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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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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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多美啊!”魏斯情不自禁地说。
  瓦济查忧郁地摇摇头。
  “你没到过南斯拉夫,你不知道什么美,什么不美。”
  但是魏斯看见瓦济查那小小的鼻孔在贪婪地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他的眼睛愁慢地望着那些锯齿形的峰影。魏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没有去反驳他。
  黎明时魏斯已到达华沙。他来到军事情报局,科里的人交给他一份前往维尔纽斯的命令。他将从该地军事情报局行动队长官那里接受下一步指示。
第五十二章
 
  在元帅大街一座花园的深处,有一幢豪华的寓所,这是一家秘密旅馆,专门接待来华沙出差的军事情报局高级军官。谁都知道,谍报人员地位的高低,往往不取决于他的官衔和职位,而要看他担负怎样的使命。尤其要看他同上层圈子有怎样的关系,他在这些圈子里处于何种地位。因此,想在这家秘密旅馆中开到一个房间,不能单靠军事情报局人员的工作证,主要看你跟前厅服务台那个管理员打交道的结果如何。
  管理员身穿便服,既当看门人,又是密探。他接过证件,并不翻阅,用它的硬边经轻地敲着桌子,笑容可掬地问魏斯从何处来。
  魏斯同样笑容可掬。他问管理员是否喜欢尼察这个地方。然后说:“要是您喜欢的话,权且认为我是从这个美丽的小城来的。”说罢敛起笑容,厉声警告对方:“先别报告施泰因格里茨少校,说我来了。我要洗个澡,换换衣服,去见兰斯道夫先生。他问起过我吗?”
  管理员打开了魏斯的证件。
  “亲爱的,”魏斯带着责备的口气说。“兰斯道夫先生可能忘记了这上面写着些什么。也许他只好问您,有没有哪位朋友来找过他。是这样吧?!”他得意地看了管理员一眼,随口吩咐道:“好吧,您把我领到房间去,然后报告兰斯道夫先生,说我来找过他了。”
  魏斯执意要住这家旅馆,是想在这里遇上自己的长官,在不涉及公务的情况下和他们聊聊——因为这里的气氛有助于彼此开诚布公。
  管理员慑于魏斯的威严和自信,吩咐侍者领他去房间,心想:趁客人在房中安顿之际可以向盖世太保值班人员查询他的来历。
  魏斯随侍者朝电梯走去,突然发现铺着红毡的楼梯上走下两个人来,前面是安格利卡·布赫尔,在她身后高视阔步的是约阿希姆·冯·扎里茨上校,他象往常一样,显得苍白而疲惫。
  魏斯愣住了。他挺直身子.朝这一对儿略略点头致意。他又对安格利卡微微一笑,用惊叹的目光望着她。这种特殊的目光用于欣赏女人的容貌,尤其是欣赏她的体态,对于身材漂亮的女人来说,是不会使她感到委屈的.
  “哟!魏斯!”安格利卡说,向他伸出一只戴着皮手套的瘦小的手。
  魏斯殷勤地用嘴唇碰碰这只手套。上校站在一旁显得很为难,不知道是否应该认出这个人是谁。
  魏斯眯眼一瞧,对安格利卡说:“您还象过去那样迷人!”
  “您是来接人的吧?”上校问,想以此表明他记起了这个从前的司机。
  “是的,”魏斯说,“我来找兰斯道夫先生。”他的语调变得很淡漠:“我要和他商量点事儿。”他看了看表。
  “不过,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
  “那么,请和我们一道用早餐吧,”安格利卡说。她责备地望了上校一眼,解释道:“迪特默尔太太告诉我,魏斯先生现在步步高升呢!”
  魏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头一低,对上校说:“我敢肯定地说,莫斯科的天气如何,我们比莫斯科人自己知道得还要早。希特勒万岁!”说罢朝餐厅的双扇门走去,一面恭让上校和安格利卡,一面随口吩咐管理员:“请您报告兰斯道夫先生和施泰因格里茨少校,就说我在这儿。”
  魏斯很想让这两个人遇见他跟冯·扎里茨在一起。但是又想,自己的举动也许过于放肆了,便请求上校:“您肯邀请他们二位的话,那就太赏光了!”
