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谁是谁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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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群谁是谁的地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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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文字的布局反映的是书写人对外部世界的态度和占有方式,对比笔迹学最近的研究成果,这封遗书的布局反映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稳定的态度和方式,而不是一个孩子的。”
   “哇,我突然有点崇拜你了!”
   “那就不必了,我们的赌注里好象只有宴请没有崇拜。再说崇拜一个无趣的人也不怎么好玩,你说是不是?”
   “哈!是不是女人都这么锱珠必较啊?算我错了行吧?”
   “行,我没说不行。现在你想想遗书可能是谁伪造的吧。”
   “那首先得考虑遗书的受益者。天哪,不会吧?是她妈杀了她?”
   “初步判断这种可能性不大。她只是伪造遗书想占有一笔钱而已。据我了解,女孩儿的父母离婚的时候父亲给她留了一笔钱,但要她满十八岁才可以使用。不过钱是由一个律师事务所监管,不是由母亲保管。既然当时父亲这么安排,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么安排,现在都可能因为女孩儿死了,而把这个钱要回去。”
   “她不是说联系不上孩子父亲吗?”
   “联系上还是联系不上,那笔钱都不能自动变成她自己的。所以她想,反正女儿已经死了,趁机得到那笔钱,也算是一种补偿。”
   “可是她不象是个敢伪造证据的人,这可是犯罪。她当时的状态你也知道,就那个样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精明地伪造出女儿的遗书?还几乎可以乱真?”
   “马克思说一定程度的利润就可以让人铤而走险。你慢慢会明白的,人世间所有的关键都是人性的纠缠,其他的都只是一些渺茫的假设。不过,这件事可能另当别论。你想想你去取的时候,唐果还在不在?”
   “在呀。那个母亲主要在那儿发呆,就是唐果接待的我。”
   “知道了,那你帮我约一下唐果吧。”

   谭小帅打电话的过程中,马兰整理了一下思路。
   案情没有回到原点。它拐了个弯在刚要落回原点的时候却意外地“滋”的一声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马兰顺着这条思路走到头,看到了全新的结论。
   她吃惊地意识到:有人正处在危险中。

  “唐果下午一点半在香格里拉咖啡厅有个约会,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她问你可不可以之后也在那里见面?”谭小帅捂着话筒表情无比谦逊地对马兰问道。
   “可以。”马兰忧心忡忡地回答。

  
   7

  就在杨颂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的那个时间,也就是一点半钟,在香格里拉宁静的咖啡厅里,苏蔷见到了如约而至的唐果。

  唐果原本是苏薇的朋友,偶尔光顾苏蔷工作的美容院。在苏蔷眼里她是那种从头到脚都长着风流骨头的女人,并且从来不树牌坊,活得糜烂但却真实。不过自从认识了一个重量级的有钱人段老板之后,为了修成正果,她迅速调整了跟苏薇她们这些人的关系,渐渐地疏远了苏薇,同时开始全力打造自己的淑女形象。
   刚好那时候段老板希望唐果给他的朋友何敬旗介绍个女友,唐果便想到了苏蔷。
   比起苏薇,苏蔷可以稍稍抬高唐果的身价,更重要的是,不会揭她的老底。

   她设计了何敬旗跟苏蔷的初次见面。
   可能只有唐果这种人才,能够如此大手笔:她直接带苏蔷去了何敬旗的住处。不过那个过程她完全没有看懂——

   苏蔷进门后,稍做寒喧就被何敬旗那个两米多长的大鱼缸吸引去了。鱼缸里面十多种热带鱼正悠闲地逛来逛去。令苏蔷惊奇的是,这十几种鱼习性、体型大小、性情都不相近,并且分属多种科目。这是完全违反配置原则的养法,很容易造成鱼类的相互攻击。但是这些鱼却能和睦相处,并且个个体色鲜亮、体表光洁,各鳍和脊椎没有任何破损。盯着鱼缸,苏蔷很害怕下一秒钟就会有鱼像她家的鱼一样翻了肚皮,可这样的事一直没有发生。
   苏蔷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想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使这样一群鱼生存、生活得这么好,他一定从来都不虐待它们,他一定对这些生命负起了天大的责任。她的心儿第一次变得那么柔软,面对何敬旗关注又不解的眼神,她破天荒地就象遇到命定的救星一样哭泣着控诉了她的父亲以及父亲的死鱼长久以来给她心灵上所带来的灾难。
   何敬旗震惊了!他这才知道,原来有一个无良父亲远远比没有父亲要不幸得多!而且在这个以尊老为美德的国家,遭遇这种父亲不但不可以反抗,还要不断的被四面八方没完没了的对父爱的歌颂扎得遍体鳞伤。苏蔷大颗大颗钻石般晶亮的眼泪,纷纷打在了何敬旗的心上。他疯狂而有力的一把将苏蔷揽在了怀里!内心深处,他重温了当年保护马兰时的心情。

