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名人论读书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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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名人论读书苦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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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到了完美无缺的高度,这些书戴满了桂冠,但它们却经不起真实——
艺术的唯一可行标准的严格检验。也有些书不大显眼,也就是说没有被
吹捧得很高,但它们却极其真诚、纯洁、明哲,贯穿着高尚的力量。
要关心读者的口味,我们(而不是时间)就应当作出选择和淘汰,
因为尽管时间是公正的法官,但这法官是不急不忙的。我们之所以应当
考虑对书的选择,还由于有这种情况——即把艺术水平不高的读物和具
有高度美学价值的作品等量齐观,往往会混淆真正的标准,最终势必损
害人们对有份量的语言的信赖。
(王子英译)
梅筠(1949— )
新加坡女作家。生于中国广东潮安县,幼年移居新加坡,
1971 年毕业于新加坡教育学院。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樱桃
枝之梦》、《樯》等。

爱书虽不致成狂,嗜书却已如命。近一两个月来,把自己囚于斗室
中,让思维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条入水的游鱼,又若一只展翅的小鸟,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于知识的草原驰骋,于广漠的学海里泅游,于无
涯无尽的蓝空遨飞;而后,冥想,冥想着一个个的人生道理,再把罗素、
叔本华、尼采的人生哲理,串成了一首长长的歌。
听说玩物会丧志,而浸淫于书中不知是否会走入魔道?若果会,那
么,就让我入了魔道吧!然后断我筋脉,废我武功;而后我将背负书本,
纵身跃进书海里。
灯晕复盖,黄圈圈,于低矮的案旁,我一卷在握,忘了今夕何夕?
世俗的繁琐,尘寰中的纷争,人群中呲牙恶笑的虚伪,阿谀奉承的媚眼,
我何必匿藏于心中,磨灭心志?
窗外,清风掀帘,好风如水,好月如流,莹莹月色中,一个孤寂的
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那是谁?是一个孤独的夜归人?一个被遗
弃者?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醉汉?
翻开书,窗外月华泻进来,一页页温馨的书页传来了一股醉人心脾
的清凉意;我漫步于静寂的秋月下,听到琴声缓起,轻轻的滑落银盘,
锵锵有声;我又似驾着一叶小舟,航行于汹涌澎湃的茫茫大海中,于狂
风暴雨的吹打下,无法力挽狂涛,就在这千钧一发当儿,远处,射来了
一道光线,原来却是灯塔,希望、光明就在前方。
世态本就炎凉,人情薄若脆纸,一戕即破。世情冷暖,像乍起的冬
风,又若闷热的长夏,乍冷乍热。唯独书,才是可爱的良伴,不必惧怕
她的善变,不必惧怕她的言而无信。书,她总是默默地、忠心耿耿地,
像一位良师,像一位益友,随时伴在左右,擎着一盏引路的明灯。
曾把书比喻为自己的第二生命,在我饱尝无情冷眼时,唯有向书中
觅知己。
第二编 读书
高尔基(1868—1936)
苏联俄罗斯作家、苏联文学的奠基人。生于下诺夫哥罗德
城的一个木匠家庭。从小丧父,在外祖母家度过童年,11 岁开
始流浪谋生,当过学徒、装卸工、面包师,因参加革命活动多
次被捕。20 世纪初参加并领导知识出版社,团结了许多有民主
倾向的知识分子。1905 年俄国革命后赴美国宣传俄国革命。
1906 年侨居意大利卡普里岛。1913 年回国。十月革命后组织新
文化队伍,创办多种杂志,培养青年作家。1934 年主持全苏作
协第一次代表大会,被选为全苏作协主席。其创作开始于1889
年,主要作品有剧本《小市民》、《底层》、《仇敌》,长篇
小说《母亲》、《阿尔塔莫诺夫家事》,自传体三部曲《童年》、
《在人间》、《我的大学》,回忆录《列夫?托尔斯泰》、《列
宁》,文学论著《论犬儒主义》、《个人的毁灭》、《俄国文
学史》、《论文学及其它》等。高尔基的文学创作,丰富了世
界文学宝库,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我的写作和读书生活
我现在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怎样学习写作的?
