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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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夫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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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你就是不说,我也想的到,无非是说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人,不干不净的。”
“姑娘。”冬雪连忙跪了下去,低低啜泣道:“姑娘已经离了那地方,何苦还要提这些事。”
锦绣将她搀了起来:“你跟着我在那地方也待了多年了,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现在又何必要和别人去争论这些是非。你一直说想要我离开那地方,如今如愿了,怎么比从前还要闷闷不乐?”
“冬雪只觉得……只觉得姑娘您太委屈了?”
锦绣苦笑了一下:“这便叫委屈了?青楼女子,便是被赎了身,去了那大户人家做妾,哪里又是什么好日子?得丈夫一日的喜爱,也还得处处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度日。哪一日若与丈夫最后一点情分也没了,怕是连个安身立命之地也无。不是再被卖回青楼,便是转卖给别人。这辈子摆脱不了青楼出身的名声,又还有什么委屈之说?”
冬雪被她说的眼泪汪汪,低低唤了一声:“姑娘?”
锦绣见她又要哭,对她安慰地笑了笑:“做什么哭呀?我这不是好好的,若说,哪里有比我命好的,你们也要知足才是。你看,这五夫人性子是和善的,与她一个院子住着,我何曾受过半点委屈。沈公子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因着我能在生意上帮到他一些,连这些账本都交与我打理。你说,我哪里委屈了,这日子还能再逍遥了?”
冬雪被她这一说,噙着泪连连点头:“姑娘,冬雪错了,往后再不与五夫人的丫头起争执了。”
锦绣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看账本。良久,又转身对冬雪说道:“夏荷的事情,你也别担心。五夫人也心疼自己的丫头,关不了她多久的,春草若是被放了出来,夏荷也会一并出来的。你备好热水,等她出来了,让她好好的洗洗,换了干净的衣裳,我这边也没什么要事需要伺候,到时候让她休息两日,你去安慰她几句便没事了。”
“是的。”冬雪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该是用晚膳的时辰了。
府里的膳食一向是锦绣安排的,每日间做些什么,吃些什么,下人一向是要先征询了锦绣的意思。
锦绣也知江雨烟与她一起时,心里尴尬,便尽量避免与她照面。便是膳食,也是让厨房备成两份分送到两个屋子里,并不在一起吃。
江雨烟正心神不定的时候,厨房送来了今日的晚膳。
新鲜时蔬,豆腐鲫鱼汤,凉拌山木耳,水晶莲藕糕……精致的菜肴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秋夜将饭菜摆好,对江雨烟道:“五夫人,用膳了。”
江雨烟起身走到桌前,微微一愣:“今日倒是加了不少菜。”
秋夜给江雨烟舀了一碗汤,轻轻说道:“定是锦绣姑娘吩咐厨房特地加了菜的,想来也是为了夏荷和春草争执的事情,向五夫人您赔理呢。”
江雨烟夹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对站在身边的秋夜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春草又去惹了人家?”
“这……”秋夜踟蹰了半晌,小声答道:“倒是春草的嘴巴厉害了些,可是,可是是那夏荷先动的手。”
“哎……我还不了解她?肯定又是说了些什么难以入耳的话。你们……这是遇到了锦绣姑娘,整日间对你们的议论不闻不问,若是换了旁人,你们还会这样安生么?”
“五夫人……”
江雨烟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锦绣姑娘的为人……到是很好的。等春草回来,你也得劝劝她,不要总这样背后去说人家。家宅都不安宁,还有什么事情能做好的。”
“是的,五夫人。”
江雨烟盯着桌上的菜肴,默默出神,良久,指了指桌上,对秋夜道:“这水晶糕味道倒是不错,你给包起来……留给春草吃吧。”

窗外,竹影轻舞,如水的月色洒在人间。
江雨烟坐在灯下绣花,心里存着事情,一下一下的针线活总是绣错。
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绣花撑,往外间看了看。
秋夜连忙走了进来,轻轻问道:“五夫人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这天气,早晚温差大,不知道柴房里冷不冷。”
秋夜抿嘴一笑,对江雨烟道:“春草的身子可硬着呢,五夫人别挂心她。这天色也不早了,五夫人快些歇着吧。”
江雨烟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开口。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了寝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没有困意,刚想起身,外间窸窸窣窣地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江雨烟重又躺好,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秋夜包了几块点心、一壶茶,又抱了两条薄被子轻手轻脚地挪到了柴房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往事

