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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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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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言,无情沉默了半晌,思绪在混沌之中似逐渐扯出明朗的踪迹。深叹了一口气,了然之余几丝苦笑浮上了无情的唇角。
  “原来我们都被他当成了棋子……”
  在一边静了数时的追命再也忍不住了:“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情抬眼,轻柔的目光带着稍许的安抚:“有桥集团势力庞大神秘,你们觉得以米有桥的能耐能够建立并支撑至今?那幕后真正的拥有者必定另有其人。”
  “大师兄的意思,那神通侯方应看才是有桥集团真正的掌控者?”
  无情微微扼首:“现下时局混乱,以神通侯之野心未必没有趁此崛起之意,他自然要把有桥集团真正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如此一来,那米有桥的存在,不仅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起到了影响。想必米公公也知道神通侯的打算,两人起了内讧。米公公想先下手为强除之以绝后患,所以才会趁方应看不在京城之际,用一纸假信去蒙蔽圣驾。”
  “原来那信果然是假的!我就说以神通侯之谨慎,就算真有谋反之意,也决计不会让这样的书信落入他人之手。”追命以右拳击打自己的左掌,似恍然大悟。
  铁手却依旧皱着眉头:“那么我师兄弟四人巧合同时外出办案,与那小侯爷并无关联了?”
  无情微微一笑:“不,那也是他安排好的一步。四大名捕同时不在京城,这让米有桥更有安全感,至少假造密函之事无人刻意追查,栽赃嫁祸之事一时间也不会轻易暴露。只是他决计想不到,一切都是神通侯设好的套,等着他去钻。”
  “我们在那神通侯的局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追命问道。
  “方应看引开了我们,随即自己也离开京城,为米有桥创立了一个空城有利的幻觉。米有桥自然不肯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时机。而方小侯爷选择南下湘西,一方面是故意制造一个他要对付诸葛神侯府的假象给我看,让我谴人召回你们几个。这样皇上势必会把此等大事交给你们来查办。你们查之便会发现这神通侯原来正在凤凰乡,甚至与我在一起半月之久。这就是方应看的另一方打算,我倒是成了他的人证。待到我等回京,所有的矛头便指向了米公公,到时候他只需说米有桥栽赃嫁祸,实则是图谋不轨,你们说圣上会相信谁?”
  “而且他选择大师兄来做这个触发他一切布局的人证,也是事先想到只有无情的心思缜密才能反被他利用……”铁手昂首长叹,真相让他的心底毫无预兆的起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如若有一日,这神通侯方应看果真要对付六扇门,他们不知是否还能够全身而退……
  正当三人面对真相而各自奈何之时,那始作俑者的声音却自身后悠然而起,明明白白的坦言而语。
  “铁二爷倒有一句错了。本侯用崖余来做人证,却不是如你所说的原由。”

  凤凰离

  兀自无言。
  方应看的眼,直直的穿过挡住那一袭白衣前的两人,落在无情那张静默的绝世素颜之上。目光相缠,怀自清透。
  未几,一声轻轻的叹息飘渺如烟,氤氲而婆娑。
  身前的人先有了动静,只是一个“方”字尚未出口,便被一只白皙的手勾住了衣袖。追命回首望向不动声色暗自拦阻了自己的大师兄,那一双清冷的眸却始终未曾离开那个华丽而嚣艳之人。
  铁手见状,惟恐这急性子的师弟再度失礼,索性抢先拢手微拜,错开了言语:“但不知小侯爷说铁手方才数言,错在何处?”
  方应看一双星目无意地划过刻意挡在前方的两人,冷哼一声,栖步上前,一双眼紧紧的盯住无情,一字一句道:“个中原由,我当崖余至少明白三分,未想居然是一分皆无。这半月来,本侯当真是白费了心思!”
  奢华渐近,这小侯爷全身上下透着的危险让铁手一震,但又觉不是冲自己而来。他下意识的伸开手臂护住身后的清瘦身影:“小侯爷目的已达!我师兄弟几人也要回京复命。希望小侯爷不要为难我等。”
  见那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追命怒道:“方应看,你软禁大师兄半月之久为你做证,还不够么?况且若真动起了手,我师兄弟三人也未必会落下风!”
  方应看闻言冷笑,步履紧逼声如霜寒:“本侯要与崖余说。你二人若再阻拦,休怪本侯不讲情面!”
  追命凤目一凌,腿上运力便要动手,铁手也双拳紧握,杀气自掌中骤然而生。一时间,剑拔驽张。
  “切勿多生事端。”无情清冷的声响如寒月般拉住了眼前一触即发的崩弦,目光轻柔的刷过两人,传递着若干年相伴的默契。
  “游夏、略商,路途辛劳,你们先行去庄中歇息片刻。了解此事,我便去寻你们一同回京。”
  “大师兄……”面对无情这般的目光,铁手与追命张了张口,虽心有不甘却终究收力。擦身的瞬间,追命亦不忘回头瞪了方应看数眼,愤然道:“若小侯爷伤了大师兄,追命一定不善罢甘休!”
  见两人逐渐远去,方应看原本凌厉的目光渐如水波,在回望无情的刹那,温柔似澜。他缓缓走到无情的轮椅前,半蹲下身与他平视,出口之间居然透了几分悲哀:“崖余当真认为自始至终皆是本侯在利用于你?”
  无情心中一颤,随即抿唇摇了摇头。
  方应看若松了一口气,伸手捏住他搁在轮上微凉的手指,近乎耳鬓厮磨地低语:“那么,你可知为何?”
  垂了眼帘,无情的唇动了动,声如丝帛:“小侯爷自然有几分私心。”
  方应看闭了眼,心中知他明白,已然欣慰满足。
  执了他的手贴上面庞,贪婪的感受着属于无情的皓洁清馨,片刻的温情让方应看的心底升起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不已的心念。
  翻云覆雨倾尽江山,却怎敌相持这一方素手纤纤……
  然而,那只是片刻。真的,只是片刻……
  回神,在无情抽手的瞬间。
  任怨寻到自家主子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那叶载着素洁身影的小舟已然渐渐消失在氤氲的雾气之中,而方应看修长的背影却如同一座雕像,静立湖岸。
  待了片刻,不见眼前那素华之人有任何的动作,任怨小心翼翼的轻询:“小侯爷,船只已在后岛。是否现在即刻动身回京?”
  “凤凰乡春色已逝。想此刻京城必定已然积雪消融、芽蕊初生。既然春意北去,本侯自当也该随景而归。此后,该算的帐自然要算,该清的事自然要清;至于该得的人……”
  蓦然转过了身,方应看的脸上扬起一片理所当然的灿烂。
  “本侯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云卷舒舒,杨柳带丝。如水墨丹青的湘西凤凰,美到极至,柔入血肉。
  它写下的,究竟是一段尔虞我诈的谋局,还是漠然轻擦的深情……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便会如翻画卷而了然清晰。
  (《问情》第一部《凤凰劫》完)

