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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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龙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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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楼三年一考,称之为殿试。殿试第一为状元,第二为榜眼,第三为探花,第四至第十皆为进士郎。
壮元可当即充任大汉朝廷里的从三品要职,榜眼可充任正四品要职,探花是从四品,第四至第十进士郎皆可充任正五品正职。
弘文殿每楼设掌楼先生一人,同正二品。授业先生十人,同从二品。镇楼将军一人,同正三品,下领轻甲步军百人,皆配疾雨弩、斩马重刀。

由通天塔沿神道往西尽头处,是地势最低的悔思院。
弘文殿是向上的三层,而悔思院是向下的三层。
悔思院分天地人三监。人监在最上层,除了掌理悔思院事务的一座矮楼外,就是凿建在崖壁上的,仅容一人居卧的小洞孔。在一排小洞孔的左右尽处,俱都有向下的楼梯。
顺着楼梯下去,就是地监。地监和大理寺的监狱一样的构造。
再顺着左右尽处的楼梯下去,就是天监了。天监就是一片能淹到人胸口的腐水,水里还有一根大碗粗细的铁柱子。铁柱子是上好的精铁所铸,上边有带刺的大铁链子数条。
太极学宫出去的人,为恶轻者,劝其自拘于人监,重者捕囚于地监,最重者使柱上铁链锁淹于天监。
悔思院每监设理监将军一人,同正二品。抓捕力士十八人,同正三品。镇监卫一人,同正三品,领重甲步军百人、骑士百人、皆配破甲弩、透骨枪。

由通天塔沿神道往东,尽头处便是扬武馆。
扬武馆分天地人三台,是三进大院落的样子。紧接神道的就是人台,过了人台就是地台,过了地台就是天台。
入馆之人,过得人台前的铜人巷,便可进人台习武。
进入人台后,如果能过得地台前的铜人巷,便可进地台习武。
进入地台后,如果能过得天台前的铜人巷,便可进天台习武。
人台前的铜人巷,有铜人十八,巷长九丈;地台前的铜人巷,有铜人五十四,巷长三丈;天台前的铜人巷,有铜人一百二十八,巷长一丈。
扬武馆每台设掌正一人,同正二品。武师傅十人,同从二品。镇台将军一人,同正三品,领轻甲步军百人,同样配疾雨弩、斩马重刀。
通天塔左设文海阁,右设武威堂。
文海阁集古今天下的珍本藏书;武威堂集古今天下的绝世武学神兵。历年太极学宫的文武魁星,文魁星可入文海阁三个月,武魁星可入武威堂半年。
历代太极学宫的掌宫,都住在弘文殿后边的一个小院子里。
现在这个院子里,住着的是太极学宫掌冷文恒和他最小的女儿冷雪萱,还有他此生收的唯一一个学生杨承诺。
冷雪萱是胭脂评上的状元,喜诗词歌赋,通琴棋书画,晓阴阳纵横,知黄老兵法。评上赞言,容止绝艳第一,胸中丘壑无双。

黄脸獒儿来到太极山的时侯,正是绿树成荫,荫浓如盖的季节。适才下了一通瓢泼大雨,雨霁虹飞,黄脸獒一振衣衫,开始阔步登山了。
一阶阶的石磴,被岁月磨蚀的光滑圆润。一片片的青苔,更点缀出了别样的意趣。浓荫夹道、枝叶垂珠,端的是入眼一片好景致。

