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下)〔英〕夏绿蒂. 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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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下)〔英〕夏绿蒂. 勃朗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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洽的气氛犹如一轮宁静的金色光轮,围绕着我们。 我无言地祈祷苍天,不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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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分离得太快太远。 正这么坐着,罗切斯特先生突然不宣而至,打量着我们,好象为这群人能够如此融洽而深感愉快——说是他猜老太太的养女回家来了吧,这回该放心了。 还说看到阿黛勒“恨不得一口给她的英国小妈妈吞到肚里去”——我硬着头皮祈望,他结婚后也能让我们在一起,安排到一个可以受到他庇护的地方,而不要远离他的阳光。回到桑菲尔德后的两周平静得令人困惑不解。 主人的婚事连提都不曾提起,也不见为这样的如此大事做任何准备。我几乎每天都问费尔法克斯太太听说什么决定没有,回答总是没有。 有一次她说,她实际上已问过罗切斯特先生,问他打算何时把新娘娶进来,但他只是开个玩笑,扮个鬼脸当做回答。 她真猜不透他的心思。有件事尤其令人惊异,我根本不见主人穿梭往来于桑菲尔德与英格拉姆邸园之间。当然了,那地方有二十哩远呢,位于本郡与另一郡的交界,但对热恋的情人来说,这区区之遥又算得了什么?对罗切斯特先生那样一位骑术娴熟,精力充沛的人来说,顶多不过是一上午的路程罢了。 我开始萌生无权祈冀的希望,以为或许亲事告吹,或是流言讹传,一方或双方改变了主意。我常常注意主人的脸,是悲伤还是恼火,但实在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像这样毫无愁云或心平气和过。 有时我和我的学生与他相伴,若是我兴致不高,隐入不可避免的沮丧中时,他反倒更加开心似的。 他从来没有如此频繁地叫我到他跟前去,而且每当这时,他也从未有过的对我如此好——再说,唉!我也来没有如此地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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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仲夏的灿烂阳光普照英格兰,天空如此明净,阳光这般耀眼,我们这个波涛环绕的海岛,难得有这样晴朗爽人的一天,但现在却天天这样,像是一组意大利的好天气,如同一群欢乐的候鸟,从南方飞来,落在英格兰的峭壁上歇脚。 干草全都收了进来,桑菲尔德四周的庄稼也收割完毕,露出一片青翠。 道路被阳光烤得白晃晃,树木一片苍翠,树篱与林子枝繁叶密,色彩浓重,与它们之间阳光遍地的草场形成鲜明对照。施洗约翰节的前夕,阿黛勒在海村小路上摘了半天野草莓,累坏了,太阳刚下山就上床睡觉了。 看着她入睡后,我走开到花园里去。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分——“白昼已耗尽它的烈火”

    ,露水清凉地落到喘息的平原和烤焦的山顶上。 夕阳独自地坠落——未曾携走斑斓的云彩——铺开一片庄严的紫色。 群峰之巅,有一处燃烧起红宝石与炉火般的光焰,开阔而辽远,愈加柔和,一直铺遍半边天。东方天际自成一趣,晴朗湛蓝,镶着它自己的谦谦宝石——一颗初升的孤星,它很快就能引月亮为荣啦,然而那月儿仍在地平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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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甬道上走了一会,突然一种微妙熟悉的气味——雪茄味儿——从哪扇窗户静静飘了过来。 图书室的窗被打开了一手宽。我知道有人可以从那儿看到我,就走开到果园里去,整个庭院没比这个角落更隐蔽,更像伊甸园了。 树木茂密,鲜花盛开。 这一侧,一堵高墙把它与院子隔开;那一侧,一条山毛榉林荫道屏风般遮住草坪。 尽头竖着一道矮墙,是与寂寞田野的唯一分界线。 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向矮墙,路边生着月桂树。 路尽头是棵巨大的七叶树,树下围着一圈座位。 在这里散步不会给人看到。 此时此刻,蜜露这般降落,寂静这般笼罩,暮色这般四合,真愿在这树荫下徜徉,直到永远。明月初上,月华洒向果园深处的开阔地。 我被它吸引,便穿过花丛果林,向它走去。 但却又突然停步,并不是因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而是再次闻到那种让人警觉的香味儿。多花蔷薇、青蒿、茉莉、石竹、玫瑰,早已在捧出它们的晚香,那种新添的香味儿并非来自灌木或花丛,而是——我很熟悉——来自罗切斯特先生的雪茄。 我四下观望,仔细聆听,但只见枝头挂满即将成熟的果子,只听夜莺在半哩外的林子里婉啭歌唱。 却未见到移动的身影,未听到走近的脚步,只觉那香味儿愈来愈浓,我必须逃走。 于是快步走向通往灌木丛的便门,可一眼看到罗切斯特先生进来了。 赶忙一闪,躲进常春藤深处。 他不会久待,会很快回去,只要坐着不动,他绝对不会看到我的。然而不——薄暮对他对我同样愉悦,古老的花园也同样迷人。 他信步向前,时而拎起醋栗枝条,瞧瞧沉甸甸大如梅的果实,时而从墙头采下一颗熟透的樱桃,时而弯腰凑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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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简。 爱(下)

