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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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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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顷,中官夺民田,复增八百顷,立三十六庄。帝从抚按奏,属有司征租,还兼并者于民。中官张尧为请,又许之。时亮极谏,不纳。
  帝临朝,拱默未尝发一言。及石州陷,有请帝诘问大臣者。越二日,讲罢,帝果问石州破状。中官王本辄从旁诟诸臣欺蔽。帝愠,目慑之,本犹刺刺语。帝不悦而罢。时亮劾本无人臣礼,大不敬,且数其不法数事。疏虽不行,士论壮之。十月初,诏停日讲。时亮率同列言未冱寒,不宜遽辍。俄请以薛瑄、陈献章、王守仁从祀文庙,章下所司。又言方春东作,宜敕有司释轻系,停讼狱,诏可。
  明年六月言:“今天下大患三:籓禄不给也,边饷不支也,公私交困也。宗籓有一时之计,有百世之计。亟立宗学,教之礼让,禄万石者岁捐五之一,二千石者十之一,千石者二十之一,以赡贫宗,立为定制。此一时计也。各宗聚居一城,贫日益甚,宜令就近散处,给闲田使耕以代禄;奸生之孽,重行黜削。此百世计也。边饷莫要于屯盐,近遴大臣庞尚鹏、邹应龙、凌儒经理,事权虽重,顾往河东者兼理四川,往江北者兼理山东、河南,往江南者兼理浙、湖、云、贵,重内地而轻塞下,非初旨也。且一人领数道,旷远难周。请在内地者专责巡抚,令尚鹏等三人分任塞下屯事,久任责成,有功待以不次,则利兴而边储自裕。今天下府库殚虚,百姓困瘁,而建议者欲罄天下库藏输内府,以济旦夕之用。脱州郡有变,何以待之?夫守令以养民为职,要在劝农桑、清徭赋、重乡约、严保甲,而簿书狱讼、催科巧拙不与焉。”疏上,多议行。其冬,复疏言:“天下可忧在民穷,能为民纾忧者,知府而已,宜慎重其选。治行卓越,即擢京卿若巡抚,则人自激劝。督学者,天下名教所系,当择学行兼懋者,毋限以时。教行望峻,则召为祭酒或入翰林,以示风励。”下部议,卒不行。
  三年,擢太仆少卿。初,徐阶、高拱相构,时亮与朝臣攻去拱。已而拱复入,考察言官,排异己者;时亮及陈瓚、张槚已擢京卿,皆被斥。时亮坐不谨,落职。万历十二年,用丘橓、余懋学等荐,起南京大理丞。累迁右副都御史,摄京营戎政,陈安攘要务十四事。寻请以水利、义仓、生养、赋役、清狱、弭盗、善俗七条课守令,岁终报部院及科,计吏时以修废定殿最。又请皇长子出阁讲学。历刑部左、右侍郎,拜南京刑部尚书。逾年卒官。
  时亮初好交游,负意气。尝劾罢左都御史张永明,为时论所非。时亮亦悔之。中遭挫抑,潜心性理之学。天启中,谥庄靖。
  陈瓚,字廷稞,常熟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授江西永丰知县。治最,擢刑科给事中。劾罢严嵩党祭酒王才、谕德唐汝楫。迁左给事中。劾文选郎南轩,请录建言废斥者。帝震怒,杖六十除名。隆庆元年,起官吏科,请恤杨最、杨爵、罗洪先、杨继盛,而诛奸党之杀沈炼者。帝可之,杨顺、路楷皆逮治。其冬,擢太常少卿。高拱恶瓚为徐阶所引,瓚已移疾归,竟坐浮躁谪洛川丞,不赴。万历中,累官刑部左侍郎。初,瓚为拱所恶,被斥,及张居正柄政,亦恶之,不召。居正死,始以荐起会稽县丞。其后官侍郎。稽勋郎顾宪成疏论时弊谪官,瓚责大学士王锡爵曰:“宪成疏最公,何以得谴?”锡爵曰:“彼执书生之言,徇道旁之口,安知吾辈苦心。”瓚曰:“恐书生之言当信,道旁之口当察,宪成苦心亦不可不知也。”锡爵默然。瓚前后忤执政如此。卒官,赠右都御史,谥庄靖。贾见《邹应龙传》。