  这下子唐果受不了了。她突然对自己有了一次深刻的了解:她可以装扮但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淑女——她过去的糜烂生活尤其是关于性的混乱记忆就像烙在了她的身体里意识里决不是想抹就能抹去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唐果对某种人性有了真切地体验:她发现她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愿意别人比自己好,更不愿意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尤其不能容忍这件好事还是由自己亲手促成。
   她无法自制地投入到了拆散何敬旗和苏蔷的工作中:她跟苏蔷贬低何敬旗,又跟何敬旗诋毁苏蔷,又拚命给他俩制造误会,又分别给两个人不断地介绍朋友……

  唐果所做的这一切都被苏蔷尽收眼底。在这一点上,何敬旗跟苏蔷有着惊人的默契。他们就像一对完美的游戏伙伴,携手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然而,黄雀在后:想不到在最后时刻杀出个苏薇搅了局。

   今天,苏蔷要弄清楚的问题是,这个结果跟唐果有没有关系,她对此知道多少。
   苏蔷想尽快搞清楚事实,以便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苏蔷发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淑女装扮之后,可能因为已经成功地征服了段老板的缘故,出于对那段时间所受压抑的反动,唐果现在的打扮比她以往更加张扬和气势汹汹。她穿了一条荷叶花边的大红色贝贝裙,外罩七色杂花的软纱长褛,黑色镂空丝袜配腊白色高跟鞋,手里拎着一只特大的印度红加豹纹提包。苏蔷突然想,她这两张脸翻来复去累不累?

   请坐唐果,好久不见。喝点什么?
   随便吧。
   我不知道什么叫随便。这个词你对一个女人用好象不太合适。要不我给你推荐一款?
   你推荐一款,好啊,早听说你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今天让我见识见识。
   我想我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够坐在一起慢慢品一杯咖啡。那么我给你介绍一种水,TONIC WATER。这种水一般不单喝,一般用它来配鸡尾酒。不过像你这么特别的人应该有不一般的喝法,喝纯的。这是唯一一种让我觉得纯喝比调制以后的味道更加复杂的饮料。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加两片鲜柠檬。请你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喝,那样你就会尝到你自己的味道。

   可能是苏蔷的说法太蛊惑,唐果真的结结实实喝下了一大口。
   在唐果喝下这一大口的同时,苏蔷放大声音说道:何敬旗要跟苏薇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一口差点没把唐果呛死。一阵忙乱过后,她吃惊地把眼睛瞪得四个方向都露出了眼白,接着又现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唐果你还没回答我,你知道吗?
   不知道呀,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我跟苏薇现在很少联系了,前几天她给我发过一个短信说要给我个惊喜,我也没回她。哦,大概就是指的这件事吧?
   这件事,和与这件事有关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呀,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说我怎么能知道,你们谁把我这个介绍人放在眼里了?
   苏蔷笑了一下。
   唐果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苏蔷,你今天约我来,就是告诉我何敬旗不要你了要跟苏薇结婚了?
   一方面,我想了解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唐果,你不会认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在这件事情上的所作所为吧?
   苏蔷,你是很聪明,但你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全部。我刚反应过来,你到现在还摆出这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很可笑你知道吧?你快说另一方面吧。
   另一方面,最近我正在读《圣经》,我发现上帝是一个非常健康而又可爱的男人,他不可能教给你让别人打完右脸再打左脸。上帝的意思是这样的,人们通常都习惯用右手打人,用右手打对面右脸的话必须是反手,那是非常带有污辱性的,所以当有人要打你右脸的时候你把左脸给他,他就只好用正手打了,这样既让他发泄了,而你受的污辱又小,这是一种很健康很可爱的诡计,这才是真正的基督徒精神,可惜大部分人都误会了上帝的意思。我是说,我清楚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不见得会为苏薇高兴,但你会来羞辱我的,我都可以想象到时候你能说出些什么。所以,我主动告诉你,把我的左脸给你,不过如此。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苏蔷已经把她跟唐果的谈话清理掉了。但是,有一句话却悄悄地留了下来。在走到大堂的那一刻它就像一根刺,在苏蔷的心尖那里,轻轻地扎了一下:苏蔷,你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全部。
   她心里一惊,随后与正在那儿飘飘然的杨颂撞了个满怀。

