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馆水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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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馆水月录-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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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子生性阴冷,残暴,嗜血,好男风。
作为玩物的时间持续了半年之久,此间耻辱与苦痛,不足以言语道。因千羽有机会便要寻死或反抗,所以他一直被囚在一个特殊的笼子里,关在广武将军府的密室之中。
说也奇怪,刘义卿日日来折磨他,侮辱他,竟始终不觉得厌倦。
密室之中见不得天日,只觉度日如年,不觉斗转星移。也不知是何日何时,总之,头一回密室的门打开了,进来的人却不是刘义卿。
来人年纪不大,也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容貌端正,中等偏上的姿容,穿着华贵。少年踏进密室,抬眼望见笼子里关着的风千羽,吃了一惊,眉头不由一皱。
显然,这少年是不希望密室里有人在的。
少年绕着囚笼来回踱步,上下将千羽打量了个通透。这人长相并不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出挑,不知怎的深邃至极,如同望不见底的千年寒潭。少年锐利的眼眸在千羽身上扫了扫,忽然阴恻恻地笑了,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将军府负责入密室送饭的男仆开门进来。
那下人见得密室里竟大摇大摆地立着一个生人,吓得将手中食盒向天上一抛,转身便要叫喊着奔出去。但他的这一声竟未能叫出来。千羽只觉眼前一花,看清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到了男仆的身边,一手稳稳地端住了抛起的食盒,另一手搂上了男仆的脖子。
其实,不是搂上了男仆的脖子,而是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匕首自下而上地从颈椎骨缝隙挑刺进去,深深地没入后脑之中。
男仆哼也没哼一声,身子便软软地委顿倒地。
少年动作停也未停,将尸体放倒在地,利落地剥下了衣物,还是用那柄匕首,轻巧地刺进骨缝关节柔韧之处,飞快地起撬剥削。不消片刻,地上的尸体已被肢解为一小堆血淋淋的骨肉残块。
少年手上做着这血腥残忍之事,眉头却皱都不皱一下。他使死人的衣物擦了擦手上的血污,立起身来,轻车熟路般地在屋角巡视片刻,便准确地按下一个机关,暗门打开,露出一个向下滑坡的小小洞口。
应当是紧急时刻,传递重要物品用的通道,洞口很小,人是进不去的。
少年搬起尸块和衣物,从洞口一块块地丢了下去,又按下机关,封上洞口,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往地上的血泊洒了洒。血迹遇到药粉,迅速化成缕缕轻烟,转瞬消散,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个大活人,转眼便凭空消失了,干干净净,只留下千羽坐在笼中呆若木鸡。
少年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将食盒拎起来,塞进笼子里,眼睛却冷冷地看着千羽,眼神中是极度强力的压迫。
不老实,这就是你的下场。千羽从少年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
那少年便不再理会千羽,转身在密室里翻找起来。他的动作,快得出奇,确定得出奇,似乎对这间屋子哪里有什么转瞬便已成竹在胸。不多时,整间屋子都给他看了个遍,少年从一些文书之中取了两件,揣进了怀里。
门口传来脚步声。那少年眉头一皱,似乎在暗叫倒楣,人却轻飘飘地一闪,已经到了千羽面前。千羽还未反应过来,已觉得喉间一痛,却是那少年将一只手探进笼子,扼住他的咽喉。只听“喀”地一声轻响,千羽喉间舌骨竟给他扭错了一个位置,张口时全然发不出声音来。
暗门打开,这一回进来的,却正是刘义卿。
风千羽惊讶地发现,暗门打开的一瞬间,在自己面前立着的少年,周身的气质全然变了,变得高傲无比,贵气逼人,整间密室都被他那不可一世的傲气笼罩着,令人心里发颤。
刘义卿推开密室的门,讶异地看到一名华服少年气定神闲地立在囚笼前面,目光上下打量,玩味欣赏着笼中他那妖瞳族的玩物。
少年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出声道:“广武将军,今日下朝早啊。”
刘义卿心中一凛,这究竟是何人?
若是贼人,焉会这般大摇大摆地立在此处?可这密室机关,是极难找也极难破解的,此人凭一己之力,就轻松潜入了?
刘义卿没有说话,只仔细地打量那人,却听得那人慢悠悠地言道:“都传说广武将军府中藏了好宝贝,本王一直好奇。今日见了,除了长相尚佳,似乎也只是平平?”
刘义卿吃了一惊。此人自称“本王”,那便是司马氏皇族?细看看,这少年穿的衣服,果然是极尽奢华的浅黄色,若非皇族,服黄那可是死罪。况且,这少年一身的皇贵之气,从骨子里面透出来,不是自幼居于皇家宫苑,这样的气质,是决计养不出来的。
这是宫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人?