  郝杰,字彦辅,蔚州人。父铭,御史。杰举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授行人,擢御史。隆庆元年,巡抚畿辅。冬,寇大入永平,疏请蠲被掠地徭赋,且言:“比年罚行于文臣而于武弁,及于主帅而略于偏裨,请饬法以振国威。”俱报可。已,劾蓟督刘焘、巡抚耿随卿观望,寇退则断死者报首功,又夺辽东将士棒槌崖战绩,并论副使沈应乾,游击李信、周冕罪。帝为黜应乾,下信、冕狱,敕焘、随卿还籍听勘。诏遣中官李祐督苏、杭织造,工部执奏,不从。杰言:“登极诏书罢织造甫一年,敕使复遣,非画一之政。且内臣专恣,有司剥下奉之,损圣德非小。”帝终不听。驾幸南海子,命京营诸军尽从。徐阶、杨博等谏,不听,杰复争之,卒不从。刑部侍郎洪朝选以拾遗罢,上疏自辨,杰等劾其违制,遂削职。以尝论高拱非宰辅器,为所嫉。及拱再召,杰遂请急去。拱罢,起故官。旋以私议张居正逐拱非是,出为陕西使。再迁山东左布政使。被劾,降辽东苑马寺卿兼海道兵备,加山东按察使。
  十七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以督诸将击敌,录一子官。时李成梁为总兵官,威望甚著,然上功不无抵欺。寇入塞,或敛兵避,既退,始尾袭老弱,或乘虚捣零部,诱杀附塞者充首功,习以为常。督抚诸臣庇之,杰独不与比。十九年春,成梁用参将郭梦徵策,使副将李宁袭板升于镇夷堡,获老弱二百八十余级。师旋,为别部所遮,宁先走,将士数千人失亡大半,成梁饰功邀叙。杰具奏草,直言其故,要总督蹇达共奏。达匿其草,自为奏论功。巡按御史胡克俭驰疏劾宁,词连成梁,亦诋杰。兵部置宁罪不议。克俭大愤,尽发成梁、达隐蔽状。先是,十八年冬,海州被掠十三日,副将孙守廉不战,成梁亦弗救。克俭既劾守谦,申时行、许国庇之,止令听勘。克俭乃言:“臣初劾守廉,时行以书沮臣;及劾宁,又与国谕臣宽其罪。徇私背公,将坏边事。”并历诋一鹗、达及兵科给事中张应登朋奸欺罔,达置杰会稿功罪疏不奏,遂追数成梁前数年冒功状。帝谓成梁前功皆由巡按勘报,克俭悬度妄议。卒置成梁等不问,而心以杰为不欺。
  旋就进右副都御史。日本陷朝鲜,达遣裨将祖承训以三千人往,皆没。事闻,杰亦被劾,帝特免之。朝鲜王避难将入辽,杰请择境外善地处之,且周给其从官、卫士,报可。寻迁兵部右侍郎,总督蓟、辽、保定军务。召理戎政,进右都御史。日本封贡议起,杰曰:“平秀吉罪不胜诛,顾加以爵命,荒外闻之,谓中朝无人。”议不合,徙南京户部尚书。移疾归。起南京工部尚书。就改兵部,参赞机务。卒官。赠太子少保。
  胡克俭,字共之,光山人。万历十四年进士。由庶吉士改御史,巡按山东。辽东其所辖也,奏禁买功、窃级诸弊。既劾成梁,为要人所忌。会克俭劾左都御史李世达曲庇罪囚,至诋为贼,执政遂言克俭妄排执法大臣,不可居言路,谪蕲水丞。上官以事遣归,里居三十年。光宗立,起光禄少卿。天启中,历刑部右侍郎。五年冬,逆党李恒茂论其衰朽,落职归。崇祯初,复官。卒赠尚书。克俭本姓扶,冒胡姓,久之始复故。
