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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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外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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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活埋,鸩毒,断椎诸样,不一而足。可惜皆不合用!”吴用道:“甚好。仗赖孔目见教,吴用知矣。”裴宣道:“敢问军师,定何刑法?裴宣着人张罗去来。”吴用道:“我意已决,便用梳洗大法。”裴宣道:“梳洗大法,必用铁梳钢耙。裴宣此便着人取来。”吴用道:“好极!事不宜迟,此便动手罢。”说着,擎了一把火把,到禁军面前走了一遭。正是:磨刀霍霍,杀气腾腾。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57章:梁山用刑 

  上回说到那吴用问计铁面孔目裴宣,定下梳洗刑罚,要取锦衣卫性命。不移时,着人张备梳耙了当。那吴用见了,便拱手道:“诸位大人,既然尔等死活不松口,休怪小生无情无义了!”话音落了,却一例不见有人理会,心下好生不是滋味。便又道:“来人!侍侯大人落妆!”说罢,却不待众人应答,自取了梳耙,望当头一介壮汉划去。当下那壮汉见利器来到,也不闪躲,直由吴用袭来。瞬时,破了臂肘,抓出数道血印来,血肉模糊了。那血水汪洋,直顺了手臂淌下,打指尖滴落在地。
  却说那高布见了,心下揪得紧紧的。环目四顾,却见得众人面目炯异,或悻然,或欣然,或愤然,或跃然,一色狰狞可怖。当下心下一凛,按住心头怒火,换了一副欢喜面孔,挤出些笑意来。听得众人吆喝,也便照着样子,吼道:“好!”中气端的充沛,心下却好生苦涩难捺,险些掉下眼泪来。
  当下见得吴用埋了头,着力猛刮,捣浆糊也似的,直把一支粗壮胳膊刮得不成人形了。过了半晌,敢情刮得累了,直了身来,抹了抹额角沁出的汗珠。擦拭毕了,正待再拉几耙,不料对面那厮猛啐一口浓瘀过来,正中了脸门。吴用着了道儿,心下大怒,口中却微微冷笑一声,直把污物抹了。猛鼓足劲,抖着手,又刮拉了起来。半晌,不觉口里喘起急来。便抬了头,满脸阴鸷,问道:“你说也不说,你说也不说?”那锦衣卫听了,却不作声,狠狠盯了吴用一眼,胸口起伏,整个儿便似要炸开来一般。当下见那吴用眦着嘴,冷冷发笑,便又啐了一口过去。不料那吴用早有防备,一闪避开了。那瘀痰便击了个空。那锦衣卫见了,心下好生懊恼,口里唾骂道:“老匹夫,当心不得善终!”说着,晃了晃脑袋,甩了些冷汗出去。吴用道:“我再问你,你直说也不说?”锦衣卫哼哼道:“说甚么!说入你娘的鸟!”吴用急将上来,道:“罢罢罢,你既然死活不说,便看你嘴硬,抑或我的刀硬!”说罢,拨出刀来,在锦衣卫眼前拉了一道弧线。又晃了一晃,捅将出去。那锦衣卫着了刀,受了痛,鲜血喷将出来。心下激荡,便怒骂道:“贼猢狲!好歹毒的手段!小心眼前报应!迟早遭了天遣!”吴用听了,冷冷笑道:“且看谁人报应!”说着,不假思索,又一刀狂飙出去了。