  
                   8

   马兰比约定时间早了一点来到香格里拉咖啡厅,正好看到苏蔷离开。

   这种五星级宾馆的咖啡厅,虽然顾客不多,却象一个秀场,个个衣着不凡,暗中较量。
   没有人可以压倒苏蔷。这个女人,有着可以让任何一个新好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堕落的容貌,和一副劫后余生清淡如水的表情。她的着装冰冷清雅,却是颠覆心跳的一幅地图。
   她的离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连这里的环境好象也不舍得让她走。

   不过马兰看到的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马兰看到的是,她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忧郁和消极的气息,她的身体语言则透露出她正处在极度痛苦和危险的事物中。
   不知为什么苏蔷给她的这种感觉,就象鬼针草紧粘在衣服上一样,好长时间,挥之不去。

  
   马兰跟唐果面对面坐下,各自点了果汁。
   马兰单刀直入地问:既然约在这里见面,你大概不介意告诉我刚才那位美人是谁吧。
   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叫苏蔷,美容师。刚刚让她妹妹把男朋友抢了。当初我是介绍人,所以她找我想了解些情况。我怎么能知道?她神经病!

   看来刚才唐果和苏蔷之间的见面不太愉快。唐果的坏心情让马兰决定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交谈,以便快些结束。
   你姐姐怎么样了?
   还那样。唉,肯定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你得多安慰安慰她。她最近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吗?
   没有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是很隐私的问题,她会告诉你吗?
   ……哦,我猜的……
   那就是说,她最近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一大笔钱来解决是吗?
   是吧?我不太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伪造遗书?
   你说什么?马警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把我们当什么人?
   你们?
   我是说,你把我姐姐当什么人了。她刚刚没有了女儿,她那么痛苦,你都看到了,她哪有心思去伪造遗书?再说就算给她十倍的钱她也不愿意要啊,她宁愿要女儿!
   你感到很烦躁,是吗?心里很不舒服?是我的谈话引起的吗?还是你自己有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遗书是假的吗?
   是的。
   不会搞错吗?我听说有时候会搞错。
   不会搞错。是最严格的鉴定结果。
   那就奇怪了,假遗书怎么跑到枕头里的呢?
   唐果,我看我们还是别兜圈子了。我有几个问题你来考虑:第一,遗书是假的,它变不成真的。第二,查出伪造遗书的人并不难,只是技术问题。第三,在案件还没定性为刑事案件之前,伪造遗书的责任会小一些,主动交待更可以争取从轻处理。第四,你和你姐姐都有义务协助我们查出真相也好让孩子瞑目。
   嗯……
   告诉我你需要多长时间来考虑?
   我去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当然。

   桌前留下马兰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想要一杯咖啡。她想象着一个安静女子坐在那里独自优雅地端着一盏咖啡,轻轻地拿着匙缓缓搅动着,竟然很向往——她的专业知识告诉她,这种向往暗示她需要放松。
   当然,她其实可以不答应来这里而直接让唐果到警局的。但是一方面她想知道唐果在跟谁见面,是不是跟案件有关的人;另一方面,她可能潜意识里知道她需要这种放松的地方。
   她不知道的是,何敬旗也在香格里拉并且刚好结束了会议,此时正路过咖啡厅,穿过大堂,通过旋转门,离开。
   何敬旗也不知道,他内心牵挂的马兰正坐在他路过的咖啡厅里,特别想要一杯咖啡。
   唉!真是秋天凉,秋风也狠;天网也恢恢,咫尺也天涯。

   唐果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干了。然后满脸愁云地看着马兰,一副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马兰想,唐果这个人放到哪里都会有争议,但她毕竟不是老谋深算的人。所以主动打破了沉默。
   给你姐姐打电话了是吗?告诉我你们商量的结果吧。
   马警官,真对不起!是我出的馊主意。我觉得我姐姐太可怜了,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怎么就那么做了。就是觉得我姐姐太可怜了。
   遗书是谁写的?
   是我姐姐。她们娘俩的字本来就像得要命。。。。。。
   你明天跟你姐姐一起到局里来做个笔录,等候处理吧。
   马警官,请你……多多关照。马警官,那么孩子不是自杀是吗?那是谁杀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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