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 1999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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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 1999年第六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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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林的画具有一种急迫、清澈和率直的感觉,他的图像可以迅速将我们从古代仪式的神秘之中带到现代生物学和科学技术之中。所谓新的原则其实是我们的最古老的直觉的一种发现。哈林的符号系统显示出泛神信仰,这是一种原始观念,万物皆有灵魂,所以万物皆在灵魂之中相互联系。哈林的放光孩童通过一种卡通的蒸馏净化浓缩了几千年的宗教图像,给予我们第一个可信的二十世纪的光环。
  “我最感兴趣的东西之一就是在情境中的偶发作用——让事物自动发生。我的画从不做预先计划,我从不为一幅画去作草图,甚至大型壁画也是如此。”
  在哈林的世界图画中,前景与背景之间,室内与室外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在他的一件作品中无论构图有多么复杂,所有的动作却压缩在一个没有深度的电视平面之中。尽管在哈林创作的几乎每一件作品中都有一种叙述性,但是“故事”既没有结尾也没有开始。这很像计算机的任意通入功能,观看者或操作者可以在任何一点“追踪”哈林作品中的局部。
  “艺术家是一种容器,世界通过他被倾倒出来,我们仅仅在用颜料制造的物质结果中瞥见这种艺术精神。”
  有些艺术家留下一种风格,另一些则留下一两个值得纪念的主题,而像毕加索这样的富有雄心的艺术家为我们留下一个可以适应多种新的表现形式的词汇表。哈林的遗产则是一个模型世界,一部符号和象征的字典,它反映出在一个数字魔术和巨大信息危机时代中的忧虑、安乐、欲望、压抑和希望。哈林是一位哲学家,他的使命是要解放心灵,激发想象力和反对我们的文化对人性的泯灭。
  “艺术的存在始于观照者的眼睛,通过想象、发明和碰撞而获得力量。”
  如果忽视公众与地铁涂鸦和户外壁画之间的直接互动关系,就会错过哈林作品中最显著的本质之一。哈林意识到与其试图将人们带来观看他的艺术,还不如将他的艺术带到人们面前来得美妙。不仅哈林的媒介是讯息,就是哈林本人也是媒介。
  “当我作画时,那是一种超越现实的经历。在这个过程中,你完全到了另一个地方,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你会进入完全具有普遍性的事物中,完全超越你的自我。”
  哈林对当众表演的承诺是他对偶然性和自发性的充分利用为后盾时。他同样受到波洛克的绘画程序中所具有的自动作用、东方书法家自信的启发而获得灵感。他喜欢引用巴斯杜尔的格言:“机会总是光顾有准备的头脑。”
  哈林发明了一种视觉电码,它可以通过信息量更大的印刷和电子媒介而被增强。作为一个好的传递者,首先必须是一个好的接收者——而哈林便具有特别长的触角。无论是在T恤上、在招贴上,还是在地铁墙壁上、电钮上、甚至电冰箱,哈林的思想图像比当代任何一位艺术家的作品都被更多的、更为广泛的观众所理解。他那被拓宽的举办展览的观点,他的艺术,超越了高雅艺术、流行艺术和民间艺术的界线,他以极高的权威和坚定的信念占据了三者之间的领地,而其他任何艺术家所尝试的这种超越都无法与他相比。
  (《世界当代艺术家画库·哈林》、《世界当代艺术家丛书·哈林》,张卫等主编,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定价10元,封面窗内画为哈林作品)

  幸福·情人·家道·消费

  
  ? 王玉北 文 韦尔乔 画
  幸福
  幸福不在于占有畜群,也不在于占有黄金,它的居处是在我们的灵魂之中。给人幸福的不是身体上的好处,也不是财富,而是正直和谨慎。
  真正的幸福并不昂贵,可我们为虚假的幸福付的代价却十分昂贵。
  情人
  情人像一面镜子,往里面看你会看到自己。
  情人就是另一个我。
  家道
  夫妇应共享一切;不得使你的妻子对家里的要事一无所知;要注意防止冷漠、懒惰和粗心;避免奢侈。
  善于持家的人必善于利用一切,不得有卑劣的追求,这是苏格拉底谨慎持家的准则。
  消费
  一天,一位熟知苏格拉底生活节俭的人突然在集市上发现他全神贯注打量几件俗气的陶器,颇觉惊讶,便上前问道:“苏格拉底先生,您今儿哪来的雅兴?”苏格拉底回答道:“我向来有兴趣的是,看看市场上有多少我不需要的东西。”
  不要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而要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需要的东西即使只花一分钱,也是昂贵的。

  智慧快餐(六幅)

