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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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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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女孩的声音响起,她走进隔壁的四叠半房间,随后又来到厨房。
  “爸爸,我回来了。”
  她隔着拉门喊着,声音听起来有点害怕。
  “由起子,你回来啦!”
  “爸爸,听说外面发生凶杀案,是真的吗?”
  “小孩子别管那种事情!对了,由起子,有客人在,你去泡茶。热水瓶里有热水吧!”
  接着,拉门的另一边便传来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好可爱的女儿!”
  须藤顺子若无其事地说着恭维话,可是根津伍市却绷着一张脸。
  “上国中了吗?读几年级?”
  “今年刚上国中。”
  (那么是战后儿童罗!那……他的妻子呢?)
  这个社区不接受单身贵族承租,单身者必须有订婚证明,才有资格住进来。根津伍市虽然有个念国一的女儿,可是却从没有人看过他太太。
  “让您久等了。”
  拉门一打开,由起子两手拿着托盘站在那里。
  由起子看到一位出乎意料之外的美丽女人坐在屋里,霎时有点迷惑,整张脸都红了。
  “打扰了。”
  “我应该叫你阿姨吧!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说着,很自然地摆出撒娇的姿势。可是,当她注意到父亲愁眉苦脸的模样,立刻又恢复原先胆怯的态度。
  “爸爸。”
  “嗯?”
  “乔怎么了?它好像很激动。”
  “刚才有野狗对它叫。”
  由起子将眼光移向阳台,并露出责备的眼光看着父亲,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百般无聊地站着。
  “由起子,那只乌鸦叫‘乔’吗?”
  “是的,它叫老黑乔。”
  “所以你叫它乔啊!”
  “由起子,今天不是星期二吗?”
  根津伍市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他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女儿跟别人说话或表现出很亲热的样子。
  “是的。”
  “星期二不是该去水岛老师那里上课?”
  “嗯。”
  “你女儿在跟水岛老师学画啊?”
  水岛治三就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画家,住在须藤顺子那栋大楼的三楼。
  “阿姨,我只是很爱画画,技巧还不是很好。”
  “别乱讲话,快去!今天晚上你还要帮我油印呢!”
  “好。”
  由起子眨着长长的睫毛,神情看起来有些哀戚。
  “阿姨,那我失陪了。”
  “路上小心啊!我还要在你父亲这里打扰一下。”
  (国一这个年纪……已经对男女关系感到好奇了!)
  须藤顺子立刻生警戒,当由起子在隔壁四叠半房间东摸西摸的时候,她只是啜饮着红茶,没有说话。
  “爸爸,那我走了。”
  “好!”
  父女俩隔着拉门。由起子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
  “由起子,你要去哪里?”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说话声听起来有点喘。
  “你好像有客人来了。”
  须藤顺子放下红茶杯说着,但根津伍市却毫不在乎地说:“不是客人,应该是夏本。”
  “夏本是……”
  “住在十七号大楼的一个年轻人。对了,他跟京美住在同一栋楼。”
  “啊!他妈妈是教茶道、花道的老师吗?”
  “是的。”
  “他好像长得很高,他……还是学生吧!”
  “对,不过很少去学校。”
  “那他在做什么?”
  “他在念帝都电影公司的演技研究所。”
  “他是明星?”
  “还不是,应该说是未来的明星。”
  须藤顺子重新看着根津伍市的脸。这个男人原先不论听到什么,反应都是有气无力的,可是一谈到夏本这个青年,他甚至笑得眼角出现皱纹,表情变得温馨许多。
  她过去以为根津伍市很难相处,现在看他对着阳台露出茫然的沉思表情,心底仿佛藏着一份深沉的孤独,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此时,门口传来说再见的声音,还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进隔壁的厨房。
  “叔叔,你有客人啊?”
  “是阿谦吗?进来!”
  “可以吗?”
  “须藤太太,不要紧吧!”
  “没关系。”
  须藤顺子想趁金田一耕助他们从二十号大楼屋顶下来之前,先和根津伍市商量好对策,可是她又对这个未来要当明星的青年充满了好奇心。
  拉门被打开,一个似曾见过的高大青年站在门口笑着。
  夏本谦作对须藤顺子行了个注目礼。
  “叔叔,听说发生凶杀案了?”
  “阿谦,你是专程跑来跟我说这件事情吗?”
