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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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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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万历十九年,用荐起故官,复以忧去。起南京大理丞。累迁南京右佥都御史兼督操江。江防多懈,宾率将校乘一舟往来周视,增守兵戍要害,部内宴然。南卫世职率赴京师请袭,留滞不得官,宾请就南勘袭。妖民刘天绪左道事觉,兵部尚书孙鑛欲穷治之,诏下法司讯鞫。宾兼摄刑部大理事,力平反,论七人死,余皆获释。召拜工部左侍郎,寻擢南京工部尚书。自上元至丹阳道路,尽易以石,行旅颂之。数引年乞罢,光宗立,始予致仕。
  宾官南都三十年,每遇旱潦,辄请振贷,时出家财佐之。初以御史家居,及丁忧归,连三年大饥,咸捐资以振。至天启五年,复捐粟三千石振贫民,以资三千金代下户之不能输赋者。抚按录上其先后事,时已加太子少保,诏进太子太保,旌其门。以年高,三被存问。崇祯六年卒,年九十一。谥清惠。
  赞曰:南京卿长,体貌尊而官守无责,故为养望之地,资地深而誉闻重者处焉。或强直无所附丽,不为执政所喜,则以此远之。袁洪愈诸人类以清强居优闲之地,不竟其用,亦以自全。干时冒进之徒,可以风矣。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一百十




列传第一百十
  谭纶徐(甫宰 王化 李佑)  王崇古(子谦  孙之桢  之采  李棠)方逢时吴兑(孙孟明 孟明子邦辅)  郑洛  张学颜  张佳胤  殷正茂(李迁) 凌云翼
  谭纶,字子理,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南京礼部主事。历职方郎中,迁台州知府。纶沉毅知兵。时东南倭患已四年,朝议练乡兵御贼。参将戚继光请期三年而后用之。纶亦练千人。立束伍法,自裨将以下节节相制。分数既明,进止齐一,未久即成精锐。倭犯栅浦,纶自将击之,三战三捷。倭复由松门、澶湖掠旁六县,进围台州,不克而去。转寇仙居、临海,纶擒斩殆尽。进海道副使,益募浙东良家子教之,而继光练兵已及期,纶因收之以为用,客兵罢不复调。倭自象山突台州,纶连破之马岗、何家览,又与继光共破之葛埠、南湾。加右参政,会忧去。以尚书杨博荐起,复将浙兵,讨饶平贼林朝曦。朝曦者,大盗张琏余党也。琏既灭,朝曦据巢不下,出攻程乡。知县余甫宰严兵待,而遣主簿梁维栋入贼中,谕散其党。朝曦穷,弃巢走,纶及广东兵追擒之。寻改官福建,乞终制去。
  继光数破贼,浙东略定。倭转入福建。自福宁至漳、泉,千里尽贼窟,继光渐击定之。师甫旋,其众复犯邵武,陷兴化。四十二年春,再起纶。道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倭屯崎头城,都指挥欧阳深搏战中伏死,倭遂据平海卫,陷政和、寿宁,各扼海道为归计。纶环栅断路,贼不得去,移营渚林。继光至,纶自将中军,总兵官刘显、俞大猷将左、右军。令继光以中军薄贼垒,左右军继之,大破贼,复一府二县。诏加右副都御史。纶以延、建、汀、邵间残破甚,请缓征蠲赋。又考旧制,建水砦五,扼海口,荐继光为总兵官以镇守之。倭复围仙游,纶、继光大破贼城下。已而继光破贼王仓坪、蔡丕岭,余贼走,广东境内悉定。纶上疏请复行服,世宗许之。
