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机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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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机铸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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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醉阳打量了一下,布条是那种上好的锦缎,呈现艳丽的桃红,带着一股胭脂的香味,看来是某位姑娘身上的。
布条上有几个字:东厢第三间。
时醉阳正想告诉一脸茫然的玄翎他看到了什么,凄惨的尖叫声从百花楼的一角传了过来。
“什么事?”大厅的女子们惊慌起来,莺莺燕燕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东厢!
“去看看。”没有再多说什么,时醉阳拉了玄翎就走。
还没有到房间门口,玄翎就闻到了一种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味道。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东厢,到底是怎样的可怕场面能散发出这般令人作呕的气味。在玄翎看不清楚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昏暗中逐渐扩大的红色。
耳中听到的是惊恐的叫声,玄翎合拢了双手,“昔日红颜,今日白骨,繁华落叶,一夜之间。”
时醉阳的脸色是严肃的,没追到人迅速回转的花百里的脸色是阴沉的,众人的脸色是惊恐的,唯有玄翎双手合十仿佛在超度着无辜惨死的亡魂。
“通知严府司了吗?”花百里问唯一没有逃走的下人。
门和窗大开着,有本事站在充斥着血腥气的房间里的也就剩下了三个人,花百里的小厮在门口扶着门框蹲着,不是他不想逃,是脚软得走不动了,回话的声音哆嗦得厉害,“去、去、去了……”
第六宗凶案的受害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这三个美丽的女子是在这一次的选美中结为好友的,身家殷实的她们倒不怎么在意选美,日夜的相伴让她们觉得是找到了知己,甚至都定下了要结为异姓姐妹的约定。
见过凶案现场的人都一口咬定,这么凶残的事绝对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倒在窗口下的女子胸前衣襟大开,胸口血肉模糊,充满了被利齿撕咬的痕迹,她显然是想从窗户那里逃走或喊叫,那只在昏暗的室内显得白得异常的纤纤玉手还搭在窗架上,圆睁的眼睛还死死地向上盯着窗子。倒在房门中间的那个似乎就剩下半个身体,她的上半身完好地躺在地上,从腰以下的部分仿佛被铡刀一切二,或许是大量失血,她转向门口的脸是那样的苍白和绝望。半趴在桌边的女子脸朝里,只有绕到另一面才发现她的脸皮已经整个被撕掉了。
那可怜的没有了脸的女子,正是当地府司的女儿。
“这下真不知道要麻烦到什么时候了。”花百里的眼睛在环视一周后带着刻骨的冷意,“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挖出来!”
严府司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了,中年得女的他一直把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眼见着女儿死得如此之惨,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晕了过去,让到场的衙役和官员们一阵好忙。
“真是惨事。”玄翎在为严府司诊治后回到了时醉阳的房间——没有办法,他在百花楼里熟悉的地方也就那么一个,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认识自己的房间。
“那是你没有见过其他的惨事吧。”时醉阳的声音有点冷,“伏尸满地,血流成河。”那种不停息的鲜血,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玄翎疑惑地看着时醉阳,“你见过?”
时醉阳没有说话。他自知失言,那语气中满满的仇恨才是他一路行来的动力,可是在达到目的之前,他是不能暴露自己的。现在的自己,只能尽力地忍耐掩饰。
玄翎正想说什么,房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差役,“两位,严大人有请。”
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如果说他们牵涉进选美多少有点目的性,那被牵涉进命案还真是无奈。
若严府司是用命令的语气来强迫他们,接受他们还有反对的坚定理由,可是他们面对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和恳求,希望他们帮助追查凶手的伤心父亲。
“我不管他究竟是人是鬼,我只希望能为我女儿做些什么,她不该死得那么凄惨……”
府司大人离开之后,玄翎和时醉阳都留在了原地,稍晚一些过来的是似乎先前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件案子的花百里花大楼主。
在自己的地方上出现了这么可怕的案子,花大楼主不知道是不是面子问题,那张脸从发现案子的那刻开始就没有了半点笑意。
“两位,恐怕我们要合作一段时间了。”时醉阳觉得还是这样的花百里看上去顺眼一点。
“无妨。”玄翎欠了欠身,“不知花楼主有什么计划没有。”
花百里手中的扇子拍了拍手心,“有是有,而且看来还做出了一定的成绩。”
扇子脱手飞出,一直撞向正望向他这边的玄翎的面门,突然飞出的速度超过了玄翎模糊的眼睛所能捕捉的限度,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却是没有看见袭过来的物品,要不是时醉阳在扇子险些要撞上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脸就要狠狠挨上一下了。
“花楼主。”时醉阳把扇子交还过去,“你的扇子。”
花百里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多谢。”
玄翎把头转向这边又转向那边,有点搞不明白了。
“我想,时公子已经有概念了。”聪明人就是有聪明人的好处,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明白。花百里和时醉阳都在不断地试探玄翎是否会武,得到的结果就目前看来是否定的,可若是有人有意隐瞒的话……
“大概有。”时醉阳皱眉,“那梅花镖……”

六、夜鬼的传说

百花楼的百花依旧在飘着芬芳,不过和今天早上相比那心情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概一个半月前,我和几位朋友受严府司之托暗中调查一起奇怪的案件。”花百里让小厮送来了上好的茶水,慢慢地从头讲起。
“是有关夜鬼吗?”玄翎插了一句,他是一个月前到云九镇的,那个时候夜鬼的传说就已经沸沸扬扬了。
“没错。”花百里垂下眼睑,看着冒出腾腾白烟的茶,“我和严大人一开始都觉得是有人在搞鬼,可是现在不得不也开始相信这个故事了。”
玄翎很快就喝完了茶,又从壶里倒了一杯,“不知道花楼主是不相信有夜鬼呢还是不相信鬼神之说。”
时醉阳觉得他的这个问法奇怪,“有什么区别吗?”