“你也进学宫?”声音如玉锤轻击玉磬,让人听了就那么地舒服。
黄脸獒儿回头一看,身后是个书生气很重的年青人,穿一身书生喜欢穿的玄儒衫,戴雪竹制成的高冠,背后负一架可遮雨遮凉的竹制书箱。
“楚地楚十三!”黄脸獒儿的这个名字很有讲究,楚姓是他祖上曾经的封地,十三是他于叔伯姊妹中的次序排行。
“西蜀苏梦鹤!”书生微仰着脸,有几颗汗珠自他的鬓角滑落。
黄脸獒儿说,他之所以叫十三,是因为他母亲生他的当天,一口气吃了十三颗煮鸡蛋。苏梦鹤说,他之所以叫梦鹤,是因为他母亲生他的当晚,梦到一只大鹤投入其怀。
黄脸獒儿说他准备先入弘殿得个状元,再去闯扬武馆的天地人三台。苏梦鹤说他恰恰相反。
所以,他们一起穿过一十三道御赐牌楼,顺神道往南到通天塔前,黄脸獒儿绕过通天塔,继续往弘文殿而去,苏梦鹤折身往东去了扬武馆的方向。



第三十二章 跪塔明志
弘文殿前,今天当值的考师,是地字楼的掌楼先生,姓徐、名春、字增瑞,乃当世知名的兵家、法家,通天文地理,擅推演占卦,颇得鬼谷门真传,是鬼谷门七十七代首席长老。
此时,徐春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卷《冰炭小语》。
书间,蝇头小楷写道:前朝一进士郎新婚洞房,合卺酒饮罢,趁酒意问新妇:“吾欲云雨,不知娘子可允否?”
新妇答言:“官人从心所欲!”
进士郎大喜:“既蒙俯允,请娘子展腰开肱,为夫无礼又无礼矣!”
及举事,新妇忙又道:“痛哉!痛哉!”
进士郎忙答:“徐徐而进之,浑身通泰矣!”
看到此处,徐春含笑将《冰炭小语》扔在了桌子上:“这个李通玄,这般编排我等读书人,难道他就不是进士郎的出身了?”
“悔思院三年前就想将这个李通玄捕回来了,只是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抓捕力士们连人家的影子都碰不到。”徐春身后,站着的是他最得意的学生黄九龄。
徐春将扔出手的书又捡了起来,继续看:“在悔思院人的眼里,这太极学宫出去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人了?听说悔思院的柳监正,半月前将女儿送进了紫城?”
“是的先生,当时就封了宁妃。这几日,有六七个亲近柳监正的重臣,正联名上疏,奏请陛下立宁妃为后!”
“泽楚之乱如何了?”
“昨日承明师兄飞书传信,说青旗军在郑城败了一阵,折损猛将十余名。”
“那南府五军大都督施天明如何说?”
“给朝廷报的是郑城大捷,还说生擒了泽楚逆党横霸洞主的一个儿子!”
“哦!”

在黄脸獒儿走至弘文殿的时候,徐春与黄九龄的谈话也随之结束了。
“楚地楚十三见过先生!”黄脸獒儿躬身施礼,礼数很足。
“你要进弘文殿?”在徐春看来,这楚十三的年岁有点儿大了,八、九岁才是进入弘文殿的黄金时期。
“是的先生!”
“说说你先前学过些什么书?”
“只念过百家姓氏、三字经、千字文三本书。”
“什么?”黄九龄不是怕有辱斯文,真想点着这个叫楚十三的家伙骂他的娘了。眼前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下间有名的太极学宫,竟敢只揣着几本启蒙开智之书,就闯弘文殿?这家伙看样子也二十好几吧?真不知道他这二十好几年都干什么吃了?
“有点儿意思!”徐春却眯着老眼,将黄脸獒儿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可知太极学宫的规矩?”
“知道,白丁入学,年十五以后,需得在通天塔前跪足八日八夜。”黄脸獒儿说的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徐春提笔,在桌上的纸笺上写道:楚地苣十三,然后瞅着眼前的黄脸獒儿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我记下你了!”
黄脸獒儿再次躬身施礼:“谢先生!”然后回身朝通天塔走了过去。

