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银瓶》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铁骑银瓶- 第1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是他一定完了,他是我的妹夫呀!” 
  铁芳心说:原来此人一点也不爽快,到这时他才说出与金霸王的关系。他叫我别惹金霸王,可又怕金霸王去惹春雪瓶,真是欺软怕硬,好个“赛姜维”。于是自己倒慷慨地说:“姜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由此往东,我若遇见雪瓶,我就必定劝她,黑山熊的性命我虽不敢保,但令亲金霸王既是一位镖行的老师傅,我想春雪瓶也不至于向他为难。” 
  赛姜维听了,又发一会怔,便点点头,说:“到时再说吧,我盼望你此次往东,不生事故,并盼望我的妹夫也少管这些闲事。” 
  铁芳说:“我如遇见他们起了纠纷,我必定要给他们排解,我绝不会偏袒著一方。” 
  赛姜维又拱手说:“拜托了!还有安大勇在我这里闲住著,他每日非常烦闷,叫他跟你往东去一趟也好。明天我托人写两对信,一封给安大勇,叫他到了西安府就去见金霸王高越,高越必定能够叫他做个镖头;另一封是你拿著,也不必黏封皮,由此往东只要你顺著大路走,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对方是个好朋友,讲交情的,你就把我的信拿出来给他们看。” 
  旁边的安大勇说:“他们若不认识字,可怎么办?” 
  赛姜维微笑著说:“无论哪一个穷乡僻镇,难道还没个土秀才吗?他们不认识字,可以请人去念给他们听。再说信上有我亲笔画的押,我那个押,三十年来,在陕甘道上就凭它,提银子,请朋友,解纠纷,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认识。” 
  说到这里,他就以手指蘸酒,在桌面上很熟练地就画了一个押,他这个押并不像字,倒好像是一条盘蛇,铁芳也没怎么理他。于是三人继续饮酒,直到了夜深时,赛姜维方才离开了这屋里,自去就寝。铁芳与安大勇就在这屋中一同睡下。 
  至次日,清晨又刮风,天色又阴沉沉地,似又酿著大雪。赛姜维早已起来,往城中去托人写信去了,铁芳觉得他是多此一举,他那信,自己也会写,而且他写来交给自己,凭他那一盘蛇的花押,就无论他是怎样有效力,自己也绝不把他那信拿出给人看,用不著藉他“赛姜维”的名声才能够往东去。只见安大勇却是十分欢喜,高高兴与地去收束他的那简单的行李,邻屋赛姜维的老婆又在拉风匣做饭,不一会,就唤叫安大勇去端饭,他两个人仍在这屋里食用。 
  直到下午,天色快黑了,赛姜维方才回来。他的两封信都已托人写好了,在手中拿著,但是他的神色却更为慌张,向铁芳笑著说:“老弟!你这次东去,更不能沿途无事了。因为刚才又有由东边来到的人,说是柳三喜保护著黑山熊,确实出了甘省去了,陕西的一些绿林好汉又在准备打劫……”说到这里,压小了声音,又说了三个字是“玉钦差” 
  铁芳听了,却不禁微微冷笑,没说甚么。 
  赛姜维又说:“现在东路的好汉可真不少,但都是咱们的朋友,你们只要拿著我的这封信,信上又有我的押,就都不要紧了。” 
  安大勇接过了那两封信,还发呆地看著赛姜维,铁芳对此却一点也不盛兴趣。他就向著炕上一躺,当日已不能动身了,吃过了晚饭饮了一些酒,就都睡觉了。 
  次日,天还没亮就都起来,安大勇将两匹马都备好,行李刀剑,也都稳放在鞍旁。赛姜维催著他老婆快起来,急急地又给拉风匣生火做饭,铁芳与安大勇二人吃了早饭,方才与赛姜维告辞,铁芳并且抱著拳道谢。当下二人就一同离了这里,离了秦州天水县,一同往东,铁芳对于路径虽然不大熟悉,可是人情世故,他还都知晓。 
  那生长在南疆,在大沙漠里做过强盗的安大勇,对江湖事却全都不知,他是极为佩服赛姜维,把赛姜维的那封信,竟看成了公文护照。晚间投店时,他必要抽出信来叫店伙们看,说:“你们看看! 