花百里的眼神似乎锐利了起来,“玄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随便问问。”玄翎耸耸肩,“花楼主不觉得我们所谈论的案子过于残酷吗?”
花百里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内容,“一件案子还可能是有人利用鬼神之名,可连着六起,一次比一次凶残,一次比一次离奇,这就不得不怀疑是真的有这个‘夜鬼’了。”
夜鬼,是云九镇传说中跨过阴阳的界限祸害人间的鬼怪。夜鬼也是传说中死去的怨魂锁化,是相当难缠的妖魔。案件逐渐从晚上转到白天,逐渐从隐秘处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受害者的数量也在增加,第六次竟然在人数众多的百花楼的厢房里连杀三名女子。这般惨烈的死法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任何人察觉,勘察过现场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那被杀的三名女子的隔壁就住着她们的同伴。
“很奇怪的是,每次夜鬼杀人之前,我们多少能得到一点线索。”这不得不说是这案子的一大疑点。
“花非花,雾非雾,小鬼要过路,阎王要讨命。”花百里念了出来,“在以前凶案发生前的晚上都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念。”
“念?”时醉阳问得很详细,“什么样的男人声音,在哪里念?为什么会被人听见?”
“听起来是个接近老年的男人,念的时候声音很飘忽,忽东忽西分不出来。是在城外出现的,最早听到的是那个打更的。不过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酒鬼在晚上嚎,但是第二个案子发生的时候,周围的也有人听见,这就引起我们的重视了。第三第四第五个案子都一样,我们也曾经试着找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可是毫无结果。”这也是让花百里很气恼的地方。
“那么这次呢?”时醉阳不记得自己有在案发之前听到什么。
花百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布条,“这次,不光是告诉我们案发的地点,还指出了下一个目标。”
时醉阳当然认识那布条,不久之前就系在梅花镖的一头上,而它的目标,是玄翎。
被两个人同时注视,就算是眼睛不好,感觉还是很敏感的玄翎呆了呆,细长的手指指向自己,“我?”
“嗯。”两个人同时点头出声。
“不可能吧。”玄翎拒绝接受事实。
“当然是真的。”花百里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从第一宗到第六宗,它的胃口是越来越挑剔了。从只挑外貌到德才兼备,人数也在发展,从女的到现在男女都有,加上这一次的梅花镖,我可以基本上肯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似乎是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玄翎闭上了嘴喝茶。
“两位的安全就靠自己了。”花百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时醉阳的武功是不错,可是对上鬼神,那不是平常人可以对付的目标吧。
“好啦。”玄翎拍了拍他的肩膀,“花楼主早就安排好了。”
“什么?”时醉阳不解。
“玄公子聪明啊。”花百里站起身来走动两步,一点也没有设计了别人的心虚。
从一开始起,他就想让夜鬼把目标放到玄翎身上,借着选美的由头还夹带着他的诱饵让玄翎跨到了台上,再顺手把初到本地一点背景也没有的时醉阳拖进来,他就可以有足够的帮手来完成计划了。
“可是为什么要选中我和玄翎?”到这里的武林众人有很多,而且要知道夜鬼的袭击目标虽然也包括了男子,但还是以女子居多的,花百里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夜鬼会挑中玄翎呢?