  四十四年冬,起故官,巡抚陕西。未上而大足民作乱,陷七城。诏改纶四川,至已破灭。云南叛酋凤继祖遁入会理,纶会师讨平之。进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广西。招降岭岗贼江月照等。
  纶练兵事,朝廷倚以办贼,遇警辄调,居官无淹岁。迨南寇略平,而边患方未已。隆庆元年,给事中吴时来请召纶、继光练兵。诏征纶还部,进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军务。纶上疏曰:
  蓟、昌卒不满十万,而老弱居半,分属诸将,散二千里间。敌聚攻,我分守,众寡强弱不侔,故言者亟请练兵。然四难不去,兵终不可练。
  夫敌之长技在骑,非召募三万人勤习车战,不足以制敌。计三万人月饷,岁五十四万,此一难也。燕、赵之士锐气尽于防边,非募吴、越习战卒万二千人杂教之,事必无成。臣与继光召之可立至,议者以为不可。信任之不专,此二难也。军事尚严,而燕、赵士素骄,骤见军法,必大震骇。且去京师近,流言易生,徒令忠智之士掣肘废功,更酿他患,此三难也。我兵素未当敌,战而胜之,彼不心服。能再破,乃终身创,而忌嫉易生;欲再举,祸已先至。此四难也。
  以今之计,请调蓟镇、真定、大名、井陉及督抚标兵三万,分为三营,令总兵参游分将之,而授继光以总理练兵之职。春秋两防,三营兵各移近边。至则遏之边外,入则决死边内。二者不效,臣无所逃罪。又练兵非旦夕可期,今秋防已近,请速调浙兵三千,以济缓急。三年后,边军既练,遣还。
  诏悉如所请,仍令纶、继光议分立三营事宜。纶因言:“蓟镇练兵逾十年,然竟不效者,任之未专,而行之未实也。今宜责臣纶、继光,令得专断,勿使巡按、巡关御史参与其间。”自兵事起,边臣牵制议论,不能有为,故纶疏言之。而巡抚刘应节果异议,巡按御史刘翾、巡关御史孙代又劾纶自专。穆宗用张居正言,悉以兵事委纶,而谕应节等无挠。
  纶相度边隘冲缓,道里远近,分蓟镇为十二路,路置一小将,总立三营:东驻建昌备燕河以东,中驻三屯备马兰、松、太,西驻石匣备曹墙、古石。诸将以时训练,互为掎角,节制详明。是岁秋,蓟、昌无警。异时调陕西、河间、正定兵防秋,至是悉罢。纶初至,按行塞上,谓将佐曰:“秣马厉兵,角胜负呼吸者,宜于南;坚壁清野,坐制侵轶者,宜于北。”遂与继光图上方略,筑敌台三千,起居庸至山海,控守要害。纶召入为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协理戎政。会台工成,益募浙兵九千余守之。边备大饬,敌不敢入犯。以功进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协理如故。其冬,予告归。
  神宗即位,起兵部尚书。万历初,加太子少保。给事中雒遵劾纶不称职。纶三疏乞罢,优诏留之。五年卒官。赠太子太保,谥襄敏。
  纶终始兵事垂三十年,积首功二万一千五百。尝战酣,刃血渍腕,累沃乃脱。与继光共事齐名,称“谭、戚”。
  徐甫宰,字允平,浙江山阴人。嘉靖中举顺天乡试,除武平知县。武平当闽、粤交,多盗,甫宰筑城立堡者三。上官以程乡贼盗薮,调之往。既平朝曦,超擢潮州兵备佥事,添注剿寇,任一子千户。已而程乡温鉴、梁辉等合上杭贼窥江西。平远知县王化遮击之檀岭,贼败奔瑞金,副使李佑三战皆捷。贼由间道归程乡,甫宰讨擒之,余党悉平。赉银币。已,补潮州分巡佥事兼理兵备事。东莞水兵徐永太等乱,停俸讨贼。甫宰已疾亟,乞归。未几卒。