  “不是啦!叔叔,我是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发生凶杀案。”
  “是吗?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很兴奋。”
  “叔叔,我拿到角色了,而且是演三岛的弟弟,还跟叮田容子有亲热镜头,不过最后被杀死。”
  “是‘波涛的决斗’那部电影吗?”
  “对、对,叔叔,你知道这部电影啊?”
  “电影剧本是我印的,那可是个大角色。”
  “嗯,所以我很兴奋,马上骑着脚踏车来向叔叔和妈妈报告。”
  “对不起,请问夏本先生和根津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是经由叔叔推荐,才能进入帝都电影公司。”
  “我一点都不知道……根津先生,你跟帝都电影公司有关系啊?”
  “喔……”
  “阿谦,你认识这位太太吗?”
  “我认识,你是须藤太太吧!昨天我有见到你先生。”
  “啊!夏本,你在哪里见到我先生?”
  须藤顺子万分惊讶地睁大眼睛,尖声问道。
  面对须藤顺子的激烈反应,夏本谦作不疾不徐地回答:“在社区的入口,他从公车上下来,有点醉醺醺的。对了,昨天叔叔这里有客人吧!是一个女客人……”
  根津伍市眉头动了一下说:“阿谦,你怎么知道?”
  “其实是……”
  “对不起,夏本,你说昨天晚上跟我先生在社区的人口碰到,请问那时候是几点?”
  “十点左右,我回到家才刚过十点。”
  夏本谦作觉得很奇怪,看着须藤顺子的脸说:“须藤太太,请问你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再请问你一下,我先生后来往哪个方向走?”
  “啊!你先生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吗?”
  “须藤太太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真巧!”
  根津伍市突然站起来,慢慢走向阳台,然后拉起窗帘。
  他这个动作让夏本谦作感到惊讶,不禁睁大眼睛看着根津伍市和须藤顺子,然后压低声音说:“叔叔,听说被杀死的人是‘蒲公英’的老板娘。”
  “是谁都无所谓啦!阿谦,你认识这位太太的丈夫吗?”
  “认识,京美曾经跟我说过那个人就是住十八号大楼那位漂亮妻子的丈夫……”
  “夏本,我丈夫在社区入口遇到你之后,往哪个方向走?”
  “对了,你先生还带着一个女人,他们好像在公车上碰到的。我打完招呼后,他就走到我身边问我:”你是这个社区的居民吗?‘这时我才发现他好像喝醉了。“
  “然后呢?”
  “我回答说我住在第十七号大楼,然后他问我知不知道社区里有谁名叫根津伍市,他说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想不太起来。我就说那个人是第五区的管理员,住在第十八号大楼的一楼,于是他要我带那位妇人来这里……后来大概走到第八号跟第九号大楼之间吧!他就摇摇晃晃地从那里转向西边走。”
  “往西边走?也就是往‘蒲公英’那条商店街的方向?”
  “是的,当时我在后面喊他:”须藤先生、须藤先生,你家是在第十八号大楼,在更里面一点才对……‘我以为他喝醉酒、搞错方向了。“
  “我先生怎么回答?”
  “他说:”没关系啦!我还有点事情。‘之后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他好象是说:”漂亮的狐狸精……这次我要把你的假面具摘下来,让你再也无法恶作剧……‘而且还用很下流的声音笑着,然后就往西边走去了。“
  “那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的事情吗?”
  “是。”
  “须藤太太,你先生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吗?”
  这一刻,须藤顺子的嘴唇都泛白了。
  三个人陷入一片沉默,根津伍市从窗帘的隙缝往外面看。
  “夏本,你对于须藤先生的事情只知道这样吗?”
  根津伍市还是不想谈这件事情,他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似乎不想让夏本谦作看到他的脸。
  “那个人跟由起子长得有点像,不过我听说由起子的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以为她是由起子的阿姨,所以有问了她一下。”
  “她怎么回答?”
  “她说不是。”
  这时候根津伍市突然转过来说:“夏本……不,阿谦,须藤太太有事情要跟我说,她正要开始说的时候你正好冲进来,现在可以请你先离开一下吗?”
  根津伍市话还没讲完,夏本谦作已经走到拉门边了。
  “好的。”
  “阿谦,等一下。”
  “是。”
  “刚才那些有关须藤先生的事情,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
  “可是……我不说有用吗?当时在他身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四、五个一起从公车上下来的社区居民从他身边经过。”
  “说的也是,那就敷衍一下好了。”
  “好的。”
  听到夏本谦作的脚步声走出大门后,根津伍市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须藤太太,刚才你说怀疑怪信是‘蒲公英’的老板娘发出的,你有什么根据吗?”
