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橘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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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橘子之谜-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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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埃勒里终于开口,他轻松地吸了口气,朝愣在那里的年轻人走了几步,「你真的是到处活动啊,科克?这种老套的夜间拜访是什么意思?」
  唐纳德突然完全放松了,似乎他片刻都无法再承受这样紧张的压力。他在靠近的一张丝绒座椅上坐下来,拿出烟盒,点上一根烟。
  「好吧,」他发出短促而绝望的笑声,「我在这里,当场逮捕我吧!奎因——由你来,或其他的人都可以。」
  「命中注定,」埃勒里低声说,「是你命好,年轻小伙子,更鲁莽的警察可能会——会怎么做?对了——狠狠揍你一拳,再问你问题。你太走运了,要不是我的胃敏感,没有带枪的习惯……可真是个坏习惯。科克!夜探淑女的闺房,你在自找麻烦。」
  埃勒里舒舒服服地在科克对面一把黑貂皮的长椅上坐下来。他拿出自己的烟盒,心不在焉地掏了一根烟,点着。
  两人沉思着抽烟,沉默了一段时间,彼此凝视谁也没有低下眼皮。
  埃勒里咽下一口烟说:「我为失眠所苦,你呢?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科克叹了口气:「继续说啊。」
  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想讲?」
  年轻的科克勉强笑了笑:「很奇怪,此刻我一点也没有谈话的心情。」
  「我很奇怪,我想谈。平和的气氛,两个聪明的年轻人独处,抽着烟——最完美的聊天气氛,科克。我常这么说——当然是最独到的看法——美国人需要的其实不是五分钱一根的好雪茄,要的是那些受文明影响的瞎扯闲聊。你不想变得文明点,你这个不开化的家伙?」
  年轻的出版商从鼻孔中喷出烟来,然后他突然倾身向前,胳膊肘抵住膝盖:「你在耍我,奎因,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问你,」埃勒里声音干涩,「还是同样的问题。」
  「说清楚点!」
  「好,看来我得说得更专业些。刚刚,你在艾伦·塞维尔小姐的梳妆台里到底找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而且我不会改变——」科克坚定地说,眼中闪过挑战的光。
  「可惜,」埃勒里说,「我好像已经失去说服力了。」之后是一段长时间含蓄的沉默。
  「我想,」科克终于开口了,眼睛看着小地毯,「你会害我。」
  「我?」埃勒里十分惊讶地说,「我亲爱的科克,你真令我伤心。你知道我不是警务人员,我哪里这么有本事让人倒霉?」
  烟烧到科克的指间,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捏熄了烟头:「你的意思是,」他慢慢地说,「你会让这件事过去?你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吧,奎因?」
  「我是这么想的。」埃勒里徐徐地说。
  「真的,你说真的?」科克整个人弹起来,像重获新生似的,「你真他妈的够意思,奎因,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我知道。」
  「噢。」年轻人以截然不同的声音说,他又坐了下来。
  「听着,你这优柔寡断的傻瓜!」埃勒里高兴地说,把烟弹到窗外,「你不认为你被自己的秘密所折磨,就是因为你太自负了?你本来就是个很诚实的人,科克,要搞阴谋你既没有敏锐的观察力也没有技巧。为什么不干脆说出你心里棘手的困扰?在这桩麻烦的案子里,你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你不够信任我。」
  「我知道!」唐纳德道。
  「现在你终于明白了?打算要告诉我了吗?」
  科克突然闭上憔悴的双眼说:「不!」
  「为什么不?你告诉我,该死?」
  科克站起身,开始在地毯上大步地来回走:「我不能说,因为——」话不情不愿地吐出来,「因为那不是我的秘密,奎因。」
  「噢,原来如此,」埃勒里平静地说,「对我而言,这绝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老友!」
  科克停住脚步:「你是说……你知道?」他的声音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绝望的悲哀。
  埃勒里耸耸肩:「如果是你的秘密,你早就说出来了!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所爱的女人面前,形象被扭曲,却不采取任何措施——除非,他的沉默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