黄脸獒儿跪在通天塔前,他的背后就是神道,还有神道尽头的弘文殿。
“先生,他这是要跪塔明志了!”黄九龄看着黄脸獒儿跪在塔前笔挺的背影,也是变色——太极学宫自建成以来,出现过三位跪塔之人。第一位是太极学宫第三代掌宫姜大牙,后更名为姜大雅;第二位是诗仙谪圣人的李太白,听说这个李太白成就了仙人道业;第三位是渭南王珙,其人少年纨绔,而立之年跪塔断指治学,终成一代大儒。写下了颇有名望,影响了后世文坛的《诗文大论》。
“如果成功了,他的成就也不会太低!”徐春起身就往弘文殿里去。
“先生,申时还未过!”对于徐春的突然动作,黄九龄显得有点儿措手不及。
“不要贪得无厌,今日弘文殿能得楚十三一人足矣!”徐春脚步不停,只稍片片刻就进了弘文殿。
黄九龄也只得快步跟上:“先生确定他能行?”
“他那双眼睛不会骗人,也没理由骗人!”
“先生有了惜才之意!”
“他若愿意,我倒是想带这么一个学生,你身上的笔墨气太重了,只适合著书立说、坐而论道,却不合行兵法之威、鬼谷门之要!”徐春的声音越来越小。

黄脸獒儿真就在通天塔前跪足了八日八夜。老天爷似乎存心要和他过不去,竟断断续续下了七天七夜的雨。
雨都不大不急,但还是将黄脸獒儿浇了一个通透。其间,每日苏梦鹤都会过来给他递一碗姜汤挡挡雨寒。
苏梦鹤左半边脸肿的老高,一条胳膊攀挂在胸前,这些都是他过铜人阵留下的,他说他虽然差点儿将半条命丢在那里,但他成功了。
“你会武道技击之术吗?”苏梦鹤问黄脸獒儿。
“不会!”
“真不明白,你活这么大年岁,终究在忙活什么?”苏梦鹤撇着嘴,极度鄙视地看着眼前的黄脸獒儿。
“我是个大纨绔,所以就忙纨绔该忙的事情了,比方抢俊俏的娘子,霸好看的媳妇儿,骑五花马儿、着千金衣裘、仗势欺人,为祸一方。”黄脸獒儿缓缓地说着,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他还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苏梦鹤听:比方说,他几年前喜欢饮食人乳,就让悍仆恶奴滿世界捕那刚生产过的妇人入府,挤乳供他享用,乳水香甜者,有赏,若寡味腥膻者,便使人剜割其乳。
苏梦鹤闻听所述,大骂:“可恶!”回手还狠扇了黄脸獒儿一个耳光,却又迫不及待地追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楚十三是蠢人吗?”黄脸獒儿梗着脖子怒喝,若不是因为跪塔时不能随便起身;若不是这小子与他几碗姜汤水的情份,脸上这一耳光断是不能白挨的了。
“怪只能怪你所行太恶了!”苏梦鹤倒是振振有词词:“你再说说,我不再打你就是了!浪子回头也是一桩美淡嘛?”
苏梦鹤的一巴掌扇去了黄脸獒儿说话的欲望,任凭苏梦鹤绕着他周身央求,他只作一尊泥塑木雕的菩萨——娱了你的耳,再挨你的打,傻子才做这蚀本的生意??!
苏梦鹤终是没法孑,只能讪讪地走了,临走丢下一句:“我略通四书、五经,若是有什么事情,扬武馆去找苏梦鹤,我随叫随到。”苏梦鹤向扬武馆走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黄脸獒儿楚振翎
在最后一天的夜里,少有的月明星稀、风清云淡。
杨承诺和冷雪萱双双来到通天塔前。
俩人是惯常的素衣白衫裙,且都鬓发高束,同玉树临风的好不洒脱。
“你就是那个燕十三?”冷雪萱的声音很悦耳,但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她脖子扬的很高,将那好看的脖子尽量地暴露在清泠泠的月色下。
傲!很傲!这是冷雪萱给黄脸獒儿的感觉。
“你们又是谁?”黄脸獒儿说什么也是曾经的楚地第一大纨绔,冷雪萱的架势完全就是呛他的火气了。
“我们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你只记得,明天去一趟弘文殿后,有人要见你!”
黄脸獒儿知道弘文殿后边住的是什么人,在整个大汉朝,但凡不傻、不呆、不痴的人也都知道,可黄脸獒儿还是强硬的脱口而出:“冷老二吗?”
“冷老二?”冷雪萱明显的一愣,进入太极学宫,或者想进入太极学宫的人,还没有一个敢这样称呼她的父亲。就算是当今的景隆帝,也得尊一声文老先生,所以她趁着月光,又将跪在塔前的黄脸獒儿仔细端祥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人,摇摇欲坠,大约只要吹一股小风,就能将其自某个方向吹倒,但眼神很坚定,泼银的月色下,那双清多浊少的眸子闪耀着慑人的光。
冷雪萱只是愣了一下,就立刻恢复了常态:“是冷老二找你,记得明日辰时过去,有你的好处!”然后转身,轻轻消失在了清泠泠的一片月色里。
“牛!真牛!你太他妈的牛逼了!”和苏梦鹤相处这么久,黄脸獒儿还是头一次听到,诸如‘他妈的’‘牛逼’这般脏话,从苏梦鹤的嘴里说出来。所以,黄脸獒儿愣怔怔地看着眼前,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蹦出来的苏梦鹤。
苏梦鹤捡到宝一样地还在乐呵,然后乐极生悲,一块砖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飞过,正中苏梦鹤后脑某处,跟着,苏梦鹤的笑声戛然而止,那还算昂藏的身子也随之朝后仆倒了。
冷雪萱冷冷的哼声自远处真切的传了过来。
黄脸獒儿嘴角抽了抽,笑了。但笑的不好看,也不帅气,看这一面笑,会让人不知不觉想到流里流气这个词儿。
黄脸獒儿流里流气地笑着、跪着,静静地等待天明了。