  这上面画著赛姜维老师傅的押哩,我们全是他的兄弟。”铁芳就常拦他,并劝说:“你不能拿出这封信给人看,人家倒也不知咱们,不加以注意。你这样,这条路上未必都是赛姜维的好朋友,而且赛姜维的名气也未必真怎么大,若遇著气性傲的人,倒许故意同咱们找点为难。” 
  他虽是这样说,安大勇可一点也不听,反倒跟他争辩说:“韩大哥!你只是知道玉娇龙跟春雪瓶有本领,有名气,你可不知道咱赛大哥的本领虽不如她们,在东路上的名气,可比她们叫得响呀!咱们又没有带著货,没带著行李,走在路上哪能不叫人留心?要想一路无事到长安,真怕不容易,所以我才到处显出咱们是赛姜维的朋友,沿路自然有些照应。若能到了长安,金霸王叫我做了镖头,那就更好了。” 
  铁芳便不再拦他,因想自己犯不著同一个浑人争辩,既是与他有些交情,便索性送他到长安。看那里若是没有甚么事情发生,他再找著了事做,自己也就往东去了。 
  “唉!”他叹息地想起师父在洞中临危急之时,嘱咐过自己的话,说是:“你赶快回家去看著吧!你的媳妇想你,都快要想死了!”他就觉得家中的妻子陈芸华也实在是命苦,怎么单单嫁了自己呢?一路如此想著,就往东走去,进了陕西,可以说杂著他家乡是一天比一天近了。 
  铁芳更是感慨倍生,同人也打听不出玉钦差是几时走过去的,更没有听见谁会看见了个“漂亮的小差官”。他虽非心灰意冷,也不愿意多事,可是因为安大勇常把赛姜维的信显露出来,便被人注了意。就他们知道的,现在就有五个人都已跟随上他们了。 
  他们去住店。那五个人也就来住店,他们吃饭,那五个人也跟著来在旁边吃饭。十只眼睛永远瞪著他们,谈论著他们,这五个人也都是很年轻,体壮,短衣携刀,骑著马,都一脸的煞气,铁芳就暗中叫安大勇要提防著那些人,可是不要理他们。安大勇又要拿出赛姜维的信给他们去看,铁芳也把他拦住了。 
  如此,那五个人跟著他们连行了两日,就已走过了宝鸡县,天阴得又要下雪,风又刮得很大,所以这天还没有太晚,铁芳就主张找店房歇下,也是为躲避那五个人。却不料才牵马进了一家店房,叫伙计给我房子,后面就一阵乱鼓响似的马蹄声音,又纷纷地彼此开著玩笑,骂著、唱著,下了马,拿皮鞭“吧吧”地抽著墙,脚步杂乱,原来那五个人又都跟著拥挤进来了。 
  齐喊著说:“伙计!伙计!快给我房子,快找房子!……妈的!你们还不把太爷们的马接过去。”简直就是在铁芳跟安大勇的耳边喊著一样。铁芳极力忍著胸中的怒气,安大勇却把脸变得跟一个大紫茄子一般,但他也不愿太急,慢条斯理掏出来信,转身就向一个二十来岁黑脸的汉子说:“朋友!你不用欺负人,我们是赛姜维的朋友,你看吧!这信上有他画的押,他请沿路上的朋友们多加关照!”说著,他把这信就交在那人的手里。 
  那人一手提著马鞭子,展开了信来看,旁边的四个人都向他问说:“甚么?甚么?” 
  他却摇头说:“没有其么!是妈的一封信,是要用赛姜维的名头来吓吓咱们。”说著「哧哧”把信撕了。 
  安大勇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喂……”安大勇真急了,说:“你娘的!为甚么撕我的信呀?” 
  旁边“吧吧”四根鞭子连嘴吧,耳光,一齐向他来打。那撕倍的黑脸汉子,把碎纸扬了起来,都随著风飘飘摇摇地飞起来,他哈哈大笑。 
  安大勇却摸著头,捂著脸,跳起来嚷嚷著说:“你们这是干甚么?太不懂得交情啦!我们是赛姜维的兄弟,我叫安大勇,这是韩铁芳……” 
  此时旁边的铁芳本已忿忿地挽起袖子,要上前救他,过来助拳,可是听他把自己的名字都给喊出来了,却又气得闪在一旁,不再管了。不过这时也乱得太厉害了,那五个人依旧鞭子拳头连脚,一齐来打来踢。 
  安大勇也如一条猛虎似的,张著两只大手,东窜西奔,被他从五个人手里夺过来的三根马鞭子,都被他揪断了,折了,他可不知道抡动了鞭子也向那五个人去打。那五个,便都“仓仓”地抽出刀来,铁芳也忿忿抽出剑。安大勇却不顾一切地,突然就从那黑脸汉子的手中夺过了刀,他就胡抡乱舞起来,把那五个人吓得纷纷跑了出去,除了铁芳的黑马之外,其余的马也都“忽喇”地向门外奔去了。安大勇不仅去追那五个人,还要追回他的马,他就跑到门外,将这条相当热闹的街市竟当成了新疆的大沙漠,他逞起当年的虎威来了。他抡著刀,迈著大步,大声骂著,向东去追赶,一直追出了街市,可是那五个人都已骑上了马,并且拐去了他的马跟行李,蹄声如急雨,如连珠般地响,跑得极速,少时便已无踪了。安大勇追出有四里地,他才站住了,望著眼前的一团愈去愈这的尘土,他就泼口大骂。 
  此时铁芳由西边来了,劝他回去,他还是不听,还要借铁芳的马骑上,去追那五个人,六匹马。 
  铁芳却不肯将马借给他,又劝他说:“如今他们已去远了,你再追也绝这不上了。他们都是本地的人,咱们却在这里很陌生,万一中了他们的诡计,再吃了大亏,更是合不著!” 