  魏斯的请求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兰斯道夫和施泰因格里茨这时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各自占了一张桌子。魏斯非常巧妙地先把兰斯道夫,再把施泰因格里茨介绍给安格利卡女士,弄得上校只好邀请他俩过来同席。
  施泰因格型茨能和上校在一起自然感到荣幸。兰斯道夫则马上摆出一副老式的优雅风度,从容不迫地向姑娘大献殷勤,全不管上校是否喜欢他这样做。
  兰斯道夫和姑娘攀谈,在轻薄和礼貌之间委婉有度,经验之丰富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魏斯觉得兰斯道夫不过是在重温往事而已。
  这顿热热闹闹的早饭,对魏斯有两方面的好处。第一,认识扎里茨上校可在上级心目中大大提高他的身价,第二,管理员拨给他的房间比开始时大大从优,因为管理员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军衔不高、蛮不讲理的军事情报局人员如此傲慢自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格利卡曾受上校之托参观过女子间谍学校,在那里听过课。她对兰斯道夫说;“奇怪,那些人在各项技术训练中都很机灵。可是我问她们,招募间谍时,可以使用哪些起码的女性手段,对这个问题她们都笨得出奇。”
  “也许,小姐能把这方面的知识传授给敝人?”兰斯道夫戏谑地说。“我这个学生总还够格吧。”
  施泰因格里茨粗鲁地打了个哈哈。
  “真有意思,小姐,您真是聪明人!请您说服兰斯道夫先生创办一所学校,召集有这方面才能的女子,我们大伙都想去当学生呢。”
  冯·扎里茨不满意地说:“安格利卡小姐提出了培养女间谍的重要原则问题。一个女人是否强有力,要看她会不会利用男人的弱点。”
  “如果男人软弱,也就无法利用了!”兰斯道夫叹了口气。
  “好!”安格利卡高声说。“兰斯道夫先生,您真是棒极了!”
  施泰因格里茨给自已斟了杯白兰地,忧虑地说:“娘儿们当间谍……”他嫌恶地撇撇嘴。“这只能在和平时期,而且不是对付俄国人。”
  “这是为什么?难道上帝创造的俄国人和我们不一样?”
  施泰因格里茨一口喝于白兰地,喘了口气,粗鲁地回答道:
  “因为那些野蛮人象一帮穿灰长袍的修道士,如今只往那位白骨女士那儿扑。而这具骷髅已经朝我们跑回来,好象一个遭罪的丫头从士兵之家逃出来一样。”
  “我不明白您的比喻,”上校皱起眉头。
  魏斯解释说:“少校先生是暗示,如果不能用武力迫使敌人认输,那么女人的魔力也未必能改变他们对我们的看法。”
  “正是这个意思,”施泰因格里茨嘟哝道。“魔力!”他用无神的眼睛望着安格利卡,向她献殷勤:“小姐,要是由您来对付我们,我发誓,在您面前我一定坚持不住。”
  “只有谍报人员才能向女士说出如此崇高的恭维话,”兰斯道夫说。
  安格利卡对魏斯说:“那所学校的副校长是个俄国女人,她的半边脸毁坏得很难看,另一半睑却很漂亮,象贝雕的侧面象……”
  “这么说,她是个两面派,”施泰因格里茨打断她的话头说。
  魏斯明白,他们谈的是柳霞·叶戈罗娃,便审慎地对施泰因格里茨说:“真正的间谍应该有千百张面孔。只有自己不失本色,才能识得他的真面目。”
  安格利卡点头赞同魏斯的见解。
  “不过,您的口味确实与众不同,”她低声说。“据我所知,您对这个姑娘似乎有点意思吧?”
  “这个长舌妇!”魏斯暗暗骂着克拉拉·奥芙堡。“她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笑嘻嘻地说:“小姐,我们这些情报局的人虽然擅长逢场作戏,可毕竟也是男人哪。”
  “是吗?”安格利卡故作惊奇。“至少对我来说,这是个新闻。您过去对我那么斯斯文文,现在看来,这简直让人有些委屈呢。”
  魏斯意味深长地说:“小姐,只要您允许,我一定能得到您的宽恕。”
  “您对那个俄国女人,是不是一开始也请求允许呢?”
  兰斯道夫在一旁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时朝魏斯赞许地挤挤眼睛,大声说:“噢,原来正人君子也不正经,只不过是斯斯文文、偷偷摸摸地干罢了。”
  魏斯无法辩驳,只好腼腆地一笑。兰斯道夫笑了起来,赞许地把手搭在魏斯的肩上。
  魏斯慢慢斟着白兰地,凝神望望酒杯,柳霞·叶戈罗娃的幻影突然浮现在眼前。还是第一次在少先队集会上见到他的那副样子——一个身材苗条、欢天喜地、容光焕发的姑娘。她和旗手并肩前进,举手行着队礼,仿佛在遮挡耀眼的阳光,虽然那一天是个阴雨天气。谁见到这位身材匀称优美的姑娘都会觉得,仿佛从她身上迸射出明丽的阳光,照亮了整个阿尔狄克少年营。
  魏斯摇摇头,象是要摆脱这些幻象。他把酒杯凑到嘴边,含有深意地望望安格利卡那双明胶似的眼睛。
  “小姐,为了您最热切的愿望干杯。”
  安格利卡低沉的声音好象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很失望,”安格利卡说。“我想,他们就要被处决了。可是他们懒洋洋地脱着衣服,倒象是去洗澡一样。他们彼此说几句话,按顺序走向坑穴,没有人朝我们看一眼,虽说我们是他们临死前能见到的最后一些人了。他们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怕不怕痛,懂不懂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脱光了身于,不过用双手遮遮羞而已。”
  施泰因格里茨又打了个哈哈。
  “那还用说,竟然有位女士参观死刑呢……”他愁眉苦睑地说:“跟俄国人打交道,就象教狗熊在屋里抓耗子。和他们在一起我一分钟也不得安宁。带这样的间谍执行任务,等于让你牵着一群狼去追赶兔于。你永远不知道它们会扑向谁——一扑兔子呢,还是扑你。”
  “您今天心绪不佳,”兰斯道夫说。
  “是的。”施泰因格里茨说,“心绪不佳。”他以办公务的严肃口气低声说;“一个代号叫‘戈加’的学员,就是参加绞死本族同胞的那个人,竟然在飞机里大打出手。小组的人几乎全部被消灭。受伤的驾驶员只好把飞机降落在敌人火力圈内的前沿阵地上。”他耸了耸肩膀:“这个‘戈加’看起来那么老实可靠。瞧,又是一件糟糕的事。”
  魏斯喜笑颜开地站起来,举起剩下来的半杯酒:“先生们,我提议,为我们漂亮的女士,帝国的美人安格利卡·布赫尔小姐干杯!”
