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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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已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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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打开信的秘书——把信封投入斜槽去销毁的人——还有谁看到过信封?」
  「没有。但他们都是可靠的人,全都经过认真的筛选和甄别。当然,警官,你不得不被动地相信我的话。但那信封上的确写着我哥哥的名字:本迪戈大王。」本迪戈并没有生气,好像什么事都能让他高兴,「你怎么看,奎因先生?」
  「我知道什么让你不安。恐吓信一般都写在廉价纸上——往往用铅笔,写大写字母,永远都是难以辨认的,而且廉价纸是最不容易追踪其来源的。但这两封信异常坦白。作者似乎并不想掩盖他的踪迹。昂贵的特殊用纸应该是很容易寻根溯源的。不用铅笔写印刷体的大写字母,反而用打字机……」
  「手提式温彻斯特牌无声打字机。」警官很快补充一句。
  「——这等于邀请收信人去做寻根溯源的鉴别。」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开玩笑。」  
  「没有人敢拿我兄王的性命开玩笑。」埃布尔·本迪戈说。
  「那这就不好理解了,」埃勒里说,「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在你看来这些信是认真的吗,本迪戈先生?」
  「那么,依你之见,它们是精神病人的作品喽。」
  「不,肯定不是,」埃勒里说,「说它们不好理解,恰恰是因为它们不是精神病人的作品。信还没写完:第一封以加重的破折号结束,第二封虽增添了内容,但还是用加重的破折号结束。这是个渐进的过程。所以说还会有包含更多信息的更多的信。第一封预报了谋杀,第二封信又预报了谋杀是在星期日,从逻辑上看,后面还应预告在52岁这一年里会在具体哪个周日发生谋杀。总起来看,这里面有周密的思维,看不出心理失常。可是,为什么要留下痕迹呢?这就是我说的不好理解的地方。」
  坐在皮椅上的人似乎在仔细品味埃勒里的话,逐字逐句。
  「两封信间隔多长时间?」警官问。
  「第二封信是星期一到的。第一封信是一周前。」
  埃勒里耸耸肩,转身走向壁炉拿他的烟斗:「我不理解,我是说你来此的原因。以你们的势力和财力,完全可以雇用一支警察部队,有效地查明这些信的作者,这对你们的斯普林上校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是不是可以当真,你是想让我来为你办这件事?」
  「我自己也还不是很清楚。」埃布尔·本迪戈的好脾气仍然一点没变,「这事与斯普林上校和安全部门没有任何关联。我不允许上校插手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个非常特殊的问题。我要亲自过问。」
  「可你没有什么进展。」警官露齿一笑。
  「令我担心的……」那双突起的眼睛露出冷光,「恰恰是我有了点儿进展。」
  「噢,」埃勒里说,「那么你知道信是谁发出的?」
  「我想,」埃布尔·本迪戈说,「我知道。」
  父子俩对视一眼。
  「那么,」年长者问,「是谁呢?」
  本迪戈没有回答。
  埃勒里看看两名警卫。他们并没有松弛下来。但也很难说他们是不是在听。
  「要不要让小伙子们去喝杯啤酒,本迪戈先生?」
  「你误会了。我还不想说出我的发现,因为怕影响你们调查的思路。我从来不急着下结论,奎因先生。而在我下结论之前我一般都要反复检验一下。虽然出错的概率不高,但我弄错的时候也有。我想让你们二位先生告诉我,我出错没出错。」
  「你的兄王,他对这件事怎么看,本迪戈先生?」
  「他瞥一眼信,笑了,威胁总是逗他发笑。但我笑不起来。」
  「那么说他并不知道你私下调查的结果喽?甚或他还不知道你正在进行调查?」
  本迪戈耸耸肩:「我没告诉他。他知道不知道则是另外一回事。」他突然话锋一转,「我想让你们两个跟我走。」
  「今天上午?」
  「此时此刻。」
  奎因警官看着本迪戈的样子,好像是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埃勒里面露微笑:「我父亲是纽约市一名领薪水的雇员,本迪戈先生。而我虽然相对自由一些,但为生计所迫也是事务缠身,分身乏术。你不能进门来让我们站起来就跟你走,即使是你,本迪戈先生,我们总共谈了还不过五分钟。」
