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成名君未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未成名君未嫁-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虫虫真心真意地爱我啊,我充满感激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有你我今生就知足了,也不想追求功名利禄了……”    
    “我跟你说,你如果没有出息,娶我是很困难的……不是我不喜欢你,实话跟你说,我父母很势利的……你又是定向生……”    
    我知道虫虫的意思,我是定向生,毕业后十之八九要回老家去教书,要把这个上海姑娘娶到农村中学去,会遇到来自她父母的强大阻力的。况且,我又是张火烧脸……


第五章公平不公平(2)

    蜗牛外面罩着一个坚硬的壳,能承受相当大的压力,不轻易受伤。硬壳一旦被破坏,有着尖锐边角的碎片反而会伤害自己。自从脸部破相之后,我如同一只敲破壳的蜗牛,自卑而敏感的心理就是那破碎的壳片。    
    我条件反射式地诘问虫虫:“是不是因为我这么丑,你认为嫁给我对你不公平?你可以重新选择的,这是你的权利。”    
    “我没有做错什么啊,你怎么了?”    
    “你心里其实顶讨厌我,只不过要硬着头皮要做爱情的牺牲品。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从前总走我右边的,现在你走我左边——你怕让路人看我左脸,怕我给你丢丑,是不是?”    
    “你自己缺乏自信,老是杯弓蛇影,神经兮兮的。”    
    “我就神经兮兮,也不要你委曲求全。”    
    “那你莫跟着我!”    
    虫虫加快脚步,把我甩在后面。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望着虫虫的背影,我知道我深深爱上这个人了。可她是鲜花我是牛粪,她是白天鹅我是癞蛤蟆。    
    让她走吧,我叹息一声。    
    虫虫略一停顿,继续往前走,她脚步却变得艰难起来,如同行进在沼泽地里。虫虫每走一步我心都被揪一下,看着她背影逐渐模糊,我好害怕她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弹簧一样跳上车,追上虫虫,又跳下车与她并肩而行。    
    “我知道你爱我,我又是多么爱你!”    
    “……”    
    “谁说假话,天诛地灭!”    
    “……”    
    “你不高兴我也不在意,我会好好哄你。”    
    “……”    
    “我说个谜语你猜,什么动物没法减肥?”    
    “……”    
    “我知道你永远也猜不着,答案是贝类动物,即便饿死了,外壳都是那么大!这个谜语是我刚想出来的。”    
    “嫌我胖也不必拐弯抹角挖苦我!反正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瓜葛。”    
    我后悔得要死,我自以为这个谜语很精采的,没想到正犯了大忌。我不停地给虫虫做解释,虫虫就是不吭声。    
    “蛇!”我突然站住。    
    “噢——”虫虫一声尖叫,转身拉住我的手,浑身发抖。    
    “别怕,有我在!”我趁机搂住虫虫肩膀。    
    “蛇在那里?”怀里的人惊魂未定。    
    我装模作样地四下查看:“刚才就在你脚前边,你差点儿踩着它,好险!”    
    “什么蛇?”    
    “我也没看太清楚,好像是银环蛇,很毒的。算它溜得快,不然我拿它泡蛇酒,可以医风湿。”    
    听说蛇走了,虫虫惊魂略定,她感到有些不对劲:“现在是冬天,蛇冬眠的!”    
    我开心地笑起来:“傻瓜,你还不太傻嘛,原来你知道蛇要冬眠的。”    
    “你坏!”虫虫挣扎着,却被我搂得紧紧的,无法脱身。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    
    “我……我唱歌你听……”    
    “唱什么?”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听见婚礼两字,我心头一甜,把车一扔,双手捧住虫虫的脸,吻着她香香的耳垂叫了一声:“老婆——”    
    “哎——”虫虫齿缝里轻轻吐出一字,把脸闪开去,继续唱,“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唱到这里独唱已经变成了合唱:“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第五章东海之行(1)