  「你不知道,」科克喃喃地说。
  「保护另一个人,」埃勒里看起来很同情,「假如我不能看出你要保护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妹妹玛赛拉,我怎么对得起自己擅于察言观色的天赋呢?」
  「老天,老天啊,奎因……」
  「我说对了,是玛赛拉,对吗?……她知道她可能会碰到的危险吗,科克?」
  「不!」
  「我不这么认为!你企图救她,也许是从她自己手上。你真是个见义勇为的家伙,科克。这是穿着耀眼的盔甲的骑士的事,我真没想到人间还有你这种人。其实我满赞成金斯利说的,『只要错误还没有被匡正,骑士的年代就永远不会成为过去。』当然,这对女性的吸引力格外大,你的乔显然也不例外……不,不,科克!别咬牙切齿,我不是和你说笑,我很认真。我想,你还是坚持不合作,是吗?」
  科克太阳穴上的血管因愤怒而突起,前额渗出颗颗汗珠,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不,」立刻又改口说,「我是说——是!」他抬起头,像一匹得不到休息的马在缓绳的牵制下烦躁不安。
  「我确信你本来曾打算在谋杀案发生的当晚把一切告诉我爸爸。然后我们发现尸体,你就退缩了。你曾打算征求我的意见,不是吗,科克?」
  「是,但不是关于……这些。是卢埃斯……塞维尔那个女人……」
  「所以,这个和你妹妹有关的秘密与你那迷人的艾伦一点儿瓜葛也没有?」埃勒里站起来很快地说。
  「不,不,我没有这么说。噢,天啊,奎因!你不要让我为难,我就是不能再说了。」
  埃勒里站起身来,走到打开的窗口,他莫测高深地望着下面闪烁的霓虹灯。然后转过身来,轻快地说:「既然我们的辩论比赛已经到达高潮,我们最好在闺房的女主人回来大吃一惊之前先离开这儿,你可以走了吗,科克?」
  「可以。」科克含糊地说。
  埃勒里替他开门,并且把灯关上。他们在黑暗中穿过起居室,回到走廊。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科克说:「好啦,晚安!」声音干巴巴的,然后步履艰难地走向楼梯,没有再回头。
  埃勒里目送着科克低垂的双肩,直到它们消失。
  埃勒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机敏地用眼角瞄了瞄身后的走廊。可能会……但是他什么也没看见。
  埃勒里在原地等了五分钟,没有人突然出现,甚至没有人从走廊远远的那端望过来,他竖起耳朵张大眼睛……整个走廊还是像教堂般的寂静。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钥匙插进门锁中,敏捷地进入卢埃斯的房里。
  即使是隔着黑暗,他也知道自己又遇上麻烦了。他确定,他看见一个人。而且,这双娇小脚踝的主人就是看到他和科克从房里出来的乔·谭波。
  第十四章 从巴黎来的男人
  化名卢埃斯的艾伦·塞维尔,清晨2点哼着华尔兹轻快地回到她的住所。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才被警察监视了几个小时的女人。
  她的腋下挟着一个咖啡色纸包裹的小包裹。
  「露西!」她愉快地大叫,「露西!」她的声音回荡在起居室里。没有人回答,她的貂皮大衣从她身上滑到地板上,她慢慢走向客厅继续哼着歌。打开灯,棕色的双眼缓缓扫过四处。突然,声音停了,她美丽的脸上浮出一丝怀疑。第六感告诉她有些事情不大对劲,她想象不出是什么事,但是……她的双眼如着火般闪着光,她大步冲向前,猛地拉开卧室门,啪的一声把灯扭亮。
  埃勒里·奎因先生微笑坐在丝绒椅上,面对着卧室门,双腿舒适地交叠着,肘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奎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沙哑的声音带着威胁。
  「完美的进场,卢埃斯小姐!」埃勒里愉快地说,站起来,「我是就事论事。这个开场白不够好,太老套了,你不觉得吗?」
  「我是问你,」她尖声地说,「三更半夜你在我屋里干什么?」
  「我相信,你是在暗示如果我早点来,你就不反对了?真谢谢你……」他伸展弯曲的手臂,斯文地打了个哈欠,「真是漫长的等待,卢埃斯小姐,我相信你已经发现我父亲的迷人主意了。」
  她抓紧身边一张椅子的椅背,防卫的面具逐渐脱落,小包裹仍挟在她的腋下。
  「原来这是个诡计,」她慢慢地说,「他把科克的珠宝还给我,不停问我很多问题……」她的眼神在所有的家具间搜寻,企图发现混乱的迹象,当她看到梳妆台最下一层的抽屉被打开时,微微瞪大了双眼,「我看你已经找到了,」她挖苦地说。
  埃勒里耸耸肩:「你很傻,亲爱的小姐。我以为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女人,应该会挑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没错,我找到了,这是为什么我会在这该死的躺椅上等你回来。」
  她迟疑地朝他移了几步,好像是不知道该说或该做些什么。
  「哦?」她终于喃喃地说,诡异的步伐朝梳妆台又侧行了几步。
  「那把点二二手枪己经不在那儿了,」埃勒里说,「所以你最好坐下,卢埃斯小姐。」
  她的脸色变得苍自,一言不发,顺从地转身回去在长椅上疲倦地坐下。
