在济南大明湖畔度其余年了。他一生困于场屋,诸事无成,晚年的生


活虽不至于有冻馁之患,但也可算作贫穷了。他58 岁那年有《解嘲》诗自况
云:

朱门豪门两不收,牛衣长卧实堪羞。朝廷若挂穷民榜,定把张郎作状头。

张希杰虽然在科举上历试不中,但确有几分才气。宋弼说他“少有才名”。
法坤厚称之为“少负异才”,并非纯属客套。在当时的学官中,黄叔琳算是
有真才实学的。张希杰能受到黄叔琳的赏识,说明其学问和诗文在那些秀才
们中间还是较为出众的。赵国麟官至礼部大学士,逝世后是张希杰为他写的
《行状》,并未被时人视为妄庸,也可说明这一点。他一生颇喜欢读书,耽
于诗文,如他在《铸雪斋赋》中所说:“日与朽蠹为邻,长藉管城作嫁”;
晚年还特意把所作许多文字编辑起来,要“录藏以俟来者”,可见他还颇为
自负。他的诗文多是应酬、游戏之作,或者是发泄他那一肚皮怀才不遇的牢
骚,诙谐戏谑的意味颇重,如他在安徽做幕宾时作的《祀灶作》:

媚灶家家爆竹声,萧条又触旅愁生。黄羊已偏人家祀,白水何劳我手擎!千里关河
徒入梦,一枝灯火伴深更。鬼神果有回天力,带诉张郎客邸情。
就有点近于打油诗。宋弼《铸雪斋集序》中说:
张子练塘历试不得一遇,平生踪迹半天下,坎坷肮脏抑郁无聊之气,一假笔墨以发

之,是必有陆离光怪藏乎其间,宜其傲睨一世,而若有所不屑也。
这几句评语可以说是颇为中肯,抓住了张希杰诗文的特点。这样一类诗文,
固然表现了作者的真性情,但也毕竟缺乏深厚的社会内容,不曾引起社会上
的广泛注意,而且还容易被正统派文人视为格调不高。再加上张希杰位卑家
贫,居家时等于市井小民,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名望,《铸雪斋集》自己家无
力刊行,也没有受到别人的注目和鼓吹,当时的卢见曾选《国朝山左诗抄》,
稍后的张鹏展选《国朝山左诗续抄》,收罗均十分广泛,但却没有选他一首
诗,所以,他的名字和诗文也就长期埋没无闻了。

“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们开玩笑。”张希杰本来是自信其诗文会
在后世找到知音,即所谓“录藏以俟来者”,他怎么也不会料想到,他的姓
字直到现在还为我们所知,他的《铸雪斋集》之所以还被我们感到兴趣,并
不是由于他的诗文本身,而是由于他有机会抄录了一部《聊斋志异》。

二关于殿春亭主人

张友鹤先生前曾断定:《聊斋志异》的铸雪斋抄本是“抄自济南朱氏”。
他虽然没有进行论证,但也不难推想,其根据是:铸雪斋本卷末有署名殿春
亭主人的校编后记,这篇后记位于张希杰自己写的跋语之前;而殿春亭主人,
据路大荒先生考证,就是济南朱缃的儿子朱崇勋。

路大荒先生的文章题为《谈谈济南朱氏本》,发表于《光明
日报》1961 年7 月30 日的“文学遗产”栏。他根据朱缃《观稼轩集》卷二
《丰台看芍药,又过王氏花圃,晚归作》诗的自注:“余家殿春亭,芍药最
盛”;朱琦(朱缃孙)《倚华楼诗集》卷四《春草轩牡丹盛开,沈澹园太守
招诸同人花前小饮,即席分韵五首》之四的自注:“殿春,予家亭名,芍药
最盛”,证明殿春亭主人当为济南朱氏某人。铸雪斋抄本所载殿春亭主人跋
语,作于雍正癸卯,也就是雍正元年(1723)。其时,朱缃早已下世。路先
生又援引宋弼《桐阴书屋诗草序》关于朱崇勋的介绍,认为联系起来看,殿
春亭主人当即其人。


这里之所以简单复述路大荒先生的文章内容,原因有三:一是尊重路先
生的研究所得;二是由于路文篇什甚短,又加以时间已久,竟被一些研究《聊
斋志异》的同志忽略了,不知殿春亭主人为济南朱氏;三是路文在论证上尚
嫌不够周延,只联系宋弼的《桐阴书屋诗草序》,还证明不了殿春亭主人确
为朱崇勋,有必要做点补充说明。

王士祯《候补主事子青朱君墓志铭》记:朱缃卒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
“得年仅三十有八”,子五:崇勋、崇道、宾理、翊典、瑞宙。(《蚕尾文
集·续集》卷十五)朱缃的这五个儿子,只有崇勋、崇道二人事迹见于《历
城县志》、《国朝山左诗抄》诸书,并有诗集流传。《国朝山左诗抄》卷五
十六小传云:

崇勋字彝存,号怡园,缃子,贡生,有《桐阴书屋诗草》。

崇道字带存,号荷园,崇勋弟,贡生,有《湖上草堂诗》。
翻检《桐阴书屋诗集》、《湖上草堂诗》,亦未发现同其三个弟弟一起宴游
联吟或分韵、唱和的诗,也无从了解宾理等三人的情况;仅从朱崇勋长子朱
琦的《倚华楼诗集》卷二找到一首《题三叔父自写负暄图》,诗云:

自写荒寒入草庐,南荣曝背意何如。也知炙手黄金贵,终是羞看货殖书。
可见宾理能画,也未进入仕途,大约连个贡生的头衔也未得到。
蒲松龄孙立德的《东谷文集》中,有《书聊斋志异济南朱刻卷后》一文,
开头一段说:

右《志异》为卷若干,为篇若干,先大父柳泉公所著,朱君佐臣、佑存两世叔编次,

以谋梓行者也。昔,我大父柳泉公文行著天下,而契交无人焉,独于济南朱橡村先生交最

契。先生以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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