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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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死亡-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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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内容?性?” 
“差不多。” 
“要写出七分。” 
“明白。” 
“让别人看了产生欲望,首先你自己先有欲望。” 
“你的意思是我先手淫一会儿再写?” 
“放屁!我说的是正格的。” 
“写那事儿要体现生活原始冲动的艺术,不是瞎靠。” 
“嗯。我在思考尼采的心态。” 
“女人是不能做朋友的,女人不过是猫、是鸟、是最好的母牛。因为女人头脑中只有跳舞、废话和衣服。在女人性格中,有许多做作、肤浅、骄矜、放肆的因子,这些因子,只有由于对男人的畏惧,才有以局限和控制。尼采的心态是这个。”刘小伟马上打出了这几行字。 
“你怎么看?” 
“女人天生需要调戏,不会调情、呆板木讷、老实本分的男人最让女人看不起。男人的调戏似乎是女人价值的证明,没人调戏的女人是抑郁的、寡欢的。不会调情的男人,不会调戏女人的男人,在女人眼里就是块木头,丝毫引不起她们的注意。我的理解。” 
“这跟抑郁症有关系吗?” 
“操!你还离得开抑郁症吗?这是普遍真理,只是情感型抑郁症患者将它膨胀为极端意识,包括我,包括尼采。” 
“明白了。” 
“我看你别写小说了,当心理专家算了。” 
“我得小说就是心理小说。” 
“写吧写吧,我睡了。”他突然下了。 
这个疯子,我暗暗骂道。 





第二章(二十二)



写累了,我甩了甩手,这是习惯,其实已经好几年不用钢笔写字了,肚子有些饥恶,我开始寻找吃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靠方便面充饥了,那是30几岁,还没有老与不老得概念,胖瘦的问题,都不影响我的心情,而现在的我,多了一个照镜子的毛病,不是照脸,是照肚子。照胸部以下肚脐以上的部分,叫做腰围。我想,人老了没有办法,体型变了就彻底无望了,所以我总是希望腰围与胸部的平面差异大一些,这仿佛是我唯一的期盼了,对于自己。
从前我更注重女人内在的价值,这使我相对乐观的是我并没有让自己失望,自从开始通过游说推销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外在的价值,原来是我忽略已久的东西。
下午下班之前,我狠狠心,拿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做了个皮肤护理,顺便做个一下头发,回家以后,照镜子的频率多了两倍,尽管看的还是腰围。
我决定晚饭不吃任何主食了,找了两个西红柿塞进肚子,不饱。又喝了一杯牛奶,勉强可以应付精神的集中了。
我在客厅里茫然的转了三圈,脑子里还是小说的构思,作为一部描述抑郁症群体的小说,理性是必要的,配之以宣传,可是荒诞,所谓的荒诞才是小说人物的基调,荒诞有自然的,更多的是病态的。
我已经不够病态了,源于我的调整,遗憾的是我发现自己调整了之后,整个社会却有些病态了,到处是病态的人们。这新的病态似乎也包括我为了抑郁症诗人们的被关注而奔走的时候,还要注意减肥问题的配合,仿佛要宣传和包装的是我。
刘小伟给我唯一文人圈的领引就是这样一个误区。
我怀疑着,并相信着。
写小说变成了一种义务,似乎在写一篇带着专题的报告文学,我不知道这最终会有多大的意义,但我忙碌着。
康复中心已经完全不像早年的事无巨细的操持了,作为私立,我融进了许多的专家做股东,每个人的责任心几乎都强于我,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品德。我有些游手好闲了,所以才阐发了文化梦,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听说司徒的病又重了,没有办法不重,康复中心的生活是半军事化的,除了药物治疗,精神上未必不是摧残,但是这是制度,因此我无能为力
我写的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我颓丧的心里说着,对自己失望极了。写不好对我没有什么,可我不是为了自己而写的呀,我这样想着,仿佛自己高大起来。但还是写不好,我不擅长观察和描写,内心的活动太多,语言也不够时尚,文笔我就不好评价了。
打开MSN,刘小伟果然还在线上。
“我写不了了。”
“出去转转。”
“回来也写不了了。”
“为什么?”
“我不会写。”
“那谁让你写了?”
“我必须写。”
 
 
“没人拦着你。” 
“我要疯。”我狠狠的敲出这几个字。 
“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要疯?” 
“我发现我根本不是写作的材料。” 
“怎么不是,跪下求我当老师就行了。” 
“还有什么条件?” 
“还能有什么条件?你又不漂亮。” 
“妈的。” 
“你的目的性太强了。文笔是需要酝酿的。何况,为了社会对抑郁症作家的关注也没必要非自己赤膊上阵啊!” 
“好吧,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不说了。” 
“偏执,疯婆子。”他显然恶狠狠的说。 
我不再理他。 





