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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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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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被发现,打乱木牍顺序,便得不出准确消息,一开始我只觉得新鲜好玩,渐渐的才明白,这些重要的情报在通讯落后的古代是多么可贵。

霍去病整日忙于备战,鲜少能见面,褪下厚厚的冬装,轻盈便利,我便缠着赵尝教我骑马。
每日正午和傍晚,马场的人最少,我偷偷换上“骑马装”和赵尝一起去,开始的时候翠缕还闹着要学,当她看到飞奔的烈马差点把我从马背上甩下来时,便再也不提起学习马术之事了,渐渐的也懒得陪我练马。
不知为何,当我第一次跨上马背,就觉得这是属于我的,虽然经常被马儿甩的到处乱晃,幸而有赵尝护着也未出大差错。
这些马匹里,我最爱的就是踏雪,性子也较为温和,开始由赵尝牵着马,慢慢行走,可我不满足于此,我想要体会那种疾驰的快感。

在绕场慢走七天之后,赵尝终于答应让我策马驱动,他在一边拉住缰绳,紧紧随着。
骑马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相反当你适应之后,便会上瘾。
那天我一路疾驰,从马场飞奔而去,沿着北边那条小径,一直奔到渭水南岸,一路上劲风呼啸着从我耳畔掠过,树叶光影被我冲的四处摇曳,午后的阳光中,第一次这般释放了自己。
高岗立马,在滚滚渭水畔,我呆呆地坐了一下午,踏雪十分有灵性,安静地立在身旁,时不时卷起马尾扫来扫去,悠长静谧的微风中,一人一马一天涯。

“谁允许你骑马!”我在马场中奔腾地正欢,不知谁在身后大声一喝,吓得我猛地一夹马肚,□踏雪受惊奔出。
我慌乱地拉住缰绳,却左摇右晃,歪歪斜斜奔出马场,就在将要失控的一霎,身后跃上一人,迅速策住马头,这才有惊无险地停下。
“你可知骑马有多危险?”霍去病在我背上惩戒地敲了一下,从后面探出头来。
“都是你吓得好不好,我本来骑得很好的,不信我再给你演示一下。”我忙着要展示自己的训练成果。

“不准,以后没有我陪着,不准骑马。”他使劲箍着我,下巴枕在我的肩窝。
我仰天长叹,他可真是霸道,连我骑马也要管。嘴上虽是不服气,可我心里却美滋滋的,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这便足矣。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他会骑着骏马来接我,只是我看透了结局,却参不透这经过。

日子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我心里却不停打着小算盘,一面之缘的妖孽大哥,行踪不定的梁公子,忙于练兵的霍去病,还有平阳公主时不时的优厚相待,种种背后,都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我却不知自己究竟是网上之物,还是物外之身。
又是平静而循规蹈矩的一天过去,从马场回来,沐浴完毕后,我裹着轻薄的内衫,吹着凉爽的夜风倒在榻上,好不惬意。

翻个身,伸手触到枕头内侧有异物,我是从不在床上放任何与睡觉无关的东西,抽出来却是一方小巧的竹简,我连忙解开,封泥还在,说明之前没有人打开。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展开卷轴是陌生的字迹,微微迟疑,挑开夹层,果然有木牍藏在里面,看手法应是梁公子所为,笔迹却不是。
“六月初九戌,章城门下,太常街三槐,独。”
密信上所讲时间是后天傍晚,到底是谁相约?究竟去还是不去?
内心挣扎着,转眼两日之期将近,本想让霍去病也一起,可是那人强调了“独”,我又不敢轻易决断。

初九那天下午,我没有去梅苑,搬来一盆木炭,将密卷焚烧,看着窗外渐渐变暗,愈发地坐不住。
去,不知深浅,不去,不明所以,万一误了什么重要事情,又是麻烦。
最终我还是走在了宽广的太常街上,头发束了冠,着男装从马场北门溜出公主府,到达章城门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心里有些发憷,贸然赴约有欠考虑。抬眼望去,远处有三棵盘根老槐树,树荫遮蔽下来,将树后一排民宅掩去了大半,三槐应是指的这里。

走到树下,顺着胡同往里看去,黢黑一片,这附近人烟稀少,全然不似西市那般热闹,隐约闪着一点昏黄的光亮。正在我探头之际,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月光下闪出几条纤长的身影,身着玄色披风,还未看真切,便被人一把拉入胡同。
“谁…”我猝不及防,一双手掌捂住我的嘴巴。
那人将我拖进胡同深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定睛看去,方才远处那几条黑影掠过。
我觉得心脏几欲跳出,不敢做声,为首的黑衣人侧过头来,朝这边凌厉地扫过,夜风吹起面纱,女子白皙的脸庞露出一半,凤目微扬,一闪即逝。
其余人疾步跟上,身轻如燕,人影摇晃中,反射出宝剑的青光。