  
  ? 郑辛遥 画

  乱点鸳鸯谱

  
  ? 骆玉明
  好像是明代有一种笔记叫作《鸳鸯谱》的,以为古时许多婚姻配得不合适,可以重新代为设制。作者的办法,是不问年代地域,捆到一起就算,也就是“关公战秦琼”的法子。这念头颇有想入非非之趣,可惜说得杂乱,有时还带有酸气。偶然想起无妨借此题目来发挥,不管原书里是否说到,我们只求好玩。国家大事有人操心,小民正好找些闲谈的名目。
  首先是苏武可配王昭君。苏武这人很有名,他出使匈奴,被扣十九年,受了无穷磨难,始终不肯屈降,是个有骨气的汉子。重归大汉时,头发也白了,手上拿着的“节”也脱尽了毛,样子十分庄肃。关于苏武最有名的故事,是匈奴人让他在北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放牧一群公羊,说是等公羊下了崽,就让他回去。公羊当然生不出什么东西,苏武倒是同一位“胡妇”生了个儿子,起名叫“通国”。这事儿是好是坏,恐怕要看怎么解说。倘以严格的“气节”观来衡量,至少于苏武的严毅庄肃之相有些影响。苏东坡同他的朋友们谈论苏武的事情,就下了一个颇尖刻的判语——“不免为胡妇生子”,这个“为”字下得最是歹毒(见《东坡志林》)。至于王昭君,原本只是汉元帝赐嫁南匈奴单于的一名宫女,不妥的是她长得过分漂亮了些。古今不同,现今漂亮女子嫁得洋人,是很可夸耀的事情,邻居三老四少大抵皆啧啧称羡,而王昭君之嫁匈奴,却令中国古时的男子们愤愤了一千多年,写得诗词歌赋小说戏曲汗牛充栋,都是为王昭君可惜。假令苏武与王昭君相配,庶几两免其憾。那男的出门放羊,女的在家打毛线,晚上相聚于毡帐油灯之下,说些故乡风物,唱几首爱国歌曲——如香港张明敏所唱“我的中国心”,应是其乐融融?便生个儿子,血统也是纯正的。
  曹操若配武则天,料想会演出无数好戏。这两人多有相似之处,正堪匹敌:雄心(或说“野心”)勃勃,多权谋善机变,下手狠辣,看流血淡似流水,且又都是器量宏阔,爱惜人才——陈琳代袁绍作檄文恶诋曹操、骆宾王代徐敬业作檄文痛骂武则天,均蒙对方叹赏,那是中国历史上相映成辉而再无第三例的故事。那么,这两人斗起来,会是如何结果呢?恐怕不易猜测。不过,有一点曹操似乎吃亏:武则天床上功夫大为了得,养多少面首也不够用,而曹操在这方面即使并非无能之辈(他儿子生得蛮多的),但就史籍所载而论,亦未见有过人之长。若是他晚上敌不过武则天,白天相斗,难免不好意思,甚或几分扭揑,恐怕终了不得不甘拜下风。
  古来说“红颜薄命”。若要为多少薄命的红颜出口恶气,该当把周瑜配了贾南风。周瑜这人,因了《三国演义》的缘故,好像也挺可怜似的,但那是不足信的小说家言。历史上的周瑜,几乎是男性一生得意的标本:他风流俊爽,多才博学,娶得江东美人小乔为妻,还为众多异性所青睐——唐诗有“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絃”之句,就是写有些歌女想要周瑜回头看自己一眼,而有意弹错琴的故事,更且少年得志,三十来岁就在赤壁大战中成就惊天动地的功业。即便享寿不永,也未必是遗憾——那么漂亮一个“周郎”,何必活到老丑之状?所以古人于自身的命运有所不满的时候,爱拿周瑜作对照。苏东坡《念奴娇》词说:“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杜牧《赤壁怀古》更是有点恶狠狠:“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但杜牧他们的牢骚咱们就不用管了,把周瑜配给贾南风,乃是反用“红颜薄命”之例,为妇女出气。那贾南风乃是西晋白痴皇帝惠帝之后,生来粗黑短壮,性情凶悍,爱养小白脸而好妒忌。她自己常派人在外寻觅俊秀少年入宫玩赏,而皇帝丈夫略有二心即严惩不贷,真是大长了妇女的威风。你想她得了周瑜此等佳人,定是厮磨得勤,拘束得紧,不给寸分的宽松。任周郎有几多风流,也只好自叹前生造孽,长叹到三更里,一条白绫了事。
  婚姻之事大不易,所以应该重配的尽多,要配得合情合理却难,有时只好大致定个条件,像征婚启事似的——孔夫子就是一例。孔家的婚姻一向别扭。《史记》里说,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这“野合”二字如何解释,令后人争执不绝,鄙人也提不出什么高见,但说它“别扭”该是不错吧?又按《礼记》的记载,孔鲤的母亲也就是孔子的太太,是被孔子“出”——撵走——了的;还有子思,孔子的曾孙,儒学的大师,也曾“出”妻。孔家好像世代喜欢跟女人过不去。当然,我们应该想到:圣人或准圣人的太太,不是那么好做的。但孔老夫子既然婚姻不幸,咱们总得给他重配一个吧?想来想去,最好是找一个娇滴滴嗲溜溜甜腻腻的小女人,成日里拉着孔夫子的手摇了又摇,说是:“孔哥哥,我肚子疼……”
  孔孟之道,缺一不全,所以说了孔子就不好忘了孟子。孟夫子家庭情形,我们实在不晓得。推想起来,孟子那么一个英锐高傲、喜欢到处争胜的人物,对待太太的态度肯定有问题;即使他们还混得不错,也有另外重新配过的理由。按宋代程颐说过:“孟子有些英气。一有英气,便有圭角。”言下之意,是孟子锋芒太露,所以离圣人的境界总还差一步。那么该有人修磨他才好,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抑其英气,磨其圭角”。但古之女子要找出能对付得了孟子的实难。听说台湾“民进党”有极利害的女性活动家,男人敢说的她全敢说,男人不敢说的她也敢说,动拳脚大无畏,且是长得好。想那孟夫子到了她手里,恐怕从此骄傲不得——胆敢撒野,逞其口舌之雄,便当众脱了裤子打屁股。那么,咱们孟夫子恐怕只好乖乖回家,“吾养吾浩然之气”去也。三年下来,当有成就。

