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中国通史第九卷-中古时代-明时期(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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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中国通史第九卷-中古时代-明时期(下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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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人为,皆是作伪”,而且涉及到人生哲学和伦理学问题,即“安身立本”之说。王艮训“格”为“格式”之格,而其“物”则指“身与天下国家”。他说:“身与天下国家,一物也”,“格物,知本也”。“修身,立本也。立本,安身也”。“安身以安家而家齐,安身以安国而国治,安身以安天下而天下平也。故曰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修其身而天下平。不知安身便去干天下国家事,是之谓失本也。。。不知身不能保,又何以保天下国家哉”①。很清楚,只有“安身立本”,而后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安身”,首先要满足人们吃、穿等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同时要维护人的尊严,保障人身不受侵犯,享有个人的独立意志,做到不以利禄害身,不为己而害人,人己平等相待,人人相爱,实现“人人君子”的社会理想。为了实现这个理想,王艮还针对明中叶所存在的尖锐的现实问题,提出了改革封建政治、经济、文化的要求,主张行“仁政”、“务本而节俭”、重视平民教育。
  泰州学派的上述主张,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当时劳动人民要求摆脱贫困、渴望平等自由,具有否定封建等级和封建特权的积极意义。但是在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严重对立的封建社会,只能成为一种幻想,是永远不能实现的。王艮本人作为早期启蒙思想的先驱者,也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他的学说在不少方面未能摆脱王守仁心学的影响。尤其在他晚年过分强调孝弟,上书嘉靖皇帝,陈言“尽孝道而安天下之心”,要求通天下以孝为教,时时、日日、月月大讲孝道②。为了倡导新说,他甚至制造了一些悟道、梦兆之类的神话,表现出一种宗教式的狂想,最终流于空疏。
  然而,王艮的历史功绩是必须肯定的。他所开创的泰州学派,在明中叶以后得到广泛的传播,造就了一大批人才,其门墙之盛,影响之大,皆在王门各派之上。《明史》曰:“泰州王艮亦受业守仁,门徒之盛与畿相埒。”又云:王守仁“弟子遍天下,率都爵位有气势,艮以布衣抗其间,声名反出诸弟子之上”③。据不完全统计,泰州学派自王艮至五传弟子共计四百八十七人,内属江西省籍者三十五人,安徽二十三人,福建九人,浙江十人,湖南、山东各七人,湖北十一人,四川三人,河北、河南、陕西、广东各一人,江苏本省百数十人,弟子中为广西、云南、甘肃三省之官者甚夥。他们当中,① 《王阳明全集》卷二《答顾东桥书》。
  ① 《全集》卷一《答问补遗》。
  ② 《全集》卷二《与南都诸友书》。
  ③ 《明史》卷二八三《王畿传》和《王畿传附王艮传》。
  以进士为达官者三十六人,以举人为官者十八人,以贡仕为官者二十三人,以樵陶农吏为贤士入祀典者各一人,余以士庶入乡贤祠者不乏其人。弟子中载入《明史》一书者二十余人,编入《明儒学案》者三十余人。总之,“上自师保公卿,中及疆吏司道牧令,下逮士庶樵陶农吏,几无辈无之”①。于此可见,泰州学派人物之兴旺,同时也说明它既以商品经济发达、市民阶级势力较为强大的东南为其主要传播地区,但又决不是囿于一隅的地方学派。“阳明学派,以龙溪、心斋为得其宗。”②王艮的泰州学派,为王门两大学派之一。然而,它在历史上所留下的巨大影响,并不是由于它宣传王学,恰恰相反,是因为它在明中叶以后封建自然经济的统治地位日趋动摇、资本主义萌芽开始出现的年代,敢于冲破封建专制制度的樊篱,否定传统价值观念,强调人的自然本能与生命价值,提出“百姓日用之学”和“淮南格物”等违背儒家正统、有别于王守仁心学的“异端”思想,反映出平民的思想觉醒,具有“掀翻天地”、“赤手以搏龙蛇”、反抗封建统治阶级的英勇气概,具有“非名教之所能羁络”③、敢于破除名教的无所忌惮的叛逆精神。