我既直接从生活中得到印象,也从书本中得到印象。前一类印象可
以和原料相比,后一类印象可以和半成品相比,或者,为了说得更明确
一些而打一个粗浅的比方:在前一种场合,我面前是一头牲畜,而在后
一种场合,则是从牲畜身上剥下来的一张经过精制的皮革。我从外国文
学,尤其是从法国文学中得到了很多益处。
我的外祖父是一个残暴而又吝啬的人,但是我对他的认识和了解,
从没有像我在读了巴尔扎克的长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之后所认识
和了解的那样深刻。欧也妮的父亲葛朗台老头子,也是一个吝啬、残酷、
大体上同我的外祖父一样的人,但是他比我的外祖父更愚蠢,也没有我
的外祖父那样有趣。由于同法国人作了比较,我所不喜欢的那个俄国老
头子就占了上风并高大起来了。这虽然没有改变我对外祖父的态度,但
它却是一个大发现——书本具有一种能给我指出我在人的身上所没有
看见和不知道的东西的能力。
乔治?艾略特的一本枯燥无味的小说《米德尔玛奇》,阿威尔巴赫、
斯比尔哈根①的作品,告诉我在英国和德国的省分里,人们并不是完全像
我们尼日尼—诺弗戈罗德城的史威斯丁斯卡亚大街上的人们一样地生活
着,但是他们的生活也不见得就好得多。他们讲着同样的事情,讲着英
国和德国的钱币,讲着必须敬畏和爱戴上帝;可是他们也像我所住的那
条大街上的人们一样,——大家并不相亲相爱,尤其不喜欢那些跟他们
周围大多数人有点不同的特殊人物。我并没有寻找外国人和俄国人之间
① 阿威尔巴赫(1812—882)和斯比尔哈根(1829—911)都是德国作家。
的相似之处,不,我寻找的是他们的差异,但却发现了他们的相似之处。
我的外祖父的朋友,破产的商人伊凡?休罗夫和雅科夫?科杰尔尼
可夫,以萨克雷①的名著《名利场》中的人物一样的口吻议论着同样的事
情。我根据《圣诗集》②学习读书写字,我非常喜欢这本书,——因为它
具有一种优美的音乐般的语言。当雅科夫?科杰尔尼可夫、我的外祖父
和所有的老头子互相埋怨自己的儿女的时候,我就想起大卫王在上帝面
前埋怨自己的逆子押沙龙的话③,而且我觉得老头子们在互相证明如今一
般的人,特别是青年,生活得愈来愈糟,变得更加愚蠢、更加懒惰,不
肯听话,也不敬神的时候,他们所说的都是一派谎言。狄更斯描写的那
些伪善的人物也是这样说的。
我曾经仔细地听过教派的学者和正教的神父们的争论,我发现他们
双方都同其他国家的教会人士一样紧紧地抓住词句不放;对于所有的教
会人士说来,词句就是约束人的羁绊;而有些作家则跟教会人士十分相
像。我很快地就在这种相似当中感觉到一种可疑但却有趣的东西。
我从前读书当然没有什么系统和次序,完全是碰到什么读什么。我
的主人①的兄弟维克多?谢尔盖耶夫喜爱阅读法国作家克沙维爱?德—蒙
特潘、加保里奥、查孔奈、布维爱②的“低级趣味”的小说,读了这些作
家的作品后,他接触到那些带着讥笑和敌视的态度来描写“虚无党人—
革命家”的俄国小说。我也阅读了弗?克烈斯托夫斯基的《盲目追随的
一群人》,斯契勃尼茨基—列斯科夫③的《无处可去》和《结怨》,克留
什尼科夫的《海市蜃楼》,皮谢姆斯基的《澎湃的海》。当我读到那些
和我的生活圈子里的人毫不相似的人的时候,我感到很有趣,这些人可
以说是那个邀我和他同去“游逛”的犯人的亲戚。当时,这些人的“革
命性”自然还不是我所能理解,而这也正是这些作者的目的,他们尽用
一些煤烟来描写“革命家”。
偶然落到我手中的是波米亚洛夫斯基的《莫洛托夫》和《小市民的
幸福》这两篇短篇小说。当波米亚洛夫斯基给我指出小市民生活的“难
堪的贫乏”和小市民的幸福的贫乏的时候,我虽然只是模糊地觉得,但
却仍然感到忧郁的“虚无党人”总比安逸的莫洛托夫好一点。读了波米
亚洛夫斯基的作品以后不久,我又读了查鲁宾④的一部最枯燥无味的书—
—《俄国生活的黑暗面和光明面》,我在书中没找到光明面,可是黑暗
面在我看来是容易理解而且讨厌的。
我读过无数的坏书,然而它们对我也有益处。应该知道生活中的坏
① 萨克雷(1811—863),英国作家。
② 即《圣经?旧约》中的《诗篇》,亦称《赞美诗集》,古时作为教科书用。
③ 见《圣经?旧约》的《撒母耳记》下第十四、十五两章,押沙龙是大卫的儿子,后叛逆其父,于是大卫
登橄榄山,向上帝诉苦。
① 此地的主人是指尼日尼—诺弗戈罗德城的一个绘图师,高尔基曾在他家里当过学徒。
② 克沙维爱?德—蒙特潘(1823—902),法国剧作家兼小说家。加保里奥(1835—873)和查孔奈
(1817—895)都是法国作家。布维爱(1836—892),法国剧作家兼小说家。
③ 在60—0 年代政治思想斗争剧烈时期,列斯科夫以尼?斯契勃尼茨基的笔名发表了这两部思想反动的小
说,受到当时进步批评家的谴责。
④ 查鲁宾(1816—886),俄国作家。
的事物,像知道好的那样清楚和准确。应该尽可能知道得多些。经验越
是多种多样,人就越得到提高,人的眼界就越广阔。
