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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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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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诚苦笑道:“多年弊病,纵是想管,怕也不是朝夕之功。更何况前几位都不是长寿的,政令便也随天子不时变化,又有党争消耗,便是想做些事,怕也力不从心。”
青娘笑道:“以前也不曾听过三郎对政事如此在意,怎么今日有这许多感慨?连□□的武功都讲得头头是道,真让人刮目相看。”
季诚道:“今日与士擢、士奇、忠亮、忠厚兄弟同席,士擢与忠厚与此甚有心得,为夫听了也感受益匪浅。”
青娘便笑道:“既是受益匪浅,三郎可要投笔从戎?”
季诚正色道:“我辈虽是读书人,爱的是挥毫用墨,吟诗赋词,抚琴唱和,打坐问禅,可最崇尚的却是文人的风骨与气节。
若真到家国危难之时,漫说是投笔从戎,就是将这一腔热血洒了又如何?”
说罢看着青娘道:“你的三郎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与人一搏,有的却同武将一样的赤胆忠心。”
青娘听了这话,也觉热血沸腾:“三郎若是为家国洒了这一腔热血,青娘又怎肯在世上苟且偷生,不过为三郎唱罢哀歌,追随你而去罢。”
季诚听了这话却是一笑:“怎么说着说着,就谈起生死来了。如今天下太平,官家又是励精图治的,咱们便是有这样的心思,怕也没这样的机遇。倒说得像是明日便生离死别似的。”
青娘正色道:“妾身并不是说笑,如今家国太平,咱们夫妻便形影不离,若是朝廷要君戍边守城,妾身便望穿秋水为君祈福。就是生生世世永不离分,三郎觉得可好?”
季诚笑道:“怎么常讲些生生世世的话,咱们这不是在一处吗?”
青娘嗔道:“三郎不用打叉,你自是明白妾身的意思,你说,你是应还是不应?”
季诚无奈,笑道:“应,怎么不应。如此娇美婵娟与我生生世世,我如何不应?”
一席话说得青娘满心欢喜,她笑道:“如今是季秋,菊花开得正好。
重阳那日仓王庙的赏菊会三郎却与同窗相伴,并不曾带着妾身,妾身独自在屋里,却是无趣。
明日你既不用去太学,咱们便在屋里呆一天如何?咱们虽不能去仓王庙,便在院中置一案子,摆些酒菜,赏赏院里的菊花如何?
季诚笑道:“虽不曾与你去,可那满院的喜容、金铃、万龄却是哪儿来的?你这个小娘子,真真矫情。也罢,我这就让博山去回了义之、仲瑞他们,说明日郊外登高却是不能去了。
你也知晓,义之向来嘴冷,他便是说我重色轻友、怕家中的河东狮,我也是不去的,定要在家陪伴娘子。”
说罢,往隐几上一仰,含了笑看着青娘。
青娘一听这话,知季诚这是有意哄她,心中颇为得意。她笑道:“三郎不怕被别人笑话惧内,妾身却怕人说咱是河东狮子,三郎明日要去也行,只是要早些回来。妾身这里‘望穿秋水,盼郎归’……”
这“望穿秋水,盼郎归”是今日在孙家演杂戏的伶人唱的句子,青娘蹙了眉觞了眼,自有一份风流婉转。
季诚见她如此,不由拍手大笑,青娘与他四目相对,也是笑成了一团。
注:1、京都的习俗,若有妇人产子,亲戚们都会送些小米、好炭、醋的,以示庆贺。参考《东京梦华录》
2、《西园雅集图》,宋名画。
作者有话要说:

、琴瑟和鸣谁不称羡?士子无嗣哪个敢当

琴瑟和鸣谁不称羡?士子无嗣哪个敢当
京都宫禁之中有“遇雪即开筵”的习俗,京都官宦、士子们也都争相效仿。
今年的雪却是比往年要多,冬至过后已下了两场了。
这一日又逢下雪,不大,却也有趣。
季诚与陆德夫、赵仁甫、王子卿、宋梓几人便相邀了在白樊楼吃酒。
季诚吃了几杯,起身更衣。
回来时,却见赵仁甫几个正与叫来的小姐们在打酒官司,便也不去掺和,只踱到别处看那墙上的画。
墙上挂的是李成的山水,季诚细看,只觉画作烟林清旷,气象萧疏,毫锋颖脱,墨法精微。其中淡墨颇多,果然如人所言“淡墨如梦雾中,石如云动”。
又有一高案置于画卷下方,上面摆了两只簪了梅花的青白釉胆瓶并一只青白釉的博山炉。
香气缭绕,只觉得那酒气也都淡了。
正看着,却见子卿也离了坐,来致季诚身边。
季诚知他有话要说,便拉了把椅子,捡靠火盆的地方坐了,低低地问道:“仲瑞,家中如何?”
子卿笑道:“自是一切如常。如今内子又有了身子,竟是比以前还要好了。”
季诚很是诧异,又问:“那柔奴呢?”
子卿道:“已安置妥当了。赁了三间房子,又买了个使女,总算是如安稳渡日了。”
季诚原以为他这么些时候无声无息的,这事定是不成了,不想竟让他给办好了。便又问:“那这银钱你是从何而来?”