鸦雀无声,过了半晌,那人才放开手,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
“小妹,你迟了片刻。”说话间他揽着我叩门而入。
“大哥为何…”我疑惑地盯着他,我大哥若要寻我,断然不必这般鬼祟。
他伸指轻轻比在唇间,示意我噤声,身影一晃,将我带入院门内。
穿越厅堂,和普通民宅无异,绕过一扇轻扉,又一处宅邸出现在眼前,那么第一间屋子便是虚晃。
推门而入,当我看到厅中之人时,惊得回不过神。
梁公子一袭青衫,我大哥白衣飘飘,这两个绝美的男子站在一处,颇有种蓬荜生辉之感。

“小妹,见过公子。”
“他不是梁公子么?你们又为何在一起?”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瞟动。
我大哥露出不悦的神情,梁公子开口打断,“李姬记不起很多事情。”
彻底被这些人物关系弄得晕头转向,我觉得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我们三人坐在榻上,我大哥对他毕恭毕敬。
“此案已结,大仇得报。”我大哥长吁一口气道。

梁公子微微点头,似是出神,目光扫过我,却多了一抹深邃。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大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倒是梁公子先开口。
“我本名姓窦,单字梁。家父乃是魏其侯,窦婴。”
听到这个名字,我身子一歪,撞在我大哥肩上。
魏其侯窦婴?!若我历史没有记错,早在多年前他便被汉武帝诛了全族,丞相府上下数百余口,皆被赐死!梁公子竟然是窦婴的儿子…
额头上滴下丝丝冷汗,难道历史已经改变了么?

“魏其侯没有死?”我贸然问道。
梁公子神色一凛,随即暗淡下来,“窦家如今,便只剩下我们三人。”
若不是顾及我大哥,我差点就尖叫出声,而后在梁公子,也许该叫窦梁的解释下,我总算明白了七八分。
当年那场政变,由于窦家和王太后一脉外戚势力纷争,最终以魏其侯伪造先帝诏书定罪,惨遭灭族。窦婴死前,将儿子送出长安,一起送走的还有我和我大哥两个孩子。
我们的父亲李询是魏其侯最倚重的门客,生死之交。

“若不是田酚那贼子早死,今日定要他落得比刘安凄惨数倍的下场。”我大哥面庞扭曲,一拳打在地板上。
“身死名灭,我窦梁暂可告慰全族在天之灵。”梁公子声音飘忽,我隐约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当年朝堂势力,分魏其侯、武安侯两派,窦太后衰微病逝,因着王太后的势力,武安侯田酚的党羽做大,窦相为官清廉耿直,田酚则热衷于玩弄权势,贪图田产,两人矛盾日益尖锐,田酚便故作谦恭,暗中操控。

灌夫之祸彻底引爆了表面维持的平静,魏其侯搬出先帝遗诏,却查无对证,在王太后干预之下,情势所迫,少年天子遂下了诛杀令。
田酚更是和淮南王刘安沆瀣一气,此事也少不了刘安的一番运作。
窦婴死后,天意人意,田酚也很快便失势,王太后一脉势力最终被羽翼渐丰的刘彻扳倒。
魏其侯便做了刘彻大权一统的铺路石。

我肃容静听,长久以来困扰着我的身世之谜,在今夜被揭开,那冥冥中的预感似乎逐渐被印证,原来宁静平和的生活下面,却是暗涌澎湃,忽然心里感到很是沉重,一个这样复杂身份的歌女,我的明天又在哪里?
原来我并不只是历史的闯入者,更是深陷其中,无法置身事外。

“那既然窦家只剩下我们三人,你的消息却又从何处得到的?”我不禁疑惑。
梁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青色长剑,他缓缓拂着剑身道,“自古以来,诸侯将相之家,必有自家独特的情报脉络,遍布长安乃至全国,这便是暗卫的职责所在。”
周身凉意森森,在这夏夜中微微颤抖,窦家的势力该是如何庞大,竟能在窦婴死后这么多年,仍保持着如此完整的讯息脉络,当年的权势可见一斑,所以,窦家亡覆,很难说是由于反对势力,亦或是,刘彻本身便容不下他!

自古君王心,功高不可盖主,权盛不可倾天。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
“君主亦是如此,皇家暗卫的势力更为庞大,无所不入。卫霍李广之将,在明处,开疆拓土、荡平敌寇。可整个朝廷的运作,却是需要另一股更为隐秘而强大的势力来平衡。”梁公子铮地抽出剑鞘,挥手将剑身刺入木梁之中。
“朝廷也需要培养暗卫?”我有些吃惊。
“当年御史大夫韩安国,游说梁孝王、为先帝所重,文武皆通,却为何会在渔阳小败之后,突染疾病而亡?”我大哥沉声说道,“皇家的势力盘综错杂,小妹你还不明白么?”