  此刻须藤顺子心里非常难过,意外的怪信使他们夫妻俩面临最大的危机,她现在对发出怪信的人产生无比厌恶与复仇的心理。
  她从昨天开始寻找须藤达雄的行踪,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然后今天在路上遇到金田一耕助。
  发那封怪信的人是谁。
  但此刻,须藤顺子越来越无法判断自己带金田一耕助来究竟是好是坏?至少在听到被杀死的人是“蒲公英”老板娘的那一刹那,她就后悔带金田一耕助来这里了。
  须藤顺子已经把怪信拿给金田一耕助看过,而且还提到京美的私密……面对这种状况,她必须想想办法,于是就来找根津伍市谈这件事情。
  后来,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须藤达雄昨天有回来这个社区,而且还喝得酩酊大醉,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须藤太太,你会怀疑‘蒲公英’的老板娘是怪信的发信者,你有什么根据吗?”
  根津伍市再问一次,须藤顺子不得不回答:“这……例如怪信的开头‘Ladies and Gentlemen’,并不是把字母一个字一个字割下来黏在一起,而是原本就印刷成那样,然后照着印刷字体剪下来……”
  “嗯,好像是。”
  “我收到的怪信也是这样,不仅一样是用‘Ladies and Gentlemen’作为开头,而且还跟京美收到的一模一样,也是照着原本印刷的样子剪下来。”
  “这样啊!”
  “还有……”
  须藤顺子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根津先生,你对怪信有何看法?”
  “先听你说完吧!”
  “好,我觉得我收到的怪信上面‘Ladies and Grntlemen’跟京美收到的怪信上的字体一样,那种字体好像叫做‘italic’”
  “你是说……”
  “所以我认为发信者一定是有订阅英文杂志的人,这时我脑中就浮现出‘蒲公英’的老板娘,她那里每个月都有订外国流行杂志。”
  “所以,你昨天才会冲去‘蒲公英’找她理论?”
  “你中午也听到京美说的话了?”
  须藤顺子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
  “还有很多人听到京美说的话。”
  “至少金田一耕助有听到。”
  须藤顺子一听,两手遮住脸说:“是啊!我实在不应该带那个人来这里。”
  “须藤太太,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根津伍市还是用那种有气无力、机械式的声音说着。
  “根津先生,我已经把京美的事情告诉金田一先生,我现在很后悔……金田一先生一定会来问这件事情,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因为信里面写了很多下流的事情……”
  面对根津伍市冷淡的态度,须藤顺子不禁感到生气。
  “我知道突然来找你会带给你很多麻烦,可是我希望当金田先生或警察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请你当证人……证明我不是乱讲的。”
  须藤顺子很害怕这个冷淡的管理员会露出嫌麻烦的表情,没想到他却若无其事地说:“好啊!须藤太太。”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战友罗?”
  “啊哈哈……说战友就太夸张了,我只要把那封怪信交出去就好啦!”
  “啊!你有保存那封怪信吗?”
  “我可是第十七号大楼和第十八号大楼的管理员啊!”
  “喔……”
  自杀未遂
  须藤顺子想起距今三个礼拜以前,她越过主要街道,到对面十七号大楼拜访京美的情形。
  京美和她的姨丈——阿部泰藏在五月初住进“日出社区”,冈部泰藏是一名高中老师。
  须藤顺子是在“蒲公英”认识京美的。早上送丈夫出门后,社区的女人们几乎都无事可做,须藤顺子想趁机会学洋裁,因此便和“蒲公英”的老板娘片桐恒子商量,每个星期三和星期六下午学两个小时。
  京美的年纪虽然比须藤顺子小很多,不过由于她去世的姨妈自国中起就教她裁缝的基本工夫,如今她已经可以缝制简单的洋装了。
  京美搬来这里没多久,马上就拜片桐恒子为师,每天去“蒲公英”上课。她不像须藤顺子是半消遣性质在学,因此多少还有点收入。
  老板娘也很高兴收到好徒弟,因此很热心地照顾她。
  京美的姨丈——冈部泰藏没有小孩,可能很快就会再婚。为了这个问题,老板娘片桐恒子表示:到时候京美可以住到她家去。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三下午,须藤顺子去“蒲公英”上课,可是京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蒲公英”的老板娘担心京美是否身体不舒服,所以拜托须藤顺子回家时,顺便去探望一下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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