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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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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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怒火和悲伤呛住,弯腰直咳嗽。
    这个儿子从小任性,不服管教,看着聪明伶俐,连老皇帝老皇后都十分喜爱,偏偏就不喜欢仕途,也不喜欢呆在父母身边尽孝,少年纨绔,后来干脆离家出走,一走就好几年。这些,紫衣公主和令国公夫妇都认了,想着儿子只是没长大罢了,只要再过几年就会收收性子。
    后来,梅萧果然回京领职,乖乖做了紫衣侯,令国公夫妇高兴坏了,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就等着儿子娶妻生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才太平了多久?他就栽在冷知秋这小贱人手里,处处护着小贱人,为她鞍前马后,竟然还在苏州闹出荒唐事,差点一命呜呼!
    最不可忍受的,便是此时此刻。
    老行者从梅萧身后走出来,合十行礼:“女大德莫要生气。悟心慧根不错,参研佛法、晨昏定省,莫不在同门之上,一般沙弥做不到如此短的时间便能接受具足大戒,悟心却能做到,阿弥陀佛,这实在是悟心前世福报深厚,与佛有缘……”
    没等老行者说完,紫衣公主尖叫一声,扑上去“啪”甩了他一个大耳光,这一耳光几乎用了全部力气,连紫金雕花护指都打断了。老行者一张枯树皮的老脸裂开,两条血沟汩汩渗出血珠子,往下淌。
    “阿弥陀佛。”老行者站着不动,仿佛没有痛觉,闭上眼睛念佛号。
    梅萧微微皱眉,拦在紫衣公主面前。
    “几十年如一日,您这脾性也不改改,终有一日会知道因果循环。”他不爱待在家里,就是因为自小见母亲跋扈,父母感情冷淡,相“敬”如宾。自小,他就对家庭、婚姻和子女这一套东西毫无兴趣。
    “……”紫衣公主气得扬手就想打,却没力气抬手臂,也不舍得打。“梅萧,你好样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这逆子……”
    梅萧却不理她的愤怒,继续顺着自己的话说:“放了里面的人吧,她已经受了我很多拖累。我出家,只是有许多事想不明白,以往所学都不能解开疑惑,只能求助佛门,您何必迁怒于她。”
    说着,越过紫衣公主,走到铁门前,对牢头道:“开门。”
    牢头知道这和尚不能得罪,跪倒了磕头:“贵人在上,非是小的不开门,那钥匙被胡衙内拿进去了。”
    说着就把半夜里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梅萧透过铁门的窗看进去,石牢里木榻旁,胡登科晕死在地上未醒,远远的角落里,冷知秋瑟缩着坐在地上,正举目巴巴的看着他。
    这可怜的模样,让他想起城隍庙前街见她的情景,那时她新亡母亲,又被朱鄯变态虐待,目光便是此刻一样,彷徨茫然。
    “知秋莫怕,去找找钥匙,我来开门放你。”他低头先叹,抬起斗笠,一双星眸已是温和。
    冷知秋却摇了摇头。
    她听着外面的对话,已经万分吃惊,再看到铁门窗口出现的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却僧袍布衿,鬓角光溜溜看着十分刺眼——梅萧出家做了和尚?!这太意外了。
    对于梅萧,冷知秋的感情有些复杂,既厌恶他纠缠不休,又惧怕他的一些行为,比如几次想要逼她就范,还差点掐死她,又听吴礼说,他居然烧死了表妹史相宜!然而就是这个让她既厌恶又害怕的人,却一直在帮着她和她的父亲,甚至某些方面,还和她十分投契,堪称知己。
    所以她说,她恨不了梅萧,唯一盼望的就是他能再换副心肠,彻底忘了她,从此路人便好。
    没想到梅萧的确是改头换面,只不过,居然出家了。
    从前书生侠义,不会想到出家。现在杀了无辜的人又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才知道问佛求助吗?
    这个人呀,对父母何其无情,对自己何其狠心,对人生何其任性!冷知秋暗暗摇头,想对梅萧说点什么,却无法开口。
    梅萧见她不言语,又摇头拒绝找钥匙,还以为她是吓怕了,便把语气放得更软:“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去找了钥匙,我送你回家。”
    冷知秋还是摇头。
    她当然相信,梅萧不会让紫衣公主动她一根寒毛,但怕的是身体里的药性还没散。万一开了门,梅萧走进来,就算他做了和尚,也难保不会迷性,何况她现在都快被折磨疯了,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稀里糊涂扑上去……
    “唔唔!”她冲梅萧摆了摆手,指指自己的嘴,又示意要纸笔。
    梅萧诧然扭头,吩咐牢头去取纸笔,复又问紫衣公主:“为何她不能说话?你对她做了什么事?”