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一片寂静。秋夜忙将东西放在脚边,伸手在门前的柴堆里扒了扒,不一会,看见了今晨藏在这里的一串钥匙,喜的赶紧拿了起来去开门。
昏暗的屋内,两个人缩在柴堆旁,蜷成了一团。
秋夜将东西拿进屋内,摸黑点了盏灯,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微微动了动身子。
“春草,起来了。”秋夜动手推了推面前的人。
春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秋……”
“嘘。”秋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是偷偷来的,你小点声,免得被人听见。”
春草连忙点了点头。
秋夜拿过布包,将点心、茶水送到春草的手里:“点心是五夫人特意留的,说等你出去了吃,这不,被我包来了,你也饿了一天了,快吃吧。”
春草接过点心,一手一个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嚼了几口,噎得不行,赶紧又抱着茶壶猛灌了几口。好一会,拍了拍胸口,这才觉得舒服。
夏荷也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摸索着坐了起来。见秋夜带了点心来看春草,咬着唇,盯着那布包里看了半晌,饿得直咽口水。
秋夜轻轻推了推春草,春草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是闷着头吃点心也不做声。好一会,才转身对夏荷道:“你也来吃些吧。”
夏荷犹豫了一会,咬着唇忍着,也不过来。
秋夜摇了摇头,将点心捡了几块,递到夏荷的手中:“姐姐别和春草置气了,她这个人就是嘴巴坏,其实心还是挺好的。再者,你和春草是五夫人下令关起来的,锦绣姑娘就是有心来看你,也还得顾着五夫人的面子。你不心疼自个儿,也得想着出去了,锦绣姑娘心不心疼啊。”
夏荷不再别扭,低着头接过了点心了咬了几口,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喉头里传了出来。
秋夜连忙帮她拍了拍后背。春草也拎着茶壶走了过来,对夏荷道:“你别哭啦,你看我,脸上被你抓了两道血口子,我都没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好呢,要是留了疤,我可不饶你。”
夏荷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我可不是因为和你动手才哭的,我是哭我们姑娘。”
“她……她不是好好的,你哭她做什么?”
“姑娘是个好人,你们都看不见,只背地里说她,我心里难受。”
春草顺着柴堆坐了下来,低头啃着手里的点心,不再接话。
夏荷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这点心,以前吃过一次,我说了句挺好吃的,姑娘就记下了。”
春草抬头看了看秋夜,秋夜点了点头:“今日却是加了不少菜,我想着,定是锦绣姑娘为了你们的事,特意和五夫人陪不是呢。”
“你说,我们闹些什么呢。还得让小姐和锦绣……姑娘挂着心。”春草别别扭扭地安慰着夏荷,一句姑娘终于叫出了口。
夏荷的眼泪又忍不住了,“谁想和你闹,还不是你整日间的不干不净挂在嘴边。你们跟着夫人小姐的,哪里知道我们姑娘的苦处……”
秋夜怕两人再掐起来,连忙打哈哈道:“夏荷姐姐要不要喝茶。”
话起了个头,便没有憋着不说的道理,夏荷接过秋夜递来的茶壶,也没喝,低低地继续说道:“我若不说,你们定是想不到的,其实我们姑娘,原也是金枝玉叶的小姐。”
这话一说,春草和秋夜都惊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夏荷,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夏荷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放下茶壶继续说道:“我说你们想不到吧,其实这些事姑娘自个儿也从没说过,是冬雪,私底下讲给我听的。说是老太爷,也就是我们姑娘的爹爹原也是大家的公子,年轻的时候出门走生意遇到了我们姑娘的娘。只可惜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没能结成亲。”
“那后来呢?”秋夜捏了一块点心,盯着夏荷催促道。
“后来,老太爷回家之后,就被逼着娶了个家里定下的亲事。要说,这往后要是断了念想到也算了,谁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是重情的。老太爷婚后郁郁寡欢,与新婚妻子的感情一直不睦。这事隔了七八年了,老太爷再一次出门,还去了那个地方,谁想到老夫人居然一直未嫁,就这么等着,硬生生地耗成了老姑娘。”
“啊……”春草和秋夜听的入神,手里的点心被捏得变了形。
夏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老太爷一时感概,再也不忍分离,将老夫人接到了京城家中。却不想主母就是容不下老太爷纳妾,家里老太爷的娘当时还健在,也是一心向着儿媳,不许老夫人进门。老太爷没法子,只得在外面另安了个私宅,将老夫人安顿在那里。后来,隔了两年,老夫人生下了我们姑娘。老太爷喜欢的不得了,整日间留恋在老夫人这里。”
春草和秋夜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不讲了,连连催促道:“后来呢?有没有接进宅子里,给个名分。”
夏荷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情冬雪也知道的不甚清楚,料想着肯定是没有接进去的,不然,我们姑娘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只是想不通,若是老太爷还在世,怎么能容忍我们姑娘受这委屈。”
春草与秋夜一阵唏嘘,不想锦绣还有这一段往事。
“你们也别往外说,姑娘这些事没人知道的。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若是身世传了出去,不光姑娘被说,连过世的老夫人估计都得被人拿出来讲一讲。”
秋夜连连点头,春草低头抠着手指:“你应当早些说的……也省得咱们每日里跟乌眼鸡似的。”
几个人正感概着,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秋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将两床被子拿给春草和夏荷:“我先回去了,晚上冷,你们别着凉了,我想着,明日五夫人也该消气了,到时候我再劝劝。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委屈一夜吧。”
春草和夏荷接过被子,点了点头。夏荷不好意思地和秋夜说道:“谢谢你了,也谢谢五夫人,往后……”说着,扭头又看了看春草,别别扭扭地继续说道:“往后能不吵,咱就别吵了。”
春草斜睨了她一眼,拉过被子睡觉:“谁想和你吵来着,哎哟,我的脸,真疼……”
秋夜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屋子,依旧将门锁锁上,偷偷摸摸地摸回了寝室。

