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景象》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美国景象-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并接了我的一位朋友,他将与我同行。笼罩在纽约上空的空气依旧是那样子,摩天大楼的顶端所产生的奇异景象,就像移动着的和悬挂着的延绵不绝的山峰,以及它们形成的各种侧影。因为恰好都在周边,有证据表示它们要向我们的眼眸传达一种信息。首先,让我插一句话,从其他地方也可以见到这样的信息,在城市的各个空间;时常都可以看到冬夏天幕中的光与影,特别是在诗歌中别具一格的傍晚,精致的立体感从半空中垂到那些崭新的、粗陋的、经济性的、装饰过量的窗户的白塔上,让它们生出来瞬间的光荣。我提出来到的那天上午,我第一次有机会从里边欣赏了其中的一座塔——这是我始终在不断寻求的一次机会,同时我也期望还能有机会以这种方式去观赏其它的塔。我发现有一种强大的动力,迫使我发现它们的让人吃惊的作用。看见了纷繁冗杂的生活,仿佛每一座塔就是熙熙攘攘的城市,它们有能力提供住宅。  在自由的分析者看来,或用其它孜孜以求的探索家的话说,所见到的这一切,大概都赋予了这种描绘、展现真相和抒发情感的力量。这些创建起来的,巨型的或压缩起来的每一个社区,在经过它的数量庞大的大血管和小毛孔时,都用一种单一的情感脉搏涌动着,以至于就如同一只结构繁复的表。表走动的目的是告知你时间,而这些社区将毫无疑问地成为纽约个性的见证人。从孜孜以求的探索家的方面来看,他的情感便是为了寻觅出个性的精华所在。不过,还会有更多的,必须阐明的,无可救药的奇怪观念在任意翱翔。那些无论由多么细小的经验汇集而成的影像,总会持续不断地溢出杯子,在宽广的无目的的冥思苦想中延伸。假如以后证实这是可能的,我绝对要稍微探索一下这些杯子中的容量。眼前,我感到欣慰的是我依然能够回忆。出于这样的原因,我的思维第一次呈直线地扑向可怜而又宏伟的创造奇迹的埃米尔·左拉,以及他对人类小团体的热衷,也就是对人创造小天地的热衷。这个小团体被迫损耗在低等级的,只是囿于巴黎范围内的骄傲的商店,骄傲的商业,骄傲的住宅楼中。在我看来,他的形象确实需要怜惜——他无与伦比的再现所有的精神,大概会气度不凡地关涉到的素材的怜惜。如果《巴黎的腹地》、《妇女乐园》、《家常事》和《金钱》只能在纽约的激情下完成,那又能怎样呢?


第二部分:重回纽约感受纽约(4)…(图)

  但是,在一切可能出现的事件中,眼前直接的回答,就是纽约既不能产生贸易景观的最高值,也不能产生讽喻表达的最低值。毕竟,左拉的巨型反光镜会在远处的另一片天空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从实质上说,它已经高悬在那里了,盼望着演出场面;而这种场面在许久以前就已经初具规模了。它那讽喻的、具有史诗般秩序的反射的表面,在纽约的空气中漂浮,但是,却被迫展现本来的状态和让人惊奇不已的情形。同时,它们用强大的动力,使我仿佛有了开始,或者提早得到诗或戏曲奖品的可能性;用最适合的说法来表达,就只能够这样说。或许,在我向北凝望,看到高居在可怜兮兮的古旧教堂之顶端的奇怪的高大建筑时,我对此毫不怀疑——南面有一张面孔,又宽又大,就如同从发生雪崩的阿尔卑斯山上滑落下来的雪堆一样,时常的把村庄踩在它脚下。就像我所清楚的,首先,这件事中最有意思的是,也是让我迷惑的是,造成教堂在城市中消失的却刚好就是教会执事的自己人,或至少是教会财产的保障人。除了冷酷的残忍显得雄壮之外,这件事还能是什么呢?一是教堂正在渐渐消亡的无情规律。它们在世界各地露面的机率越来越小,以至于已经找寻不到,而它们的露面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它们的美德。只能是那样,才能体现它们独一无二的神圣。就如同我之前说到的那样,那座庞大的赚钱机器是很恐怖的,它冠冕堂皇地为自己辩护,以一种傲视一切的、擎天柱般的宏伟气势在天空中隐约浮现。凭经验,我认为这个天空和我的所有影像紧密地揉和在一起。例如,完全可以说“道路的情况”,这种状态和污浊的空气的侵袭混为一体。这种融合,是透过向前蠕动的男人群中的情态,脚步声,所有的特点和魅力,完全相同的粗陋的智力,视觉上的紊乱,以及物质和声音揉合在一起而实现的。根本寻求不到什么安慰、超越、尊重和内涵。朦胧的媒介物出现了,这是带着每一种元素和特点的一个整体;是重叠起来的工业战场的所有标记;是一切的吵杂和静默,是那种无情的、拖着疲惫的步子向前推动的静默。