子卿听季诚这样一问,神情略有些尴尬,沉吟了一会儿,却也并不隐瞒,只道:“弟若是说了,德父可莫要怪我。”
季诚笑道:“这话说的,如何这样不爽利,什么怪不怪的,且直说。”
子卿便压低了声音:“弟对内子言讲,德父兄与一个小姐情义深厚,只是父母严厉,又是新婚,不便接到家里。如今苦于银钱百般难过,不得矣向弟借贷。只是弟又哪有多余的,眼看着朋友为难却无能为力,也觉心中不安。”
说到此,子卿看了季诚一眼,见他脸色并无不好,便又道:“弟又做百般为难状,说弟与兄长本就情如手足,学问上又得兄点拨,处世上又得兄多番维护,如今又成了亲戚,关系更是不一般。
现兄有求于我,我却不能相互,实在是心中有愧,整日里长吁短叹的,做那寝食难安的样儿。内子见弟如此,也是心疼。便劝弟不用为难,她自有法开解。”
季诚问道:“她一个妇人,如何开解?”
子卿便笑道:“德父兄忘了吗,内子嫁妆颇丰,且又有大笔私房在手,她见弟如此为银钱为难,自然是用银钱为弟开解了。”
季诚听罢哂道:“好你个王仲瑞,我只道你是至诚君子,不想这肚子里也弯弯绕绕的,比那义之也不差。”
子卿听了笑道:“他赵仁辅如何与咱相比。他是与朋友、女子都无情无义之人,咱是与朋友、女子都有情有义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周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再说,弟这样说,与兄与是无碍,不过担个虚名罢了。”
季诚笑道:“虚名我担了,好处你占了,这可是什么道理?”
子卿忙道:“这不过是家务事,弟说别人也说不上,咱们不还连着亲戚吗?再说,兄若有一天也有了这样为难的时候,看上了哪家的娘子,或是小姐,弟自然也替兄担待便是了。”
季诚笑道:“我平生只爱些金石之物,这你也知晓,再说青娘待我情义深厚,为兄断不会同你一样,朝秦暮楚的。”
子卿也笑道:“真名士,自风流,又不是让兄抛妻别子,不过多一份趣味罢了,也值得兄如此?
再说,兄与我等又是不同。
士人之中,谁不知兄娶的是才女,闺房内酬唱应对,自有许多乐趣,岂是咱们能比的?
咱们满心羡慕却求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觅一红颜知己罢了。”
季诚听子卿这样说,心中自是得意,却要做出无奈的样儿来:“酬唱应对倒是常有,只是仲瑞不知,你那表妹,才思敏捷又博文强记的。
咱每每与她对诗,她都比咱吟的高明,又对音律要求细琐严苛,不肯让步。真让人不胜其苦。”
子卿便道:“青娘的才情,不只弟知晓,试问这京都士子又有哪个不知。兄是果真苦在其中还是乐在其中呢?”
季诚听了嘻嘻一笑,也不作答,只是那神情却是得意非常的。
两人正说着,却见仁辅同一人掺扶着推门而入。
季诚一看,那人正是他的三妹夫孙世奇。
季诚忙起身,众人也都纷纷看他。
就见仁辅笑道:“出去更衣,不想从楼上看见了仰之,你们道巧是不巧?”
京都的官宦子弟之间,本都不陌生。
便是秦梓来京都时间不长,可自入了太学后京中的士子的来路也都知道个大概。
众人忙重新排了座位,又让酒博士重新上了杯盘碗盏,温了酒,这才问道:“仰之这是从何而来?”
世奇笑道:“孟学士新得了男孙,弟适才前去贺喜。回来路过白樊楼,不想正遇义之兄。”
仁辅便道:“恭喜令姐又为孟家得一男丁。”
世奇却摇手道:“义之兄错了,却不是我家长姐,是仁仲(孟忠厚的字)兄喜得贵子。”
德夫听了便道:“仁仲成亲也不过一载,如今又得了儿子,真可谓双喜临门。”
说罢又对子卿道:“仲瑞,你成亲时候也不算短,咱们何时你吃上你孩儿的满月酒?”
子卿笑道:“明年端阳自是瓜熟蒂落,健行兄还怕没有酒吃吗?”