这是王艮泰州学派的本质,是它与王学的根本区别,也是它最可贵的精神所在。这种精神,在泰州后学的代表人物何心隐和李贽等人的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何心隐(1517—1579),原名梁汝元,字柱乾,号夫山,江西吉州永丰人,“家世饶财者也”。他自三十岁中举人之后,即放弃功名,从师颜钧(山农)学“心斋立本之旨”,从事讲学活动。东起杭州,西至重庆,南止福建,北到京师,都留下了他讲学的足迹,是泰州学派中一位反封建的斗士。何心隐与王艮一样反对王守仁“去人欲,存天理”的禁欲主义思想,主张“与百姓同欲”,肯定人类物质欲望的合理性,认为广大劳动人民同样有要求满足生活需要的权利,反对封建地主阶级的横征暴敛。他的另一个主要观点,是在社会组织方面敢于冲破封建伦理纲常的束缚。李贽曰:“人伦有五,公舍其四,而独置身于师友贤圣之道。”①何心隐主张摈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四伦,把朋友和师弟关系置于其他一切关系之上,并用一种组织形式联系起来,建立一种“会”,以“尽道”、“尽学”。他还按照自己的设想,在家乡试行过“合族”的集体生活的计划,试图实现“老安少怀”的理想社会。最后因为坚决维护讲学自由,反对封建专制主义,遭受内阁首辅张居正的迫害,被封建统治阶级诬为“妖逆”,于万历七年(1579)九月在武昌为湖广巡抚王之恒杖杀。“时武昌上下人几数万”,“无不知公之冤也”②。“心斋真英雄,故其徒亦英雄也”,“一代高似一代”③。
  ① 袁承业:《明儒王心斋先生弟子师承表序》,见《明儒王心斋先生全集》。② 《明史》卷二八三《王畿传》。
  ③ 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二《泰州学派·序》。
  ① 李贽:《焚书》卷二《何心隐论》。
  ② 李贽:《焚书》卷二《何心隐论》。
  ③ 《焚书》卷二《为黄安二上人三首·大孝一首》。
  第二十二章明世宗明世宗朱厚熜(1507—1566)正德十六年(1521)以藩王入继帝位,年号嘉靖。他的父亲是兴献王朱祐杬,与孝宗朱祐樘是亲兄弟。因武宗朱厚照无子嗣,朱厚熜入继大统。由于这种特殊因素,造成了他的特殊心理,也给嘉靖朝的政治涂上一种特殊色彩。
  第一节议礼皇帝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丙寅(4 月20 日),武宗因溺水得病而亡。刚袭封兴王的朱厚熜入继大统。四月,当朱厚熜与迎驾的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大学士梁储、太监谷大用等一行从安陆驻地到达京师附近时,突然被挡了驾。原来是朝中主事的大臣们要朱厚熜由东安门入文华殿,待百官三上笺劝进,再即帝位。这是皇太子即位礼。然而,朱厚熜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他以武宗遗诏上“继统得人”和“兄终弟及”的话为据,声明自己是来当皇帝,不是来当太子的。他自己确定了由大明门至奉天殿的入宫路线,登上皇帝宝座。
  首辅杨廷和原想藉拥立之功控制这个年轻的皇帝。在武宗死后,杨廷和曾用计擒获拥有重兵的武臣江彬。朱厚熜入宫前,他已总理朝政几十日。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功劳和朝中实力制约皇帝没有问题。谁知第一个回合就遭到失败,这也预示着一大批正德朝老臣的失败。
  世宗即位伊始,又在议兴献王封号的问题上与杨廷和展开了第二个回合的较量。初,礼臣议孝宗皇帝为皇考,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兴献大王妃。世宗不允,要臣僚们再议,他明确对杨廷和说:“至亲莫如父母,卿等宜体朕意。”①七月,四十七岁的新科进士张璁上疏:“继统不继嗣,请尊崇所生。”②这正合世宗之意。世宗立刻将张璁的奏疏颁下,命廷臣再议。杨廷和等抗疏力争,世宗皆不听。杨廷和只得退一步,在起草给礼部的敕书中称,奉圣母慈太后懿旨,世宗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蒋氏宜称兴献后,祖母邵氏称皇太后。
  嘉靖元年(1522)正月,杨廷和等利用宫中火灾制造舆论,迫使世宗称孝宗为皇考,兴献帝和兴献后为本生父母。
  然而,世宗也并非是孤立的,除张璁之外,一批中下层官僚,如主事桂萼、霍韬,同知马时中,员外郎方献夫,给事中熊浃,郎中黄宗明,经历黄绾等,以及个别上层官僚,如前朝老臣杨一清,湖广巡抚席书等,赞同和发展了“继统不继嗣”的理论,形成了相当大的声势。
  接着,世宗又把张璁、桂萼从南京召入朝廷,准许杨廷和致仕,还责备他“因辞加咎,非大臣道”①。嘉靖三年,皇考之争几经周折,最后,终于改称:孝宗为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献皇帝为皇考,章圣皇太后为圣母。遂了世宗的心愿。