  「你的父亲一直受到……」
  「住嘴。」警官斩钉截铁地说,走回桌旁坐下,「没有什么理由说我受到这受到那,本迪戈先生。」
  本迪戈仍然很有耐心地说:「至于你,奎因先生,你的长篇写作正好告一段落,你的《埃勒里·奎因疑案作品杂志》已提前编出四期的稿子,你工作日历上只应承了一个案子,目前己经脱手。」
  「有吗?」埃勒里说,「我怎么没听说。」
  「如果你扫一眼早晨到的邮件,你会发现一个名叫哈罗德·P·康西迪奥的通知,内容是与你结束雇用关系。」
  埃勒里看着他。然后走到桌边,从早餐盘上拿起一探信,一个一个地翻检,拿起其中的一封,又看了看本迪戈。
  这时才撕开信封。
  信抓儿取出后埃勒里扫了一眼。警官探身拿过去,也看了一遍。
  「本迪戈先生,」埃勒里说,「什么使你认为你可以这么介入我的生活?」——坐在椅子上的人有节奏地敲击椅子的皮面——「你是怎么认识康西迪奥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这些事情都很好安排。咱们别在康西迪奥上浪费时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吗?」埃勒里说,「我想还没有。」
  「要多长时间?」
  「很长,本迪戈先生,长过你繁忙的工作日程。」
  本迪戈嘴巴张开,露出粉红色的口腔。然后又闭上,很认真地看着埃勒里:「你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一种态度?」
  「一个鞋拔子自然不关心谁买它或把它放在哪儿用。可一个人是有感觉的,并且要别人也理解这一点。本迪戈先生,」埃勒里说,「我喜欢听到别人的请求。」
  「而我是他的头儿。」他父亲说。
  「抱歉,我们本迪戈家的人多少有些脱离生活,像是在真空里。当然,你说的完全对。」他探身向前,两手像教堂里的助祭那样十指交错而握,「弄清楚谁写的这些信是最重要的事情中的一件,不仅仅对我来说是这样。我哥哥如果被刺杀,那将在全世界引起一系列最严重的后果。」他小心地挑选着合适的字词。现在他微笑着抬眼望着他们,「两位先生会接受委托吗?」
  埃勒里也报以微笑:「你们的总部在哪儿?」
  「在本迪戈岛上。」
  「本迪戈岛……我想我没听说过,你呢,爸?」
  「我倒有耳闻,」警官干巴巴地说,「但我说不上来它在什么位置。」
  「是不大为人所知,」他们的客人说,「在地图上恐怕找不到。」
  「在什么方位?」
  埃布尔·本迪戈面露难色:「我真的不方便说,奎因先生。这是我们极严格的规定之一。你们会被送到那里,到工作完成再被送回到这所公寓里来。」
  「有多远?」
  「但愿我能告诉你。」
  「从纽约到那里要多长时间了?」
  「如今飞机旅行很快。不太长。」
  埃勒里耸耸肩:「本迪先生,我看我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而我看,」奎因警官说着起身离座,「我非得前往市中心了。与你会面很有趣,本迪戈先生,我这一辈子一直以做好份内的事为满足。」
  「先给你的办公室打个电话,警官。」
  「为什么事?」
  「你会知道的,从今早生效,你可以不用去上班。领全薪。」
  「你这是大白天说梦话吧!」
  耳根脖颈上已有了一些老年斑的警官缓步走过褐衬衣的身边,进到他的卧室里去。埃布尔·本迪戈安静地等着。
  埃勒里听到他父亲用直通警署的直线电话跟接听者说着什么,声音还提得挺高,好像领全薪不上班是一种罪过或惩罚似的。然而,当他再出来时,表情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为什么!」
  本迪戈再次微笑:「奎因先生,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压根儿就没打定主意,也无从改变。」
  本迪戈站起身,看看腕上的手表。从闪烁的目光看,他做出了决定:「我受命除非有必要才这样做,奎因先生。你让我没有选择。」他递给埃勒里一个长信封。然后,背起双手,走到一扇窗旁站下。
  警官瞥了一眼信封。上面的手写字是:
  纽约市 埃勒里·奎因先生
  封口还有重重的蜡封。
  埃勒里打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很硬的书写纸。信纸上方的凸饰令他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他们的访客。
  信的内容完全是手写:
  亲爱的奎因先生:
  在此作出的请求断无正式的法律效力,完全是出于私下里绝对的信任,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必须要求你将内容过目后立即销毁此信。
  能否将你的专业技能供执信者一用?