    簇花球,闻一闻它的芳香,赏一赏花瓣上的露珠。 一只大飞蛾嗡嗡地从我身边飞过,正落在他脚边的花草上,他看见了,就俯身去仔细观察。“好啦,他背对我,”我暗想,“又正忙着,也许只要轻手轻脚,就能溜过去而不被他发现。”

    于是我往路边的草上走,以免踩响石子路,暴露自己。他正站在花坛中间,离我要过的地方有一两码远。 显然那飞蛾吸引了他。“肯定能顺利溜过去,”我想。 悄悄踏过他的身影,这影子被还未中天的月亮拉得长长,投在园中地上。 可他头也不回的轻轻地说:“简,过来看看这家伙。”

    我没弄出声响,他背上也没长眼睛——莫非他的影子有感觉不成?我先吃了一惊,再走近他。“瞧它的翅膀,”他说,“它让我想起一种西印度昆虫。 这么大这么鲜艳的夜游神,英格兰可不多见哪。 瞧,它飞了。”

    大飞蛾飞了,我也不安地想离开,可罗切斯特先生跟了上来。 走到便门口,他说:“回来吧,这么可爱的夜晚,坐在屋里多可惜。 这种日落月出的时分,肯定没人想睡觉。”

    我有个缺点,就是虽然有时答起话来伶牙俐齿,但编造借口却笨拙得要命,而且老是在关键时刻,在需要摆脱讨厌的尴尬时,不能顺口说出一句话或凑出站得住脚的遁词。 不愿在这种时候单独与罗切斯特先生一起,在幽暗的果园中散步,可又没办法托词离开他,只好慢腾腾地跟在他后头,一面费尽心机琢磨脱身之计。然而,他看上去却平静而庄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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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为自己的慌乱惭愧了。 觉得自己心怀鬼胎——不论眼前还是将来——大概只是自己,他全然不觉心静如水。“简,”他唤我一声。 我们再次踏上月桂夹道的小路,信步往矮墙与那颗七叶树走去。“桑菲尔德的夏天很美,是么?”

    “是的,先生。”

    “你肯定有些迷上这座宅子了——你对自然美很有鉴赏力,而且容易产生依恋之情。”

    “我确实迷上它了。”

    “而且尽管我无法理解,但我仍然发觉你对那个小傻瓜阿黛勒,甚至那个头脑简单的老太婆费尔法克斯也非常尊重。”

    “是的,先生。虽然方式不一样,但我对她俩都很有感情。”

    “而且与她们分开会很难过。”

    “是的。”

    “可惜呀!”他叹口气,停了一下。“生活就是这样充满遗憾,”他马上接着说,“你刚到一个可爱的地方歇歇脚,又有声音召唤你起身往前走,因为休息时间已经结束。”

    “我必须得往前走么,先生?

    必须得离开桑菲尔德么?“我问。”我想你得走,简。 很抱歉,珍妮特,可我想你确确实实得走了。“

    当头一棒,但我不能被它打垮。“那好,先生,要我走的命令一下,我就会马上做好准备。”

    “现在就到了——今晚我就要下命令了。”

    “这么说你就要结婚了,先生?”

    “完——全——正——确——一点——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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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3简。 爱(下)

    凭你一贯的敏感,你一语中的。“

    “快了么,先生?”

    “很快,我的——就是说,爱小姐,你还记得,简,第一次我,或者说谣言,清楚地告诉你,我打算把自己老单身汉的脖子套进神圣的神索,踏进庄严的婚姻殿堂——拥抱英格拉姆小姐——(她可够我一抱的,不过这无甚要紧——那么漂亮的布兰奇,个头再大也没什么)。喂,我在说话呢——你给我听着,简!该不是扭头去瞧飞蛾吧,你?那不过是只瓢虫罢了。 孩子,‘正飞回家去’。我想提醒你,正是由你,以适合你的责任和下人地位的谨慎谦卑,深谋远第,第一个向我提出的——假如我娶英格拉姆小姐为妻,你和小阿黛勒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那种毁谤我心上人人格的做法,我权且放过。 真的,珍妮特,等你离开这里很远之后,我会设法忘掉它的。 我会只看重它的智慧。 这智慧,我已尊奉为自己行动的准则。 阿黛勒必须去上学,而你——爱小姐,必须寻找一份新工作。”

    “好的,先生,我会马上刊登广告的,同时,我想——”

    正要说“我想自己还可以待在这儿,直到找到另一个安身之处”

    ,但我停住了,觉得不能冒险讲出这样一个长句子,因为我的声音已有些失去控制。“一个月后,我将成为新郎,”罗切斯特先生接着说,“在这期间,我会亲自为你找份工作和住所。”

    “谢谢你,先生,但很抱歉给你添——”

    “哦,用不着道歉!