  王化,字汝赞,广西马平人。父尚学,职方郎中。化登乡荐。嘉靖四十年,新置平远县,授化知县。以击贼檀岭,有知兵名。田坑贼梁国相既降复叛,约三图贼葛鼎荣等分寇江西、福建。化寄妻子会昌,而身率乡兵往击。贼连败,乃纵反间会昌,言化已殁,化妻计氏恸哭自刎。化怒,追贼益急,获国相于石子岭。迁潮州府同知,仍署县事。计被旌,官为立祠。化举卓异,超擢广东副使。南赣巡抚吴百朋以贪黩劾之,削籍。巡按御史赵淳荐其知兵,乃命以佥事饬惠、潮兵备。久之,考察罢。
  李佑,字吉甫,贵州清平卫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历官江西副使,邀贼瑞金有功。寻败广东贼吴志高、江西下历贼赖清规等,皆赉银币。进江西右参政。偕总兵官俞大猷,大破剧贼李亚元。擢佥都御史,巡抚广东。屡败海寇林道乾、山寇张韶南等。隆庆中,被劾罢归。
  王崇古,字学甫,蒲州人。嘉靖二十年进士。除刑部主事。由郎中历知安庆、汝宁二府。迁常镇兵备副使,击倭夏港,追歼之靖江。从巡抚曹邦辅战浒墅。已,偕俞大猷追倭出海。累进陕西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
  四十三年,改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崇古喜谭兵,具知诸边厄塞,身历行阵,修战守,纳降附,数出兵捣巢。寇屡残他镇,宁夏独完。隆庆初,加右副都御史。
  吉囊子吉能据河套为西陲诸部长,别部宾兔驻牧大、小松山,南扰河、湟番族,环四镇皆寇。总督陈其学无威略,总兵官郭江、黄演等皆败死,陕西巡抚戴才亦坐免。其冬,进崇古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延、宁、甘肃军务。崇古奏给四镇旗牌,抚臣得用军法督战,又指画地图,分授诸大将赵岢、雷龙等。数有功。着力兔行牧河东,龙潜出兴武袭破其营,斩获多,加崇古右都御史。吉能犯边,为防秋兵所遏,移营白城子。龙等出花马池、长城关与战,大败之。崇古在陕七年,先后获首功甚多。
  自河套以东宣府、大同边外,吉囊弟俺答、昆都力驻牧地也。又东蓟、昌以北,吉囊、俺答主土蛮居之,皆强盛。俺答又纳叛人赵全等,据古丰州地,招亡命数万,屋居佃作,号曰板升。全等尊俺答为帝,为治城郭宫殿;亦自治第,制度如王者,署其门曰开化府。又日夜教俺答为兵。东入蓟、昌,西掠忻、代,游骑薄平阳、灵石,至潞安以北。起嘉靖辛丑,扰边者三十年,边臣坐失事得罪者甚众,患视陕西四镇尤剧。朝廷募获全者官都指挥使,赏千金,卒不能得。边将士率贿寇求和,或反为用;诸陷寇自拔归者,辄杀之以冒功赏;敌情不可得,而军中动静敌辄知。四年正月,诏崇古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崇古禁边卒阑出,而纵其素通寇者深入为间。又檄劳番、汉陷寇军民,率众降及自拔者,悉存抚之。归者接踵。西番、瓦剌、黄毛诸种一岁中降者逾二千人。
  其冬,把汉那吉来降。把汉那吉者,俺答第三子铁背台吉子也。幼失父,育于俺答妻一克哈屯。长娶大成比妓不相得。把汉自聘我儿都司女,号三娘子,即俺答外孙女也。俺答见其美,夺之。把汉恚,又闻崇古方纳降,是年十月,率妻子十余人来归。巡抚方逢时以告。崇古念因此制俺答,则赵全等可除也,留之大同,慰藉甚至。偕逢时疏闻于朝曰:“俺答横行塞外几五十年,威制诸部,侵扰边圉。今神厌凶德,骨肉离叛,千里来降,宜给宅舍,授官职,丰饩廪服用,以悦其心,严禁出入,以虞其诈。若俺答临边索取,则因与为市,责令缚送板升诸逆,还被掠人口,然后以礼遣归,策之上也。若遂桀骜称兵,不可理谕,则明示欲杀,以挠其志。彼望生还,必惧我制其死命。志夺气沮,不敢大逞,然后徐行吾计,策之中也。若遂弃而不求,则当厚加资养,结以恩信。其部众继降者,处之塞下,即令把汉统领,略如汉置属国居乌桓之制。他日俺答死,子辛爱必有其众。因加把汉名号,令收集余众,自为一部。辛爱必忿争。彼两族相持,则两利俱存,若互相仇杀,则按兵称助。彼无暇侵陵,我遂得休息,又一策也。若循旧例安置海滨,使俺答日南望,侵扰不已;又或给配诸将,使之随营立功,彼素骄贵不受驱策,驾驭苟乖,必滋怨望,顿生飏去之心,终贻反噬之祸,均为无策。”奏至,朝议纷然。御史饶仁侃、武尚贤、叶梦熊皆言敌情叵测。梦熊至引宋受郭药师、张彀事为喻。兵部尚书郭乾不能决,大学士高拱、张居正力主崇古议。诏授把汉指挥使,赐绯衣一袭,而黜梦熊于外,以息异议。
