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十七个瞬间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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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十七个瞬间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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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戈林决定意大利之行结束后立即到柏林,和我们会面。施佩尔在此之前要和元首进行一次谈话。我也要谈。人员任命的问题晚些时候我们再决定。
  1943年3月9日。来到文尼察与施佩尔见面。他说元首身体很好,只是由于德国屡遭轰炸对戈林很恼火。元首接见了我,和他一起度过了一整天,感到十分荣幸。我详细地向他汇报了敌人空袭柏林的情况,他一边注意地听我讲,一边又不断地痛骂戈林。元首从戈林又谈到陆军将军们。他说,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他信得过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亲自指挥陆军。
  1943年3月12日。我下令当我们失败的时候在我们的报纸上刊登英国向德国人民提出索取战争赔偿的要求书。这会使德国人大为震惊。和里宾特洛甫争吵了两个小时,因为他要求把法国视为一个主权国家,要求不要把党的宣传波及法国。谢天谢地,戈林又时常在公众场合出头露面了。要加强他的威望。
  1943年4月12日。乘飞机去参加戈林召开的讨论领导危机问题的会议。我和丰克刚到弗列拉辛格,我就发病了。我请来了莫勒尔教授,他劝阻我去参加会议。在会上沙克尔和施佩尔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1943年4月20日。游行庆祝元首五十四岁大寿。莱伊来访,讲了上萨尔斯堡会议的情况。他不喜欢会场的气氛。他不相信戈林能够成为帝国国务领导人,因为空军的状况和敌机的轰炸已使他名誉扫地。我与戈林的关系重归于好,元首对此感到欣慰。他认为党的权威人士能够以祖国利益为重,团结一致,这对他和党都是有利的。施佩尔来了,他认为戈林已经疲乏了,而沙克尔患了妄想在病。席腊赫,正如元首所说,受了维也纳反动分子的影响,所以在发言中总是攻击总体战争的思想……
  施蒂尔里茨把画着戈林和戈培尔像的两张纸团揉成一团,在烛焰上燃着,扔进了壁炉。用铁火钩拨弄了几下,又回到桌旁,点上支香烟,抽了起来。
  “戈培尔明显地在挑拨戈林。而在日记中写的是给他自己以及后代人看的,真是太狡猾了。结果全都暴露无遗。他是个歇斯底里病患者,这件事他干得并不十分高明。不过很明显,在这件事上再一次体现出他对元首的爱戴。他巧施金蝉脱壳之计,半路上发病,没有去上萨尔斯堡开会,而这次会议的宗旨主题正是他授意给戈林的。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和希姆莱进行过密谈呢?”
  施蒂尔里茨把另两张画着希姆莱和鲍曼的纸挪到面前。
  “我排除了戈林和戈培尔。很明显,戈林本来有可能去谈判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失宠,他谁也不相信,在政治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而戈培尔呢?不,他决不会去谈判的。他是个信仰狂,他会顽固到底的。那就是说是希姆莱和鲍曼两个人中间的一个。这个宝押在谁身上呢?希姆莱?很明显,他是没有可能去谈判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名声很坏,是千人骂万人恨的……是的,押在希姆莱身上……”
  就在这时候,面孔消瘦,脸色苍白的戈林离开了元首大本营地下室,正驱车返回自己卡林霍尔公馆。这天早上他乘车去前线视察,去的正是俄国坦克突围的地方。从那里他直接赶去见元首。
  “前线毫无组织性,”他说,“一片混乱。士兵的眼晴是那样茫然呆滞。我亲眼见过喝得醉醺醺的军官。军队被布尔什维克的进攻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像一群被围猎的野兽…我认为……”
  希特勒半闭双眼听他讲着,右手轻轻地扶着不停颤抖的左手。
  “我认为…”戈林重复了一句。
  但是希特勒没让他说下去。他吃力地站起身来,睁圆了通红的双眼,十分轻蔑地抽动了一下小胡子。
  “我禁止你今后再去前线!”他说话声音依然是铿锵有力。“我禁止你散布惊慌失措的情绪!”
  “这不是惊慌失措,而是事实,”戈林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元首面前辩驳,话一出口他立刻感觉到四肢发凉,“这是事实,我的元首,我有责任向您讲出这一事实!”