  为了争取保留“本生”二字,也就是争取孝宗—武宗系统的延续,二百多名官僚聚集在左顺门跪伏哭谏。有人大呼高皇帝、孝宗皇帝,表示强烈的抗议。这使世宗非常恼火,在劝谕无效之后,将二百多人逮系入狱,为首八人编伍,其余四品以上夺俸,五品以下杖责,有十七人先后受杖而死。这是世宗对反对派官僚的第一次重大报复行动。
  另一次重大报复行动是兴李福达之狱。山西人张寅通晓烧炼术,与武定① 《明世宗实录》卷四,正德十六年七月甲子。
  ② 《明史》卷十七《世宗纪一》。
  ① 《明史》卷一九○《杨廷和传》。
  侯郭勋交往。官府怀疑他是参与谋反的白莲教徒李福达。郭勋为他辩护,受到大臣弹劾。张璁、桂萼认为,这是借故诬陷支持议礼的郭勋,欲图波及议礼诸臣。世宗有意保护议礼诸臣,于嘉靖六年(1527),命桂萼摄刑部事,张璁摄都察院事,方献夫摄大理寺事,重新审理此案。张、桂等完全推翻旧案,有关官员被惩治,谪戍极边、遇赦不宥者五人,谪戍边卫者七人,罢官为民者十一人,革职闲住者十七人,张寅获释,告发者被处死。后来有事实证明,张寅的确是李福达。不过,这无关紧要,世宗通过李福达狱达到了目的。
  嘉靖七年(1528)六月,完成《明伦大典》的纂修,对议礼作出权威性的总结,并定议礼大臣之罪:杨廷和为罪之魁,革职为民;毛澄病故,削生前官职;前阁臣蒋冕、毛纪,前吏部尚书乔宇,前礼部尚书汪俊俱已致仕,各予革职,冠带闲住;前刑部尚书林俊革去生前职衔;前吏部侍郎何孟春、前吏部文选郎中夏良胜发原籍为民,等等。
  兴献王称帝,需要立庙奉祀。嘉靖四年(1525),在太庙旁立世庙,后改献皇帝庙。到嘉靖十七年(1538),才奉兴献帝入太庙,称睿宗。为了将睿宗配享上帝,把太宗朱棣的庙号改为成祖。另外,在嘉靖九年(1530)还发起了天地分祭或合祭的讨论。将近四百名官员发表了意见。给事中夏言主张分祭,与世宗意见相合,成为定论,于是在京师分设天坛、地坛。
  世宗对议礼似乎有特殊的嗜好,议礼成了嘉靖朝政治的一大特点。杨廷和等奉迎世宗之初,想到外朝完全不能限制武宗,因而希望通过登基仪、议皇考等一系列事件来加以制约皇帝。结果却适得其反,一批议礼的下层官僚很快取代前朝老臣,成为决策人物,张璁、桂萼、方献夫以及夏言先后入阁,熊浃、黄绾、席书、霍韬、黄宗明等升任尚书、都御史或侍郎。在这个意义上说,议礼不仅仅是对封建礼法的争论,而且是权力的争夺和重新分配。第二节“嘉靖新政”
  所谓“嘉靖新政”,指嘉靖前期整顿朝纲的措施。这应当从杨廷和主持朝政时说起。他在几十天的时间里,不但消除了江彬这一隐患,还革除了专为皇帝私人开设的店铺,遣散豹房番僧、少林僧、教坊乐人、四方进献女子,停止京师不急工务,把武宗行宫中金银收归内库,裁汰锦衣诸卫、内监局旗校工役,减少漕粮,罢斥恩幸得官者。仅裁革冒滥职员十四万多人一项,每年就省太仓粟二百五十万石。连世宗后来也承认:“此杨廷和功,不可没也。”①杨廷和被除,却没有否定他采取的一些措施,甚至还扩大了整顿的范围。张璁、桂萼、霍韬等人就整肃朝政发表过一些更为深刻的意见。
  世宗从正德朝接受的最主要的教训就是防止宦官权力的膨胀。他撤回天下镇守内臣,基本不曾再设;宦官犯罪,则鞭挞至死,陈尸示戒。这并不是说宦官在政治舞台上丧失了作用。在某些问题上,甚至于对辅臣的评价,世宗都仍受到宦官的影响。严嵩与夏言的斗争,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由宦官所进之言决定胜负的。
  世宗也比较注意以人品和才干选拔官员。他多次降旨,要两京大臣、科道及在外抚按官询访贤才,“若有才识优异堪以任重者,不拘资格,从公举荐,吏部遇缺,酌量请简用,不许避嫌推托”②。多年以后,世宗懊丧地对徐阶说:“君知人惟尧舜与我太祖耳。若(严)嵩者,朕所自简,不才若此。”③应当说,世宗是努力按照他的贤能的标准去任用人才的。
  整顿朝纲还包括整顿朝仪。某御史弹劾某官员在奏事时咳嗽失仪,世宗认为,此人并非故意不敬,可以不追究。同时,他又说了“近屡旨禁肃朝仪,廷臣多故违以唾者”。④禁城内不许吐唾,明初有规定。世宗把这一条提到禁肃朝仪的高度。
  土地失额在嘉靖朝已十分严重。明初土地总额是八百五十万余顷,弘治年间是四百二十二万余顷(一作六百二十二万余顷)。从弘治到正德,间或有人提到土地失额的严重性,但尚未引起普遍的注意和讨论。嘉靖八年(1529),霍韬奉命修会典。他指出,从洪武到弘治,天下田亩已减强半,“若湖广额田二百二十万,今存额二十三万,失额一百九十七万。河南额田一百四十四万,今存额四十一万,失额一百三万。。。广东额田二十三万,今存额七万,失额十六万”。“田亩之失,或拨给于王府,或欺隐于滑民,或委弃于寇贼”①。
  丈量土地是朝廷解决土地失额的最主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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