夜更深了,墨蓝的天空点缀着点点繁星,淡淡的云雾缓缓移动着。
如水的月色里,沈言昔疲惫的走了进来。
江雨烟的屋子已经没了亮光。沈言昔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站在床榻边,看着她沉沉的睡容,沈言昔满眼柔情。停留了少许,抬脚走出了屋子,走向正房。
整日的奔波,浑身疲惫,沈言昔刚进了屋子便坐进软榻里,闭目养神。萍儿没在身边,为着家里的老夫人不至于怀疑沈言昔在外置了私宅,萍儿便一直留在沈宅里。这身边便只有沈贵进进出出一直跟着了。
沈贵见自家主子似乎异常疲惫,连忙转身去给他打水。拿着铜盆刚走出屋子,手下一滑,铜盆乒呤乓啷地摔在了地上。
沈言昔睁开眼,叹了口气,复又闭上了双眼,继续养神。
东西厢房各自亮起了灯。锦绣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见正房有了光亮,抬脚走了进去。
江雨烟也被铜盆掉地的声音吵醒了,穿戴一番下了床,见沈言昔回来了,心下一喜。沈言昔为了生意的事情,经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一转眼,自上次相见又过了不少日子。江雨烟紧了紧身后的披风,刚想去正房瞧瞧,却见窗棂上,烛影的倒影下,锦绣与沈言昔的身影清晰可见。
抿了抿嘴唇,转身进了屋子。

沈贵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缩手缩脚地看了看沈言昔,生怕他发火骂自己。锦绣笑了笑,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锦绣将巾帕湿了湿,递到沈言昔的面前。沈言昔睁开眼,接过帕子敷在了脸上。好一会,拿下帕子,呼了口气。
锦绣将帕子扔回水盆里,走到他的身后,给他捏肩膀。沈言昔闭着眼享受着,良久,开口道:“看来,还得买个丫头回来,沈贵粗手粗脚的,见着他做事就生气。”
“人家跟着你东奔西跑的,回了家,你便躺着休息,他还得伺候你,你倒好,张嘴就不满意。”
沈言昔笑了笑,不再接话。半晌,开口问道:“近日府里都还好么?”
“恩。”锦绣点了点头,“就是今日来了个客人,说是你的朋友,坐了好半晌也不走,东看西看的,还说要逛院子,我装做没懂他的意思给打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转折

沈言昔皱着眉坐正了身子,好半晌,开口问道:“可是张公子?”
“正是呢,他自称姓张。”
“原是他。”沈言昔重又躺回软榻上,重重地呼了口气,“只怕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怎么了?”锦绣被他说的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他。”
“没有。”沈言昔摆了摆手,拉着锦绣坐到身边:“别捏了,我不累了。”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说生意做不成了?”见他不说,锦绣越发担心。
沈言昔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背影里满是疲惫:“我从一开始便知道,抛开沈家的名头从新开始是很艰难的。却不曾想到,这艰难也到了我从没想象的地步……”说到这里,又怕锦绣忧心,转身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张公子,就是他不来,我也是不想再合作下去的。”
“言昔……”
“这人很是势力,与他合作,他先什么都不谈,第一便是看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拿了银子之后还要看你往后是否还有源源不断的财力补充……呵,若真是富可敌国,又还需要他合作么。”
“这么说,他来府里……”
沈言昔点了点头,“想来是来摸底的,咱们住着这么小的院子,必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我想着,明日他便会给我回复,说不再继续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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