  楔

  苍穹星冷,月色阑珊。
  势急如风的身影似融入一方黑夜之中,只数几下便不见了踪迹。
  高墙深院之中,星点的灯火飘忽不定的闪烁,印在夜行之人深藏不透的墨色之上。一柄寒气逼人的青锋长剑在微弱的光晕中忽明忽暗,尖锐的剑锋直直指向内室俯案挥毫的老者。
  夜行人半掩的面上,型美的剑眉微微扬着,一对如星般的凤目中尽透戏谑的杀意。火烛轻颤,如墨般的身影恍眼之间默立案前。俯案的老者还不及抬头,寒光却已至颈间,如描粉黛划出凌厉的光芒。
  老者的头重重的靠上桌案,放大的瞳孔显出不可置信的黯然。殷红刹时染遍案上的白纸,盛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腥意。黑衣之人只是发出一声冰冷的嗤哼,凤目轻轻眯起扯出几分讥嘲,转而飞身向外拔起,直越上屋梁。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他渐行渐远的剑锋之上,居然泛起一丝朦胧如幻的鲜红光泽……
  盛夏六月,这雍容而繁华的京城之夜,平静而寂寥。
  一场危机四伏的暗战已然再度悄悄掀开了腥风血雨的纷杂序幕。

  绕指柔

  六月初七,华灯高照。
  今日的诸葛神侯府门庭若市,往来之人皆拱手向兀自微笑的寿星道一声长寿万福。府中众人面上喜气四溢,伴随着满院的酒醇菜香尽情挥散。
  这日正是诸葛神侯的六十岁寿宴。
  着一身深色长袍的诸葛正我微笑着对前来贺寿的文官武将抱手还仪,闲暇之间却望见自己的四个弟子中,两个正忙着招呼宾客,还有两个却不见踪影。
  “游夏。”轻声将铁手唤到身边,诸葛正我低了声问道,“略商和余儿呢?”
  “大师兄怕今日府内人手不够,一早便让四童前来帮忙。方才略商担心大师兄一人行动不便,去小楼接他了。”
  微微点头,诸葛正我见宾客渐齐,便让铁手与冷血请大家入了座。正待开口寥表几句谢意,便闻得那门前的小厮一路小跑着高声报道:
  “神通侯府小侯爷到!”
  席间一阵撩动,众人的目光似被门前刹时湛放的奢华所吸引,不自觉的望着那一身凌傲之人踏着满地的纷繁款款而至。路过之处的众官纷纷起身拱手,一时间倒有几分众星捧月之势。行至厅前,方应看微微鞠身,一笑一礼,恰倒好处。
  “应看特来向诸葛神侯贺寿,来迟之宜还望神侯海涵。”
  诸葛正我笑道:“小侯爷多礼。老朽生辰之日能得小侯爷亲临贺寿,实属蓬璧之事。还请小侯爷随我上桌入座。”
  行了一路,方应看也寻了一路。
  直至追命推着那白衣胜雪之人进入厅内。
  直至那满溢着的华丽与喧嚣在一瞬间嘎然而止。
  厅内隐隐的升起几缕异常飘渺的灵动,撑起一片远离尘俗的静逸。一对清亮异常的眸不经意地扫过众人止不住的惊叹,亦扫过方应看如海般深邃的眼,最后定在了诸葛正我的身上。
  “世叔德为世重、寿以人尊。”
  朗朗数声,这几字贺词便被洗净了浮华而诚然献上。
  诸葛神侯轻捋长长的白须,目中慈爱,开口欣然:“余儿今日可得陪世叔好好喝上几杯!”
  无情清秀绝伦的面庞泛起浅浅的笑意,扼首之间如白莲绽放。懵懂之余,却无人注意到方应看那以极小幅度微微扬起的唇角。
  即便是一片喧闹的纷杂,无情的白色依然若皓月出尘,在人群之中份外耀目。
  所以,方应看很容易的瞧见他适时微笑下不适时的倦怠。他也很容易的瞧见,他身边不住帮他挡下酒局的追命,那眼中满满的宠溺与关怀。
  眉头渐紧,直至视线中之人终究耐不住贪静之意,独自推了椅轮悄然离席。
