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松手那两个小金属的物件落在茶几上啪叽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冯俊磊由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打断她的愤怒，只是拿过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酒杯翘起二郎腿往嘴里送着美酒。
但是伊娃雪白的脸庞被血液涨的通红，虽然他的汉语不是十分的过关但是徐薇怡嘴里的下流语言她却听明白了不少。
缓缓站起身伊娃走到徐薇怡面前，黄眼珠盯着这个打扮艳丽的中国女人，抬起手猛不丁的给了那张狰狞的脸上狠狠地甩去五个手掌印记“不许你这样说我的Jan。”她用德语脆朗地喊出一句。
徐薇怡被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呆住，双手捂住被打的脸颊嘴角蠕动了几下眼里流下一串眼泪，牙缝里发出一声十分用力的“哼！”转身跑出大门。
冯俊磊站起来在身后拥住伊娃“亲爱的中午我们出去吃中餐，下午再找物业换锁，可以吗？”
伊娃点点头“我上去换衣服。”回身给他的Jan一个亲吻飞一样跑上楼梯，等伊娃的空隙冯俊磊将那堆沾着血迹的玻璃碎片扫进簸箕。
五十九（2）
第二天刚刚走出家门的陆凯峰收到文洁的传呼，按照她的要求来到她们小区大门外。等了一会文洁小跑着过来“我想好了趁着黄小美上班只有冯姨一人在家的时候我跟你去一趟，为了把这件事情弄明白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凯峰点点头同文洁一起走进小区的大门。
走到自家楼下文洁有些发怵正在祈祷千万别碰上熟人，可偏偏邻居大妈提着个菜兜子迎面走来“文洁啊咋大上午的不上班，这是在外面回来啊？”说着眼睛看看陆凯峰。
幸亏两个人离着一段距离“我…请了会假有点事。”文洁还是带着些紧张。
邻居大妈走过去仍旧不甘心地回头望望，文洁心虚地吐吐舌头瞥一眼凯峰，凯峰不好意思地笑笑。
来到冯姨家门前文洁上去敲敲门，可是敲了半天没有应答声。
“可能是出去了，我们下楼等等。”文洁对凯峰说。
二人转过身还没等下来半层楼梯一位老妇人的身影慢慢的向楼上移来，老妇人边上楼梯边歇息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是冯姨回来了文洁紧上前几步搀住老人“冯姨您这是去哪了？”
来到家门口冯姨又喘了几口气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每天这个时候去看一看婷婷做早操我高兴。”
文洁同凯峰一起跟着走进门“婷婷转到咱们这边的幼儿园了？”
“是啊，小美离了婚就把婷婷转到这边来了。”说完深深地叹口气。
老人走到沙发前坐下，想要拿起暖瓶给自己的杯里加点热水，凯峰见状赶忙拿过暖水瓶打开老人的盖杯帮老人掺进半杯热水。
老人说声谢谢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有事吗？”又看看凯峰“这个小伙子有些面熟，可是想不起来了。”
文洁坐到老人跟前“他叫陆凯峰，在医院的时候您见过的。”
“哦，哦。”老人端起水杯点点头一会却又摇摇头，好像是没能想的起来。
凯峰找个地方坐下，扭头朝文洁看看。文洁点点头略一思衬“冯姨我们今天过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情，可是…可是您千万别激动！”看着老人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样貌，数不清的岁月风雨无情地刻在老人痛楚的脸上，文洁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想想陆凯峰一家为了小慧所经历的更加残酷的日日月月文洁狠狠心“冯姨，你们家小美……原名是不是叫陆凯慧！”
如同惊天霹雷老人拿起来的水杯晃晃的乱动起来，像有千金的重量老人再也端不动它哗的一声杯里的水撒了一茶几溅了老人和文洁半边裤子。
陆凯峰赶紧找到一块抹布将水擦干又把歪倒的杯子扶起来。文洁扶着老人“冯姨您先进屋换件裤子？”
老人敏感的神经硬硬的被文洁挑起，按住文洁扶着她的手目光有些呆滞“文洁…你…”显然老人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姨您先别激动等您换好衣服我慢慢给您讲。”
老人在卧室里出来文洁起身扶她重新坐回沙发，老人茫然的两眼看着文洁“你刚才说这个小伙子叫什么？”
“他叫陆—凯—峰！”陆凯峰三个字文洁有意加重了语气放慢些速度！
老人点点头痴痴地望着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副三人的全家福照片，那幅照片原本是黑白的上面却染上了艳丽的色彩。老人轻轻嘀咕道“老黄他们终于找来了。”
六十、寻亲
文洁听到老人的自言自语大概的猜到事情已经在朝着他们所期望的方向进行了。她握住老人的手“冯姨您千万不用太难过，就算小美……但她永远都是您和黄伯伯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