  “你住嘴!戈林,你最好还是管管空军去吧!不要干预那些需要有冷静的头脑,有先见之明和力量的人才能做的事。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不是你能干得了的事。我禁止你再去前线,从现在起永远不许去。”
  戈林被压倒,被击溃了,他的脊背似乎感到希特勒的副官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正在他的身后窃笑。
  他回到卡林霍尔时,空军司令部的军官们正在等他,因为离开元首大本营地下室的时候他就命令自己的人集合开会。但是会议没有开成:他的副官报告说,帝国党卫队司令希姆莱要见戈林。
  “他希望和您单独谈谈,”副官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说话才使他的工作在众人的眼里显得神秘莫测。
  戈林在自己的图书室接见了党卫队司令。希姆莱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么笑容可掬,镇静自若。他坐到一张圈椅上,摘下眼镜,用 皮擦了好久镜片,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元首再也不能做国家领袖了。”
  “那怎么办呢?”戈林还没有真正领会党卫队头子的话有多么可怕,就无意识地问道。
  “地下室里本来就有党卫队的军队,”希姆莱仍然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不过,归根到底,问题还不在这儿。问题是元首的方寸已乱,现在他再也不能采取任何决策了。我们有责任向人民说明一切。”
  戈林看了一眼放在希姆莱膝上的黑色厚文件夹,他想起1944年有一次他妻子和一位女友通电话时说:“你最好到我们这儿来一趟,在电话里说有危险,有人窃听我们的电话。”戈林记得,当时他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示意妻子:“别这么说,这太不理智了。”现在他看着这黑色的文件夹,心里想,这里面说不定装着窃听器,过两小时后,谈话内容就会放给元首听。到那时就要完蛋了。
  “他随便讲什么都可以,”戈林心里想,“挑拨离间分子的祖师爷决不会是个正直的人。他已经知道了今天我在元首大本营地下室受辱丢脸的事。他来这里是要把这盘棋下完。”
  希姆莱也明白“纳粹第二号人物”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叹了一口气,下决心帮戈林解开疑团。他说:
  “您是元首的继承人,自然您是总统。那么,我就是总理。”
  希姆莱心里明白,德国人不会跟他这个党卫队领袖的。需要有一个人物作掩饰。
  戈林还是那样无意识地回答说:“这不可能…”他停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补充说(他估计即使黑文件夹里藏着窃听器,也录不下这低声细语):“这不可能。总统和总理应该是一个人。”
  希姆莱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突然像踩了弹簧似地站起来,和戈林互相行了个纳粹党礼就悄悄地离开了戈林的图书室……

第四节 1945年2月15日23时54分
 
  施蒂尔里茨从办公室出来,下楼来到车库。敌机还在轰炸,不过现在是在佐辛区,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施蒂尔里茨打开了车库大门,上了汽车,在驾驶盘前坐好,按电门打着了火。“霍里赫”车的发动机呼噜呼噜地响起来,响声平稳而有力。
  “走吧,我的小车。”他用俄语想道,顺手打开了收音机。正在播送轻音乐。空袭的时候电台总是播放轻松愉快的歌曲。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每当前线进行激战,或敌机猛烈轰炸的时候,电台就播放轻松愉快,幽默逗笑的节目。“好了,咱们走吧,我的小车。咱们快走,可别碰上炸弹。静止不动的目标是最容易中弹的。如果我们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速度行驶,那么中弹的可能性就减小为七十分之一了……”
  他的两个无线电报务员埃尔温和凯特住在施普雷河岸边的克别尼克。这时埃尔温和凯特都已睡下了。最近他们
  睡得很早,因为凯特快临产了。
  “你真漂亮,”施蒂尔里茨说,“你就属于那种为数不多的在怀孕期间变得令人倾倒的女人。”
  “妊娠可以使任何一个女人变得漂亮好看,”凯特回答说,“只不过你没有机会去觉察罢了。”
  “没有机会,”施蒂尔里茨苦笑了一下,“这点你说得很对。”
  “给你煮点咖啡加牛奶吗?”凯特问。
  “哪儿来的牛奶?我忘记带点牛奶来了--真见鬼--”
  “是我用衣服换来的,”埃尔温回答说,“多少也得给她点牛奶吃呀。”
  施蒂尔里茨抚摸了一下凯特的脸颊,问道:“给我们弹奏点什么曲子听听好吗?”
  凯特在钢琴前坐下来,翻了几张乐谱,最后翻开了巴赫的曲谱。施蒂尔里茨退到窗前,轻声问埃尔温:
  “你检查过没有,他们没在你的通气孔里装什么东西吗?”
  “我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怎么了?你们党卫队保安处的弟兄们又发明什么新玩艺儿了?”