第二章(二十三)


刚刚到办公室不久,病房来了电话。刘域名把主治医生老杜给打了,而且非常严重,是用砖头击中的头部,造成严重的脑震荡。
没有任何原因,刘域名一直是这里比较温顺的病人,常常帮助他人做好事,洗碗,擦地他总是抢着帮别人干,生活自理能力很强。今天中午,他还帮护士拿给别的病人查体的器械,没有任何反常的征兆。具体他的情况只能问朱医生,而老朱已经头晕不方面说话,正在治疗中。
这是康复中心建院以来的第一起病人严重袭击医护人员的情况,尽管其他的医院这种事情常有发生。精神病患者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不负刑事责任,所以打人和挨打在精神病院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打了白打,挨了也白挨。特别是女医生女护士怀孕后就更加危险,她们需要时刻提防着被病人踹上一脚。记得中心的老医生老韩退休的时候高兴的说:“我在精神病医院工作近40年,而今没有变成残废,心理也没有出现异常,能健健康康地退休,这令我非常非常欣慰!”
记得刘域名拿到他的诗集的时候,高兴的连连给我作揖,嘴里不断的喊着:“谢谢。”眼里泪花闪闪,我体会到了他的上进心和对文学的热爱,也正是因为他们,我才有了自己的目标。
在接到刘域名的事情的电话不久,我也接到了刘小伟的电话,说是刘域名的诗集获得了春风青年诗人大奖赛三等奖,奖金五千元,鉴于刘域名身体情况准备派人过来亲自颁奖。这两个同时到来的消息,让我有些懵然,但是我没有告诉刘小伟刚才刘域名打人的事情。我决定亲自去了解情况,尽管这非常危险。
来到病房的时候刘域名已经把注射了镇定药物,情绪稳定多了。见我来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名男护士坐在我身边。
我问:“最近写了诗了吗?”
“写了几首,心情烦躁。”
“为什么?”
“杜大夫告诉我马上可以出院,一想到那个压力重重的环境我就不寒而栗。我害怕出去。”
“在外头可以继续疗养,还可以自由写东西。”
“不一样了,既然出去就是好了,怎么可以吃闲饭?”
 
 
“那你对杜医生是不是。。。。。” 
“我对不起他,手重了。” 
“看来你是为了不走?” 
“是。我喜欢这里。” 
我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疾病问题了,是做人的品质问题,我这样想着,没有把颁奖的事情告诉他。 
从病房里出来,我给康宏打了电话。 
康宏认为病人在疾病状态下的心理活动很难把握,不可能存在道德意义的自我审视和法律约束,只能说他的主体意识是明确的,恨和恐惧感是一种冲动形式,而且说明刘域名的病有可能从抑郁症向精神分裂转化,否则为了不愿意出院而采取激烈的表现是无法用常规意识理解的。至于奖项,它是对一个人的文字水平的肯定,是文学奖不是行为表彰,不应该混同起来。 
就这样,刘域名继续留下治疗。据一些临床现实,抑郁症及精神病人的发病反复是完全无法估测的,病人一旦出院仍旧存在长期的护理问题,医疗根治效果不是与治疗其他疾病相同的,这种病的人文关怀应该是长期的,选择一个很好的精神娱乐方式对这类病人的康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我的社会呼吁虽然只有杯水车薪的作用,但也是对国民素质提高的一种思索。 





第二章(二十四)


鉴于刘域名的疾病,我决定去北京代为他领奖,刘小伟说来吧,顺便为了你积累素材,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抑郁俱乐部的朋友们,号称郁友。我说好啊!或许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更多的了解这类病人,尤其是真正文化圈的。
刘小伟是个及其善交朋友的人,听说他住院的时候病房像个大车店,甚至不少朋友在他那里谈成了生意。当然他的朋友除了侃友就是书友,想来对于抑郁症患者这是个极好的宣泄空间,对我却是相对陌生的。
文人的抑郁症几乎带有普遍特征,没有抑郁就没有敏感,敏感是心灵的触须,刘小伟的朋友们正是我所需要结识的一类朋友,多少年来的商海生涯,不能不说心灵的失语,可是我最终需要了解的是文化市场的潜规则,并且适应它而完成自己的想法。
刘小伟也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而我,需要更大容量的渗透于其中,从而证明自己的价值。
酒桌上,不喝酒的刘小伟是主角,因为他的善良。喝酒是我的豪爽,也是我加盟的气魄。
我跟刘小伟说,凡是你的朋友聚会我都要参加,他说,你耽误我私事怎么办?我说,呸!重色轻友。其实,朋友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我却希望在任何环境下找到自己的角色。
二十年的闭塞生活,我几乎与社会剥离,连电视都很少看一眼,四十几岁融入人际圈子,我依旧充满信心。
人,怕有目的。我的目的是为了抑郁症朋友们的心声。
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刘小伟的忘年交,虽然瘦瘦小小的样子,丹对人的热情不知她的能量出自哪里。她有着一双笑眯眯的长眼睛,灵巧的鼻子,脸上有几点雀斑,并不影响整体的视觉,人长的不是很漂亮,但属于甜的那种,然而她患抑郁症已经六年了。治疗效果还可以,只住过一次医院,后来都是药物治疗。她是一个文学的女孩,忧郁的文字像蓝色的细雨,写爱情,也写家庭,她的长篇小说是一道悲秋的风景。
丽是个张扬的女子,另类,豪侠,吸烟喝酒能打造一种壮观的景色,妩媚的像狐狸精一样的勾人,但并不风尘,清丽中的妖艳让女人们嫉妒。
泉是个粗犷的男子汉,居然也是抑郁的情种,写得一首好字,杂文也得气势恢弘。
还有许多朋友,走马灯一样的与刘小伟嬉闹,我很难想象这个属于抑郁者的生活。
 