  钱锺书与郑儒箴的友谊

  ? 王剑芬我家原来有不少藏书,一九八二年儒箴去世后,我将一千四百册外文书籍,其中不少是极其珍贵的版本,全都赠送给了儒箴生前工作的北京师范大学外文系;另外许多中文书,我也陆陆续续送给了友人。但是有一套《管锥篇》仍然留着,直到一九八七年,转送给了我学文学的学友余凤高,因为这是钱锺书先生送给郑儒箴先生的,上面还有钱先生的亲笔题词:儒箴学人我兄存政误脱甚多扫叶未尽不及订正留供思适钱锺书先生与郑先生之间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友谊了。
  美国哈佛大学校门口有一副对联:增长智慧走进来,服务祖国走出去。像世界各国的许多学生一样,郑儒箴在这里读完硕士,遵照父亲的教导,回祖国工作。他先是进了杭州的浙江师范学院外语系,随后再次去英国进修了一年古典文学,之后于一九五〇年去北京参加《毛泽东选集》的中译英工作。
  《毛泽东选集》翻译组是属中宣部马列主义编译局领导下的一个组,钱锺书先生是他们的同事和业务领导。当时郑先生刚回国不久,中文不熟练,可是钱锺书先生却说,中文字体不整齐没有关系,您的英语十分地道,我们需要向您学习。郑先生听了这话非常高兴,受到很大的鼓舞。第一卷《毛泽东选集》的翻译工作结束后,郑先生仍回由浙江师范学院改名的杭州大学工作。
  一九六○年初,《毛泽东选集》二、三、四卷的中译英工作开始后,郑儒箴先生又到了这个组工作,与钱锺书先生相处了多年。业余时间后,他们经常聊天,谈笑风生。一次,他们谈到郑先生刚回到祖国在浙江师范学院教书时,班上有一个女学生,是浙江大学校长梅光迪的女儿,她母亲还是郑先生的同事。郑先生与梅小姐相互颇有感情,两人几乎谈到了婚事了。可是梅小姐想去美国留学,而郑先生却由于经济不足,只好看着梅小姐由母亲带着去了美国,后来与一位美国的科学家结婚。钱锺书先生谈到这里,哈哈大笑说:“书呆子被女朋友抛弃了。”于是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我先是在杭州的一个中学里教书,郑先生到北京后,我就辞去了工作来到了北京。六十年代,钱锺书先生家住东城干面胡同,应他之邀,我们不时去他家坐坐谈谈。钱先生家的书房藏书不太多,红木的书柜架上放着磁瓶古董,这磁瓶极贵重,瓶质好,画绘得精细,听钱先生说是唐朝时期的。一次,我们去后,钱先生从房里拿出一本古典希腊文向郑先生求教。钱先生谦虚地说,“在知识上不讲年龄,我虽比你年长,但我没学过希腊文,而你学了,所以得请你替我注释。”钱先生还常常向组内的人夸赞郑先生懂希腊、拉丁文,并介绍当时还年轻的罗念生先生及其他研究生来我们家向郑先生领教,解决他们工作中的疑难问题。有一次,钱先生让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的傅乐安先生带了一封英文写了的信,介绍傅先生来找郑先生,请教拉丁文中的某些引语:SaturdayMy dear J。T。
  rade Fu(傅乐安)…the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Wishes to consult you about a number of Latin quotations。I take the liberty of introducing him。I hope you would kindly“radiate humanities”。
  With love to your wife & yourselfEver yoursC。S。Chian杨绛翻译《堂·吉诃德》,需要西班牙文的字典作工具书。当时的情况不像今天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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