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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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囚徒[二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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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时代的囚徒'二战'
作者:由天

文案
“我知道你讨厌这个伤害了你和你的朋友的国家,
我知道你恨这个失去了人性与道德的国家,
但是它依旧是我的祖国。
请相信我,
一切都是暂时的,
越来越多的人会从迷失中醒来。
就像你说的,
安宁和和平还会回来,
犯下过错的人们会用一生
来弥补你们在战争中所受的伤痛。
如今的我,
战斗只为守土,
不为开疆。”
这个曾经屠杀无数的恶魔一边低头亲吻着她的手背,一边说道。

内容标签:异国奇缘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翁·笛林 ┃ 配角: ┃ 其它:爱情,二战,人性


  ☆、从危险到更危险

  1937。7。21 南京西南黄家村
  这是一个既不贫穷也不富有的村子。说它贫穷,它自给自足;说它富有,它没有南京的大街洋楼。阿翁认为,这是一个和南京没有关系,和村子也没有关系的地方。
  当太阳偏西,村子里不论是瓦房还是草屋,河流还是田地,都被染成同一种颜色。阿翁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颜色,那是她的童年记忆,是她再也不会在别处看到的光彩。
  这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穿着红色碎花的小衫,在这傍晚的颜色里跑进了黄家村唯一的中医馆。当时,黄药师正在平时给人诊病的榆木桌上埋头写着什么,见女孩进来便抬头叫了声:“绣绣,找阿翁玩的吧,她在后屋……”话没说完,却见绣绣哭红着脸头也没回地就往后屋跑,黄药师那笑还没露出一半,只好又憋了回去,坐正身子继续写信,长长的辫子滑稽地垂到桌面上。
  “阿翁……”绣绣哭腔极重的声音把阿翁从小盹中吓醒了,阿翁猛地从炕上弹了起来,很是惊奇地看着她:“怎么了绣绣,出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穿着普通的蓝布衣服,说着流利标准的中文,可是那雪白的肤色,高挺的鼻梁,自然蜷曲的黑发,阿翁俨然是一副西方女孩的模样。
  “阿翁,我得病了……”绣绣抓住阿翁的胳臂说。
  阿翁一时还无法体会绣绣的心情,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找爷爷看过了?他说很严重?”
  “没有,我没脸找黄药师……你帮我看看吧,我只能找你了……”
  阿翁心里明白自己要是没辙,一切还得靠爷爷,但是看绣绣这个样子她又觉得似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比较明智:“先把手给我吧……”
  绣绣伸手,阿翁则像一个真正的老郎中一样把指尖放上去,闭了会眼,倏忽又睁开:“很正常啊。”
  绣绣红着眼睛:“正常吗?”
  阿翁不得不又重新闭眼,更仔细地诊了一次脉:“非常正常,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病了?”
  于是两个女孩子又低着头叽叽咕咕了半天,直到阿翁猛地抬起头,坦然地说:“那个好像每个女的都会有。”
  绣绣依旧很担心:“但是流了很多很多血,而且很疼。”
  “每个人都会流很多血,疼不疼就看个人身体了,但是不管多疼这都不是病,所以在这期间脉象几乎不会有变化,”阿翁说着打开柜子在书山里翻找着,“书上说这代表你长大了,也能生孩子了。”
  半响,阿翁翻出一本中医医书,想了想又塞回去:“这个太难懂了,给你看另一本吧。”于是又是半天翻箱倒柜,最终抽出一本硬皮德文书。其实德文中文都无所谓,绣绣也不认识几个汉字,这本的好懂之处在于,它有插图。
  于是这一堂生理课上的,两个丫头连做晚饭都忘得一干二净。绣绣知道自己不该听,但是好奇心却阻挡不了。
  后来,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连去市里买药材的沃克都回来了。听见沃克敲着门板催饭的声音绣绣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才回家估计要挨骂了,这才匆匆和阿翁说再见,又匆匆离开。在经过沃克身边时绣绣依旧显得有些怕,她和阿翁成了好朋友,却依旧畏惧这个左脚微跛的西方男人,这个不知经历过什么,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的男人。
  “你们聊什么呢,饭都不做了?”沃克坐在院子里把买来的药材分成几堆,阿翁点起煤油灯在厨房里边忙边喊了一句:“阴香和肉桂不要放在一起。”
  沃克有些烦躁地喊:“我没有放在一起!”
  阿翁往地上看了看,着实叹了好长一口气:“算了,等会我去分开。”
  沃克继续低头努力分辨着,过了一阵子又开口:“今天我在市里看见两个对拉车车夫很无礼的无赖。”
  “这闲事你管了?”
  “我用英文对他们说:‘你们真是丢英国人的脸。’”
  阿翁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沃克的脸,难怪那张脸比平时更加感伤了:“是英国人?”
  沃克略微点了下头。
  阿翁把脸转回切菜板上,以极快的频率切着什么:“世界大战战胜国,又在中国享有特权,当然嚣张得很。”
  “阿翁!”
  “别冲我喊,你也说了他们是无赖。”
  “他们不代表所有英国人。”沃克死盯着她。
  “是的,就像德国人不能代表我。”阿翁说着把菜刀“咔”地钉在菜板上,回瞪了沃克一眼。
