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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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母-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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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人呢?”

大半年了;冯玉姜做梦都担心着传秀。她推断传秀是跟着东子走了;可这两个孩子身无分文,年纪又轻;就这样背井离乡的,怎么能不让她担心呢?

说到当初的事,钟传秀心里只想求一个刀断,不想再跟吴家牵扯不清的了,可吴家无所不用其极,打定了主意要死死拴住她。

当初,钟继鹏碍于面子,不愿意跟吴家摊牌,又怕吴双贵是阴阳人这事,宣扬出去,吴家搞出人命来。俗话说死人身上有膏药,钟继鹏怕沾上麻烦,半点法子也拿不出来。

当时东子奶过世已经出了五七,东子对这个地方也没啥留恋了,就打算远走他乡,他找到传秀,想试着劝说传秀跟他走,没想到传秀一听,立刻便决定跟东子一起走。

出嫁前冯玉姜支持她私奔的话,给了软弱的传秀一些勇气。她明白,就算她跟吴家这样闹下去有个结果,她真能摆脱吴家,也是体无完肤了,还担上了一个二婚头的名声,更不说吴家要往她身上泼多少的脏水了。就算钟继鹏肯让她跟着东子,这些事对东子的影响也不好,。

传秀逼于无奈,主动重回到吴家去,那本是两个人商量的主意。传秀如果从钟家离开,又会把钟家拉进说不清道不白的纠葛中,所以她从吴家寻机离开,把责任推给了吴家,跟先走等她的东子会合。

东子跟传秀一路往西,走了两百多里路,先到了一个叫泉头寨的地方,两个人在那儿落了脚。那时候不像如今社会,到处都有打工挣钱的机会,传秀便学着冯玉姜那样,弄了个摊子卖油煎包,东子在周围帮人干点零活,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

“你先起来吧,东子,先起来,你这么跪着,我心里也不好受。你跟传秀从小就处得好,原本就是姓钟的辜负了你。”冯玉姜伸手想要拉东子起来。

东子按住她的手,说:“婶子,你就让我跪着吧,我心里也不好受。传秀就这么跟着我,不明不白的,你就是打我骂我,那也应该。”

冯玉姜说:“东子,你记住,你跟传秀,是我答应的,是我同意传秀跟你过的,你们没有不明不白,你们两个早该在一块了。都怨我这当妈的没本事,护不了自己闺女,让她遭那些罪,受那些憋屈。”

冯玉姜说着落泪,东子的眼睛也就红了。

“东子,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传秀怎么没来?”

冯玉姜这样一问,东子的脸上就添了些羞涩。

“传秀她不方便来……她怀孕了,害喜害的厉害,路又太远,大路还好,山路主要靠两条腿走了。婶子,我是代传秀来见你一面,告个别,我们打算到大西边去了。”

当地人把西部叫做大西边,去大西部,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载都见不着了,传秀寻思,总得给她妈留个话,起码让她妈知道,她好好的活着,就在哪个地方,活的很好。

怎么见冯玉姜一面,本来东子打算直接回村子一趟,传秀却担心。她跟东子两个人前脚后脚的离开,不知闹没闹出什么风波来,东子这样冒冒失失地回去,未见得就稳妥。这事儿传秀留了个心眼,就叫东子找到了孙圩子,跟孙老太求助。

冯玉姜上辈子也没出过远门,她对西部的印象,就是山套子,草海子,听到东子跟传秀打算远走到西部,冯玉姜禁不住担心。

“你两个,走那么远做什么?倒不如就留在这边,等几年。过几年,人的脑子不能一直那么迂,你俩回家去,没人能说你们什么。”

东子说:“婶子,我们离开,不全是因为吴家,传秀那桩婚事,本就是吴家没理,要丢脸也是吴家的事。传秀她是不想弄得风风雨雨,叫家里跟着为难,我是不想再留在那里了,除了婶子你的恩情,那块地方,还有什么叫我挂恋的!”

孙老太在旁边说:“叫我说,眼下社会比原先好混了,年纪轻轻,要出去闯荡闯荡,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走就走吧,离了窝的鸟儿,兴许能飞得更好。”

冯玉姜担心传秀,问道:“传秀,她几个月了?”

东子的脸微微有些羞涩,说:“三个月了。她一心想来见你一面,可两百多里路,爬山过岭,找不着车坐,我硬拦着没给她来。”

冯玉姜哦了一声,说:“东子,不是我要打拦坝,不给你们去,你们这样一路奔大西边去,人生地不熟,也不好混啊!再说你不是说传秀害喜厉害吗,她怎么还能千里迢迢地去大西边!”