  赵参鲁,字宗传,鄞人。隆庆五年进士。选庶吉士,改户科给事中。万历二年,慈圣太后立庙涿州,祀碧霞元君。部科臣执奏,不从。参鲁斥其不经,且言:“南北被寇,流害生民,兴役浚河,鬻及妻子。陛下发帑治桥建庙,已五万有奇。苟移振贫民,植福当更大。”亦不听。南京中官张进醉辱给事中王颐,给事中郑岳、杨节交章论,未报,参鲁复上言:“进乃守备中官申信党,不并治信,无以厌人心。”时信方结冯保,朝议遂夺岳等俸,谪参鲁高安典史。迁饶州推官,擢福建提学佥事,请急归。遭丧,服除,仍督学福建。历南京太常卿。十七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福建。申严海禁,戮奸商通倭者。迁大理卿。召为刑部左侍郎,改兵部,旋改吏部。日本封贡议起,参鲁持不可。总督顾养谦不怿,争于朝,且言参鲁熟倭情,宜任。章下廷臣,参鲁复持前说,因著《东封三议》,辨利害甚悉。其后封事卒不成。拜南京刑部尚书。诚意伯刘世延妄指星象,欲起兵勤王,被劾下吏,参鲁当以死。南京工部主事赵学仕以侵牟为侍郎周思敬所劾,拟戍。学仕移罪家僮,法司予轻比。御史硃吾弼复劾之,并及参鲁,言学仕乃大学士志皋族父,故参鲁庇之。参鲁乞休。吏部尚书孙丕扬等言参鲁履行素高,不当听其去,诏留之。累加太子太保。致仕,卒,谥端简。
  张孟男,字元嗣,中牟人。嘉靖四十四年进士。授广平推官。稍迁汉中同知。入为顺天治中,累进尚宝丞。高拱以内阁兼吏部,其妻,孟男姑也,自公事外无私语。拱憾之,四岁不迁。及拱被逐,亲知皆引匿,孟男独留拱邸,为治装送之郊。张居正用事,擢孟男太仆少卿。孟男复不附,失居正意,不调。久之,居正败,始累迁南京工部右侍郎。寻召入,以本官掌通政司事。
  万历十七年,帝不视朝者八月,孟男疏谏,且言:“岭南人讼故都御史李材功,蔡人讼故令曹世卿枉,章并留中,其人系兵马司,橐饘不继,莫必其生,亏损圣德。”帝心动,乃间一御门。其冬,改户部,进左侍郎。寻拜南京工部尚书,就改户部。时留都储峙耗竭,孟男受事,粟仅支二年,不再岁遂有七年之蓄。水衡修仓,发公羡二千金助之。或谓奈何耘人田,孟男曰:“公家事,乃画区畔耶?”南京御史陈所闻劾孟男贪鄙,吏部尚书孙鑨言孟男忠诚谨恪,台臣所论,事由郎官,帝乃留之。孟男求去,不允。再疏请,乃听归。久之,召拜故官。
  三十年春,有诏罢矿税。已,弗果行。孟男率同列谏,不报。加太子少保。五上章乞归,不许。时矿税患日剧,孟男草遗疏数千言,极陈其害,言:“臣备员地官,所征天下租税,皆鬻男市女、朘骨割肉之余也。臣以催科为职,臣得其职,而民病矣。聚财以病民,虐民以摇国,有臣如此,安所用之?臣不胜哀鸣,为陛下杞人忧耳。”属其子上之,明日遂卒。南京尚书赵参鲁等奏其清忠,赠太子太保。
  卫承芳,字君大,达州人。隆庆二年进士。万历中,累官温州知府。公廉善抚字。进浙江副使,谢病归。荐起山东参政,历南京鸿胪卿。吏部推太常少卿硃敬循为右通政,以承芳贰之。敬循,大学士赓子也。赓言:“承芳臣同年进士,恬淡之操,世罕能及,臣子不当先。”帝许焉。寻迁南京光禄卿,擢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严绝馈遗,属吏争自饬。入为南京兵部右侍郎,就拜户部尚书。福王乞芦洲,自江都抵太平南北千余里,自遣内官征课。承芳抗疏争,卒不从。万历间,南京户部尚书有清名者,前有张孟男,后则称承芳。寻就改吏部。卒官。赠太子太保,谥清敏。