    短短两个礼拜,头发眉毛都掉光!这就是初恋失败后的林清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动物没有眉毛,一种是蛤蟆,一种是青蛙。”林清玄说。他跑到花莲去躲起来,三个多月才敢出门。    
    此刻我在张家界至上海的火车上,距离烧伤那天,也是三个多月——就这一点而言,我与林清玄真是惊人的相似。我自以为比林清玄要勇敢一些,我是护送虫虫回家,“顺便”去会会她的父母,让她的父母看看我人怎么样。    
    虫虫父母都是税务局的,工薪族啦,他们会看得起农村人吗?更何况向别人收税是他们的职业病,如果要我缴纳高额爱情税,那可怎么办?实在逼得紧,我就把自家那头即将退休的老耕牛牵到上海来,城管还不让进城呢!    
    唉,我最怕跟所谓的工薪族打交道。真正靠自我奋斗发家致富的大富豪,有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胸襟,接人待物落落大方,不重出身重才干。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温饱尚忧的小百姓也豪侠慷慨,并且极重信义,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别的值得骄傲的东西。最小家子气的是工薪阶层,收入有限,最会精打细算,打死个蚊子都想薰腊肉;饭碗难寻,凡事谨小慎微,恨不得用放大镜来研究上司的细微表情。他们一方面对富人敬若神明,一方面对穷人极端鄙视。娶嫁之事,攀不上高枝也要弄个门当户对。小蔡同学又丑又穷,虫虫父母会容许女儿同他恋爱吗?用扫帚打我就麻烦了,既不能还手,又不能一走了之……    
    我低头看看虫虫,她趴在我膝上正甜甜地睡着。    
    还有十几小时的车程呢,让她睡个够吧。我打开地图来看。台州,虫虫的故乡,就在东海之滨。东海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是蓝天如洗、白云如雪、碧波荡漾、银帆点点,还是乌云密布、浊浪滔天、海风怒吼、渔父惊心?    
    司机可能是新手,进隧道时,火车减速过猛,桌子上桔子乱滚,有一个掉下来打着虫虫头上。    
    “喑!”虫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回事?”    
    “没事,进隧道了。”    
    “你看地图?找到我老家了吗?就在海滨。我带你去大陈岛看大海。”虫虫在地图上把大陈岛指给我看。    
    “不是说你们就在海边么?干吗跑那么远去看海?”    
    “我们那海滨只有滩涂,没有沙滩。滩涂上尽是淤泥,海草乱七八糟地长着,跳跳鱼乱七八糟地跳着,有什么好看!”    
    “跳跳鱼?鲁迅写到过的,什么样子?”我依然兴趣不减。    
    “小鱼啊,可以在泥上跳来跳去的。”    
    “倒想看看跳跳鱼!”我继续看地图,研究行程,“哎呀,到杭州还那么远!”    
    当我用两个手指比划铁路线长度时,目光被一个城市的名字胶住了——上海!上海,是的,上海快到了。这个人口逾千万的大都市,在我心中她却等同于一个人——四妹。我的食指不由自主地触摸一下这个城市,又迅速移向别处,可目光还停留在那里。初恋的伤痕如同古井石栏上绳子勒出的沟沟,那么深,除非把石栏整个儿磨成粉末是无法消除的。    
    翌日二点十分,火车在上海站停靠。我借口买食物来到站台,心中感慨万千:从千里之外,我来到四妹的城市,却只能作三、两分钟的短暂停留,命运是何等残酷啊。    
    “让火车把虫虫带走,我独自去找四妹?”这个念头还未点燃又熄灭了。我已经走上远离四妹的车道,决不会在四妹的生活旅程中出现了。旧梦如蝉蜕一样离开了蝉的躯体,它如果重新钻进蝉脱里去,只能使两者同时毁灭。我毁灭倒也罢了,何苦去毁灭四妹,毁灭那个美丽的旧梦?    
    回到火车上,我在洗手台对着镜子照一照,耐心地等待牵强的微笑在脸上出现,然后向虫虫走去。    
    “哇——这么油!”虫虫看到油淋淋的鸡腿,开心得不行。    
    虫虫很喜欢吃鸡腿,也喜欢肉丸、香肠、回锅肉、土豆、豆腐……几乎所有多肉无骨的食物虫虫都喜欢,大口嚼咀的感觉是太爽啦。当然也有皮包骨头而深受虫虫钟爱的东东,那就是菜菜。    
    我本来想陪虫虫大块吃肉,可一块鸡肉咀嚼老半天,味同嚼棉咽不下去。    
    “你吃东西这么慢?”虫虫朝着举着油乎乎的两支手,地把鸡腿骨关节开开合合地玩,“这个像两节棍!”    
    “太油了——我洗手去,顺便扔垃圾。”我把没吃完的鸡腿递给虫虫,让她继续进行精细加工。    
    来到吸烟区,贴着窗玻璃向外看,黑沉沉的大地如同黑的波涛向着四妹的城市奔流,而列车拉着我向着相反的方向狂飙。那个号称不夜城的宠大都市灯火繁浩。四妹是否还滞留在这个城市?她的窗口是否彻夜亮着灯光?那灯光是映入我眼帘的万家灯海中的哪一盏?    
    我的眼睛不知何时潮湿起来,景物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亲爱的读者啊,如果您看到这里,不必为虫虫鸣不平,因为这种感情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爱,而是爱过之后永远的挂牵!