八八六十四下太极钟撞响,将沉睡了一夜的太极学宫搅醒了,也将躺在地上的苏梦鹤叫了起来。
“昨夜是谁打我?”苏梦鹤翻起身来揉着后脑勺,那里鼓起了鸡蛋大小的一个包。
“就你偷看的那个女人!”黄脸獒儿气若游丝,但他还在坚持,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冷雪萱?”苏梦鹤似被火燎了屁股,叫出的声音尖锐也刺耳。
黄脸獒儿懒得说话,但却很实诚的点头。
“是不是我那乐呵劲儿全让那妮子看到了?”
黄脸獒儿再一次点头。
“那妮子飞石伤人?”
黄脸獒儿还是点头。
苏梦鹤的眉头就锁起了一个肉球儿:“完了!完了!”然后,耷拉着脑袋往扬武馆的方向去了。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照到黄脸獒儿身上的的时候,黄九龄从弘文殿的方向走了过来。在黄九龄的身后,是两个勤事童子。两勤事童子中,一人捧了三寸绿竹儒冠,一人捧了一套太极衣。儒冠与太极衣是一种标志,只有得授儒冠和太极衣后,才能成为真真正正的弘文殿弟子。
黄九龄径直来到黄脸獒儿跟前,看着跪在通天塔前摇摇晃晃的黄脸獒儿,是一脸的钦然之色:“徐先生召你去见他!”
“好!”黄脸獒儿清朗朗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摇晃的身子轰然砸在了通天塔前。

黄脸獒儿再次睁开眼时,却感觉到自己的一双膝盖,就像刀斩斧斫一般的疼。
他躺在床上,眼里的房子不大,床紧挨着窗户。
窗子外边,是几杆绿竹子。
透过竹子,是一塘清碧湛蓝的水。
水上有青竹曲廊,曲廊的尽头有一座小亭子。
小亭子八角飞檐,能隐约看到了濯足亭三字的横匾。

濯足亭中,徐春坐于矮凳子上,垂钓于碧水之中。在徐春的身后,是一个绿衣女子坐于胡床之上,正轻轻地拨弄着丝弦。
黄脸獒儿虽然不通悉音律,却也有跟着弦音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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