  李祯,字维卿,安化人。隆庆五年进士。除高平知县,征授御史。万历初,傅应祯以直言下诏狱,祯与同官乔严、给事中徐贞明拥入护视之,坐谪长芦盐运司知事。迁归德推官、礼部主事,三迁顺天府丞。十八年,洮、河有警,极言贡市非策,因历诋边吏四失。帝以纳款二十年,不当咎始事,遂寝其议。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言:“知县梁道凝循吏,反注下考,宜惩挟私者以励其余。荐举属吏,不应专及高秩,下僚如赵蛟、杨果者,亦当显旌之。”蛟、果,万历初以吏员超擢者也。诏皆报可。召为左佥都御史,再迁户部右侍郎。赵用贤以绝婚事被讦,户部郎中郑材复诋之。祯驳材疏,语侵其父洛。材愤,疏诋祯,祯遂乞休,不允。御史宋兴祖请改材他部避祯,全大臣体,乃出材南京。祯寻调兵部,进左侍郎。
  二十四年,日本封贡事偾,首辅赵志皋、尚书石星俱被劾。廷臣议战守,章悉下兵部。祯等言:“今所议惟战守封三事。封则李宗城虽征,杨方亨尚在。若遽议罢,无论中国数百人沦于异域,而我兵食未集,势难远征。宜令方亨静俟关白来迎则封,不迎则止。我以战守为实务,而相机应之。且朝鲜素守礼,王师所屯,宜严禁扰掠。”得旨如议。而疏内言志皋、星当去。诏诘祯,止令议战守事,何擅及大臣去留,姑勿问。志皋自是不悦。明年,星得罪,命祯摄部事。祯以平壤、王京、釜山皆朝鲜要地,请修建大城,兴屯开镇,且列上战守十五策,俱允行。后又数上方略。
  四川被寇,祯言:“川、陕接界,而松潘向无寇患者,以诸番为屏蔽也。自俺答西牧,陇右骚然。其后陇右备严,寇不得逞,而祸乃移之川矣。今诸番强半折入于西部。臣阅地图,从北界迤西间道达蜀地,多不隔三舍。幸层岩叠嶂,屹然天险,如镇虏堡为漳腊门户,虹桥关为松城咽喉。关堡之外,或岭或崖,皆可据守。守阿玉岭,则不能越咂际而窥堡。守黄胜场,则不敢逾塞墩而寇关。他如横山、寡石崖尤为要害,皆当亟议防御,令抚镇臣计画以闻。”报可。
  祯质直方刚,署事规画颇当。有欲即用为尚书者,志皋以故憾,阴沮之。而张位、沈一贯雅与经略邢玠、经理杨镐通,亦不便祯所为,言祯非将材,惟萧大亨堪任。帝不听。其后玠、镐益无功,志皋等又请罢祯,御史况上进劾祯庸鄙。帝皆不听。甘肃缺巡抚,祯以刘敏宽名上。给事杨应文言敏宽方坐事勘,不当推举。帝以诘祯,祯言:“前奉诏,敏宽须巡抚缺用,臣故举之。”帝怒祯不引罪,调之南京。后考察,南京言官拾遗及祯,遂命致仕。
  久之,起南京刑部尚书。逾年复引疾,不俟报径归,帝怒。大学士叶向高言:“祯实病,不可深责。十余年来,大臣乞休得请者,百无一二。李廷机、赵世卿皆羁留数载,疏至百余上。今尚书孙丕扬、李化龙又以考察军政疏不下,相率求去。若复踵祯辙,实伤国体。诸臣求去,约有数端。疾病当去,被言当去,不得其职当去。宜曲体其情,可留留之,不可留则听之。”帝竟夺祯职闲住。未几卒。
  丁宾,字礼原,嘉善人。隆庆五年进士。授句容知县。征授御史。大学士张居正,宾座主也,诬刘台以赃,属宾往辽东按之。宾力辞,忤居正意,去官。万历十九年,用荐起故官,复以忧去。起南京大理丞。累迁南京右佥都御史兼督操江。江防多懈,宾率将校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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