  无情的小楼前,有一大片盈翠的竹,层层叠叠,宛如悱恻的缠绵,交合着一份难以言明的清冷。他就在那片潇湘掩盖下的窗棂中,透过班驳的阴影,静静地看着他。
  推开小楼虚掩的木门,方应看寻着星点的橘光,径直对上了满目萧然的无情。
  其实,一个绝色的样貌,是可以给人很多感觉的。
  可以是淡如茉莉的清雅,可以是浓若牡丹的华丽,亦可以是傲如寒梅的高洁。
  但此刻火烛下的无情,什么都不具备。
  只有漠然,不着边际的漠然。
  然而正是这样的漠然,却让方应看的心中卷起了层层的热浪。那蓦然翻滚的金銮殿,惊为天人的清伦绝丽;那数年相对无言的校场,不动声色的浅眉沉吟;还有……还有那湘西离别凤凰湖畔,掌中微颤的余温……
  一声贪恋般的低呼,宛如将满腔蒹葭融入其中;一声辗转似的轻唤,亦如丝线,缠上无情清透的心脾,将缕缕的温柔允自化开了去。
  望入那双近在咫尺的深潭,于是,无情发现再也移不开了。
  素手焚香,相顾无言。蜿蜒的柔情绕过交叠的指尖,在烛火阑珊的跳动中无声无息的蔓延。一时的情难自禁也好,良久的诺诺深情也罢。
  这一刻,他们,只是他们。

  血引剑

  诸葛神侯六十大寿的那一夜。
  吏部尚书庄韦颜遇刺身亡。伤在颈部,有一道薄如丝片般的剑痕。
  朝野震惊,龙颜色变,一纸圣喻喝令六扇门三月之内彻查此案。
  京城街头巷尾流言四起,江湖之中也纷纷兀自猜疑。
  四大名捕联手追查,其之严峻,彼之火急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还有一柄泛着红光的血剑。
  醉酒的更夫口口声称他在四更天瞧见了那柄红色的剑,在漆黑的深夜中划过天际而入了眼。
  方应看的脸上,此时的笑容颇有几分清闲不明的意味。
  “这寒兰果真难养的很。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也只能保其叶翠而不萎。要闻得那般素雅的花香,还不知要待到几时呢。”
  任怨偷眼瞧了瞧方应看手中的盆栽寒兰,翠翠的叶儿晶莹剔透,叫那夜星般深邃的目痴痴地望出了神。见自家主人似乎完全没有将方才的禀告听进去,任怨不禁轻声嘀咕了起来:“小侯爷此时倒还有养花的兴致……”
  方应看眨了眨眼,扬起唇角望向任怨。
  “这般的事儿也不是第一二次了,因它失了兴岂不冤枉。”
  “流言不利,属下担心的是那四大名捕找小侯爷的麻烦。”
  笑意更深,方应看用手指勾起寒兰娇嫩欲碎的长叶,轻轻的抚了半晌:“本侯倒是怕某人不来找麻烦呢。”
  任怨的心中打起了突,正犹豫着还要说些什么,任劳却一脸肃敬的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小侯爷,无情出府了。”
  金风细雨楼,此刻正一片刀光剑影。
  金风细雨楼楼主戚少商那修长的褐色身影在人群中尤为明显。浑厚的内力使得那青色的逆水寒剑冷光四溢,在如林的剑影之中挥洒如风,充斥万夫莫敌之势。
  而最让人惊讶的却是那与戚少商缠斗不休之人。此人身着一袭蓝衫长袍,在逆水寒的强烈逼势之下显得身姿轻盈。手中一柄乌色古剑,剑身细长灵巧,柔软无比。蓝衫人就凭着这样一把不知名的古剑,居然与戚少商斗得伯仲之间而难分高下。
  另一边的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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