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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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刘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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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一直留在我的内心深处。
 
    那是在孙指导答应招我入队,但我还没正式去报到时发生的一件小事。由于长时间的训练,我的右膝盖处可能有一些伤,孙指导考虑到日后肯定要经受大强度的训练,就建议我父亲带我去医院做个手术,彻底解决这个伤。后来我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膝伤,二少体曾对我的运动生命表示过担忧,他们怕我会因伤过早退役,而孙指导向他们拍胸脯保证说我绝对没有问题。为此,他还在体校的风险责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一旦我有了什么问题,责任全由他来承担。
 
    为了我的膝伤,他主动联系了华山医院运动康复科医术高超的陈世益大夫给我治疗,并约好了时间,在华山医院门口碰面。
 
    那是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下午,说实话,即便是现在,我对那天的雨势之大,仍然记忆犹新。父亲开着车把我送到华山医院门口,那是我们约好与孙指导见面的地方,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会下大雨,所以我和父亲猜测孙指导肯定会在医院的大堂里等我们。忽然,父亲用手往车窗外一指:“看!那不是孙指导吗?”我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去,真的,孙指导就站在医院门口对面的车站站牌下面,撑着一把伞,那是孙指导留在我记忆中最亲切的一个身影。那么大的雨里,一把小伞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不停地张望,很显然,他是在等我们。
    
    我当时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其实算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而已,而孙指导已是带出陈雁浩等一批名将的著名教练了。他能这么对我,怎能不让我感动?当时我心里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更对得起孙指导!” 第五章第3节
 
    我现在还记得我重回二体校时的情景。因为当时我回去后,还得先住到原来方指导那里二线队的宿舍,而不是住到孙指导带的一线队的寝室。孙指导怕我再受欺负,在我回来后的当天,就陪我一起来到寝室,当着大家的面,说:“刘翔是我的队员,你们谁也不准欺负他!”孙指导的名头谁都知道,看他如此严肃地说这句话,连一旁的我都感到有些害怕。
 
    后来搬到一线队的宿舍,孙指导在选择我的室友方面,肯定也花了不少功夫,他让不是跨栏组而是属于长跑组的于文辉成为了我的室友(他是我国长跑名将董朝霞的丈夫)。说实话,我和于大哥(他的年龄几乎大我一轮)住的这两年,让我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而在生活上,他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比如说,他每天一定要监督我吃早饭,他说不吃早饭对胃的伤害很大。我的这个好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后来碰到了下一个不爱吃早饭的室友陈亮,我也是这样监督他的。可以说,在和于大哥相处的这近两年的时光里,我收获了很多。
 
    刘学根:我们一直很感激于文辉。可以说,那两年时光,于文辉教了刘翔很多做人的道理,在生活上更是对他无微不至地关照。我记得那时候刘翔是小队员,还没“资格”去享受队医的按摩推拿,于文辉就买来两个小桶,拉着刘翔每天训练完以后一起泡脚,教他怎么缓解疲劳。于文辉的妻子董朝霞每次出国比赛回来,都不忘给刘翔带礼物,对他也很关照。所以我们刘翔也一直很感激他们。后来刘翔出国比赛的机会多了,每次回来也会带礼物给他们,还会和于文辉大哥通电话。于文辉有了孩子后,刘翔每次出国回来,还会给他们的孩子带一份礼物。
 
    孙海平:在选择刘翔室友这点上,我没少动脑筋。
 
    说实话,田径队里大多是些“皮大王”,自制力都非常差,而“大欺小”的事情也经常发生,这很难避免。刘翔的心里有过类似方面的阴影,所以我必须给他选一个好室友。
    于文辉是辽宁人,从小离家,生活自理能力非常强,更重要的是,他的为人非常好,也很老实,我一眼就看中他,把他安排和刘翔同室。那时队里一般都是一个项目的住在一起,跨项目的“合住”很少的,但我还是想尽办法把于文辉安排了过来。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而后来于文辉退役后,我给刘翔安排了室友陈亮,他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小伙子。刘翔是棵很好的苗子,我答应过他爸爸,要把他培养成材,所以就要尽可能给他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于是,解决了其他方面的担忧,在孙指导的手下,我又继续开始我的跨栏生涯。
 