  方出手,却听得一人喝道:“住手!”话音落了,见得一人身形骤起,冲了过来。正是宋江。那梁山众人原本正在欢呼间,见得宋江打话,一颗心不由得黯淡了落来。当下听得宋江劝道:“军师且住了手!”打着话,到了吴用面前来,按了吴用手里匕首。吴用见了,不解道:“哥哥,此是为何?”宋江道:“军师,逢事只尽七分力,休要自绝了后路。”吴用道:“话虽不错,却怕成不得事。”宋江道:“便由宋江一试,如何?”说着,也不待吴用答应,荡了吴用开来。
  却说那高布见了,心下窃喜,暗想道:“兀那黑厮最好假仁假义,今番必然不下毒手。”想着,不觉吐了一口气出来。当下听得宋江恭声道:“大人委屈了。小可不胜惶恐!”那锦衣卫微微冷笑,却不答话。宋江道:“大人明言了高太尉说话,不省却许多皮肉之苦!”锦衣卫道:“甚么说话,老爷我却不知!”宋江强笑道:“大人兀自说笑!高太尉说话,便是那幅罗绫道明之事。”锦衣卫呸道:“天杀的泼才!休想来打老爷主意!我便丢了性命,也绝不透露些蛛丝马迹与你!”宋江拱手道:“将军真英雄也!小可万望不及!只是大人适才所言,倒见了你果然知得个中委曲。大人直言了,小可绝不敢留难大人,定将亲自护送大人下山!”那锦衣卫听了,又呸了一口,叱道:“妄想!”宋江无奈道:“大人果然不露些风声,小可却难周全了。”锦衣卫道:“贱泼才!哪个要你周全!”宋江听了,抱拳朗笑,道:“罢罢罢,大人既然这般说话,得罪了!”说着,也打怀里掏出梳耙来,望那锦衣卫大腿爪去。当下更不打话,直爪了一盏茶工夫,一例见了血来。那高布见了,心下怒火扑腾腾的烧,暗骂了几声娘,却不敢妄动。直打着眼,来看小旋风柴进动静。
  当下见得柴进端坐在人堆当中,周四围了林冲关胜等人,却不作声。那林冲等人神色焦躁,几番想要跳进垓内,却给柴进与一个裘衣汉子拦住了。那裘衣汉子脸型如瓜,蓄了满脸髭须,脸色却好生白净。看得细时,辨得是钱粮副官李应,绰号扑天雕。那李应坐在柴进身畔,一言不发,放眼打量前方来。稍顷,敛容一动,别过头来,与柴进打话。那柴进一脸雍容,微微点一点头,起了身,迈步出去了。转眼到得宋江身侧来。
  揖毕,柴进温声道:“敢请哥哥手下留情!”话音落入宋江耳内。那宋江正梳洗得入神,听得柴进说话,不禁一怔,半晌方回过神来。便住了手,口里讷讷道:“大官人来了?”柴进点了点头;道:“正是。哥哥累了,便由柴某趁手一二。”宋江道:“些微小事,何劳大官人动手?”柴进道:“哥哥哪里说话!便由柴某凭三寸烂舌说他。”宋江喜道:“果能说得动他,梁山无碍矣!”柴进道:“权试一试!”说罢,便转了身,看准锦衣卫,躬身道:“山野村夫柴进,拜谒大人尊颜。”那锦衣卫听了,诧道:“柴进?可是人称小孟尝的小旋风柴大官人?”柴进道:“正是。柴进这厢有礼了!”锦衣卫道:“不敢,不敢!折煞小人了!”柴进道:“在下见得大人受尽凌辱,犹能守节,心下好生钦敬。”锦衣卫道:“大官人抬举了!小人委的不知实情,却不是甚么高风亮节。”柴进道:“懵懂村夫见大人受苦,心下凄怅,有心打救大人脱离苦海。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锦衣卫道:“大官人此说,教酆善无地自容矣!争奈大官人有救命之心,小可却无活命之颜!”柴进道:“大人哪里说话!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便是御前大侍卫懵懂村夫酆善酆大人!惭愧惭愧!恕罪恕罪!”酆善道:“败军之将,引项就死之人,如何承大官人错爱!小可景仰大官人为人,便说出姓名来。今生无缘,难成莫逆。转了下世,好歹也做成知己。”柴进抱拳道:“在下何德何能,蒙大人如此青眼!”酆善道:“小可一生鲁莽,唯贤者服之。今见大官人,死而无撼矣!”柴进道:“不敢当,不敢当!”酆善道:“大官人休得过谦。依我原本心愿,却一心死在大官人手下,作个开心鬼。”