“婶子你放心,去西边的事儿,落实了的,我本来在泉头的煤矿里帮人家干点零活,给正式工代代班、打打勤杂什么的,这边的煤矿工人,这阵子好多要往西部去,说那边煤矿缺人手,划拉我一块去,我想着,树挪死人挪活,我现在跟传秀在这边混,也就勉强糊个口,让传秀跟着我受罪。走远点,兴许还能有什么机遇。有好多人,一起坐火车去,传秀我一定小心照看,能行的。”

东子说着,趴下来就给冯玉姜磕了一个头,说:“婶子,你对我东子有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天回报你。传秀她不容易,待传秀我只有一个心眼,家里但凡还剩一口饭,我一定让给她吃。你也不用焦心,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回来了。”

冯玉姜看他主意打定了,想了想,只好说:“你既然都打算好了,我也不再拦着了,要去煤矿干活,有一条,煤矿那地方容易出事,别光想着挣钱,人的性命最要紧,千万要注意。”

东子连忙答应着。

“煤矿那地方,那挖出来的都是金子啊,能挣钱。要是哪天煤矿给私人办,那是要发财的。就算挣不着钱,现如今也饿不着人,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就是福气。”

东子点点头,说:“等我们一旦安定下来,就想法子给你写信。”

冯玉姜说:“写了信,也不一定能落到我手里,写不写也不打紧,你们好好地就行。真要是在外头出了什么难为事,记得你们这里还有个家。”

东子是孙老二用马车送出村的,两百里路,送一程是一程,到了西边的山路,就靠他自己走了。运气好搭上哪个大车,运气不好,自己拿两条腿慢慢丈量。反正,东子见过了冯玉姜之后,一会子也不想再等,就要赶紧回去。

他这是怕传秀担心吧!

东子走了以后,冯玉姜抱着小五喂奶,就开始发呆。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俩孩子也真不容易。不过我看这孩子,是个有见识的,脑子怪精灵,做事也稳重,不用你担心的。”孙老太在旁边安慰她。

冯玉姜说:“怪我,我当初就算拼了死,也不该让传秀嫁过去,就不会有这一磋落了。摊上个没用的妈,叫传秀受憋屈。”

磋落,在当地大约就是指一连串的不顺、磨难。

孙老太说:“你呀,你有五个孩子,这年头,人没有软弱的余地!”



冯玉姜带着小五“躲尿窝”,在孙家住了一宿。回来时,家里正操忙着拉电。

冯玉姜听二丫叽叽喳喳跟她说着,说镇上的人家里已经亮上电灯了,没有烟,特别亮,就那一个小小的灯泡,整个屋里都亮堂堂的,可好了。

二丫似乎对拉电这事十分兴奋。

“这么快就理上电了?看把你欢喜的,咱村里恐怕还得等几天呢吧!”

“反正快了,比那煤油灯熏的一鼻子灰好太多了。”

当然好啊,冯玉姜心里说,通了电,八十年代就算真正在这块地方开始了。

晚上钟继鹏回来,也跟她说起这个事。

“你说,咱家拉不拉电?”

“当然拉,怎么不拉?”

钟继鹏说:“拉电还是不拉电,各人家自愿的,上头鼓励叫拉电,咱这地方贫困,上头给贴补电线啥的。不过村里好些子人家都不拉电,听说电费怪贵的,没有点煤油划算。”

冯玉姜说:“这不是划不划算的事,我不管旁人家怎么弄,反正这电,咱家一定要拉。”

有了电,就像二丫说的那样,最起码不用熏煤油灯的黑烟了。再说,有了电,能干不少事儿呢!冯玉姜她当然知道,通电,并不像一些子老庄户想的那样,仅仅用来点个电灯。

“也不知道一个月到底要多少电费……”钟继鹏自己嘀咕。

冯玉姜说:“粗了不算细了算,你整天还抽着洋烟呢,你真要会过日子,你把你那个洋烟掐了。”

钟继鹏就笑,说:“管我抽烟什么事?拉电就拉电,什么了不起的。”

生小五给罚了两百块钱的事,着实让钟继鹏低落了一阵子,家里没有一个钱,光滑的,这让钟继鹏很不踏实。

冯玉姜却看得很开,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心里寻思,有了电,能不能弄点什么可以长期干的营生?比如,开个电动机磨面房什么的,不知行不行。冯玉姜对那些子机器是不在行的,但她当然清楚,通了电,有好多事都可以干了。

很快,电线杆子埋到了冯玉姜家门口。一群工人,在那儿吆吆喝喝地理电线,引得大人小孩好多的围着看稀奇。

不久,电线拉进了冯玉姜家里。

拉电的工人在她家忙碌了好一阵子,在各个屋里的梁头上挂上了一个灯泡,从梁头扯下一根细细的绳子来。

“怎么还不亮?”

刚子忙得去拉那根绳子,啪嗒一声,刚子吓了一跳,望望头顶,灯泡没亮啊?

