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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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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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这些早已不成问题了。”
  “因此,”哈根终究垂下了目光,“您的女学员可以和我们的军人自由交往,这是训练女间谍的一项任务,也是她们的一门必修课。当然,要严加监视,不计双方在交往中产生恋情。只要严禁他们再次相会就行了。
  “我们用这种办法保证女间谍的安全可靠,相信她们能够履行职责而不致放纵感情,不致在敌后执行任务时变得过于坦率。”
  “哈根先生,”奥芙堡提醒他说,“您把圣经给忘了。”
  “我是基督徒,上尉女士,”哈根冷冷地说。“这用不着您来提醒。”
  “您一定记得玛丽娜·玛格达琳娜吧,她毕竟忏悔了。所以我不相信您出的主意是一种有效保证。”
  “玛丽娜·玛格达琳娜是例外,”哈根厉声说。“为了你们好,我希望您的女特工当中不再出现类似现象。”
  遵照上级机关瓦利司令部派来的视察员哈根的指示,克拉拉·奥芙堡上尉对学校教职员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附近驻军的军官,连同下级军士,都可以出入学校。
  发生过两起自杀事件,死了一名女学员。校领导并不因此感到为难,仍然坚决贯彻上级的指示。
  但是,有个女学员竟然打伤了一名党卫队二级下土,这件事却成了学校的一大污点。
  事后女学员用碎玻璃割开静脉自杀,经抢救未死。学校决定在校园内将其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不料突然来了一道释放被捕女学员的命令。瓦利司令部的特派员将前来调查此案。
  特派员就是约翰·魏斯。
  魏斯随身带来一道命令:严惩肇事者;批准受害的女学负旅行休假十天,路线自定。
  此外,这位姑娘应由魏斯陪同旅行,多方关照。
  俄国解放军的索罗金上校与魏斯同日到达学校,奉命就地执行军事情报局特派员的一切指示。
  魏斯逐个传讯女学员,深深感到哈根的办法已经使这些妇女丧失了做人的起码的尊严。
  她们当中有些人变得迟钝而麻木、听不懂向她们提出的问题,总是战战兢兢地盯着魏斯的眉毛。
  只要魏斯无意间突然一动,她们就吓得缩起脖子,闭上眼睛。
  她们面部浮肿,目光暗淡,瞳孔呆滞。
  每当她们吃力地回答“是”、“不是”或“我不知道”时,都要站起来,手贴裤缝,把下巴一扬。
  另一些人疯疯癫癫,精神紧张得难以自制。她们落笑哭骂,厚着脸皮要烟要酒,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她们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发热病似的胡言乱语。魏斯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提出问题也无法从她们嘴里得到答案。她们很多人都有神经性痉挛:下巴和下眼皮常常抽搐,手指哆嗦不已。这是一些精神上受过严重摧残的半疯狂的人。
  然而,最使人感到沉痛的,是那些身心尚未完全失常的女人。她们大多在集中营里变得凶狠而残忍,对谁下毒手都不在乎。这种女人一般都身材粗壮,蠢头蠢脑,从前犯过刑事罪。她们在集中营里当区段看守。为了活命、吃饱和骑在别人头上,她们不惜出卖和残害同类。
  一个脸皮松弛、其貌不扬、眉毛拔成两条细线的女人对魏斯抱怨道:“我看这并没有什么低人一等。一切都很正常。对她们来说,这儿可不是业余文娱小组。”
  “对您来说呢?……”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有原则的人。我多开过一爿碾米厂。男人是毛皮匠,辛辛苦苦在家里开作坊。我们所求的是夺回被苏维埃当局夺去的好日子。”她轻蔑地说:“可是这班丫头怎么样?德国军官跟她们玩一阵,把她们象未婚妻那样客客气气带到娱乐场。后来把她们交给党卫队,再送进学校里来。她们能训练成什么间谍开?挂个名罢了。一到晚上就哭哭啼啼不让人睡觉。哭什么?哭苏维埃政权。可如今苏维埃政权能帮她们什么忙!”她做了个轻蔑的手势,郑重其事地说:“军官先生,我要是您的话,去挑选什么人到这里来呢?只挑那些懂得如何过日子的中年人,而且要摸准她们是不是吃过苏维埃政权的苦头。拿我来说吧,我够勇敢的了,但并不想要奖章或勋章。我只要一张做毛皮买卖的营业执照。我早晚会出人头地的,您尽可相信这一点。”
  “象您这样的人这儿多吗?”
  “寥寥无几。在俄国解放军里倒有一批。波尔卡诺夫中士想开个澡堂。他家祖祖辈辈都干这一行,攒了不少钱。”
  她满怀希望地问道:“等赶走了布尔什维克,就能彻底恢复买卖自由吧?”
  魏斯眯起眼睛,厉声说道:“但不是为了您。”
  “这是为什么?”