柴进道:“大人哪里说话!有在下一日,定保大人周全。”酆善道:“败军之将,有何面目偷活于世上?”柴进道:“大人宁毋此言,在下负罪大焉!想来胜负乃兵家常事,大人何必挂怀!再者,此番我梁山用的不过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果然斗起法来,怎瞒得大人法眼!”酆善道:“大官人何其过谦!兵道本无常。自古亘理,胜者为王。既已沦为阶下囚,便请大官人动手。好歹一刀成全了我,免得我经受百般苦楚。便到黄泉之下,小可也多感大官人盛德。”柴进道:“大人休要绝念。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是此理,好死不如赖活。在下侥幸救得大人,去或留,悉听大人尊便。如蒙不弃,便同归梁山,共图大业。”酆善长叹一声,道:“小可一介武夫,心无大计,一心忠君护国。不料一夕兵败,势如山倒,再无颜脸归去。本来该死之人,尚得大官人如此抬爱,敢不从劝?便请投在大官人麾下,行走帐前,做一介步兵小卒足矣。”柴进喜道:“果真如此,梁山幸甚!黎民幸甚!”说罢,便摘了披风,盖在酆善身上。又斩断了绳索,松了绑,牵过身前来,纳头便拜。
  那酆善见柴进意态殷勤,佯装动容道:“大官人快快请起!折煞我也!”说着,便拉了柴进起来。到了半途,偷偷却把手一兜,夺面抢了柴进腰刀过来。望准柴进,一刀疾刺过去。那柴进尚沉浸在喜悦当中,万料不到有此一着,见得尖刀刷地刺来,身形急拧。无奈为时已晚,逃不脱刀锋罩处。便见一刀刺来,明晃晃的,直插中了下腹中,溅出好些血来。那酆善见一击中的,刀锋尽刃而入,不禁心下大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雷,灌进众人耳内。众人听了,不禁一惊,一时没有会意过来。待醒悟了,便见柴进咕隆隆倒在地上,下腹湿了一滩血迹。
  当下那柴进双手扶住伤口,挣扎着,意欲坐起身来。不想那酆善见了,踏前一步,到了跟前。提了脚,望刀柄踩去。那刀没柄而入,穿头背腹,痛得柴进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直感觉到下腹似要断裂开来似的,痛不可挡。便屏住呼吸,忍住痛,躺在地上寻思计策。方松了一口气,见那酆善又提了大步,上前猛地一踢,直中了心口。五脏六腑便似倒置了一般,锥心痛楚,鼻腔便泄出血来。当下不敢轻动,蜷了身子,护了要害部位,作声问道:“酆将军,柴某哪里不是了,为何骤下毒手?”酆善哈哈笑道:“逆贼!我恨不得啖你肉,茹你血。今日教我遇见你,焉能不取你性命?柴进朗笑一声,惨道:“酆将军,柴某与你素无宿怨,为何便谋害柴某性命?”酆善冷笑道:“你须得知了,酆某此脚,却是为天下黎民来踢!你直不明,落去问阎罗王便了!””说着,又提了脚,踢了过来。那柴进见了,心下一凛,连忙翻出一丈以外,顿下身来。定眼来看时,却见得那酆善轱辘一声,栽下地来了,口里喃喃道:“好快的刀!”便咽了气。那柴进大吃一惊,细眼望去,见他胸口不知何时挂了一柄尖刀,八寸长短,血流漫过刀柄,簌簌洗刷落来。
