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录-龙子之卷:红枣(出书版) 作者: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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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录-龙子之卷:红枣(出书版) 作者:决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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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枣往下坠,鱆女往上飞,后者远贬的神速,前者望尘莫及。
  真要论谁先离场落败,还有得争吵哩。
  “意思是,我和鳗姑娘算是一同失格?所以……儿香胜了?”
  “儿香没有胜。”五龙子摇扔头,微笑。
  “嗯?”红枣不解。
  “同一时刻,竞武场崩解塌坏,场侧看台全毁,看台上,虾蟹乱窜,氏人奔逃……”五龙子耍转看银烟管,管身晃动的银光映入黑眸里,笑意,闪闪发亮。
  他嘿口烟香,缓缓吁,缓缓吐,唇间笑意更深了些。
  “全场都是海城物种,不用担心哪一只会跌伤或摔毙,偏偏第三位竞试者,眼见看台溃坏,竟然自己跳离场中,伸手去接……”话没有说完,五龙子倒先笑了出来。
  “她竟然跑去接住冰夷。”九龙子替他补完,哈哈大笑,“接住一条人身鱼尾的氏人,怎样呀?!是担心氏人在海里活活摔死吗?”
  儿香……在危急时刻,未加思索,便冲去救冰夷?
  意思是……
  “儿香她……终于察觉自己的心意,认清冰夷在她心中地位?”红枣欣喜问,忍不住声音飞扬,乐见其成:“然后呢?他们两人……互表情愫、互通爱意,彼此愿意接受对方了?”
  “啥情愫?啥爱意呀?我只瞧见,那两个人一脸大受惊吓,抱人的,比被抱的,神色更加惊惶。”九龙子当时瞄了一眼,儿香脸色复杂,似乎比任何人都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做出这种行为……
  “儿香……神色惊惶?”红枣柳眉淡夔。
  “对,神色惊惶,猛然出掌,打歪冰夷的脸,打完就跑。”非常的不负责任,既不解释理由,更别提是道歉了。
  可怜的冰夷,满嘴鲜血,真是招谁惹谁呀……
  红枣听完,都想叹气了。
  不过,再想想,起码……也算有所进展吧,至少儿香的“神色惊惶”,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么吧。
  “那么,我们三人都失格了,这场竞技,如何收尾才好?”红枣不由得担心起来。
  “让我父王去收尾,你管他的。”蒲牢悴道。
  “是呀,我父王习惯收拾残局了,你无须担心。”大龙子轻柔说着,仅是淡笑,也足已令俊颇生辉。
  几名龙子玩也玩够了,不打扰人家的独处时光,识趣地找了理由,各自离开。
  “你以后给我胆小一点?怯懦一些——不要太勇敢……你再勇敢下去,我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蒲牢的气息抵在她发间,吁看叹,无奈。
  原来,女人太勇敢,男人所要操的心不会变少,只会加倍增多。
  看她勇往直前,他追在后头,惊心动魄。
  看她为爱奋战,他坐立难安,几乎要窒了呼吸。
  拜托她,乖乖的,安分的待在他身边,由他来保护她,起码他不用吓得半死……
  “我觉得,我参加的那场竞技还挺有趣。”她轻笑,实话实说。
  毕竟,她没吃到多少苦头——扣除掉被腕足击中的疼痛外——首战又赢得漂亮,凭靠医理学识,胜了雌鞍辘。
  回想起来,也算某种成就吧。
  “哪里有趣?”蒲牢完全不认同!他三魂被她吓去两条,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这辈子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会为了抢男人,和一群女孩站上武场,比个高下。”红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以前,若有人如此预言,她会当那人脑子烧坏了,病傻了,才说起憨话。
  “我一点都不想让女人抢。”蒲牢撇唇,一脸不屑,转向她时,神情稍懈,但口吻很强硬,“这种蠢事,你别再做第二次,听见没?”
  “不会了。”她在他怀里,仰首微笑,眉眼温柔甜蜜。
  指腹抚向他的发鬓,笑得纵容,笑得眸中合泪,粼粼银美。
  “不是没勇气再做,而是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教我想霸占、想争取,绝不让给任何人……”
  话语,消失在他蛰袭而来的唇间,擒获那般甜美的声音、甜美的小嘴,以及倾吐而出,最甜美的情意。
  一字一字,吞噬入腹,化为骨血,喂养他的贪婪,和渴望……
  她无法再说,也无须再说。
  迟钝的他,在这一刻,聪慧起来。
  完全懂了。
  懂了他是如何地被她所爱着。
  他贪心吻看、吮看,丝量不客气,甚至,想榨取更多。
  她放任这样的他。
  面对他的索求,她给予,她回应,她也同样,渴求看他。
  “你是在领取奖赏吗?”这么热切?主动缠着索吻,像舔食饵食的猫儿,简直是要魅惑人。
  “我今天的表现,不值得奖励吗?”她贴看他的唇,一啄一啄,喘吁吁笑了。
  收获前的耕耘,她可是尽心尽力做了呢。
  “行为不值得,心意无价,有赏。”虽然他没资格说,但……愚勇,是不好的行为呀!不鼓励。
  “赏什么?”
