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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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囚徒[二战]-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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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要把战况也写进去吗,”阿翁看完后皱起眉头,“他们不会登在报纸上的。”
  “但是这样才是一份完整的新闻。”克丽丝又检查了一遍,同时说道,“听说明天隆美尔元帅又会来,我要去一趟营地。你也一起去看看马克思先生吗?”
  于是第二天,阿翁和克丽丝又一次去了营地,但是当时温舍和约亨都不在帐篷。不久,不远处几架战斗机呼啸着降落,在沙土地上带起一行尘土,飞行员们纷纷打开机舱被地勤接应着跳下飞机。由于服装一样,远远看去都是一个样子。
  但是约亨和温舍都看见了阿翁,她今天正巧也穿着那件灰色的棉布裙子,在沙漠的风里像极了一只优美的枯叶蝴蝶。
  “女记者又来了,是来拍元帅的?”约亨说着想起以前克丽丝来时艾利尔总要上前调戏两下,于是又难过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伤心时不管什么都能让他联想到伤心事。
  “阿翁。”走近时温舍叫了她一声。于是阿翁回头过头来在口罩后面笑笑,眼睛微微弯了弯:“还好吗。”
  “艾利尔牺牲了,约亨和小鬼都有些崩溃,我还好。”温舍一边脱下皮衣一边说道,“刚才在天上约亨也少见的出现了失误……”
  “但是有你在,所以他不会有事的。”阿翁说着自然地帮他理了理军装的领子。
  温舍也难得地笑了笑:“是的,有我在。”
  在营地里还是不要过于亲密的好,阿翁很快放开了手,嘱咐道:“你也要小心,不管发生什么,执行任务时不要走神。”
  “好。后背还疼吗?”
  阿翁摇摇头:“已经没事了。我想很快我就可以重新去工作了。沃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要离开,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我也拉不住他,他也是个不靠谱的……”
  温舍笑笑:“他有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吗?”
  “额,你是说头发、身高,还是别的什么?”
  “似乎以前你更容易生气。我已经很久没见你生过气了。”
  阿翁哑然:“只是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不是,以前你会唠唠叨叨说很多话,对政策,对命运,对别人的一些做法各种不满。我已经很久没见你这样了。而且以前你不是这么爱笑的。”
  “这也算是在夸我吗?”阿翁又有些笑笑的。
  经温舍这么一说,阿翁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以前的自己似乎是个说话很冲的小孩子,最近竟有种慈悲为怀、恬淡度日的感觉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很快,隆美尔元帅又一次与约亨见面,大大赞赏了约亨一天击落十七架的伟绩。
  “马尔科中尉,事实上我是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回国一趟的,狼堡会有一场宴会,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参加,听说您上次在狼堡使宴会变得非常有趣。这次我将坐在你的左边,戈林元帅将会坐在你的右边,你将接受至高的荣耀。”
  但是此时的约亨显得很淡然,他勉强笑笑:“抱歉了元帅,现在德国需要每一位飞行员,我不能现在离开。而且,我也想要留着今年的休假,到圣诞节时我就要回家结婚了。”
  元帅看起来很惊讶:“哦,你是说……”
  “我有个非常爱的女朋友,我打算圣诞节时和她一起回家结婚,这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天哪,你不是扬言有过超过一百个的征服者吗,怎么竟有姑娘征服了你?”
  约亨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元帅很是为他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是太好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带她来见见我,我一定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征服了你。”
  约亨点点头:“好的,元帅。”
  “那我也不强求了,祝你们幸福!哦,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纽曼大队长批准了由我来告知你这个消息——他已经递出了你的升职信,并且得到了许可,从现在起,你便是马尔科上尉了,德国最年轻的上尉!”