  “鬼知道他们。”
  “怎么,有什么事吗?”埃尔温问道。
  施蒂尔里茨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他慢条斯理地说起来,“我接到了一项任务…”他又哼了一声。“我应该注意观察最高层的官员中有谁准备单独与西方国家谈判。那边指的是在希特勒最高领导层里的人。你觉得这项任务怎么样?够轻松愉快的吧?看样子,那边认为既然我二十年都没垮台,那就证明我是无所不能的了。最好我能成为希特勒的副手。或者干脆能当上元首,是吧?你看,我快成了个唠叨鬼了。”
  “‘唠叨鬼’对你来说很合适。”埃尔温回答说。
  “小姑娘,你打算怎么个生法?”凯特停下来的时候,施蒂尔里茨这样问她。
  “我看,新方法还没发明出来吧。”凯特微笑了一下。
  “前天我和一个产科医生聊天……伙伴们,我可不想吓唬你们……”他走近凯特身边,请求说:“你弹呀,孩子,弹呀。我不想吓唬你们,尽管我自己可真吓坏了。这位老大夫对我说,在接生的时候他可以断定出任何一个妇女的出生地点。”
  “我不明白,怎么个判断法。”埃尔温说。
  凯特的演奏声骤然停止了。
  “你不要怕。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咱们再考虑怎么过这一关。你是知道的,分娩时妇女都要喊叫的。”
  “谢谢你的指点,”凯特回答说,“我还以为她们要唱歌呢。”
  施蒂尔里茨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她们是用本族语喊叫的。用她们出生地点讲的话喊叫。就是说,到时候你会用梁赞的方言喊‘妈呀’…”
  凯特继续弹着钢琴,但是施蒂尔里茨看见,她的双眼突然间噙满了泪水。
  “那我们怎么办?”埃尔温问。
  “要是把你们送到瑞典去呢?这件事大概我是能做到的。”
  “那微岂不连最后一个联络电台也没有了。”凯特问道。
  “我留在这儿。”埃尔温说。
  施蒂尔里茨摇了摇头,表示反对。他对凯特说:“他们是不会放你一个人走的,只能和他一起走,他是残废军人,需要到疗养院治疗。而且又有斯德哥尔摩亲属的邀请……他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因为他的舅舅是瑞典纳粹党员,而你的舅舅不是--”
  “我们都留下来,”凯特说,“没什么了不起。到时候我就用德语喊。”
  “你还可以加上几句俄语骂人的话,不过可一定要带点柏林口音。”施蒂尔里茨开玩笑说,“这件事咱们明天再决定,要不慌不忙地考虑一下,而且不能带有丝毫英雄主义的激情。埃尔温,咱们走吧。该去联系了。根据明天那边给我的答复,我们再做决定。”
  五分钟后,他们从房里走出来。埃尔温手里提着一个皮箱,里面装着无线电台。他们的车子朝兰斯多尔夫方向行驶了大约十五公里,施蒂尔里茨关上了马达。飞机仍然在不停地轰炸。埃尔温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开始吗?”
  “开始。”
  阿列克斯:我仍然坚信西方国家重要的政治家没有人会与党卫队谈判。不过,我既然接到任务,就一定去完成。
  我认为,如果我把一部分从你那里得到的情报向希姆莱报告,任务就有可能完成。依靠他的支持,我就可以进一步直接监视那些你认为正在探索谈判渠道的人的行踪。我向希姆莱的“告密”(具体细节我将在这里就地组织安排,不再与你协商)会帮助我向你提供肯定你的猜测以及推翻这些猜测的所有情报。其他的途径我目前还找不到。如赞同,请用埃尔温的频道转告“同意”。
  尤斯塔斯
  这份报告使莫斯科十分震惊,仿佛一颗炸弹已经爆炸似的。
  “他正处在垮台的边缘,”情报中心一位领导人说,“如果他与希姆莱直接打交道,他马上就会败露,任何办法也救不了他。即使假设希姆莱想捉弄捉弄他…不过,希姆莱也未必会那样做,因为他并不是党卫队司令棋盘上的什么大棋子。请在明天早上给他发报,让他立即停下来,告诉他,我们坚决禁止他这样做。”
  最近几个月情报中心搜集到一些新情报,对希姆莱有了出人意料的新认识,因此,情报中心掌握的情况施蒂尔里茨是不可能知道的。

第六章
 
  第一节 供思考用的资料〔希姆莱〕
  他突然醒来,好像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房内寂静无声。小闹钟的夜光针正好指在五点。
  “还早,”希姆莱心想,“应当再睡上一个小时。”
  他打了个哈欠,又面向墙壁躺下了。通风小窗外传来了林涛的吼声。从傍晚就下起了雪,希姆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寂静空旷的冬林美景。突然他想:如果他一个人到林中去,一定是很可怕,就像孩提时那样害怕。
  希姆莱从床上起来,披上睡衣,走到了桌旁。他没有开灯,坐到一张木圈椅的边上,把一只手放到黑色电话机的话筒上。
  “应该给女儿打个电话,”他想,“孩子一定非常高兴。她的欢乐大少了。”
  写字台的玻璃板下面有一张大照片:两个男孩子顽皮地,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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