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有行进的一般期望——行进、行进、再行进。行进本来就是一种目的,一种不计代价的欲望。  清早的港湾,稠密、狂野的浓雾使一艘大船停泊在那里。能见度很低,块块雾气像巨大的冰块一样漂浮在半空。穿越浓雾后,船笨手笨脚地向前蠕动,而浓雾在这儿又是关键的一点。作为一种媒介物,任何较为柔和的东西都是对那座恐怖的小埃利斯岛上的真相的嘲讽。那里是每一年来推开官方办公大门的移民的第一个处所,这里是100万移民的第一个栖息之地和操练忍耐力之地。那扇大门需要经过100种方式,在钥匙的重复拧动和开启声中才能够打开。在大门前,移民们带着恳切的眼光,长久伫立在那里。他们被罗列得有条有理,组成各个不同的组,然后被打乱,再打乱,挑拣,筛选,细致检测,用烟雾消毒。这段时间长短不一——这种预计之中的,给搅拌机“科学地” 添加材料的复杂过程所起的功能是:它再次为热情的探索者提供了要思索的事情,比他们宣称的要出卖的还要多得多。在蓝天下,埃利岛留给人的感觉是——就像此后我发现的很多感觉那样——是一个单独的篇章。而其中有独特的一页,会向我们介绍一位从事这项值得夸耀的工作的优秀的官员。我是通过他人的引见而结识的。他热情开朗,使得我们所观赏的全部戏剧更加形象有趣,念念不忘。这出戏剧在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在不断地上演,从没有叫暂停的时候。这就意味着,国家和社会明显的试图包揽一切的行为,比马戏团里吞剑吐火的功夫更让人毛骨悚然。惊讶之余,一个人会生出这种思想,他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见到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落地大钟一两次的走动声。这座大钟永久、永久都无法停歇下来——特别是大钟的发条总是拧得那样紧,所以它能敲打出决定我们国家命运的比平时更洪亮的声音。我想,对埃利斯岛上的那种行为,用最简洁语言表达出来就是,任何刚好“顺便见到”这些敏锐的人民,在他观光回来和他离去时确确实实完全不同了。他已经吞下了智慧之树的果实,那种味道将永久地滞留在他的口里。他本来认为他以前就知道,认为他感到作为一个美利坚公民,他的生命就是要和那些不能想得到的移民分享他那崇高的美国思想和美国人的爱国精神。不过,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入地了解事实的真谛。在那些让人惊叫连连的庭院中,所发出的虎虎燃烧着的光使一切都明朗了。他被震撼了——或者至少我想象他被震撼了——他全身心都被震撼了。我期望想到,准确地说,我被迫想到,他自此以后会带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去面对一切,因为人们从他的眼眸中见到的这种完全不同的目光,正是在他的心境中降临的新的打击的外化形象。仿佛被质疑的特权人士烙上了一个印记,一个明了事实的印记。鬼魂从此浮现在他的生活中,他自己本应该在安全舒适的旧屋子中才见到鬼魅。请不要让那些马虎的,不在意的人观光埃利斯岛了。   但是,我发觉,那种鲜活的经历的余波一丁点儿也擦不掉,相反,不管去到哪里,我都感到它在不停地生长。其余的影像或许会出现和消亡,可是不管移民的文化修养有多高,也不能想象出移民,一个人身份的特殊象征,一个存在于深层次的要素,是永远不能躲避的。就像人们通常所讲的那样,一个人最崇高的关系就是他与自己祖国的关系——由他的男同胞和女同胞所组成的观念。所以,始终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什么,这样一种不大可信的传言,国家这个观念才经受了某种程度上的世俗的强行攀扯,使其看上去就如同蒙受了变异的屈辱。整体上来说,难道我们本身所具有的能力在这种事件的实质上是不能依靠的吗?如果能够依靠,那么它就会让观念保有其简洁、有力、持续的性质,从而使其完美、合乎情理。对观念的重复把玩和强行攀扯会减少它的危险,但是,对观念的这种完全没有节制的猛烈轰击和重新调度,恰恰符合移民们无所顾忌的权益,纽约的这些移民大概会持久地坚持下去。在那里,移民的数量和质量揉和在一起,并创造了一些结果,这在当地的美国人看来是确定不变的。那么,对于我们这边而言,好像只剩下那些没有确定不变的了——这里所暗示的是,为了重新建立起自信,必须再一次蓬勃壮大起来。我们,并非他们,必须服从并且接受这样的规定。