  “最年轻的上尉?”约亨有些疲惫地笑笑,回想着身为最老准尉的那些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未战败

  约亨这个人自打出生就是个很神奇的人物。他很小的时候就染病险些死去,但是最终他顽强地活了下来,虽然因为那场病他一直瘦弱,个子也始终长不高。
  爸爸妈妈都对他很好,尤其是妈妈,对他宠爱到了溺爱的程度。因为约亨从小体弱,妈妈很不希望他从事过于辛苦的工作,于是从小开始培养他弹钢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音乐家,但是后来他告诉妈妈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战斗机飞行员。
  妈妈也是十分吃惊,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与亲生父亲之间神奇的血缘。
  十五岁时约亨得知现在的父亲其实是继父,而亲生父亲是一位空军高干。但是他非常不喜欢生父,或许是因为十五年来他从未出现在约亨的生命里。
  妈妈并不同意约亨成为飞行员,但是生父此时却非常支持,并着手为约亨安排部队,父子俩也一起吃过几顿饭。
  老马尔科先生是一个十分死板顽固的人,而约亨却正好是一个追求自由狂放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并不总是很愉快。但是当老马尔科为约亨打点好一切,并问约亨是否愿意把姓改回“马尔科”时,约亨还是同意了。
  约亨马尔科。这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个略有些陌生的名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有人叫他马尔科他根本意识不到是在叫自己,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喜欢别人叫他约亨。
  最开始的日子对于体弱的约亨来说很艰难,但是因为开朗幽默,周围的朋友都很喜欢他,只不过他不太讨上司喜欢,最开始年幼时总是被骂哭。
  记忆中他觉得自己总是在挨骂,总是在被关禁闭,这带给他的只有委屈和愤怒,从来不曾反省,他永远觉得是上司在针对他。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各种劈头盖脸的大骂,各种禁闭从月初关到月尾,发现犹太人屠杀的事,还有战友的死去和被俘。约亨其实并不是一个总是在自信的人,他也迷茫过,也曾失去方向,也曾自我怀疑,也曾以为自己的梦想破灭,再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在黄色14号第一次从阵环中央天神般穿过时,他在内心极度兴奋地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所追逐的是什么了。
  从那天开始,约亨的生命开始变得璀璨耀眼,如烟火炸裂在非洲上空,一时间地动山摇。敌机一架接着一架地在他手下坠落,同样地动山摇。
  他的名字、他的照片被刊登在所有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家喻户晓。
  他已经是天空中最自由的人。飞机如同他的翅膀,他可以以任何姿态进行飞行和进攻,早已无人匹敌。
  但是没有用。
  战争从来不是靠哪一个人就能打赢的。
  阿翁说过,这场战争最终会以德国的失败告终。但是谁也无法知道战争会持续多少年,在这些年里会死多少人,在这些死去的人里,有没有自己。
  “约亨,约亨。”吃饭时温舍叫了约亨好几声,约亨才惊醒一样地看向他:“啊,怎么了?”
  温舍看着他皱了皱眉眉头:“今天下午你还是不要飞了。”
  “不,我没事。”
  “你好好休息一个下午吧,我来就好。”
  “怎么,你是想跟我抢功劳吗?”
  温舍突然又很不想理他。
  半响,温舍又开口:“你的状态不适合飞行,你需要休息。”
  “适不适合我自己清楚,以前你们说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
  “可……”
  “如果今天下午我不去,而你或者瑞因出事了怎么办?”约亨看了温舍一眼,“艾利尔死的时候我也在休息。”
  “艾利尔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如果我在场就不会。”约亨说着放下叉子起身。
  下午的任务一切正常,约亨依旧身手敏捷,丝毫不像是疲劳驾驶的人。温舍觉得英军那边差不多都该怀疑黄色14号是多个人在轮流驾驶了。
  约亨又增加了战绩,这一次降落后,地勤就该给他划上第一百五十八个记号了。
  温舍依旧紧紧跟在约亨的右后方进行返航,他几乎觉得自己对于约亨体力差的判断有误了。
  这时温舍突然发现约亨的机尾在冒黑烟。没有得到适当的保养和休息,飞机负载不住出现了故障。
  “约亨,你的飞机出了问题!”温舍在无线电里叫道。
  几乎是一瞬间,滚滚浓烟涌进约亨的机舱,无线电里约亨一阵猛咳,回应道:“飞机功能还正常……天哪,怎么这么多烟……咳咳,我一直在流眼泪,我睁不开眼睛了!”
  所有人听到的人心里都是一乱,温舍立刻回应:“坚持一下,最多三分钟就到了,不要慌,我会指挥你降落!”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的咳嗽声。
  “约亨!听得见我说话吗!”
  “不行了!”约亨大叫,“我没法呼吸了,我现在就得出去!”
  约亨说着在空中打开了机舱,大量黑烟猛地冒了出来遮住了温舍的视线。
  黄色14号保不住了,约亨想跳伞!