 
喝酒。 
朗月清辉,繁星点点,几许斑驳的月光沿着窗棂悄悄的倾泻进小小的室内,酒瓶,人影。微熏。人间美意当推之。那种忘却尘俗的迷蒙,醉酒当歌的豁达,一展无余。酒友,当数情趣相近者,海阔天空。世界小了。空气中弥漫着灵感的快慰,便是酒的极致了。酒,友,是一种感觉。如今,酒,当与人合一方成酒趣。酒不在好,情致第一秋瑾言:不惜千金买宝刀,貂皮换酒也堪豪。 
喝酒时不谈文化,酸!喝酒时不谈时弊,蠢!喝酒时不谈感情,弱!只是喝!喝酒不是品别人,而是品自己,品自己喝高了之后还剩下什么。酒以喜剧的效果诠释了一种悲剧主义的美。 
喝酒,一般开始时总是先喝掉一杯,使自己的状态迅速到位,之后慢慢品缀。一杯酒之后,全身细胞迅速舒展开来,血液流速加快,大脑思维随之活跃,估计李白的感觉相近。然后,开始寻找自己快乐的话题,一般情况下,三两之后基本全是名人名言,听者甚是快意,满足了我的展示虚荣,心有飘飘然。喝到七分,悲从心来,欲哭无泪,再加速喝酒。微醉。 
喝多了,大家只好在刘小伟的家里睡下,我和丹、丽三个女人在一间大屋,因为不习惯,我睡在了那张有些破旧的沙发上,刘小伟和泉睡在另一间屋里,好像我没有脱衣服就趴在沙发上懒得再懂了。他们还在说话,渐渐的也模糊了说话的声音。 
胃极端的不舒服,半夜,该是半夜了,我感觉自己睡了一会儿,不知是胃的不舒服,还是因为我醒了,也许是被什么声音吵醒,我确实听到了声音,我突然警觉了一下,仿佛才完全醒了。我听到了哭声,哭声是从大床上传出来了,确切的说好像从丹的喉咙里传出来了,那哭声时断时续,有时还伴有大声的喘息,我想坐起来找水,却突然感到不妥,因为床上突然又传来嗤嗤的笑声,还有小声的呻yín,呻yín如清浪般的灌入我的耳际,是男人的那种压抑的快感,我仿佛看到扭曲的面庞,欲望的潮水泻闸之前的效果,天!我没有动。 





第二章(二十五)


第二天我正式醒来之后,太阳透过窗棂细细碎碎的撒在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大床上,屋里安静极了。门虚掩着,隐约听到另一间房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我起床。
正拿出包里的洗漱用具准备进卫生间,听到刘小伟懒懒的声音: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搞。我嗯了一声。
冰箱里只有几听八宝粥,还有一瓶酸奶。蔬菜放在塑料袋里,鸡蛋放在最底下的一栏。
我没有食欲,不吃。他也不让。
“你颓废死我了。”我说。
他继续着他的手指的敲击,没有理我。
“事情办完了,我准备走了。”我说。
“我正在赶写一个书评。”他没有抬头。
“下午两点的飞机。”我说。
“我跟出版社谈好了,抑郁诗集准备加印。”他淡淡的说。
“多少册?”
“两万。正在联系海外渠道。”
“谢谢你。”
“放屁!”他低低的说。
看着刘小伟并不魁梧的背影,我莫明其妙的有一丝心动,这是怪僻的家伙。
“书架上那个包拿走,里边几本书你要回去看看。”
我找到那个蓝色的提包,里边是国外一些抑郁症病人文学作品的介绍,我没有说话,把它放在自己的包里,然后轻轻的带上门,赶往机场。
我喜欢在飞机上一个人沉思的自己,窗外是飘飘渺渺看似有些神秘的白云,我一直相信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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