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走出去对他们夹道欢迎。这对我们来说,是占据和被掠夺之间的所有差异。总而言之,这种被掠夺的感觉时常环绕在我的心灵周围。在纽约的大道上,在熙熙攘攘的巷道里,一个人偏离大街坚持要求助于小巷,这种种情况,恰恰就像他诚惶诚恐地从小巷中跑出来,又跌跌撞撞地回到大道上一样。我觉得,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会演化成一门要精心学习的科学——虽然这种机率很小,想象不会恒久地矇眬下去。已经被激怒成的妒火,在正被浇灭在这样的秩序中。这就是亲密、紧迫、完美的国民思想,就如同瑞士人和苏格兰人的国民思想一样。


第二部分:重回纽约纽约的街道(1)…(图)

  经过一些时间,我又寻回了一点影像,但是它们却无法像从前那样让人振奋了。可以肯定,这里边渗透了一些跑题的回忆——一些关于过去的回忆——一些近乎放荡的回忆。然而,我今天依旧能想起这些影像。它们的全部价值,就幸运得表现在能够体面地帮助我逃离现实的这件事情上。逃避未来,无法躲避的处处都是移民,甚至逃到现在也行不通,因此只能逃回过去。为此,对第五大道年代久远的尽头那种常常出现的不间断的闲适,我把它看作是重大的胜利。人们早期的思想动荡(现在看来,这已是件很遥远的事了)是与这条大道旁边整个地域相符合的。对于故地重游的人来说,华盛顿广场与第十四大街之间珍贵的空白空间,不但是一种价值,更是一种诱惑力——一种温和又忧伤的诱惑力。我觉得把它“保留”给粗心大意的下一代新人是非常困难的。我在这儿又一次爆发想象力,犹如大部队在挺进。我的意思是,想象力太强大了。在我的联想力前面,开始有了猎物的踪迹。第五大道保留下来的相对完整无缺的这一小块空地,正加剧了我的回忆,使我能够感受到道德感和社会责任感。在这儿,我所讲到的那种更欢乐的,更休闲的,更朦胧的过去只是相对而言的。纵观全部历史,这种在以前全部是非常现实的历史,以至于在它长期保存尊贵的外表上,肯定也有许多瑕疵和损坏。那座特别高大又特别丑陋的建筑物已经失掉了一个出名的绝佳机遇,同时它那宁静的侧影,也由于那些工业的出现而丢失了真正的价值。那些工业的首要旨意,就是要让它们变成“一件好事”。这件好事当然正在生成中。不过,在这条曾经让人心旷神怡的大道的南面尽头,刚好避免了演化成一件完全的坏事。但是,就像我所讲的那样,吸引住这种联想的是来自所有真相的警告,即浪漫有序的准绳。无论在哪儿,无法想象最多只是相对的。关于纽约,这一主旨的独一无二的解释是,位于第十四大街和华盛顿广场之间的地带是这里的“主旋律” ,它的作用就如同古老的用象牙雕刻自己的匾额一样。  我发觉,真正的智慧,就是让它自由,并且让它像这样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才能。我还发觉,心性柔和的五月和六月对此做了很大的贡献。在深冬严寒的几个星期中,既没有贡献也没有柔和的心性。这里仅仅是不舒适和丑恶所组成的可悲的真相,而这种不舒适和丑恶比起其它东西来,好像并非那么难克服。当冬季来临时,回环往复、营养、娱乐以及每一种生活状态都退缩到都市的底端。当北面的林荫大道变成被堵塞的瓶颈时,生活的佳酿是没办法倾倒出来的,回归到这些区域,与从北极回归到热带是非常相象的。仿佛已经提前为你把生活的佳酿倾倒在一只年代久远的、珍贵的大杯子之中了,它能够助你度过暂时的困难。你的境况不会处于那种找不着边际的悠长的地步。人满为患的地铁以及嘈杂喧闹的街道,街道上白色的狭长的中间分界线被匍匐不动的电车堵得密密麻麻,并且道路两旁都是从电车路线上掉落下来的积雪,它们为其他的活动提供了地点。在纽约,自由自在的生活模式和优雅的行为举止,都沦陷为没有遮掩的尖刻的边缘关系,也就是头顶错综复杂的电车环绕线关系。这些粗壮的绳索纠缠着整个头部和胸膛,整个腰部和双腿,与海中毒蛇缠绕拉奥孔父子的情况极其类似。我深刻地感觉到,当这些恐怖的束缚一旦收紧,纽约的艰难境界就将远远超过梵蒂冈鬼魅们所呈现出的那种极端的痛苦。在敞开友爱的胸膛的东十一大街和西第十大街上,来来去去至少可以躲避那条蟒蛇的可怕环绕。就像我所想到的那样,伴随着夏季的将临,这便成了一种日以见长的优雅,特别是在五月的和六月上半月的午后,这种优雅完全可能成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再强调一次,这其中饱含了精致和神奇,特别是饱含了孩提时代所获得的那种经久不衰的印象。无论它们内在的美、趣旨的重要性是强还是弱,它们所在的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