  视力再好也没法在黑烟中看见东西,温舍皱了皱眉头,这时黄14的机尾竟突然从黑烟中倒飞着冲了出来,正撞向温舍的机头。温舍猛地斜过机身躲过去,同时听见无线电里约亨遥远的惨叫声。
  无线电里一时间炸开了锅,“怎么了?”、“中队长!”的叫声连成一片。
  温舍也懵了——约亨没有理由在这时突然让飞机倒飞,是失误?不小心按到的?飞行员跳伞时由于飞机是前进的,所以都是从机翼后方跳下,防止被机翼砍伤。但是如果飞机是倒飞的,那么从机翼后方跳下会发生什么?!
  黑烟散得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下方,约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下落着,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着看到白色的降落伞“砰”得鼓出来,但是这个场景始终没有出现。
  他们,包括温舍在内,眼睁睁地看着约亨像一块破抹布一样坠落在了光秃秃的沙漠里。
  “约亨——!”
  出事的地方距离一个陆军营地并不远,听到巨响后,几个德国士兵很快跑去查看情况。他们看见一个人背朝上趴在血泊里,后腰处有一个大大的,可怕的伤口。看衣着应该是个飞行员。
  士兵把他翻了过来,发现这人长得十分英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已经死了。”其中一个士兵放下他让他平躺着,这时另外一个士兵突然发现了什么:“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士兵说着仔细看了看那人领口的饰物,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钻石勋章吗!”
  士兵们突然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马尔科上尉,阵亡了。
  “那个英国小伙下落时是有意识的,他知道自己会怎样死去。”
  看到约亨的尸体时,温舍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
  不管后来击落了多少架敌机,约亨始终没有忘记那个英国小伙。他也曾在心里一次次幻想过下落的感觉,并始终对此感到畏惧。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或许那些日子里就会少些愧疚感呢。
  约亨的后腰被机翼砍开一个可怕的伤口,不知道最后他究竟是因为巨大的疼痛还是因为失去意识而没能打开降落伞,但温舍更愿意是后者。但愿在他下落时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瑞因跪在约亨身边嚎啕大哭,中队里的几个年轻士兵也都濒临崩溃。他们无法接受这一切,这怎么可能,开玩笑,这可不是约亨的作风。他是个总会让朋友们大笑的人。
  温舍站在旁边,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曾经在血泊中找到恩什的尸体,现在,他又看着约亨躺在了血泊中。
  有些打击,人是不能够承受第二次的。恩什死的时候他把杀死恩什的人打成了筛子,现在他能为约亨做什么呢?
  杀死约亨的人,究竟是谁呢?
  他蹲下来,一边轻轻拍着瑞因的后背,一边仰头把眼泪死死地倒回了眼眶里。
  约亨的遗体被运回了德国,战友们在他死去的地方立了一个小小的金字塔,塔身上的墓文只有一个单词:“不曾战败。”塔下埋葬着的是约亨生前用过的东西。
  为约亨整理遗物的时候温舍翻找出了约亨留下的一封信。他以为是写给尼斯蕾或者妈妈的,但是仔细一看竟是写给温舍他自己的。
  他有些不敢看,但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还是展开了信。
  温舍:
  你好。
  我觉得是时候该写封信给你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真怕有一天我会死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没有兴趣翻看我的东西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封信,就说明我已经阵亡。
  在狼堡听说了犹太人大屠杀的事情之后,我做了几次噩梦。我梦见干瘦的犹太人们住在肮脏的牢房里,梦见说着德语的看守们玩也似得对他们进行殴打、虐杀,梦见火团中人体的内脏炸开的声音,梦见小孩子哭声和犹太人畏惧的眼神。
  我越发地确信希特勒不会是欧洲的统治者,他只是一个狂人和病夫。这一仗一定会打,但也一定会败,一切都是希特勒的赌博,然而他赌的却是我们的命。
  我们都是没了退路的人。毁灭一定会到来,我们只能负隅顽抗。如果可以,我不想再为希特勒作战,不想再杀人,不想再打仗,但我也知道这些我都做不到。
  老实说和阿翁聊过之后我心宽了不少,但是那份失望和悲哀似乎一直潜藏在我心里。我承认我有心无意义地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但是我没想到比我先死的是艾利尔。
  我开始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却还有许多事没做,许多话没说。想来想去我决定留这封信给你。
  如果我死了,请转告所有人不要为我伤心,至少我的死告慰了被我亲手杀掉的那些英灵。
  其实仔细想想,我的人生其实一片光明。我是德国的英雄,有一群最棒的朋友,我深爱的女人也爱我,我的妈妈也在家期待枭雄归来,这些曾经都是我的梦想,但是一旦失去了信仰,这些都变得苍白无力。
  我不想死,不敢死,不想我爱的人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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