拉电的人直笑:“正在理电线,上头还没送电呢,等晚上给你送电,就能亮了。”

晚上,外头忽然就传来一阵子小孩的欢叫声,来电了!刚子几步跑进屋去,拽住那根绳子一拉,屋子里一下就大亮了,照的跟白天一样。

“真亮,这下子能看清书上的小字了。”二丫瞅着灯泡说。

作者有话要说:听老妈讲,村里刚刚通电那会子,谁家装了点灯,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写着写着,就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了。

☆、第30章 老不尊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农村的中小学生不光放寒暑假;还会放麦假和秋忙假;麦假一般也就七八天,秋忙假多一些,能放十多天。

这样安排;一方面,有点让学生去参加社会生活实践的意思,另一方面,是让学生帮助父母农忙。

要知道,农村但凡稍大一点的孩子,没有吃闲饭的;像山子、二丫这样;都顶上大人使唤了,即使六七岁的孩子,也会在农忙时帮着家里看场晒庄稼,或者看顾更小的孩子。

秋忙假是有任务的,这个任务就是勤工俭学,说穿了就是要给学校交花生,有的地方学校里不光交花生,还要交地瓜干的。交花生的斤数各年级有所不同,低年级少一些,高年级要多一些。

今年秋收,刚子要交的花生是五斤,二丫、山子更多。山子跟二丫都跟着冯玉姜在收花生,刚子到底还小,正经干农活还不行,冯玉姜便给了刚子一个任务:除了打打勤咧,他要自己去耧到这五斤花生。

耧花生,这是那时候农村孩子都干过的事。一手钊子,一手篮子,到那些已经收完了花生的茬地里去复收。钊子是一种刨土的三齿小耙子,方便把泥土散散地划拉开。茬地里总会余留一些落在泥土里的花生,用钊子耧土翻找,时不时能耧到一个,一天下来,一个勤快的孩子差不多能耧斤把二斤的鲜花生。

娘仨在前头收花生,刚子就跟在后头耧花生,刚子人虽小,却也不住闲,蛮肯干的。

收花生的活儿不像割麦子那么累,这时节天气已经凉爽起来,不像麦口那么热,花生也不像麦子那么刺挠,但长时间地弯着腰薅花生,也很不容易。一天到晚,浑身酸痛僵硬,胳膊抬不动,腰也直不起来了。

两亩半花生,冯玉姜这娘仨也没愁着干,很快就收回了家里。花生收到家,还要把花生果从秧子上摘下来,再晒干。

为了省功夫,冯玉姜午饭就在地头支起了小铁锅,花生地里很多的落叶,不愁没草烧,娘仨煮花生,煮嫩棒子,扒地瓜煮,捎带点煎饼咸菜,就在田边地头开了伙。

鲜花生煮熟了好吃的很,然而花生费工夫,产量还低,价格就特别的贵,那时候一般庄户人是舍不得自己吃的。冯玉姜不这样想,地里产的东西,自家孩子再舍不得给吃,那也太不值过了。

花生完了,紧接着豆子成熟,棒子也该掰了。

起早贪黑,总算把豆子弄回了家,棒子掰开剥掉皮,摊开晾晒。掰掉棒子之后还要把秸秆一棵一棵砍掉弄回家。

要说最大的难处是什么,就是运输问题。家里没个牲口,也没有平板车,收下来的庄稼往家里运,就只能靠手推车一点一点地蚂蚁搬家。

“妈,咱家可得买个毛驴子,不然这活儿干不过来。”二丫这么说。

“你有钱?卖了你换毛驴子。”刚子在一旁耍嘴。

二丫斜着眼,随手摸了个土坷垃,刚子一看,撒腿跑出老远,咕咕地笑。

“是该买个牲口使。”冯玉姜说。她另外还想再买一辆自行车,家里那辆半旧的自行车,整天都是钟继鹏骑着上班,冯玉姜跟几个孩子出来进去都靠着两条腿,越来越不方便了。

眼下她没有钱。不过今年的庄稼收成还不错,留够自家吃的,交够公粮,还能再卖一些子钱,要是她这一冬天能再挣点儿,来年开春买驴、买自行车应该都够了。

到了收地瓜的时候,娘仨在地里刨地瓜,刚子就在地头上闷开了窑。

“闷窑”是农村孩子一项值得夸耀的技能,地里刨个坑,拾来大块的土坷垃,在坑上一块挨一块往里收着摞,搭成一个圆形的土包,一侧留个门洞,这“窑”就算搭好了。

坑里架上干草柴火,烧得旺旺的,等到土坷垃都烧得发红了,便往坑里丢进去地瓜、花生、豆荚还有带一层皮的棒子什么的,快手快脚把那土包砸倒,密实地闷上土,热量就全都闷住了,不用一会子,扒开这“窑”,那闷熟的地瓜啊花生啊,一点味道都没走,就特别的香。

要是运气好,能捉到野鸡、斑鸠、野兔子什么的,收拾干净了包上荷叶放进去闷,那个香味儿,能馋醉了整个田野。

只要几根火柴,农村孩子在秋天的田地里绝对饿不着。

刚子拿着半截树枝,从“窑”里往外扒拉香喷喷的地瓜,大声招呼着他妈和哥姐赶紧来吃。冯玉姜便叫山子和二丫放下手中的活,先垫垫肚子。

刚子拿了个白皮的地瓜,仔细剥了皮递给冯玉姜。当地都种的红地瓜,这白地瓜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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