文洁害怕她的语言稍有不慎就会触伤老人的心，尽量让自己温婉些更温婉些“我现在不敢确定小美就是小慧可是…”文洁掏出那条发黑的手绢递给冯姨“这是玉芝婶儿临终的时候交给小慧哥哥的，从这条手绢上看当时的小慧确实是送到您这里的。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我们还没有搬进市里，您的家就在郊外那个宿舍区的8号楼四单元二层的西户，那个时候一到傍晚我和海依就会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小美。”文洁想起小时候的疯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人接过那条手绢眼里忍不住冒出泪花，她撩起衣角擦擦眼泪“是啊，在那里我们住了接近二十年！”…“那个农村女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带来的，她说他的儿子有病快要病死了，为了救她的儿子她万不得已才将女儿送人就是不送人她们也养不起。还说我们是她儿子和女儿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她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不管怎么样就是天打雷劈都不会回来要女儿的！……对，那个女人就叫玉芝，当时她留下孩子的生辰拿上我们给的贰仟块钱，那可是我们所有的积蓄就匆匆地走了。”老人停下讲述又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会。陆凯峰看着老人心里不禁产生同情，赶紧站起身来给老人的杯子里倒上热水。
趁着老人停下的间隙文洁问“可是据玉芝婶儿所说当时连同那个红色的接种小本一起给了您的？”
“当时老黄说过看这孩子干净利索白白的小脸蛋胖乎乎的可不像是吃不上饭的农村娃子，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是求子心切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意往坏处去想。”老人又喘息了一会“那个小本是那个叫玉芝的女人六年以后突然送了来的，她说她当时是为了救她的儿子撒了谎，小美根本不是她们的女儿。她说小美的家人追她追的紧，她为了报答我们救了他儿子的命所以她不能说出小美的下落，所以她把那个小红本交给了我们。唉！”老人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不知道，自从有了那个小本本我和你黄伯伯是多麽煎熬痛心啊！可是那个时候小美已经同我们生活了六年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老人擦擦眼睛“虽然知道了小美的身世，可是那个时候只要是肉长得心都会把这事瞒下来的！”
屋里一阵沉默，老人喘息的声音此起彼伏相映着墙上滴答敲响的钟摆，一种窒息的荒凉笼罩在空气中。凯峰文洁这两个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年轻人仿佛沉入了谷底，慢慢地下落没有可以接纳他们的土地就那样悬浮在空中往下坠往下坠。
突然老人停下喘息站起身走到陆凯峰面前，凯峰刚要站起来扶住她，却被老人此时有力的双手摁住。缓缓的老人很费劲的猛地将一条腿着地接着又要将另一条腿放到地面……
凯峰感觉不太对劲赶紧站起来双臂搀住老人的胳膊，文洁也反应过来紧向前一步同凯峰一起护住老人将她扶了起来。
文洁瞪大了双眼几乎要流出眼泪“冯姨，你…你怎么可以…”声音几近哽咽轻轻地搂住冯姨。
被文洁扶到沙发上的老人两眼祈求地望着陆凯峰“孩子，阿姨知道错了，老天爷也惩罚了我们。我也特别理解你们一家人的心情，谁家丢了女儿能不痛心！”稍停接着道“可是阿姨想有个请求……我知道我已经时日不多了，我就小美和婷婷这两个亲人。”她又更深切地看着凯峰“孩子，能不能等到我走了以后再和小美相认？再把真相告诉她？可以吗？算阿姨求你了给我点时间！”
看着老人令人同情的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还有那双祈求的双眼满头花白的头发和不断停下来呼呼喘息的身体，陆凯峰没有理由不答应老人的请求，就是文洁也向他传递出期盼的眼神。
他知道老人与黄小美已经成为割舍不断的母女。亲情在他们一家只有二十几年来深深的思念和那浓于水的血脉。但是对于他面前的这个老人亲情却已超越了所有可以用来表达的全部，比起那条血脉应当更深更浓！
凯峰点点头“您放心…就按您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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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路上两个年轻人都变得沉默，因为寻亲而经历的感触让他们心里又多了一层牵绊。看来时间真的是一副很好的粘合剂，真的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统统的连在一起然后将它们一股脑地捡起又放下。譬如：情感、思念、记忆、谎言甚至痛恨，也因为时间让他们可以做的只剩下忍耐和接受。
有意绕开文洁家楼前的小路他们离开小区走出老远才将沉默打破。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文洁双手缠绕着凯峰的右臂“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吗？可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了小慧付出那麽多！”