  重新封了她的嘴之前,他低低轻吐,“我。”
  这奖赏,正合她意。
  领赏了,来呀。
  曾答应过,偶尔,带她回陆路上去,呼吸新鲜空气,见见故乡朋友。
  出口的承诺,总是要还。
  蒲牢心里,忐忑,担忧,充满不安。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再踏上这块土地,不希望她去忆起,在陆路上才能拥有的那些……
  偏偏——
  “我想回去走走、看看。”某一日,她主动开口,道出要求。
  回去。
  自然是指,她自幼生长的家园。
  再不情愿,蒲牢也只能点头,择期不如撞日,带着她出了海空。
  蒲牢满脑子全是胡思乱想。
  万一,她下一句说:我不想离开沇川……
  万一,她说:我不想再回到冰冷海城里,我不走了。
  万一,她开口求他了……
  该怎么办?
  “蒲牢?”
  红枣撩起帽纱一角,在浅绿色薄纱底下,脸蛋浮现忧心,轻唤他。
  她不解,从站上海岸开始,他便心在不焉,双眉皱燮,唇不时抿撇,神色困扰,嘴里念念有词。
  与她交扣的手,总是不自觉绞紧,把她握紧,掌心一片的汗。
  他,不舒服得……很明显。
  他快手拔下帽纱,拢平,确定它覆盖完好,没让旁人窥见她的容貌。
  他们正乘坐轻舟,泛行于沇川河上。
  舟上仅仅三人,船夫、蒲牢,以及她,即便如此,蒲牢仍是小心翼翼,不许半点闪失。
  他怕她会被故友认出,热络交谈起来,聊着他无法参与的往事,牵动她的思乡心情。
  “你习惯这儿的燥热,是吗?”她拎起手绢为他拭汗。
  比起龙骸城,沇川燥热许多,当头的炙阳,虽有稍偏,河畔楼影落入河面,带来些些遮蔽、些些荫凉,仍不及龙骸城的沁爽。
  他摇头,没说话,还操着莫名的心。
  两旁河畔,绿柳正翠,一阵阵微风,抚得细叶曼舞,一屋一亭、一树一石,两两相衬。
  海中一日,人间一年,只是谣传。
  她再回到这儿,并非已过十数年,她离开沇川快满一年,城里景致略有增减,瞧得出变化。
  “那处水榭,先前好似没有……”红枣指向右边河畔的新建物。
  那儿……记忆中是片草圃,不大,一大群毛孩子,最爱在上头打滚白天扑蝴蝶,夜里还能躺平赏着流萤。
  “夫人以前来过沇川镇?”船夫划着桨,熟练而优哉。
  “嗯……”她只能这般虚应。
  她识得这位船夫,他姓胡,她唤他胡叔,他总爱跟她买两坛药酒,说是夜里喝一小杯,好睡。
  “水榭是半个月前盖好的,下方是歇脚亭,小梯子上去,则是祠堂。”
  “祠堂?”
  “祭那些在沇川里失去性命的镇民,前两天,才又溺了个小女娃,娃儿入不了家祠,就送进这儿。”船桨拔水,声音清冽,掩住船夫的低叹。
  当轻舟行经水榭之际,红枣双手合十,诚心一拜。
  “这河啊,平时瞧它温驯,带走的人命还真不算少。”
  “沇川…仍会时常泛滥酞灾吗?”她问。
  “少多了,瞧,以往这个时节,年年涨水年年淹,说也奇,就今年没淹,河水平得像面铜镜,还能出船做生意。”希望明年同样如此,川水宁静。




第二十四章

  船夫笑声爽朗,续道:“以前相信河里有神,早晚对着沇川拜,求河老爷心花怒放,求河老爷大发善心,求呀求,求来的还是河水暴淹,现在,没人求了,反而风平浪静。”
  “城里人……不再拜河老爷了?”
  “哪有什么河老爷?就是一只蛟嘛,大伙亲眼目睹,还看见那只蛟被龙神给香进嘴里。”
  薄纱底下的眼,淡淡瞥向身旁男人。
  胡叔若是知道,那条“天蛟龙神”正坐在他的小舟上,不知做何感想?
  “夫人怎么听了……一点都不吃惊?”这件事他时常拿出来说,当成神话故事一样,外地游客最爱听此类神怪,听完都会喳呼个好半晌,他倒是头一回载着这么……淡然冷静的夫妇。
  一个,脸绷得好凶恶,浑身发散着“本大爷心情差,别来招惹我”的气息,让他连试图去攀谈都不敢。一个面蒙得好彻底,不知是貌似天仙,不想分人欣赏;或是貌若无盐,羞于见人?嗓音倒是清脆好听,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蛟耶,从河里窜出来!比镇东的豪华大酒楼,高出半层楼有!……您是不是以为我在胡诌呀?”