  其实沃克挺怕阿翁生气的。当他意识到这孩子已经出落得水灵灵的,而且既有聪明的头脑,又明白事理,堪称精明完美的时候,他就发觉了自己有讨好她的倾向。他很不想惹她不高兴,有时甚至会觉得她是大人而他才是孩子,即使她才十四岁,而他已经三十三岁了。
  而这样的想法,分明与他最开始的想法相违。当初是怎么想的?黄药师一定要带这个孩子回中国,那就带上吧,他不打算与这孩子有过多纠葛,既不会疼爱她,也不会虐待她,他会当她不存在。
  但是一切都和想象中那么不同。在阿翁小的时候,他曾一次又一次冷着脸推开她,但这不识好歹的小鬼下一次又会面带笑容地向他跑来。她只是个孩子而已,他究竟还能冷漠到什么地步呢?何况他生性并不是冷漠的人。
  此刻,看着阿翁,他只能感慨长着幸运脸蛋的人真是连生气都漂亮,于是那份“居然赞美德国人”的负罪感又可悲地蹿上来。
  如果你不是德国人该多好呀。
  “德国人不能代表你,可你不就是德国人吗?”
  阿翁气得直接拿菜刀远远地指着他:“告诉你最后一次我是中国人!”
  1914至1918年,世界大战。
  德国和英法联军是交战双方,还有其他30多个国家参与,但是那和阿翁和沃克无关。
  阿翁也不知道德国和英国的关系是战时开始不好的还是战前就不好了,总之它们似乎有着深仇大恨。在德国的书籍上收录着《仇恨英国歌》,而英国的恨意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沃克就是战时一名出色的英国士兵,直到现在都留着当年用的枪,闲时还会拿硫磺自制弹药教阿翁怎么玩。他的脚是被德国人的子弹打残的,身上也有数个弹孔。当时子弹接二连三地打在他的背上,他以为自己完蛋了,再醒来时就见一个长辫子东洋老头在照顾他。那个老头,就是黄药师。
  二十几年前的黄药师是个医痴,掌握了中医后又游历西方学习西医,碰巧赶上世界大战爆发,倒是给了他不少练习机会。他没有加入哪个医疗队,而是无差别救治,看见伤者就给救活,无关国籍。所以他不单救英国人,还救德国人,例如一位德军上校。
  那位上校先生很有贵族气质,长相也英俊非凡。他姓笛林,黄药师一直叫他“笛林先生”。
  笛林先生是雅利安人,白金的发色,碧蓝的瞳孔彰显着他血统的纯正,然而他的妻子却是不太招西方人待见的犹太人。笛林太太本人是个温柔聪慧的女士,不受欢迎的不是她,而是犹太民族。德国大学的许多前沿性机构和学科就开设了歧视犹太人的种族卫生学和种族医学这样的课程,加上犹太人被认为是杀害基督的种族,犹太人太有经济头脑,于是不论是从种族学、基督教、仇富排外性来说,外来的犹太人都是德国原住居民的歧视对象。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犹太人聪明到了狡猾的地步,明明是外来人却卷去大量钱财,原住居民着急了,团结起来讨厌犹太人——这是阿翁六岁时总结的,很浅但是很准确。
  德国战败后,凡尔赛条约签订,德国的几乎大半用于补偿战胜国们的各类损失,人民生活艰苦异常,就业困难。笛林先生痊愈后回到故乡柏林,依旧从事军事并升职为准将,成为德国极少数的还算富有的人。
  1923年,也就是黄药师即将回国的那年,笛林夫人生下了阿翁·笛林。有人说小孩子刚生下来时看不出美丑,都一个样子。但是当笛林准将的战友们来看孩子的时候,一个房间里那么多婴儿床,那么多孩子,只要说是最漂亮的,他们立马就知道了哪个孩子是笛林家的。
  很漂亮,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笛林太太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孩子会有几分犹太长相是当然的,但是她居然完美继承了最纯正的雅利安人的眼色,一双小眼睛蓝的出奇。笛林太太最希望女儿是犹太民族的灰眼睛,那样还不至于太让人注意,但若是长着犹太长相,又拥有蓝色眼睛,将会比普通犹太人更是众人欺辱的靶子,要知道反犹已是德国几世纪积下的传统,“欺负人”绝不止发生在小孩子之间。
  “交给黄医生吧,让医生带她走吧。”
  之后不久,黄医生来到笛林府邸带走了孩子,当时他身边还跟了一位十八上下的跛脚男孩,就是沃克。他没有亲人,女友在一战中丧生,自从被黄药师救醒后就跟在黄药师身边,他嘴上不说,心里始终记着这份恩情。
  23年的时候德国的反犹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呢?阿翁不知道,但是根据日后的事情来看,阿翁还是很感激妈妈的决定的,她明白在德国的她绝不会比在黄家村成长得更好,也不会更快乐。
  “怎么的,这是要干架啊?”黄药师一副悠哉的样子到院里来,一低头,叹了好长一口气,“沃克,阴香和肉桂有那么像么……”
  “我分不清楚。”
  “阿翁就能分清!”
  沃克在心里想:那当然不敢跟犹太人比聪明。想完背上就挨了黄药师一记铁掌,果然这老东西又猜到他的想法了,他只能在心里憋闷,抬头看见阿翁在厨房里冲他阴笑。
  “对了,爷爷,”阿翁突然叫黄药师,“绣绣说看见你在写信,是写给我爸爸的么?”
  黄药师浑身一僵,说了声:“对,闲聊聊——饭好了没?”
  “马上。”阿翁把杂烩装盘,香飘满院,“沃克来端一下。”
  沃克端过盘子,顺口说:“头发长了,不剪剪吗?”阿翁低头看了看:“哦……过两天再去吧。”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了饭,酒足饭饱后各回各屋。
  阿翁回想着吃饭前爷爷刻意掩饰什么的样子,不明白老爷子究竟想干什么,这时突然下腹一疼,裤子就红了一片。“看来我也长大了……”或许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在阿翁口若悬河之时,绣绣绝想不到其实当时阿翁也从未来过月事。
  沃克在进屋之前被黄药师叫住了:“沃克,你也回英国吧。”
  沃克回头,摇了摇头,不自觉地说了英语:“除非您也一起,但我知道您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中国。”
  “日本人已经打了卢沟桥,很快就会全面攻过来。”
  “把阿翁送回去就够了,我不会走的。”沃克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犹太人从德国向上海的大逃难在这时的一年多之后,到时阿翁也会计划回中国。