    紫衣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找儿子找得撕心裂肺,儿子一出现在面前,就对她冷冷淡淡,却对那小贱人温柔和善,现在还有责怪她这个当娘的意思。
    “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本宫倒是想教训那贱人。”可惜门锁着。
    牢头取来纸笔,梅萧接过来,递进窗去。
    冷知秋咬咬牙,扶着石条砌的墙壁走过去,越走越近,便越觉得不对劲,不敢看梅萧那张脸,她现在看不远处昏倒的胡登科都觉得似乎是什么美味,更别提梅萧这样俊美的人,用那种温软如鹅毛轻拂的目光在看着她。
    她站定,甩着手让梅萧把纸笔扔地上便可。
    梅萧没看懂她的手势,倒是闻到一股暗香,中人欲醉。身体立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反应,他诧然,丢下纸笔,随后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串,捏在手里拨了两下,“阿弥陀佛。”
    冷知秋再次感到意外,同时欣慰。如此的梅萧,真的让她有了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帮她、讨好她,却只会让她芒刺在背,唯有此刻,觉得心安舒坦。
    她拾起纸笔,贴在墙上疾书:谢谢。
    梅萧怔怔看着那两个娟秀清雅的字,如墨梅静静绽放,是经过寒冬霜雪酝酿了很长时间,才吐露的芬芳。
    他曾经向往她说一声谢谢,又曾经很讨厌她说谢谢。此刻他是僧侣,站在石牢外,她是孤女,困在石牢中,却如心有灵犀的知己好友,守得清淡如水的一份旧缘,博得二字“谢谢”——心酸的感动,如同了悟佛法。
    冷知秋看了看梅萧幽幽而平静的黑眸,呼吸缓下来一些,正要再写,却觉得肚子隐隐发紧、疼痛,她一惊,那迷药不会影响胎儿吧?到底是癸水要来了,还是有了孩子?
    她抬笔疾书:我要大夫!
    此时此刻,她既希望自己有了孩子,又希望这只是癸水来临的症状。项宝贵盼孩子,公公婆婆盼孩子,她又何尝不想?有一个她和夫君的孩子,他们俩的日子会越过越开心,越过越丰富,就像种子落地,发芽抽枝,开出花来,等待着的,终是繁花笑眼之后,结出喜悦的果来,人生才叫完满。
    可是,现在的状况,如果真的有了身孕,很可能保不住……但愿是癸水吧……
    ——
    知府衙门常备一个老太医,堂审、刑讯里要诊查一些病症,以及给囚犯诊治,都是他的工作。
    在囚犯中摸到犯妇的喜脉也不稀奇,桑柔就被这老太医诊出过身孕。
    铁窗里探出皓玉般的细细手腕,老太医搭脉细诊,枯树皮般的老脸渐渐发颤,盘根错节的老迈手指在上方颤颤悠悠点着,“诶……恕老朽学艺不精,夫人这……”
    冷知秋心开始发凉。“太医有话直说。”
    “如此,夫人可要爱惜自己身体,千万不要伤心过度。”
    冷知秋顿时两眼都黑了,咬牙道:“您说吧。”
    “夫人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的身孕,那胎儿极不稳定,另外夫人身中有害的毒药,虽然服药不多,但您现在是孕身,这就不得了啦……双伤双毁,大凶之症啊,不仅胎儿难保,夫人您的身子怕也要毁了。”
    梅萧浑身一凛,“什么意思?”
    有孩子了?这已经让他大吃一惊。还双伤双毁?他急忙拨开老太医,抓住冷知秋的手,这会儿,冷知秋已经滑向地上,无力站起,他扯着她,却从她手里抠出了一把铜钥匙。
    门打开来,梅萧推着老太医再给冷知秋诊脉。
    “你看仔细些!怎么会双伤双毁?”
    他扶起冷知秋,身子离开她的背一尺远,只用双手夹住她那细瘦的肩。
    老太医又诊了一次,这次说:“为今之计,不如先解淫毒,配合吃一帖药,将那胎儿早早排出,母体或可慢慢调理恢复。”
    冷知秋直愣愣喃喃:“孩子,我要孩子,不要排出胎儿。”
    她拿手护着肚子,生怕有人从她肚子里挖走那未成形的孩子。
    梅萧问:“太医,保住胎儿可否?”
    太医捻须沉吟半晌,摇头道:“老朽真的医术有限,不敢妄言,这胎儿很难保,很难保啊……就算保住了,母体受双重拖累,未来几个月要吃尽苦头,只怕从此以后不能生育。”
    冷知秋浑身如秋风瑟瑟,发抖。梅萧看着那一头秀发烟云般在眼前湮染,暗香浮动。他闭上眼睛,任凭煎熬与心痛。
    “心在极乐,爱洒娑婆……”
    “梅萧你在念什么?”冷知秋拒绝去消化老太医传达的噩耗,茫然问。
    梅萧道:“婆娑婆娑婆娑诃,是谓一切都过去,灾难消解,知秋,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
    冷知秋无意识的去抚摩肩上的手,瘦而匀称,适合握笔,适合弹筝。她的脑子里却是项宝贵笑吟吟遥想未来儿孙满堂的模样,忆起他想做老丈人耍威风,忆起他紧紧纠缠着她,气喘吁吁的在她耳边倾诉,以后要带她和儿子女儿们一起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等玩得开心了,再一起回家筑巢,张罗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找女婿,等这些事都忙完了,他们都该老了,就在筑好的巢里,晨昏相对,厮守到死,死而同穴,永远在一起。
    “梅萧,我想好了,我一定要保住孩子,我一定会没事的。”
    老太医欲言又止,不忍心打击她。孩子很难保住,还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何苦呢?