  大家只得站了起来。
  这时魏斯突然看见餐厅的门敞开了,海国里希·施瓦茨科普夫身穿雅致的党卫队制服,带着一大帮保安局和盖世太保的官兵,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海团里希的脸变了样:形容推传,傲慢可厌,表情呆板有如死人。他颧骨泛红,两眼浑浊而红肿,嘴唇紧闭,手里握着根马鞭子。
  海因里希用马鞭在餐厅中央的桌子上打了一下,命令道:“就在这儿!”他不满意地望望坐在角落里的这伙客人,大声询问身边一个保安局军官:“您认为这班先生一定得留在这儿吗?”
  兰斯道夫从桌边走出来。管理员赶紧跑过去,恭恭敬敬却又很固执地对他耳语了几旬。
  “我可不在乎—-”兰斯道夫大声说。“哪怕他是全国总队长的亲侄子!”说罢傲然昂起他那干瘦灰白的脑袋,朝施瓦茨科普夫走了过去。
  冯·扎里茨上校忧心忡忡地用麂皮擦着单眼镜的镜片,奸象他那个家族的荣誉正是与此有关。
  施泰因格里茨的手暗暗从胯股摸到腰间,抽出了手枪。他把握枪的手插到台布底下,眯起眼睛观察施瓦茨科普夫。不用说,他准备保护自己的长官。
  施泰因格里茨的动作没有逃过一个盖世大保的眼睛。此人跟随施瓦茨科普夫进入餐厅后,就守在门口。这时他扬起手臂,把一支加长枪管的手枪对准了施泰因格里茨的背脊。
  “这不行,”魏斯心想。“在这儿打死谁我都得跟着吃亏。虽说这挺有趣,也还有些好处:毕竟能除掉个败类。”但是,他无权贪图这种痛快。不管党卫队员倚酒撒泼,有恃无恐的样子多么令人讨厌,不管海因里希多么叫人恶心,魏斯这时不得不扮演一下和事佬。
  “啊呀!海因里希!见鬼,你从哪儿掉下来的!”他热情地喊道;摆出仿佛要拥抱对方的样子。其实魏斯此刻很难在脸上装出欣喜或亲切的表情。他的眼神很冷淡,充满着鄙夷。
  海因里希哆嗦了一下。他那醉醉闻的凶狠的脸相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是你吗,魏斯?”他茫然而惊异地问道。“你瞧,真叫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样见面……”他笑逐颜开,象绕过一张椅子似地绕过了兰斯道夫,一把抓住魏斯的手,把他拉到眼前。他拥抱了魏斯,郑重其事地对随员们说:“先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约翰·魏斯。”他又恭恭敬敬地向安格利卡、冯·扎里茨、施泰因格里茨和兰斯道夫作了自我介绍:“十分荣幸,在下海团里希·施瓦茨科普夫。”说罢一低头,一碰鞋跟,向对方表示歉意:“如有失礼之处。甘受任何处罚。”
  “党卫队上尉先生,您随时随地都这样行事吗?还是仅仅……”安格利卡问道。
  “看上帝份上,请原谅吧,。海因里希嘟哝道,转向兰斯道夫:“兰斯道夫先生,也要请您原谅。”他郑重其事地说:“您没有忘记的话,我们在柏林见过面,在全国总队长那儿。他瞟膘魏:“当时我还向您打听过我的这位朋友呢。”
  “既然海因里希向兰斯道夫谈到我,”魏斯想。“好吧,为了大局应该重修旧好。”
  他把手搭在施瓦茨科普夫的肩上,笑着说:“我和海因里希是老朋友了。”
  “其实我倒是您的客人,”海因里希望着兰斯道夫的眼睛,客客气气地说。随即又打着官腔问道:“您接到了柏林的电报吗?”
  “是的,”兰斯道夫冷冷地答道,“接到了。”
  “那么,全国总队长的特派员就是鄙人,”海因里希又把头一低,但样子比较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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