  安大勇就顿著脚,忿忿地说:“难道我由新疆骑来的马,我的行李虽不值钱,可还有一口刀,就都任他们拐了去吗?”他拿著夺来的刀狠狠砍著地。 
  铁芳说:“这都容易办,现在我们先回到那店里,托人去打听那五个人的来历,我想绝不会没人认识他们。” 
  安大勇说:“要是真没有人认识他,可又该当怎样?” 
  铁芳说:“那也容易!这宝鸡县境杂著长安也不远了,你到了那里,必可以见到金霸王高越。据我想赛姜维的这封信,虽然在江湖上叫不响,被人给撕了,可是那另一封信一定有效,金霸王既是他的妹夫,要给你找个镖头的事绝不难。那时或他帮助你,或你自己将马找回,一定是极为容易。因为,你刚才不该说出我的名字,你若提起金霸王来,我想他们也不会拐走你的马。” 
  安大勇也点头,觉著铁芳此话说的对。他只得同铁芳回去。重到店房之中,铁芳就叫伙计给他找了房屋,去吃饭歇息,本来他是不愿再惹事了,那安大勇却出去又嚷嚷著向人询问,可是那五个人的来历竟没有人知道。 
  铁芳明白是没有人敢说出来之故,安大勇却说:“那五个小了一定都是野贼!怪不得他不知道赛姜维大哥的名字,金霸王一定不认得他们。我若再遇著那五个小辈,我一定要割碎了他们,毫不容情!”气得他哼哼地直喘,他可吃的饭更多,晚上睡的觉也更香。铁芳却睡不稳,夜深,听著户外的更声、风响,望著窗纸上的月色,他往西回忆到了新疆所遇的一切事,往东又想到将要重逢的妻子陈氏芸华虽是可怜,但是不可爱。何况洛阳的家资都已散尽,我又不姓韩了,那个家,也不是我的家了,我回去看一看,就还得走啊。…… 
  他如此幽思缕缕,不能入睡,虽然很希望春雪瓶又在暗里与他同行,可是又觉得即使见了她,也无甚意味。春雪瓶虽生得美,却太厉害,亦多情亦无情,虽可爱又可怕。尤其是她对于她的生身母亲都肯用箭去射,她对于别的人还能够好吗?自己的心虽难以忘她,可是脑里决不再想与她怎样接近了。 
  次日,一清早起身又往东走去,安大勇是懊丧极了,因为他已没有了马,虽然铁芳是牵著马走的时候多,骑著走的时候少,但无论如何,也比他轻爽得多。安大勇手提著一口刀,一边生气骂著,一边走,沿路的人都十分注意他,他走过去之时,别人还多半回过头来向著他笑,以为他是个傻子或疯子。 
  他却十分注意往来的人,他恨不得昨天的那五个人就从对面走来,他好抡著刀跟他们去拼斗,出出胸中的恶气,夺回失去的马。可是昨天的那五个小子,他连一个也没遇见。并且细细一回想,大概除了那个黑脸汉子,再见面时还能够认识,其余的四个,根本昨天就没看清楚。 
  这时天又更阴,路上的行人也更少,还没到晌午,鹅毛似的雪花,就从空中飘飘摇摇地落下来了。安大勇解恨似的说:“好!下了大雪倒好,那五个贼都冻死吧!” 
  其实这时身上的衣服最单薄的就是铁芳,他只有骑著马快跑,才能够使身体出汗,温暖些,但这却办不到,因为安大勇在后面已连走都走不动了。这时才不过走出四十多里,眼前在雪花纷纷之间有一座黑兀兀的城池,这座城还不小,大概就是凤翔府了,相离他很近。后面有不少的车辆马匹和行人全都往那边赶去。此时雪已沾满了铁芳和安大勇二人的身上。 
  安大勇就说:“到了前面,咱们还是找店房住了吧!妈的!昨天那五个贼人欺负得我心里真不舒服!” 
  铁芳却笑著说:“你也是闯过江湖的人,天下哪能都是顺心的事?昨天你也不过是去了一匹马,以后你在长安做了镖头,保著的镖也许被人劫去,那时你岂不要气死了吗?” 
  安大勇说:“我气的就是姜大哥的那封信,竟被他们给撕了,他们也未免太看不起姜大哥了。” 
  铁芳微笑说:“据我著,赛姜维那个人好交友,在东与金霸王,在西与黑山熊,都有戚友之谊,因此常有江湖人前去找他,那倒是真的。但若说他果真有甚么名声,我却不信!” 
  随说随走,冲风冒雪,越走越离著前面的城近了,忽然身后又赶过来两个人,就向他们说:“你们还不快些走?凤翔府的店房有限,现在下著雪,赶去投宿的人多,你们去晚了,可就找不著好店房了!” 
  这时,两匹马的蹄声,就从他们的身旁敲过去了。安大勇举起刀来忿忿地追了几步,他才看出这两个人虽也都骑著马、年轻,可是一点也并不眼熟,不是昨天那五个人里边的。他才渐渐消了气,转首又向铁芳说:“咱们就到凤翔城里住了吧,不用往下走了,我想昨天那拐去我马的贼人,他一定把马弄到这地方来卖,他们绝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