  埃勒里开始若有所思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时间已经到了——把事情解释清楚——从头说起。你一直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亲爱的,现在,你得付出代价。」
  「你要我说什么?」她声音嘶哑地说,声音中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
  埃勒里精明地盯住她:「情报,辩解……我必须说,我很难形容我对你的惊讶,甚至对你有点失望。艾伦,你真行,居然想暗中找你那把点二二来对抗?哼!我想你决定投降会比继续抗争来得好多了。」
  「我能说什么?」她往后一靠,晚礼服的摺层使她全身呈现一道长而优美的曲线,「你赢了,我很笨,就这样!」
  「尤其是对付像我这样的绅士,」埃勒里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你不只是笨,艾伦,而是笨到家了。你就这么大意把这些信放在卧室里,为什么你不把它们藏到墙上的保险箱里?」
  「因为不管是墙上的,还是哪里的,保险箱总是人们第一会找的地方,」她不自然地笑着回答道。
  「杜潘的理论,对吗?」埃勒里耸耸肩,「还有,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对武器太过信赖,我想你认为点二二就够防御了。」
  「我通常,」她说,「把它放手袋里。」
  「但是今天晚上,当然,你到警察局里去是为了那批贵重的珠宝,确实是如此,也许我的判断有点草率,艾莲妮……好,亲爱的,时间不早了,虽然我很喜欢这种一对一的自然的谈话,但是我更想好好睡个觉。为什么?」他忽然话锋一转,「你把名字从塞维尔改成卢埃斯?」
  「这似乎是个有趣的别名。」她欢快地说:「我想你一定知道卢埃斯是塞维尔倒过来拼成的名字?」
  「噢,那个呀,当然,这又如何……」
  她机警地坐直身子:「你不是指……你该不会以为……」
  「我怎么想,怎么认为,那都不重要,亲爱的女士,我只是机器_上的一颗小螺丝。」
  「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很多年前了,」她支支吾吾的,「我相信你不是……不可能有任何一点微小的关系,在名字和……」
  「剩下的事会弄清的,现在,卢埃斯小姐,谈正事吧。我已经找到这些信和证据的副本。用不着我告诉你,你的小把戏已经玩完了,而且,你也已经输了。」
  「掌握这些——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文件,奎因先生?」她眼中闪烁着光芒,「你知道的只是证实这些证据,但是你无法抹灭我脑中对于发生了什么事的认知,你明白吗?明显,唐纳德·科克先生对于我保持平静而恼火,你认为呢?」
  「又想反抗了,」埃勒里低低地笑了,「亲爱的,你又错了。你的话——而且是一个有长期犯罪纪录的女人说的话——人们是不会相信的,如果我想我证明我找到的这些文件是你所有的,而科克,他知道你手上不再握有这些文件,他也会很愿意证明,因为你曾对他敲诈勒索,所以……」
  「哦?」她微笑着,伸直她又白又长的手臂,「但是他不会的,你等着瞧吧!奎因先生!」
  「继续抵抗吧!我为我说你愚蠢向你道歉。你的意思是——容我擅自推测——科克唯一关心的是要你保持缄默,如果事情发展到必须逮捕或审判之类的事,他也无法阻止你在公开的法庭上把事情抖出来?」
  「你很聪明,奎因先生。」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让我举出反证吧,」埃勒里冷冷地说,「如果真的上法庭,这件事势必要被说出来。既然事情一定要被抖出来,科克又无法阻止它被说出来,那他一定会对你报仇,亲爱的小姐。你会被关进监狱——丑陋的美国监狱——好多好多年。你又打算怎么办呢,艾伦?」
  「就我所了解,」她靠近他低声地说,「你是在提议一个协定,一桩沉默的阴谋,奎因先生?你不会反过头来起诉我的沉默吧?」
  埃勒里欠了欠身:「我再度请求你的原谅;我低估了你敏锐的洞察力,我建议……请不要再靠近我了,亲爱的。因为,虽然有时我可以进行严格的自我控制,今天时机却不对,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道德约束力在清晨2点最弱。」
  「我会喜欢上你——深深地,奎因先生。」
  埃勒里叹了口气并匆忙退后一步:「呃,那梅惠斯【注】的影响力。亲爱的!我常说汉密特和怀特·菲尔德相信,一个侦探其实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建立在自己的性吸引力上,其实是大错特错了。其他的信念都被摧毁……所以,你同意吗,卢埃斯小姐?」
  【注】梅惠斯:系美国著名影星,以胸部丰满著称——注
  她冷冷地注视着他:「同意,我看我已经成了笨蛋。」
  「无论如何,还是个迷人的笨蛋。可怜的科克,他一定和你有很销魂的一段。顺便问一下,」埃勒里说,唇上的微笑与他的眼神不符,「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巴黎人。」
  「噢,」她很快又戴上面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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