    事实上,正如我预想的一样,从二线队进一线队,年龄又是最小,我很快成了队里最差的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时候练基础力量,练举杠铃,是放到后颈处举的那种。按照规定,标准是50公斤,可你猜猜,我那时候举多少?我连一块杠铃片也加不了,只能举一根不带任何杠铃片的杠铃杆。队友们都好奇地看着我,估计他们都在想:“这小子怎么那么不济?”但我毫无办法。即便是举空的杠铃杆,我还是吃不消,因为这根杆自重20公斤,举起来后还要做高抬腿动作,我的后颈处缺少肌肉,直接压到骨头,痛得我不行。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把外套团成一团,垫在后颈处,可一做起高抬腿动作,衣服就掉了,还是没用。但再痛也得完成训练,孙指导对我说:“这些都是基础训练,你必须要完成,完不成,其他的谈都不要和我谈!”我咬着牙,一次次地坚持,终于,从举空杆子到可以加5公斤的杠铃片,再到10公斤,20公斤,最终,达到了50公斤的指标。
 
    那时候,我早就下定决心,训练再怎么苦,也要全扛下来。记得那时候在田径场上跑圈,我体力不好,好几次都在场边呕吐,但吐完了继续跑。每周六上午是力量训练,爸爸下午接我回家,我连楼梯都上不动,一抬腿就浑身酸痛。这些爸爸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他也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当然,这些还都得瞒着妈妈,不然她又要心疼老半天了。 
 孙海平:刘翔刚进队的时候,除了身高,身体的其他方面素质其实是比较差的,比如说他的韧带就非常紧。而韧带宽松对一名跨栏运动员而言尤其重要,所以那时候帮刘翔拉韧带,成了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当时为了帮他拉大腿处的韧带,我是硬摁着他的背往下压,刘翔痛得眼泪直往下掉,但是一声不吭,因为他也知道,这是必须经过的过程。如果韧带拉不开,对一名跨栏选手来说,等于是废了。
 
    但刘翔确实肯吃苦,训练中有什么要求,他都能一声不吭地努力去完成。很少能见到他这样自觉的队员。此外,他的悟性很高,学什么东西领悟得非常快,我同样教一个动作,他往往是学得最快的一个。这些都让我很欣慰,让我觉得自己当时没看错人。
 
    从练田径以来,无论是跳远、短跑还是跳高,我一直是以佼佼者的身份出现的,心里一直有一种优越感,但到了孙指导的队里,却体会到了落后的滋味。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我还是很不好受。记得那时候挺让我难过的一件事,就是每天训练完之后,其他队员都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洗澡的洗澡,吃饭的吃饭,嘻嘻哈哈地结伴离开田径场了,但孙指导总是一句:“刘翔,你留下!”我就得乖乖地再“开小灶”,去完成超额的训练量,其实我心里多想能和他们一起去放松放松啊。所以那时经常会心情不好,有一次,还被师兄谈春华揍了一拳。
 
    跨栏是需要摆放栏架的,每次训练的时候,师兄弟几个都会帮忙把栏架一个个摆好,训练完后再一个个收起来。但那时我刚进队,觉得有点孤独,心情不好,再加上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人也有点懒,有时候就坐在旁边发呆,也不去帮忙。后来一次,谈春华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一起去帮忙,那天我心情正好很差,就没好气地顶了他几句。谈春华火气一大,一拳就打在我的鼻梁上,当时鼻血就流下来了。师父过来,一把推开谈春华,喝道:“你干什么?!”后来,谈春华专门来找我道歉,说他打人是不对的。其实我知道,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而这一拳更让我清醒了不少。我必须尽快地融入新的环境,适应新的训练模式。“开小灶”是必须的,我的基础差,只能比别人多付出一份汗水。后来,每每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谈春华(刘翔队友,九运会400米栏冠军):刘翔刚进队的时候,给我的印象就是:这家伙速度确实很快,但其他好像什么都不会,根本不是个练跨栏的人。要是我是孙指导,我早就让他回家去了。现在想想,还好我不是孙指导,要不然,我犯的错误可就大了。
 
    刘翔在队里的时候话不多,但他有一点让我印象很深刻,就是他的自制力非常强。刘翔他其实和我们一样,对电脑游戏也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我记得他那时候打《疯狂坦克》很拿手,我自认为水平已经算是很可以了,但和他一比,还是略逊一筹。我们一般玩网络游戏都是通宵达旦的,但刘翔从不这样。有时候他即便是在寝室里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玩,到了晚上11点钟的样子,他也会很自觉地关上电脑睡觉。这点很让我们羡慕,因为我们做不到,很多时候,训练就是这样被玩乐所耽误的。
 
    说实话,我这个人也挺傲的,以前还打过刘翔一拳。但我确实挺崇拜刘翔的,尽管他是我师弟,年龄又比我小很多。我一直认为他真的是个天才,我甚至认为他来跑400米栏,也能成为世界冠军,去跑100米,也能进世界前八。而这次跨栏夺冠,毫不夸张地说,他给我们全体黄种人树立了一种自信。我也出国比赛过,但每次比赛之后,总是外国人在那边欢呼拥抱,接受采访,而我们只能垂头丧气地悄悄离开。但刘翔在奥运会夺冠时的场景,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真的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我拉着一帮队友又蹦又跳,大声叫“爽”!
 