外国文学曾给我丰富的用来比较的材料,它的卓越的技巧使我惊
奇。它把人物描写得那样生动和优美,以致我觉得仿佛是肉体上都可以
感触到他们,而且我认为他们总比俄国人更积极些,——他们讲话少,
做事多。
“优秀的”法国文学——司汤达①、巴尔扎克、福楼拜的作品对我这
个作家的影响,具有真正的、深刻的教育意义;我特别要劝“初学写作
者”阅读这些作家的作品。这是些真正有才能的艺术家,最伟大的艺术
形式的大师,俄国文学还没有这样的艺术家。我读的是俄文译本,然而
这并没有妨碍我体会到法国人的语言艺术的力量。在读了许多“低级趣
味”的长篇小说,在读了玛伊恩?李德、古柏、库斯塔夫?埃玛尔②、彭
松?杜?台拉伊尔的作品以后,这些伟大艺术家的小说在我心里引起了
一种奇异的印象。
我记得,我在圣灵降临节③这一天阅读了福楼拜的《一颗纯朴的心》,
黄昏时分,我坐在杂物室的屋顶上,我爬到那里去是为了避开那些节日
的兴高采烈的人,我完全被这篇小说迷住了,好像聋了和瞎了一样,—
—我面前的喧嚣的春天的节日,被一个最普通的、没有任何功劳也没有
任何过失的村妇——一个厨娘的身姿所遮掩了。很难明白,为什么一些
我所熟悉的简单的话,被别人放到描写一个厨娘的“没有兴趣”的一生
的小说里去以后,就这样使我激动呢?在这里隐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
术,我不是捏造,曾经有好几次,我像野人似的,机械地把书页对着光
亮反复细看,仿佛想从字里行间找到猜透魔术的方法。
我熟悉好几十本描写秘密的和流血的罪行的小说。然而我阅读司汤
达的《意大利纪事》的时候,我又一次不能了解: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
呢?这个人所描写的本是残酷无情的人、复仇的凶手,可是我读他的小
说,好像是读《圣者列传》或者听《圣母的梦》——一部关于她在地狱
中看到人们遭受的“苦难的历程”的故事。
当我在巴尔扎克的长篇小说《驴皮记》里,读到描写银行家举行盛
宴和二十来个人同时讲话因而造成一片喧声的篇章时,我简直惊愕万
分,各种不同的声音我仿佛现在还听见。然而主要之点在于,我不仅听
见,而且也看见谁在怎样讲话,看见这些人的眼睛、微笑和姿势,虽然
巴尔扎克并没有描写出这位银行家的客人们的脸孔和体态。
一般说来,巴尔扎克和其他法国作家都精于用语言描写人物,善于
使自己的语言生动可闻,对话纯熟完善,——这种技巧总是使我惊叹不
已。巴尔扎克的作品好像是用油画的颜料描绘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卢本
斯①的绘画时,我想起就正是巴尔扎克。当我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疯狂
似的作品时,我不能不想到他正是从这位伟大的长篇小说巨匠那里获得
① 司汤达(1783—842),法国作家。
② 玛伊恩?李德(1818—883),英国小说家。古柏(1789—851),美国作家。库斯塔夫?埃玛尔(1818—883),
法国小说家。
③ 东正教的宗教节日,又称“三一节”,在复活节后的第七个星期日。
① 卢本斯(1577—640),佛来米画家。
很多教益。我也喜欢龚古尔兄弟的像钢笔画那样刚劲、清晰的作品以及
左拉用暗淡的颜料描绘的晦暗的画面。卿长篇小;=“、没有引起我的
兴味,甚至《九三年》我也很淡漠地就读赳’去j=这种淡漠的原因,我
在读到安那托尔。法朗士①的长篇小说《神们在期待》以后才开始明白。
我读司汤达的长篇小说,姑在学会)”憎恨许多东西之后,他那沉静的
语言,怀疑的嘲笑,欠大地坚定了我的憎恨。
从以上所说的关于各种作品的全部意见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我是向法国作家学习写作的。这虽然是偶然造成的,可是我想这并不是
坏事,因此我很愿意奉劝青年作家学习法语,以便阅读这些巨匠的原著,
井向他们学习语言的艺术。
我在相当晚的年代才阅读“优秀的”俄国文学~一果戈理、托尔斯
泰、屠格涅夫、冈察洛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列斯科大的作品。列斯科
夫的惊人的知识和丰富的语言,无疑曾影响了我。一般说来,这是一个
杰出的作家和精通俄国生活的专家,这个作家对我国文学的功绩还未得
到应有的评价。安?已?契河夫说过,他从列斯科夫那里得到许多教益。
我想,阿?列米佐夫大概也会这么说的。
我之所以指出这些相互的关系和影响,为的是要重说一遍:一个作
家必须具有外国文学和俄国文学发展史的知识。
(戈宝权译)
*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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