此时的陆凯峰脑子里似乎只剩下空白，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文洁，刚才的那句话本也是他想说的。
“老人太可怜了，看来我们只有等下去了。”陆凯峰语气显得很平淡。
又是一阵沉默陆凯峰像是若有所思侧头看看文洁“以后我们再不能分开，今天让我体会到在一起的时间多麽珍贵！”
文洁使劲点点头幸福的往凯峰肩头靠紧了些“那我们就要争分夺秒，等你的生意开张了我们就……”文洁脸上浮出一片红晕，可爱地笑笑羞涩地看一眼凯峰。
陆凯峰咧着嘴幸福的瞅着文洁憨态可掬，要不是走在路上他会狠狠地给她一个响亮的吻。
“小慧的事可要沉在心里坚守秘密了！”临分手文洁有些心不甘地说“唉！心里还真的是有些沉不住气！”
“就随了老人的心愿吧，毕竟我们…比她都年轻。”凯峰想到自己的父母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有一副善良的心肠，老人的落寞总令他同情。
“可是你的父母他们年纪也大了！能不能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文洁担忧地说。
凯峰摇摇头“好在他们身边还有我，可是那个冯姨…孤苦伶仃！她的要求也可以理解。”
“唉，那就听天由命吧！”
他们分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文洁按部就班的上班，凯峰去忙他的前期准备工作，他们都没有多想认为这个秘密只要沉在心里。但是他们却忽略了这件事的那个开头，玉芝婶儿临终前守在她旁边的人……
六十一、地球太小
自从那日锦秋送走凯峰哥以后还没过去两三天的时间小锦秋就有些坐不住了，责怪她的凯峰哥为何走后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有那天玉芝婶儿给他留下的东西打听的怎么样了哩？想着，锦秋就决定进城去看看，离开凯峰哥时间太长那可不太可靠！
吃过早饭锦秋坐上开往城里的公交车，晃悠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倒上市内的公交。车开出去有个几站路在一个站台停下的时候上来一对漂亮的母女，见车上人多妈妈把女儿抱起来一只手抓住头顶上方的把手。
锦秋见这对母女正巧站在了自己身边不太情愿地站起身“还是你们坐吧。”
还没等妈妈说话漂亮的女儿咧着嘴冲着锦秋笑起来“谢谢阿姨，你就是雷锋阿姨。”
一句童言说的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笑容。锦秋见孩子这样可爱赶紧回以微笑“不用谢的，你可真可爱！”孩子眯缝起小眼嘴抿着嘴角向上翘起做了一个甜甜的表情。
坐定后母女俩开始了一唱一和的对话。
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姥姥过生日的蛋糕得让我挑，因为我挑的姥姥最喜欢！”
“好的，那就让婷婷挑。”
“为什么我们要到那么远的地方买蛋糕啊？”
“因为那里的蛋糕好吃啊。”
“对了妈妈，你去姥姥原先工作的地方怎么不带我去呀？”
“你怎么知道妈妈去姥姥原先工作的地方了？”
“你和姥姥说话我听到的，咳咳咯咯。”孩子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下次你再去可得带上我，我可喜欢那里的大烟囱，还有麦子苗还有小河还有远远的山了。上次姥姥带我去的时候姥姥说她也最喜欢这里。”
“可是那里多脏啊，水泥粉末到处乱飞。你姥姥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工厂怎么走的过来！”
“那里飘的水泥‘雪花’是粉红色的，咯咯。”
锦秋听到年轻的妈妈提到水泥大工厂，一下想到那块手绢上的**水泥厂，因为在这个城市大型的水泥厂就只有那么一个。
锦秋搭讪道“大姐你们说的是**水泥厂吗？俺住的离那可不远。”
女孩妈妈抬头望一眼锦秋冲她笑笑“是的。”
听她回答‘是’锦秋突然来了兴致“你对那里一定很熟悉了？”
年轻妈妈点点头自信地说“我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
“那你知道水泥厂里有一家姓黄的人家吗？”锦秋的好奇心迫使她想要一问究竟。
抱着孩子的妈妈一怔“姓黄的多了？”
孩子听到问话抬着头“阿姨，我妈妈就姓黄。”
妈妈轻拍一下女儿的小脑袋“就你知道的多，傻孩子。”孩子扭头冲妈妈傻傻地笑笑，扭过头看她的窗外新奇的景色去了。
“哦，我问的这家姓黄的是七几年住你们家属区里8号楼的，好像是…第几个单元二楼西户的，他家女的姓…姓什么来？”锦秋终于没能全部想的起来。
地球果真太小，小到转一转身就将世界认遍。
这个一头秀发披肩怀抱孩子的年轻妈妈正是黄小美，锦秋的询问让她吃惊地抬起头疑惑地瞅着眼前这个城市化了的农村姑娘，脑子里开始搜寻她是否跟她沾亲带故？但是回忆了半天黄小美确定她根本从来就没有见过她！
六十一（2）
车厢里报出前方到站的站名锦秋赶紧说出她下面要说的话，还好她有意将声音压低了些“呦，我马上到站了。跟你说啊那家人家的女儿是一岁的时候被人偷走了卖给她们家的，她的亲生父母一直都在找她。”又一次传来报站的声音“我的传呼号码是**，你可记住了要是你知道你可打我的传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