九皇子司马玄冰,大约与自己同龄,性格阴鸷,行事乖张,并不受皇族重视,他本人便也懒得抛头露面,因此这位皇子,朝中群臣竟少有人见过。但是九皇子本身却并不是盏省油的灯,此人武艺绝佳,头脑精明,生性嗜血,好男风。
无怪乎入我将军府竟如入无人之地,也无怪乎会冲着我的玩物而来。人皆传说,这位殿下行事,不可以常人之心揣度,更不可以得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义卿跪地行了拜礼,尊道:“不知九殿下大驾光临,未能恭迎,殿下恕罪。”
九殿下抬了抬下颌,示意他起来,眼中带上了几分“孺子可教”的神情。
司马玄冰使眼角瞟了瞟刘义卿,指着千羽问道:“此物究竟好在何处,将军这般放在心上?”
刘义卿也未答话,只伸手拖出千羽一条手臂来,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便在千羽大臂上狠狠地割了一刀,鲜血当即溢了出来。
千羽身体一滞,眉头略皱了皱,却是哼也未哼一声,只一双眼瞳,瞬间变成了翡翠的颜色,光彩夺目。
司马玄冰望着血流下来,一瞬间眼神中燃起了兴奋。刘义卿心道:“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嗜血。”却见司马玄冰伸手接了短刀,将风千羽的身体向前一拉,贴在囚笼的柱上,刀尖便轻轻地刺进千羽胸口的皮肤,斜斜地划了一条长长的伤痕。
望着鲜血淋漓而下,司马玄冰口中不由啧啧,言道:“难怪一副衣不蔽体,伤痕累累的模样,倒是楚楚可怜。”他伸手捏起千羽的下颌,转头向刘义卿问道:“将军,这个,可否割爱?”
刘氏势力在朝中早就足以与皇室抗衡,是以刘义卿也并不畏惧这个皇子,只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望殿下……”
话音未落,便听司马玄冰哼哼一笑,阴冷得紧,倒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司马玄冰放开千羽,言道:“今儿也见了,果然有意思。本王回去了,你也不必送了。”说罢,竟自转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明天又是四更,时间大约在8、10、12、14,么么么~!

、第一二五章 相伴与谁同


“九皇子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看他么?”刘义卿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从旁边的案子上取过药盒,向千羽身上新添的伤口洒了些药粉。千羽既不出声,也不看他,就像他并不存在一样。
刘义卿冷冷地笑了笑,言道:“你不必如此,再激我,我也不会杀你。”言罢,转身出去,关上了密室的石门。
千羽静静地坐下来,倚上囚笼的栏杆。伤口十分疼痛,但这样的感觉已经太过熟悉,熟悉到麻木。打发这种毫无意义的时间的方法,居然是回忆医书上的内容,头脑只有在思索医理的时候,才能暂时地忘却这人世间的丑恶。
密室的门忽然又咔咔连声地打开了,风千羽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竟是九皇子司马玄冰不知为何又独自一人折了回来。
司马玄冰走到囚笼前面,身上的气息却与方才又大不相同。他望着千羽,只言道:“你是妖瞳族?”
虽然错位的舌骨已然恢复,但千羽望着他,却并不作声。司马玄冰便接着言道:“咱们做个交易。我把你救出去,你跟着我,为我办件事,可好?”
千羽冷冷地言道:“司马氏、刘氏,皆是我族的仇敌。你我之间,无话可说。你若能杀了我,我反倒感激。”
少年鄙夷地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司马氏?”
千羽眉毛一挑,讶异地望着他。只听少年接着说道:“九殿下是他叫的,司马氏也是他说的,我可曾说过?”
千羽道:“你自称本王,又是何意?”
少年道:“我自称本王,倒是一点错也没有,难道天下王族就只他司马氏一家?若我告诉你,司马氏、刘氏,也皆是我的死敌,你我之间的交易,可成?”
千羽心中暗暗吃惊。若这少年并非司马氏皇族,却不言不语之间,便令刘义卿自行对此深信不疑,他不过小小年纪,其事先考虑之周密,气度之沉稳自若,控局能力之强悍,简直不可思议。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又如何能信?
见风千羽不作声,那少年也不恼,只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若我是你,有机会逃出去,自然先答应下来。等逃出去了,你再来算计我不迟,何必为了那些荣辱气节没用的东西,在这里受罪?还是,已对广武将军日久生情?”