  俺答方掠西番,闻变急归,调辛爱兵分道入犯,索把汉甚急。辛爱佯发兵,阴择便利,以故俺答不得志。一克哈屯思其孙,朝夕哭,俺答患之。巡抚逢时遣百户鲍崇德入其营,俺答盛气待之曰:“自吾用兵,而镇将多死。”崇德曰:“镇将孰与而孙?今朝廷待而孙甚厚,称兵是速其死也。”俺答疑把汉已死,及闻言,心动,使使诇之。崇古令把汉绯袍金带见使者,俺答喜过望,崇德因说之曰:“赵全等旦至,把汉夕返。”俺答大喜,屏人语曰:“我不为乱,乱由全等。令吾孙降汉,是天遣之合也。天子幸封我为王,永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不幸死,我孙当袭封,彼受朝廷厚恩,岂敢负耶?”遂遣使与崇德俱来,又为辛爱求官,并请互市。崇古以闻,帝悉报可。俺答遂缚全等十余人以献,崇古亦遣使送把汉归。帝以叛人既得,祭告郊庙,磔全等于市。加崇古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总督如故。
  把汉既归,俺答与其妻抚之泣。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崇古令要土蛮、昆都力、吉能等皆入贡,俺答报如约,惟土蛮不至。崇古念土蛮势孤,蓟、昌可无患,命将士勿烧荒捣巢,议通贡市,休息边民。朝议复哗。尚书郭乾谓马市先帝明禁,不宜许。给事中章端甫请敕崇古无邀近功,忽远虑。崇古上疏曰:“先帝既诛仇鸾,制复言开市者斩,边臣何敢故违禁旨,自陷重辟。但敌势既异昔强,我兵亦非昔怯,不当援以为例。夫先帝禁开马市,未禁北敌之纳款。今敌求贡市,不过如辽东、开原、广宁之规,商人自以有无贸易,非请复开马市也。俺答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震惊宸严,流毒畿辅,莫收遏刘功者,缘议论太多,文网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秋,俺答东行,京师戒严,至倡运砖聚灰塞门乘城之计。今纳款求贡,又必责以久要,欲保百年无事,否则治首事之罪。岂惟臣等不能逆料,他时虽俺答亦恐能保其身,不能制诸部于身后也。夫拒敌甚易,执先帝禁旨,一言可决。但敌既不得请,怀愤而去,纵以把汉之故,不扰宣、大,而土蛮三卫岁窥蓟、辽,吉能、宾兔侵扰西鄙,息警无时,财务殚绌,虽智者无以善其后矣。昔也先以克减马价而称兵,忠顺王以元裔而封哈密,小王子由大同二年三贡,此皆前代封贡故事。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故,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荒服之来王,昭圣图之广大,以示东西诸部,传天下万世,诸臣何疑惮而不为耶?”因条封贡八事以上。
  诏下廷议。定国公徐文璧、侍郎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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