  ☆、以眼还眼

  在阿翁刚知道日本人占据卢沟桥之后,她就反应极快地问爷爷:“你是不是写信让爸爸来接我了?”
  黄药师有些僵硬:“啊……对……只是去一段时间,形势稳定之后再接你回来,而且听说你妈妈出了点事,于情于理你都该回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不清楚,等你爸爸来你问问吧。”
  “现在才告诉我要送我走也太过分了吧?”
  “好好,爷爷道歉……”他说了谎,笛林太太出事早已是两年前的事。
  阿翁没见过爸爸妈妈,但是妈妈出事了自己不去的确有违“孝道”,爸爸千里迢迢来接她她却赖着不走也显得太不懂事,这些道理她是懂的。
  她是真的以为过段时间自己就能回来,殊不知那段时间竟是五六十年。
  来接阿翁的并不是爸爸。果然准将是很忙的,来的是爸爸身边的副官和爸爸战友的儿子库特·费来德。双方约定在上海的港口碰头。
  上海比南京更加繁华。阿翁本来就极少往南京市区跑,到了上海更是觉得光怪陆离。这孩子平时除了看书没什么爱好,但是书上的描写终究不会比现实更震撼。她努力不让自己乡野匹夫似的四处乱看,但是眼里的光芒却收不住。沃克反应不强烈,只是对上海的繁华感到有些惊讶。而黄药师则是压根没感觉,这才是真正见过世面的。
  去港口前黄药师先带她去买了两件洋裙,一件粉红,一件鹅黄。这种服饰让穿惯了裤子的阿翁感觉很不舒服,但是见到港口的两个西装革履的德国人之后,阿翁就完全不后悔了。她实在做不到穿着布衣服跟这两个人同行,看来还是爷爷想得周到。
  “您好,黄医生,我是笛林准将的副官希尔施。”希尔施说着德语恭敬地向黄药师伸手。
  黄药师也很从容地把手握上去,德语说得比阿翁更纯正:“您好希尔施先生,这是阿翁。”说着把阿翁稍向前推了推。
  希尔施向阿翁伸手:“真是漂亮的女孩,很像笛林夫人。”
  阿翁在书上看到过的,她本该想到这是吻手礼的意思,但是沃克从听见德语的那一刻起眼里汹涌而来的仇恨让她一时忘记了思考,放在几年后,她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瞥着沃克几乎无意识地伸手,却在发现希尔施俯下身去的一瞬间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希尔施先生,我在中国长大,很不习惯这种礼仪。看在这是在中国境内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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