    我认为如果一个下人能把自己的工作干得这样好,就有权要求主人给予任何不难办到的回报。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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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我已通过未来的岳母大人打听到了一个我觉得还合适的地方,那就到去爱尔兰康诺特的苦果村,去教迪奥尼修斯。奥加尔太太的五位千金。 我想你会喜欢爱尔兰的,人们都说爱尔兰人古朴热情。“

    “路太远,先生。”

    “没关系——你这么聪明的姑娘不会不同意旅行和路远吧。”

    “旅行倒没什么,可路太远了,再说还隔着大海——”

    “和什么隔着海,简?”

    “和英格兰,和桑菲尔德,和——”

    “谁?”

    “和你,先生。”。

    这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不容意志控制,眼泪滚滚而下。不过我并没哭出声,也忍住了呜咽——想到奥加尔太太和苦果村,心都凉了。 想到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无边的波涛海浪要奔腾在我与此时并肩而行的主人之间,心就更凉。 而想到财富、地位、习俗,有如狂暴的大洋,横亘在我与我自然热爱,必然挚爱的人中间,心就更加凉透了。“路太远了。”我又说了一遍。“是很远,没错。 而且等你到了爱尔兰康诺特的苦果村,我将再也见不到你了,简,那是一定的。 我从未去过爱尔兰,对那国家不很喜欢。 咱们一直是好朋友,简,是么?”

    “是的,先生。”

    “朋友分别前夕,都喜欢尽量亲密的共度剩下的那点宝贵时间。来吧——让咱们从从容容地谈谈这次的旅行和分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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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3简。 爱(下)

    谈半小时。瞧,星星正在天上熠熠发光,这儿就是七叶树,树下的老根上就是凳子。 来吧,咱们今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虽说咱们命中注定再也不能坐在一起了。“他让我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去爱尔兰路很远,简,很抱歉打发我的小朋友去做这种无味的长途旅行。 但要是没有更好的主意,又怎么办呢?你觉得你和我有些相似之处,是吗,简?“

    我此时不敢回答,内心太激动了。“因为,”他说,“我有时对你有种奇怪的感情——尤其像现在这样,你近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像我左边肋骨下有根筋与你那小小身躯相同部位的一根类似的筋,紧紧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要是那汹涌的大海,再加大约两百哩的陆地横挡在我们中间,恐怕这根联系的纽带就会绷断。 于是我就常常地想到,那时候我的心会流血的。至于你——你会忘掉我吧。”

    “我永远不会,先生,你知道的——”我无法说下去。。。“简,听到夜莺在林间歌唱了么?听啊!”

    我一边听,一边猛烈地抽泣,再也克制不住那一直强忍的感情了,只好随它去了。从头到脚都震撼着强烈的悲伤,等到能说话时,只说出了一个冲动的愿望,但愿自己从未出生,或从未来过桑菲尔德。“因为离开它你而悲伤么?”

    内心的痛楚与爱情,掀起情感的巨浪,正在要求主宰。它奋力搏击,要战胜一切,支配一切,压倒一切,要崛起,要生存,要最终统治一切。 是的——还要尽情倾吐心声。“离开桑菲尔德我很难过,因为我爱它——我爱它,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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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过得充实又快乐——尽管时间不长。 在这里没人瞧不起我,没人吓得我目瞪口呆,不曾被埋没在地位低下的人当中,也不曾排斥在与坦诚、健康、高尚的人交往之外。 我与自己尊重的人,令我愉快的人面对面地交谈,——与见解独到,朝气蓬勃,胸怀宽广的心灵沟通。 我认识了你,罗切斯特先生,现在只要一想到必须马上与你分开,永远永远,我就感到恐怖,感到痛苦。 但我知道分手势在必行,如同明白人必有一死一样。“

    “你如何知道非分手不可?”他突然问道。“如何知道?先生,你,已经把它摆在我面前了呀。”

    “什么样子?”

    “英格拉姆小姐的样子,又高贵又美丽的女人——你的新娘呀。”

    “我的新娘!什么新娘?我压根就没有新娘!”

    “但是很快会有的。”

    “是的——会有的!——会有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就必须离开——你自己已经说过。”

    “不,你必须留下!我发誓——而且将信守诺言。”

    “告诉你必须离开!”我反驳道,有点儿火了。“你以为我会留下来,甘愿做对你无足轻重的人么?你以为我是架机器——毫无感情的机器么?可以任人从我嘴里抢去原属于我的一口面包,抢走我杯子里的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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