  “您看过俄国解放军的材料,自然知道俄国要成为我们的殖民地。象您这种受过训练的人,今后还要执行惩治当地居民的任务。”
  “就是说,要当地方警察。您是这个意思吧?”她叹了口气。“好吧,也算是一种差事。”
  俄国解放军的索罗金上校,胖大魁梧,白白净净的秃顶围着一圈染得乌亮的头发。他有哮喘病,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上校忠顺地望着魏斯的眼睛,满有把握地说:“我们俄国解放军不赶时髦,不搞什么花样翻新的鬼名堂。我们用的还是祖祖辈辈的老办法——抽鞭子。我们有一批不可多得的行家!盖世太保可没有这种人。盖世太保是按照欧洲方式,动用各种器械。我们俄国解放军可有的是抡普通皮带的好手!”
  魏斯要上校就党卫队二级下士一案另行审问纽尔卡中尉及其帮凶。至于奥芙堡上尉,则由他亲自讯问。魏斯在奥芙堡上尉陪同下巡视了女学员宿舍。这是和瓦利司令部一样的临时营房。
  室内散发着呛鼻的消毒剂气味,还夹杂着雪花膏、香粉和花露水的浓香。这些化妆品是在上司光临之日特地发给女学员的。
  随着“立正”的口令,女学员全体起立。奥芙堡仔细打量着一张张涂脂抹粉、神情紧张的脸孔。有的学员确实用心打扮了一番,有的则敷衍了事,好象故意在嘲弄自己。奥芙堡对后者严加训斥。她告诉魏斯,学员每人还有一套便服放在仓库里,遇上某些情况按需要发给她们。
  “比如说,什么情况?”魏斯问。
  奥芙堡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一比如说,外面来的人想找谁聊聊……”
  “明白了,”魏斯说。
  “我们发给她们士兵内衣。准许把男式衬裤剪短,用剪下来的碎布缝乳罩。”
  “怎么执行纪律处分呢?”
  “这事由我的一个中尉副手负责,”奥芙堡支吾其词地说。
  “大家有什么申诉和要求吗?”
  没有人回答。
  魏斯问一个脸部有烫伤,模样变得很难看的姑娘。
  “您这是怎么了?”
  奥芙堡急忙报告:“她自己用熨斗烫的。”
  “怪事。熨斗一般是不能熨脸的。”
  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姑娘报复似的说:“她是故意毁容,免得常常给叫去陪伴军官,好让别人替她受罪。”
  “原来如此,真有意思,”魏斯说。随后他又问那个把脸烫伤的姑娘:“您姓什么?”
  “没有姓名。”
  “代号呢?”
  “叫‘插销’,”奥芙堡说。接着就发起牢骚来:“我认为,既然我管的都是女人,就应当取些花儿草儿的代号,可是上级偏不赞成。”
  魏斯来此是为了一个代号叫“编针”的女学员.他决定不要人陪同,单独去见她。
  有人把关押这个女学员的房间告诉了魏斯。
  板床上坐着个瘦瘦的姑娘,穿着一件又肥又长的连衣裙,上面缀有很多闪闪发光的金属片。
  她脖子细长,苍白的小脸上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和一张肿胀的大嘴,一头深色的微鬈的短发,在集中营里被剪去后还没长齐,手腕上缠着绷带。
  她是那样瘦弱轻盈,坐在板床的垫子上都压不出一个坑儿。
  魏斯彬彬有礼地作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来意。
  姑娘默默听完后,说:“您撒谎。”
  “您尽可相信:迫害您的人一定会受到严惩。”
  “等着瞧吧。”
  “可以坐在这儿吗?”魏斯说着在板床上坐下来。
  姑娘一骨碌爬起来,奔向门口,用力一推,房门大开。
  “也许,我们最好不在这儿谈?”魏斯跟着站起来。
  “我可不想跟您‘谈’!”
  “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虽然我已经了解全部情况,但还是要请您提供一些证词,因为在手续上必须这么做。”
  她恨恨地冷笑着,问道:“既然了解全部情况,还找我干什么?”
  “您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我的代号叫‘编针’。”
  “请您说出真名。”
  “就叫我因加吧。”
  “您叫因加,我叫约翰,谐音,多好听。”
  “那么我就叫奥莉加。”
  “是真的吗?”
  “您已经开始审问了吧?”
  “听我说,”魏斯和颜悦色地说。“我可不喜欢您的连衣裙,它实在太那个……”
  “‘那个’什么?”
  “晤,您自己明白……我要让他们给您换一件。”
  “这是丝织品,带亮片儿的……”
  “是呀,所以您穿着不合适。”
  姑娘盯住魏斯的眼睛望了一会儿。
  “装什么蒜。你们这些盖世太保,一开始都是这样……”
  “接下去呢?”