  “不是,我听了嗯?很怕,蛟耶,世上真的有?”她很尽责,扬了一下声音,给了胡叔想要的“反应”。
  “真的真的真的!”船夫胡叔连说三次,头点得可猛烈了,“不过,蛟也不算什么,那条火红色的龙,巨大威武——”
  接下来,再多的描述,也不及红枣对“那条龙”的认识。

  船夫胡叔开始叙述那一段,有河蛟、有龙神,还有迫嫁河神的苦命女子,交织而成的故事……
  自己经历之事,由旁人口中听来,颇为新奇,那是透过第三人的眼所看见的情况,与实情多少有些出入。
  例如,胡叔对于龙神吃完河蛟没放过苦命小女子,反倒行径同样恶劣,强迫小女子投海,胡叔可是骂了好半晌,滔滔不绝呢。
  “大家求龙神放过她,她完全不理,强硬坚持……都不知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大家事后哭了好几日,心里头,多难受呀……”
  红枣不打断胡叔的说书情绪,静静聆听,偶尔点头,偶尔应声。
  知道镇民们为她难过,她窝心,也自责。
  她平平安安活下来,却无法捎来信息,让他们宽心……
  胡叔的神情,分明仍在责备他自己……
  “那位姑娘……不会乐见你们为她伤心、难过。”红枣希望镇民们皆能走出阴霾,可也仅能淡淡劝道。
  “我们知道她不会责怪我们……她是个好姑娘,正是知道才更不舍,要是她还活着……多好……”胡叔大概也自觉感伤的情绪,会破坏客人的游兴,悲哀的神色一敛,不敢在脸上多做停留。
  抓起颈上的巾子抹了把脸,将汗呀泪的全吮进巾布里,巾子一离脸,又是张热络的笑脸。
  “老爷夫人您们瞧,那是沇川镇的钟楼,每日固定敲三响,一响是天亮,二响是正午,三响是歇工回家吃晚膳……”轻舟靠近的城景,胡叔立即介绍起来。
  “胡……船夫大哥,请在前头岸边稍做暂停,好吗?”红枣在下一处河湾前,出了声。
  “夫人,您要做什么?”
  “我想买两块菜饼,它的滋味教人好怀念……”
  “您真内行,婆婆的菜饼可算是沇川的特产呢。”胡叔操着轻舟,利落轻松地将小船靠岸,还没泊妥,便先朗声道:“蒋婆婆,我船上客人要买菜饼,两块。”
  “马上来”
  红枣更为熟识的面容——蒋婆婆包妥两块热呼呼的饼,步下河畔石阶,那速度令她险些惊呼,提醒老人家当心。
  “慢点慢点,不急嘛。”胡叔也看不惯蒋婆婆一把老骨头了,还用跑的?!
  “烫,小心拿。”蒋婆婆递来菜饼,收下她给的饼钱。
  “谢谢。”帽纱下,红枣热泪盈眶,看蒋婆婆老当益壮,只是发更白、背更驼,仍是心有感叹。
  蒋婆婆一怔,这声音……
  “走啰,夫人老爷,坐稳。”胡叔木桨一撑,船再度离畔,顺水而下。
  蒋婆婆脚步瞒姗,追了几步,不肯停下,目光牢牢地定在红枣背影,眯着眸,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蒲牢瞧向逐渐远小的蒋婆婆,她脸上的表情、眼中的泪光,还有似乎要出声,喊叫红枣姓名的迟疑,教他惊惊。
  她似乎……认出了红枣。
  蒲牢不由得收掌,将掌心间的她拢得更紧,像怕谁来抢走。
  “来,尝尝看,很好吃的。”红枣拿了饼,要喂他。
  直到完全看不见蒋婆婆身影,蒲牢才收回视线,落在那块饼上,唇一抿,不甘不愿,咬了一小口。
  菜的清香,饼皮的香气,充满嘴鼻。
  “不怎么样。”哼,又大大咬上一口。
  他死也不夸它好吃,不要她为了这种饼,而动起念头,想留在这里…
  红枣以为是饼的味道有变,拿回来,也尝了一口,仍是记忆中吮指回味的好滋味呀……
  或许,不合蒲牢品味吧。
  毕竟,海与陆,吃食之物、料理之法,确实差异颇大。
  她不强迫他接受她喜爱,自己默默吃饼,品昧久违的饼香,吃得眉开眼笑,一脸满足。
  船夫胡叔瞧见了,真替小夫人不值。
  那大老爷的牌性,未免太糟了吧?
  从一上船,就摆起一副脸孔,活似谁欠了他十万八千两。
  小夫人好几回与他交谈,他爱理不理就算理了,也是“哼、嗯,啐”之类的简短单音,小夫人脾气好,处处忍让、处处纵容,但胡叔这旁观者,快看不下去了!
  在外头,连假装恩爱都不愿了,回到家,哪可能善待小夫人?!
  他开始同情起小夫人了……
  “莲开得好美,你快瞧。”小夫人对牛弹琴一般,指看一畦引河水种植的莲田,笑音满溢,可惜,大老爷先生,只眸了……不,是嗯了一声。
  “回去煮些莲子汤给你喝,莲子好,清心益肾,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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