千羽气得七窍生烟,但仔细想想他说得也在理,便也不再问他是何人,只言道:“好,我答应你。只是这个囚笼上的锁,是九宫十水连环锁,笼子也是特殊材制,劈不碎的。”
少年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伸手触了一下笼上的锁,那锁倏地弹开,机括转动,竟自行运转,不停地变化起来。
此锁称为十水连环锁,便是因为利用了五行八卦的易理,令其变化莫测,而每一种变化的持续只有十滴水落下的时间,所以,需要在十滴水的时间内迅速解破阵图并将锁开启,否则阵图形态一变,就前功尽弃。
少年凝望着那锁,眼神中燃起了兴奋。千羽的双瞳不自觉地变成了碧绿的颜色,静静地看着他,只觉他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一个异常复杂的世界。在那个少年的身体里,展开一望无际的混沌和黑暗,只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夜空中似乎闪烁着一颗星。
半年牢笼中寂静的时光,令千羽无意识地发掘了妖瞳少许幻术系的能力。他对人的气息、思想、意念的感知都格外敏锐,直觉也显现出天然的准确度。
“胸中有猛虎,仍能嗅蔷薇。”
这就是风千羽的妖瞳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时,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的一个意念。
不过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意念都令千羽感到极为沮丧,对自己的感知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因为这个家伙的心中,装的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任谁都不可能看得出来。胸中猛虎倒一定是有的,只是蔷薇,不要说嗅了,连看都绝不会看一眼。
“叮”地一声轻响,接着又是“叮叮”连声,却是少年不知何时拔出了细长的匕首,使刀尖不知依何顺序连续刺击锁上的机关,动作迅捷至极。锁的自动运行立时停滞,“咔”地一声弹成两半,跌落在地上。
这并不是正常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可以做到的事。
但是少年未对这把锁作任何评价,不说难还是不难,不说为什么可以解得开,只拉开笼门,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走!”
千羽刚迈开步,脚下却是一个踉跄,“扑通”一下跌在地上。
少年挑了挑眉毛,伸手将千羽身上残破的袍服掀开瞧了瞧,只见那身上腿上皆是纵横交错的刀痕鞭痕,血肉模糊,又将手指搭上千羽腕脉一试,感觉到了强力迷药的作用,便十分不耐地哼了一声:“麻烦!”
说话间少年已将身上的淡黄色华服脱了下来,眨眼的工夫,这少年周身的气蕴,再次全然不同。
他的皮肤从原本的白皙如玉,淡淡地镀上了一层亮金,后背忽然展开了一只金光凝成的翼翅,全身光芒四射,极尽光明耀眼。
风千羽目瞪口呆,妖瞳之下,可见这少年体内充溢着金黄色的真气,光明无上。少年上前两步,伸臂揽住千羽脖颈,身体与他紧贴在一处,声音极尽冰冷地言道:“没办法,也只有这样最快了。”
巨大的温暖刹那间包围了千羽,天池之水般的真气渗入全身,在他周身上下循行,舒适至极。体内的伤痛,迷药的作用,在这股强大的疗愈真气之下立时荡然无存。
“天……族?”风千羽几乎不能相信亲身的所见所感。
作为痴迷于医道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天族!天族是医道的顶点,他们是这世间的一个传说。
少年却并不答话,目测千羽身上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便一把将他推出好远,身上的光芒刹那收敛消失。千羽待要说话,却惊讶地看到少年抱起衣衫,蹲到墙角,竟开始呕吐起来。
风千羽收住了涌到嘴边的话,没有上前,也没有靠近他。这少年的行动,已经显示了他是个天赋的医者,他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忽然呕吐起来?这个原因,只有直觉敏锐的千羽隐约感觉得出。
这是心理的问题。因为方才与自己的身体有了直接的接触,这个少年的心理不能承受,便在身体上反应出来。这个少年应当是拒绝任何形态的亲密接触,已经成为了生理反应。这种情形,只可能是曾经受过极为严重的精神创伤,最大的可能,便是至亲之人的欺骗和背叛。
不多时少年吐完,若无其事地起身,将身上的衣物都除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套府内下人的衣装,示意千羽也换上。换下来的东西,也都从暗道丢了出去。
衣衫换好,千羽抬头一看,也数不出这是今天的第几次惊讶。这少年的模样,竟又全然变了。
原来方才完全是易容的形态。少年更衣的时候顺便除下了易容,那露出的模样倒真令人移不开眼神去。
这是千羽曾经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说他生得精致,偏生带了一股狂傲,说他目空一世,偏生气韵微暖,说他容颜温和,眉梢眼角又透着少许的阴险邪气。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也未曾见过这么多矛盾的综合体。
“走。”少年简洁地说道。
阔别已久的,自由的味道。
少年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大摇大摆地出了将军府,立即就找了车马,离开建康,去了扬州。
人都坐在扬州的富春居酒楼里了,沐浴更衣过了,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帖帖,风千羽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你多大?”千羽问那少年。
一路上,少年虽然很冷漠,但表面看来却不是个别扭的人。问他的话,都会回答,只真假不好说。这一回,少年也简单地回答道:“建始元年生。”
风千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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