  这样做是公民高尚品德的体现,事关重大,与我国政府有着特别的利害关系,而出于某种原因怒我不便明言,且难借常规渠道介入。
  倘若你接受委托,再有你父亲独特的意见参与进来,想必助益良多。
  你真诚的
  埃勒里把那个尽人皆知的签名端详了好久。
  「本迪戈先生,你了解此信的内容吗?」
  「不看也知道。」回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是为什么要我?」警官嘀咕道。
  「你说什么,警官?」埃布尔·本迪戈转过头来。
  「失陪一下,本迪戈先生,几分钟。」埃勒里说。
  本迪戈没说话。
  蓝衬衣让开路,奎因父子进到埃勒里的书房里。埃勒里满脸茫然地关上门,还小心地上了锁。
  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还在卧室里面响个不停。
  「我还是不把牢,」埃勒里小声说,「就算本迪戈大王法力无边,他所从事的各种活动涉及到国家利益,可本迪戈这个名字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能从华盛顿搞来这么一封信——就为请动咱们两个人?」
  「这东西不大可能伪造吧,儿子。」
  「只有天上的星星不能造假。」
  「打个电话给华盛顿,」他父亲说,「只当是寻开心吧。」
  埃勒里略带激动又不抱太大希望地接通了电话。费尽周折,六分钟后,他亲耳听到了写信人的声音,那呆板随和的语调不会有假。
  「不,没什么,奎因先生,我正等待着你来核对。B要求得到那样一封信,我考虑后就写了。」谈话的人还咯咯地笑了几声,「但未盗印信。」
  「我可以畅所欲言吗,先生?」
  「这是私人专线。」
  「雇用我是不是B的意思?」
  「是的。」
  「你当然了解事情的性质喽?」
  「不错,的确了解。有人威胁陛下的性命。」语气平静如常,或者说更甚于平常,「B认为他知道是谁,想得到证实。所以我向他推荐了一个最能胜任的人,我建议你父亲也随同前往,我对奎因警官有某种——我想该用『特别的』这个词——记忆。你准备接受了吗?」
  「是的,先生。」  
  「好!美国政府极为关切陛下最近的健康状况——尽管是以非官方的姿态。你父亲在旁边吗?〃
  「他在,先生。」
  「让我跟他说两句。」
  奎因警官说了一句「是我,先生」,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听了好长时间。最后再说一句「是的,先生」,挂上了话筒。
  「我觉得最后这段话里隐藏着一个小尾巴,」埃勒里小声说,「他要你做什么,爸?」
  「给他一份关于本迪戈岛的秘密报告。岛上有什么,谁住在上面——设施、员工、计划、目的、详细地图,如果可能的话——一切,埃勒里。」
  「你意思是说连政府都不知道……?」
  「显然是这样,即使知道,也只是概况而非详情。这么说,我这把年纪了还要长出一根尾巴来,」警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当一回特洛伊木马。」
  「多有趣呀。」
  他们突然相视而笑,握了握手,然后埃勒里到卧室里让法布里坎特太太停掉吸尘器,交给她一些钱,再嘱咐一些必须照料的事项,做完这些他开始收拾行装。离开前,他在床头柜上的铜烟碟里烧了那封来自华盛顿的信,包括信封,再用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把纸灰吸掉。
  第二章
  服的乘务人员在机上机下忙碌着。
  蓝衬衣提着行李,一架本迪戈飞机正从一条跑道上滑走,埃勒里问他:「这架飞机要去哪儿?也许这样的问题也在斯普林上校指令禁止之列?」
  「布宜诺斯艾利斯,约翰内斯堡,德黑兰——这我可说不好,先生。抓紧时间吧,请。」褐衬衣的态度更友善一些,「我们与你们同乘一架飞机……要扶你上舷梯吗,先生?」
  警官吼道:「不想缺胳膊断腿就不要!」
  他们发现埃布尔·本迪戈正在机上等候。机舱内部更令人咋舌,装修极像豪华列车的私人车厢,皮沙发椅,各式各样的灯具,摆满书的书架,中间是个酒吧,还有几个包间,乘务员——埃勒里数到的有五个,但他怀疑不止这个数——都穿着黑金两色相间的制服。既没有女性乘务员也没有其他乘客。
  「我们立刻起飞,先生们,」埃布尔·本迪戈突然说,「服务生将满足你们的需要。我本人不得不请求你们的原谅。我的工作……」后面的话在他转身时随风飘去。两个穿深色套装、手提皮包的中年人已等在其中一个包间的门口。
  他从两人中间疾行而过,他们迅速跟上他,包间的门很快关上。
  倒真有点儿雷厉风行的作风,埃勒里想。
  大飞机开始移动。
  「请就座好吗?」褐色衬衣用并非发自内心的愉快语调说道。他用安全带把两人固定在扶手椅里。
  「你们忘了接电极了。」警官说。
  埃勒里没有对这个小幽默作出反应。他在看蓝衬衣。
  蓝衬衣从这扇窗户走到那扇窗户,将黑色的窗帘一个一个地拉严,确保不透一点儿光亮。
  「一切的一切都是机密。」埃勒里说。他们感觉到飞机在上升,能听到引擎的声音降下来,变成不那么令人难受的嗡鸣,埃勒里甚至还为起飞作了计时,但他也知道这很不精确,意义不大,「可一个岛屿的秘密他们是如何保持的呢?」
  「全美国知道它的准确位置的大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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