    第五章第4节
 
    刚进队的时候,我只是称呼他“孙指导”,后来熟了,我就一直叫他“师父”了。
在我的印象里,师父有点不苟言笑。但我清晰地记得,每次训练,哪怕我有一个非常微小的进步,他都会给我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点头。我知道,他肯定非常开心,而能让师父开心地点一下头,有时也成了我训练的一大动力。    至于发怒则次数更少了。师父还是挺疼我的,有时候他会严厉批评其他队员,但几乎从没对我发过火。唯一的一次,是在2003年的冬天,师父真的生我的气了,而那一次的教训,我恐怕会记一辈子。
 
    那场训练是公开课,有不少二线和三线的教练都站到我们练习的跑道这边观摩。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人有点懒洋洋的,再加上那时候我已小有点名气了,看到那么多教练来观摩我的训练课,颇有点洋洋自得,用上海话说,可能有点“神抖抖”(意为忘乎所以)了。
 
    师父像往常一样,叫我先去做准备运动,我答应了一声,却并不行动,只是象征性地甩了甩腿。师父见我没什么动静,提醒了我一声:“快去做做准备运动,怎么还站在这!”我又答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怎么动。
 
    师父一下子就火了,我头一次看到他对我神情那么严肃,他很少会对我板面孔。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边,说:“刘翔,你今天别练了,到旁边休息去!”
 
    这句话可能在旁人听起来没什么,但我知道,以师父的性格,他已愤怒到极点了,这是他能选择的最“粗暴”的方式了。
 
    那时我也有点怕了,乖乖地站到了旁边。结果,那一堂训练课,我真的没参加。  孙海平:这确实是我印象里对刘翔发的唯一一次火。
 
    那时候是冬天,那天又特别冷,对一名运动员来说,如果准备运动没做开,在这样的天气,是很容易受伤的。很多人都感到很好奇,刘翔的运动生涯里,为什么很少受伤?其实秘诀之一,就是他每次训练和比赛,准备运动都做得非常充分,这样就大大减小了受伤的概率。
 
    那天我连叫他两次做准备活动,他都不听,我确实感到非常生气,所以叫他别练了。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火气真的一下子就上来了;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受伤,准备运动都没怎么做就开练,等于是对他不负责任了。
 
    这恐怕也是我唯一一次对他板面孔了。
 
    那天,师父一整天都板着面孔,不和我说话。晚上回到宿舍,我越想就越觉得是我不对,于是在当天的训练日记里写下了自己的心情,承认了错误,想和师父道个歉。当然,师父大人有大量,第二天就原谅了我,但叮嘱我以后什么都可以省,但准备活动不能省。
 
    当天我的训练日记是:2003年×月×日周×天气多云
 
    师父,今天上午的训练,是我不好,你骂得对,我也该骂。做准备运动也是为我自己好。请您相信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一般来说,师父只会对我们在训练中的偷懒行为发火,但有时候,他也会对我们的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我相信有些时候,他也是知道我在偷懒。
 
    孙海平:运动员在训练中从不偷懒,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但要看你怎么偷懒,关键的地方绝对不能偷懒,但一些可有可无的地方,刘翔偷懒一下,倒也不妨假装没看见。
 
    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偷懒,偶尔成功一次,以为我没发觉,心理上其实会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整个心情也会变得放松起来。对一个运动员而言,生理上的疲劳,我可以制订计划帮你恢复,但心理上的疲劳,我很难帮你解决。而“纵容”偷懒,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五章第5节
 
    有时候,我想,我一直管孙指导叫“师父”,弄得我自己像是孙悟空。事实上,或许我就是个孙悟空,碰上了孙指导这样的“师父”。但他真正让我敬佩,从而对他言听计从的,不是“紧箍咒”,而是师父的训练方法和他的为人。
 
    师父的训练方法很特别。他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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