    冷知秋又说:“梅萧你帮帮我,我先不能见他,等保住了孩子,我再带着孩子去见他。”
    梅萧还没说话,紫衣公主皱眉道:“小贱人你扯上我儿子做什么?这种事不去找你夫君,何必躲着?”
    孩子要不要保,得听爹的意思啊,哪有躲起来的道理?
    冷知秋道:“万一保不住胎儿,夫君会很难过,他那人,难过起来就不成样子……”想着当初一提及和离分手,他就落寞如公公项文龙一般,要死不活。后来以为她死了,就伤心自残几乎送命——
    “不如不告诉他,等保住了再给他惊喜。万一保不住,只当从来没有过,他也不用失望伤心。”
    梅萧有些嫉妒羡慕恨,嘴角撇下去:“你这心思可真傻。”
    只要是善的本意,用美好的心去坚持,就一定会有善果。梅萧虽然不同意她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也愿意帮助她。
    其实,他相信项宝贵更应该知道这件事,更应该陪着她面对这场考验,而项宝贵一定也会那么去做。但他不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这是他一贯的弱点,即使许身佛门,也留着这一点点凡尘之心。
    ——
    ◆◆——要挟?没门——◆◆
    项宝贵找到慕容瑄。梅萧能发现的记号,他自然也能发现。
    “我妻子在哪儿?”项宝贵问。
    慕容瑄垂眸吹着热茶,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前。
    项宝贵的眼中闪过杀气,慕容瑄才道:“项世兄可答应纳我妹妹青青为妾?”
    他倒不是和庶妹感情深厚,项宝贵只要点头答应,他就赢了。他要的就是这个赢面。
    他的动作舒缓优雅,一局棋,占了先机后才有的从容。
    从出发点来说,他并无恶意,只是见到冷知秋和项宝贵恩爱的样子,想佳人绝代的风华,为何对项宝贵情有独钟?一直就很好奇这苏州第一美男到底深浅几何,苏州首富与苏州第一美男,他想知道他和项宝贵之间若要分个高下,会是什么结果。
    另外还有一层特殊的感情,慕容家和项家虽然一直交好,但三十年前慕容家是巴结项家的依附,三十年后的如今,慕容家的影响力虽然不如当年的项家,但项家却已经变成了中等以下的小户。这种对比之下,项宝贵却娶了冷知秋这样的女人,且来慕容府做客的气势,远远盖过作为主人的慕容瑄。慕容瑄被激发了好胜心。
    至于冷知秋,他以为只要有梅萧在,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看项宝贵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忧,他就觉得快意。他也没觉得给项宝贵塞个妾,会伤害到冷知秋,这世上但凡家大业大的男人,岂能不纳妾?项宝贵那套只要一个女人生孩子的言论,太感情用事,作为项家唯一的子孙,难道不想生十来个儿子开枝散叶?也许只是说说罢了,青青若真怀了项宝贵的孩子,他就不信项宝贵会不要。
    项宝贵瞧着慕容瑄,坐了下来,嘴角弯弯的笑。既然慕容瑄这么淡定从容,知秋应该没什么危险?
    “慕容兄真是对我项宝贵情有独钟,我无钱无权无前途,脾气还不太好,我娘子脾气更不好,我家原有个婢女叫桑柔,就想做我的妾,现在她已经砍了头在阴曹地府。既然慕容兄这么想送令妹上黄泉路,便让她现在出来。”
    慕容瑄眼皮跳了跳,问:“要青青出来做什么?”
    “我当面问问她。”
    慕容瑄看项宝贵半合着美目的样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似乎不再焦急担忧,处于一种陪你玩到底的悠闲姿态,便有些皱眉心虚。
    根据了解的底细,此人至少武艺非凡,做事狠辣,万一今天项宝贵把青青给杀了……这种事他做得出吗?还真说不定。
    “还是改天再问吧,愿意为妾,本来就是青青提出的。项兄,这件事你不妨和尊夫人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思……”
    “你还是把令妹叫出来吧,万一她不愿意,我不是白忙乎一场?”
    项宝贵打断慕容瑄的话。这种破事还想捅到他娘子耳边?不知道她厌恶这种事吗?慕容瑄也不过是如此见识的俗人一个,竟想和他争高低?
    ——
    慕容青青听说项宝贵来访,还要求见她,喜得眉眼放光,行动带风。细细雕琢打扮了,便急匆匆赶到前厅。
    “项大哥。”美人盈盈的半曲膝行礼。
    项宝贵回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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