  柴进见了,心下一松,舒了一口气出来。却见得一人飞也似的扑将过来,口里喊道:“大官人!大官人!”却不是宋江是谁?柴进见了,微微笑道:“我直无恙!哥哥不消担忧!”宋江垂泪道:“却才那厮身手忒快,宋江站在侧畔,却趁不上手,一颗悬心七上八落的,恨不得代大官人挨那一刀!”柴进轻笑道:“皮外伤耳,哥哥不消担心!”宋江见说,连忙扒低身子来看。见得伤口四五寸长短,血流汩汩,便嘶喊道:“传神医!传神医!”语下仓惶。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跌足飞将出来,到了两人面前停下。正是那神医安道全。众人见了,也围将上来。见那安道全放下药囊,拿出纱布,包扎起伤口来,口里叨叨道:“幸在卢员外眼疾,见势不对,忙解了腰刀,射杀那厮。要不然,敢情大官人性命有虞了!”柴进听了,热热道:“恁地说来,多感员外再生之恩了!”安道全道:“大官人知得便罢,直不得开腔打话。泄了真气,不是耍儿。却才鄙人站在员外身侧,是故见得分明,说与大官人一知,也教大官人心里有数。”柴进听了,便点点头,眼角泛出泪光来。却不作声。不想心劲一缓,人便悠悠晕迷过去了。侧畔安道全见了,落力施救不提。
  却说那宋江见得柴进生命垂危,端的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柴进性命不保,怒的是官军不识好歹。当下喝道:“这拨天杀的昏官,统统给我杀了!好解吾恨!”说着,大手一挥,引了众人前来。当中那李逵武松等人见了,顾不得创伤,操了家伙,冲了上来,口里嚷嚷道:“哥哥,你直说了,怎个杀法!俺直取他人头来!”宋江恨恨道:“这泼才伤了柴大官人,万死不足惜!便卸他十八块,泄我心头之恨!”众人见说,抡起家伙,兴高采烈奔将出去。到了锦衣卫面前,便要动手。
  忽听得一声猛喝,道:“使不得!快快住手了!”众人听得一凛,扳头来望,却见是吴用说话,心下不由得生出些黯淡来。却听得吴用道:“此狗官罪大恶极,一刀取他性命,倒便宜了他。”众人听了,便问道:“军师,依你说来,怎地杀他方是?”吴用道:“自然依照原先差拨,一个一个的,依次去来。”话音落了,听得一个声音缓缓道:“正是。”众人见说,便又别头望去。却见是宋江说话,不知甚么时候止的啼哭,回复了常态来。当下听得宋江郁郁道:“军师所言极是。宋江一时激愤,险些酿成大错。”说罢,入了重围,与众人接肩站了。当中高布见了,心下满腹疑窦,寻思道:“今夕之事,每每出人意表。那宋江吴用等人行事,倒不似寻常模样,不知是何缘故?”心神飘忽难定。
  当下听得宋江道:“兄弟们,便依原位坐了,听候军师差拨。”众人听了,便闹哄哄归了原位,坐了下来。那宋江也自坐落不提。却听得吴用道:“弟兄们,且止了说话,休要嘈吵!若要动手,此便动手罢!只是依据排行,轮番动手。”众人听了,便又喧闹一番,良久静下音来。
  却听得吴用喊道:“却才宋公明哥哥与吴用自已动了手。其余兄弟,便由玉麒麟卢员外打起,一一动手!”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汉子,踏步出去,手里抓了铁梳子,慢慢行近锦衣卫身畔。驻了脚,便见他略略施了施礼,口里淡淡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脸上一旧看不出甚么表情。那锦衣卫唾骂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直罗嗦甚么!”卢俊义道:“今日之势,卢某也骑虎难下,敢情大人性命兀自不保了。你便通了名号,日后卢某转告你家人,也好有个去处,教他得知你丧命于卢俊义之手,葬身于梁山之野。”那锦衣卫道:“大爷行不改姓,座不改名,毕捷便是!壮士果然不负诺言,便转告胞兄毕胜,教他替我报仇则个!”卢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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