第五章东海之行(2)

    杭州火车西站出站口。    
    走出站门,虫虫和我肩并肩大踏步前进。因为共振的缘故,两人拉着的手大幅摆动,高过头顶,真是雄纠纠气昂昂。    
    “找公共汽车?”    
    “那要走好远哪,我们打的!”    
    我心里有些发慌,打的?这辈子还从来没打的过呢,车费贵不贵?怎么谈价钱?    
    虫虫一招手,一辆的士开过来,虫虫拉开车门,自己先塞进去。我上车时头重重地碰一下,金星直冒。过去看香港片,老大上车总有随从护头,我以为是摆派头呢,看来还真有必要——等我当了老大!上了车,我小心地拉上车门,生怕碰坏门边儿。司机却大声说:“把车门拉上!”    
    “拉上了——”    
    “没拉紧!”司机满脸鄙夷地回头看我,潜台词是三个字,乡下人!    
    哼呀,看什么看?你那一脸青春痘比土豆还大呢,但愿来春土豆发芽来着!    
    虫虫皱皱眉头,探身把门重重碰上。    
    “去哪?”    
    “汽车东站!”虫虫大声嚷道,“钞票都在学校撒光了,不然去飞机场!”    
    我发现驾驶员前面有一个数字显示仪,显示着“4。00元”。我明白了,这是“起步价”,这车就是传说中的计程车!我小的时候,自行车就是村里最高级的交通工具,哪见过轿车?我是在老师教唱《雨中即景》时捡到“计程车”这个名词的,现在还能哼出部分歌词:“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叭叭叭叭叭计程车,他们的生意是特别好。你有钱坐不到,哈哈!……”那时候感觉台湾校园歌曲就是新鲜,歌里还可以插一句“哈哈”大笑的。    
    遇到塞车,老长时间不走,数字显示仪的数字竟然往上跳了一下。我以为这玩意儿有问题:“怎么车没动也加钱的?”    
    “没有办法啦,它就是这样的。”司机爱理不理地。    
    “塞车人家也花时间的。”虫虫用肩肩顶顶我,示意我少出洋像。    
    “那倒也是,时间就是金钱!”    
    下车时,我怎么推车门也不开。“我真傻,真的,我真傻,我单知道上车要碰头的,没想到下车开门也难!”我祥林嫂一样暗自埋怨,从虫虫那边车门下去。    
    “你是不是从来没坐小车?我们家有的,让你坐个够!”    
    “谁说的,我小时候就坐过。”    
    “吹牛!”    
    “不骗你,我爸给我做的,三个轮子一块木板,竟然还有方向盘和刹车!”    
    “你就这张嘴……”    
    在汽车站候车室,虫虫兴致勃勃地给我讲杭州。    
    “等办完正事,我带你来杭州玩。杭州很好玩的,一年暑假爸爸妈妈带我飞到杭州,玩了两个多星期。”虫虫说起杭州风景名胜,如数家珍,“杭州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单西湖就有得玩啦,灵隐寺、飞来峰、岳王墓……唉,那一回我算是玩了个够,喝了虎跑泉水,看了三潭映月,听了南屏晚钟,西湖荡舟,花港观鱼……唉,真是说也说不完!”    
    虫虫越说,我心里越沉闷。将来虫虫嫁给我,一个从事太阳底下最光辉职业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我可没钱带她坐飞机旅游!我最多只能用破自行车带这个城里妹子去学校周围的田野采蘑菇,拔野菜,摸田螺,或者去河边撒网捕鱼。逢年过节学校发百十块津贴,上街买半只烧鸡打打牙祭。平日里晒豆角腌咸菜酿米酒,与卖肉的屠户争秤星,与卖菜的农妇争找零……我们小学中学的老师都这样过日子的啊。记得高二那年,语文老师在食堂吃一块钱一碗的素粉,结果被师母当众数落一通:“你个死人,家里有冷饭你不吃跑来吃米粉!”    
    虫虫能忍耐如此清贫而拮据的生活吗?    
    “对了,还有断桥!断桥本身实在是平常得很,一个小石桥而已,因为许仙与白蛇娘娘的故事,它是杭州最有名的桥了……”虫虫终于发现我有些闷闷不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    
    “断桥恐怕是中国最著名的桥呢!只有一座桥与它齐名,你猜是哪一座?”考虑到虫虫将与她父母发生战争,我不愿意影响她的情绪,打起精神陪她聊天。    
    “嗯啦……鹊桥!”    
    “这两个传说,你喜欢哪一个?”    
    我预备的答案是喜欢断桥,因为断桥相会的传说在人间有真实的景物相对应,更真实可信。而且雷锋塔早已倒掉,白蛇已重获自由。鹊桥相会的传说太离谱,现在的孩子们五岁六岁就懂些航天知识,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