  “接下去怎么样,您自己知道。我已经画了押…任凭你们摆布了。”
  姑娘的眼晴黯然失色。
  魏斯突然厉声说:“小姐,我有理由怀疑代号叫‘插销’的那个学员,就是用熨斗烫自己脸的那个。我怀疑她隐瞒自己的真实信仰。此人应该送回拉文斯布留克惩戒营。”
  “哪儿的话!”奥莉加惊慌地说。“她…·她是个地道的反革命,崇拜元首!”姑娘的脸上流露出绝望和忧虑的神色。
  “您确信这一点吗?”
  “对对,我确信!”奥莉加急切地说。
  “您的证言对我们非常重要。既然如此,我要取消奥芙堡上尉的命令。”
  他发现奥莉加的脸色开朗了,便紧接着问道:“那个拔眉毛的女人是皮货商吗?”
  “是个坏蛋!”
  “请原谅,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奥莉加两眼发亮,诡橘地冷笑着,撇撇嘴说:“这个女人不值得您信任。”
  “非常感谢,”魏斯站起来,把鞋跟一碰,鞠了一躬。
  他皱起眉头望着姑娘,很快地问道:“您的父亲是上校?集团军参谋长?被苏联当局镇压了吗?”
  姑娘呼吸急促,点了点头,脖子上的血管鼓胀起来。
  魏斯说:“请您多体谅我,就象我体谅您那样。”他嘿嘿一笑:“我担负着一项复杂的使命。可是俄国姑娘这颗斯拉夫人的心真叫人捉摸不透。”
  奥莉加犹豫不决地问道:“您不是盖世太保吗?”
  “很抱歉,”魏斯说,“本人没有那份荣幸。我跟您说过,我是军事情报局的军士。”他停了停又说:“不过反正差不多。”
  “为什么这样说呢?”
  “为了说明问题。”
  魏斯去找奥茨堡,打算叫她给奥莉加换衣服。奥芙堡也在到处找魏斯,但她不是一个人,而是由索罗金上校和俄国解放军的两名士兵押着。
  她向魏斯奔过来,恳求他发发慈悲……
  上校推开奥芙堡上尉,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魏斯,他已对撤职开办的纽尔卡中尉及在党卫队二级下士事件中充当其帮凶的那个女学院执行了鞭刑。上校还是,信差刚刚送来了俄国解放军关于把奥芙堡上尉降为列兵的命令。
  奥芙堡用哀求的目光望着魏斯,伤心地问道:“您要我怎么办呢?”
  魏斯冷冷地说:“我还想问您几个问题。”
  “噢,请问吧,愿意为您效劳,”奥芙堡苦笑着,嘴唇不住地哆嗦。
  别的人都离开后,魏斯问:“据我所知,您的行动是受瓦利司令部的哈根先生直接指挥,对吧?”
  奥芙堡只是点头。她已经丧魂落魄,还不能控制自己。
  “如果是这样,您就写个书面材料,这可以减轻您的罪名。”
  “您吩咐吧,我马上都写出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问您:情况是否如此?如果属实,那就劳驾一五一十地写在纸上。”
  “噢,我实在太激动了!”
  别看奥芙堡处境狼狈,她把报复哈根的告密材料倒写得有条有理。
  魏斯把材料装进上衣口袋,警告奥芙堡上尉:“本来要拿您严办。不过,您给我的印象还不坏,所以我认为可以对您客气一些。当然,要有个条件,也就是说,要有个保证……”他问:“您能给我什么保证呢?”
  “噢,我已经说过,随您的便!”奥芙堡顺从地微笑着,抬起手来想理理头发。
  “得了,别来这一套!”魏斯打断她,俯身说:“现在您给我写一份证明材料……”他沉吟了一下。“比方说,索罗金上校曾要您为苏联谍报机关服务……”
  “这个刽子手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奥芙堡赶紧说。
  “就这样写吧。可以简短点、”
  等魏斯把第二份材料也装进上衣口袋里,奥芙堡才问道:“您要这个有什么用呢?”
  “为的是,”魏斯严厉地说,“往后您若敢拒绝我小小的要求,这就是把柄。现在,请您吩咐烙伤脸的那个女学员晚饭后到我房间里来。”
  “您真没有眼力!”奥芙堡又来了精神,重又变成了殷勤好客的女主人。“我们这儿可爱的女人多着呢。”
  “我的话只说一遍。”
  约翰·魏斯和代号叫“插销”的姑娘谈了一个多小时。末了,他们的谈话方式变成这样:她先对魏斯耳语,魏斯再对她耳语。
  由于脸部烫坏,魏斯没能认出她,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魏斯。
  她原是第四十八中学的学生,叫柳巨·叶戈罗娃。当过少先队辅导员。亚历山大·别洛夫参加过她们学校的晚会,甚至还跟她跳过舞。
  柳霞是在斯摩棱斯克附近被俘的,当时她受了严重的震伤。
  魏斯和她说话时,她浑身发抖。
  “镇静点!”
  “我镇静,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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