那仁辅听了便对子卿道:“看你文文弱弱的,还怕是于这上头艰难。不想却也是个爽利的。愚兄原本还想你若是不成,我便免为其难,念在你我同窗的情义上,帮帮忙,也是好的。”
说罢兀自哈哈大笑。
仁辅的这张嘴,众人素来是知晓的,又兼今日众人都喝得不少,自然话说得随意。
子卿听罢冷笑一声:“义之兄的好心弟怕是消受不起,可义之兄的情义弟也不敢驳了。
兄长看这样如何?弟若是明年能得一男丁,正好纳了义之兄的长女。
义之兄莫要气恼,若是长女兄要留着招上门女婿,那便是次女也可以。”
说罢嘴角含了笑,直直地看着仁辅。
众人一听子卿这样言语,如何不乐?想那仁辅有妻有妾,却只有两个女儿。
今日子卿说要让自己的儿子纳仁辅的女儿,分明是说以妾之礼待之,本就是轻视的意思,随后却又说什么留着长女招婿的话,这分明是嘲讽他无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士子相斗此消彼长,母子相伴空误佳期

士子相斗此消彼长,母子相伴空误佳期
仁辅听了子卿这话,一时气得竟张口结舌,他用手指了子卿只道:“你,你,你……”
想是心中气极,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仁辅一转身到桌上寻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便抄起一把银錾梅花纹的单耳杯朝子卿扔了过来。
子卿见他如此,早有防备,一闪身躲过了,那杯子正砸到墙上。仁辅见并未砸到子卿,哪里肯依,又转身取了一只银錾梅花纹的八棱酒注。
众人从惊诧中回转过来,忙一把抱住仁辅,将他手中的酒注夺了。
德夫便喝道:“你们两个是前世的对头吗?一个针尖一个麦芒。既是相互看不顺眼,又何必往一起凑?
哪回吃酒不是唇枪舌剑的,这回还动起手来,也不怕传扬出去,斯文扫地。”
子卿辩道:“哪回不是他先挑起事端?他若不说要在子嗣帮咱的忙,一时气极了,谁又会说那些话?”
德夫便道:“义之如此是他的不对,可你这话也是太伤人。”
说罢又对仁辅道:“不是愚兄说你,大家既是同窗,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酒谈心有何不可,何必天天找子卿的毛病?若不对付,从此不往来也就罢了,又偏偏爱凑在一处。”
仁辅瞪了眼道:“若不凑在一处,如何寻他的毛病?王子卿,竖子。
你不用寻思着你祖父的官位也追复了,你父亲叔伯的都受了重用,我告诉你,别人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不过是早晚罢了,你且休要得意。”
子卿冷笑道:“人情冷暖咱也经历过,众星捧月咱也经历过。得意却是不敢当,倒是义之兄,如今失意却是实情。莫不是兄长忠义,也想随那章淳之流离京而去?
官家如今讲得是不论新旧一视同仁,兄长莫不是觉得此话不妥当,便要拿小弟做个伐子,以快兄长之心?”
一席话说得仁辅冷汗直流,他辩道:“你休要拿这大话来压人,咱们之间的恩怨与官家的政令有何相干?”
子卿又道:“若是与官家的政令无关,与新旧党人无关,咱们之间又何来恩怨?
我也不曾与你与杀父之仇,更不曾有夺妻之恨,便是府中人等也不曾与你有一丝瓜葛,你口中的这恩怨又是从何说起?”
仁辅见子卿今日咄咄逼人,与往日的避让大不相同,知道他府上如今正在势头上,自然不肯再忍气吞生,心中也是懊悔,可嘴上却还不肯服软:
“什么从何而起,我也不与你说,说也说不着,今日不与你斗个你活我死,也不算好汉。”
说罢又要做势来打。
众人忙都将他二人抱住。
季诚朝士奇使个眼色,士奇自然心领神会。
忙笑道:“义之兄,何以这样大的火气,兄适才不是说有那新来的小姐要与弟引见?是哪一位呢?”
仁辅知道士奇这是在给他找台阶,此时焉有不理之理,便笑了两声,指着立在墙角的妓人中的一个道:“梅奴,快来见过你家孙二爷。”
小姐们久在筵席间走动,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见双方都不打了,便又蝴蝶般地穿梭开来。
季诚也拉了子卿到一旁低低地说话。
仁辅与子卿也算多年同窗,相互怎不知彼此的为人。
如今见众人都劝,他也不曾真吃了亏,便离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可终究是再没闹什么出格的。
待一行人离了白樊楼,天已快黑了。
季诚低声吩咐博山道:“你先去买些杂煎味并春盘豆丁、羊羔儿酒的,直接送到三奶奶屋里,却不要让别人看见。”
博山心中自是明白,应了一声便去了。
子卿却是听得分明,他笑道:“好啊德父兄,是这里的酒没吃足,还是嫌味不好,还要让小厮买了这些吃喝径直送到妻室的屋里,却不让别人知道一点,可是还有别的打算?”
季诚故意嗔道:“什么打算,你个做表兄的打听表妹屋里的事,还问我有什么打算?便是有,也不让你知晓。”
两人又笑骂了一阵,便散了。
季诚回到府里,已是掌灯时分。
他先到郭氏屋里请了安。郭氏见他吃得醉醺醺的,少不了要叮嘱几句。
因为还下着雪,众人并未在郭氏屋里用饭,郭氏便要留季诚用罢了晚饭再回屋。
季诚心里惦记着青娘,可也知母亲也是许久未见的,不好驳了,只道:“儿子在白樊楼用了许多,却是不饿。”
郭氏笑道:“知你不饿,却要热热地吃碗醒酒汤,不然刚从外头回来,从里到外都是冷的。”说罢就吩咐了下去。
季诚心里着急,却只得耐着性子半靠在榻子上与郭氏闲话。谁知醒酒汤还未上来,人却沉沉地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只觉头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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