“阴谋阳谋,却也和我无关。”我只觉得想要逃离,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哥突然握住我的手道,“你是愿追随公子离去,还是和大哥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身世逐渐揭开~~因为这些史料没有记载,关于魏其侯一案和淮南王一案有些许杜撰成分在内~

请大家不要深究~~历史的大方向没有改变~~添油加醋~(≧▽≦)/~




31

31、山有木兮渺无垠——离殇 。。。 
 
 
梁公子不语,定定地看着我,他早就知道我不可能和他一起。
“都不愿意,我只愿在平阳府上做一名歌姬。”我抽回手来。
“你的心意何时改变了?当年大哥迫不得己入宫,你曾许下承诺要…”
“那是从前,小妹已经长大,我不愿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我坚决道,那双桃花眼神色复杂。

“你…”我大哥看向梁公子,最终没有反驳于我。
“李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梁公子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我抢先发话。
他微微一笑,“天大地大,总有窦梁容身之处。”

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我走过去轻轻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故作轻松道,“并辔纵马,浪迹天涯,你果真说到做到。”
那一袭淡淡的青衫,似乎定格在记忆中,伴着隐隐桃花香,逐渐远去。
出门前我回头一望,只有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

突然间想起,高考结束那晚,大家聚在操场上,哭着笑着一起唱着那首再见,“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夜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的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淮南王一案轰然落幕,余烬持续了一个夏天之久,朝堂上轩波叠起,刘彻的重心仍是放在对匈作战之上。
霍去病悄悄带我去了一次长安校场,站在高岗之外,俯瞰长安城西,别有一番豪迈。
校场北面便是汉朝最大规模的上林苑群,他兴致勃勃地向我讲述着,上林苑三十六殿,宜春美景,博望掠影,御宿休憩,园囿林立。
内有大型的游猎场,各色珍奇猛兽,各种新鲜果蔬,览不尽的亭台楼阁,湖光山色。
我远远望去,只有无边的树影交错,不禁心生向往,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美妙的地方么?

夏日已深,屋外一片悠悠蝉鸣,我十分怕热,屋子里放着一大桶凉水,隔一会便要擦拭一遍。
说来也怪,自从我大哥城南相约之后,他便不见了人影。
就连赵尝也极少来找我,周围冷清了不少。一向不限制我自由活动的平阳公主,总是有意无意地关心我一下。
这一切似有似无的改变,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瑶歌!”我眯着眼睛在榻上避暑,却被人从好梦中惊醒。
“你今天不用练兵么?”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正是霍去病站在门口。
“怕你闷得慌,特来陪你。”他将一套男装仍在榻上,伸手拭去我额角的汗珠。
“这是?”我不解地看着他。
“快换上,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背过身去,并不打算出去。
“你出去…”
他眉头一挑,转过身来,抓住我身上仅有的一件罩衫,轻轻一拉,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有何害羞?若是想看早就看了。”

“好好好,你正人君子,转过去吧!”我总是理论不过他。
片刻后,一高一矮两位翩翩公子便出现在章台路上,他一袭月白色绸衫,发冠上缀着两颗琉璃珠,气度不凡。我则是一身淡蓝色长裾,丝带束了发,慵懒地散在肩头,别有风流姿态。
他亲昵地拉着我,路人们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两位样貌出众的美男子,着实暧昧不清。
不一会他提着两坛子酒酿,牵着两匹黑马走来。
“李兄可会骑马?”他挥手拍着马背,阳光灿烂里,两颗虎牙随着笑容绽放开来。
“不如与霍兄比试一番,如何?”我拱手一揖,翻身上马。

两匹骏马飞驰而出,劲风吹干身上的汗渍,呼啸着奔了出去,发丝飘在脑后,整个人都要飞起,飞向无边的旷野。
“啊!”我忘情高呼着,策住缰绳,身体随着马儿奔腾的节奏摆动着。
长安城外芳草幽香,满眼碧莹莹的绿浪,我更加兴奋,使劲一夹马肚。
“瑶歌,你真厉害!”霍去病在身后笑道。
我回头,潇洒地冲他挥挥手,“怎么样,服不服~”
“当心!”他神情猛然一变,随着呼喊出声,他一跃而起,飞身将我扑倒在地。

我们两人齐齐从马背上翻下,他紧紧抱住,将我护在怀里,沿着微斜的山坡滚了下去,头脑晕沉沉的,眼前视野飞快地转换,依稀看到马儿撞在大树上。
“看来平阳府的待遇不错。”待我们停下,他伸手在我腰间摩挲着。
我趴在他胸膛,定定地喘着粗气,还在回味着方才那种疾驰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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