“有灵息的人向来是鬼神宠爱的对象,有你这么一位实力不凡的术者在,你以为夜鬼还会看上其他人?这就像是明月和珍珠择一,要是能伸手既得,那明月之辉岂是凡珠可比。”
“术者?”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的时醉阳看了又看,有那么些羸弱的玄翎怎么像个术者。
“至于时公子——”花百里顿了顿,眼睛习惯地眯了眯,“不知道您是不是听说过夜鬼的附身之说。”
“你是说——”
“没错。”花百里说出了他的顾虑,“夜鬼既然能在白天作案,恐怕它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附身对象,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难怪他要找一个刚到本地没有背景的人,夜鬼在此地出没,从案件的发生来看,他作案的时候明显是知道那些受害人的身份背景甚至容貌才情的,就此来看,它很可能找到的附身对象是本地的居民,或者至少,也要在云九镇住过一段时间的人。
“到了本地的武林人士不少,为何偏偏是我?”时醉阳记得在客栈里可有不少的一流好手。
“那个啊。”玄翎撑着脑袋微笑着,“大概就要怪花大老板的严格审美观念了。”
“那是自然。”花百里的表情很严正,“既然是要随时陪在美人身边,当然也不能差咯。”
时醉阳明白过来之后那脸色刷地就红了,玄翎大笑起来,很有点作弄别人为乐的意思。
总而言之,他就是一点也没有作为被夜鬼狩猎目标的恐惧。
“这一宗案件也可以说明夜鬼的能力大大增强了。”玄翎叹气,“以前它作案都是挑离哲别寺远远的,这一次可就在寺边上了,想必那些僧人们也要开始紧张了。”
喝喝茶说说话,时间是很容易被打发的,他们现在除了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花百里的爱好上,时醉阳正想问究竟他的桂花蜜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引诱玄翎上钩的好滋味。木质的门板被人轻轻推动,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玄翎。”
时醉阳记得,那是义济王府的小丫头倚罗。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年龄更加小了。
“玄翎你要不要来看看,我捡到一个小孩子。”
捡到一个小孩子?
三个人瞪着她。
真的是捡到一个人,不过在时醉阳看来那根本就不能说是小孩子。看年龄,她要比倚罗大上一些,已经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女子了。只不过她现在的眼神很是惊恐,看到有人进来后一个劲儿地往倚罗怀里躲。
“这是怎么回事?”到了临近夜晚的时候,玄翎的眼睛也好了很多,依照他的说法,他的眼睛越是接触阳光就越糟糕,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就基本上恢复到了常人的状态。
“啊——”倚罗抱着女子的样子就像是母鸟在护着自己的幼雏,“她刚刚缩在大门口,一个劲儿地发抖,我就把她带进来了。”
玄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他必须要记得,一个月前他也是这样被倚罗捡回来的。
“她好像不太好。”花百里说出了眼前的状况。
岂止是不太好,这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一团杂草,脸上到处是泥土和不知哪里蹭来的污渍,她的手指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修剪过了,长的长短的短,有些还渗出了乌黑的血,看得让人很不忍心。
“倚罗你好好帮她弄弄吧。”玄翎叹口气这么说,“总不能老这么让她见人啊。”
“那是那是。”倚罗很开心,半抱半拉着女子进里间去了,“我一定会让她大变样的。”
“倚罗你这么说——”玄翎无奈加无奈啊,“怎么好像我是这儿的主人一样。”
时醉阳的眼皮一跳,“想得美,你还能是义济王不成。”
他说出这一句,就发现玄翎和花百里两个都在瞪着他。
“做什么?”同时瞪他有点吓人啊。
“时公子似乎也有自己的秘密啊。”花百里如是说。
“你好像对义济王很在意啊。”玄翎如是说。
这两个人,那神态别说有多像了。
“你们确定没有亲戚关系?”时醉阳如是问。
“和他?”花百里不屑。
“不可能。”玄翎否认。
“肯定是亲戚。”时醉阳结论。
时醉阳经过了这一段之后可以认定,这座义济王府正处在半荒废的状态,荒废到了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被捡入此地的境界。看来要想见到义济王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被倚罗捡回王府的女子名叫青珊,她在休息一会儿之后神志清醒了很多,说自己是在来云九镇的路上被强盗袭击了,又在荒山野岭里迷了路,走了好久才到了这里,又被官差当成乞丐驱赶所以一路流落。
“她好像还有什么没说。”时醉阳抓抓头,“她就不肯说她的姓。”
“每个人都有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玄翎倒是很理解,“不要太强求了。与其在这里乱想,还不如去做一些实际点的行动。”
“啊?”不是说只能等吗?突然有了想法了?
“既然有人说夜鬼,自然就有能收夜鬼的地方了。”
神可克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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