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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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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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书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谣言,惊得用手捂住嘴,说不出话来。任由何谓把她塞进副驾驶座,重重拍上车门,又把行李扔进后车座。
  何谓坐上驾驶座,还不肯放过她,“出来混的迟早要还。你以为你守身就能如玉?男人的嘴有多脏我知道,我知道得太清楚了。”越过两人间的空隙,把她的下巴捏住,让她看着自己,“书,不要再这样作践自己,那样做不值得,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潘书拨开他的手,直视着他说:“你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你先是打掉我的骄傲,践踏我的自尊,让我觉得我自己一无是处,然后你再对我好,我就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恩赐,对你的垂青感激涕零。你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男人不过是消遣的小玩意,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不要。你深更半夜跑到机场来,就是来警告我的?明天开始我又要见人了,我丢你的脸了?你何先生既然觉得我名声不好,何必一定要跟我纠缠不清?我早就说过外面有很多小明星都巴不得能认识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纠缠我呢?我怎么生活,用不着你何先生担心。”
  何谓用手搓搓脸,用悲凉的声音说:“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不是斗嘴就是吵架?我明明是想对你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每次看见你那样言不由衷地掩饰巧笑,就觉得难过。男人 都不是好东西,你用不着对他们好。你以为你那样是在戏弄他们,他们却当是买一送一的大赠送。我也知道你对我和他们不一样,但你不得不承认,你对他们也用过一些小花招。你要是乐在其中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明明是看不起他们的,又何必给他们甜头?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对了,让你动了心。不过既然你肯对我认真,那就只对我一个人好,好不好?”
  潘书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看着他,看见他眼里都是痛苦,并且这痛苦埋得很深很黑,要不是这夜深人倦意志薄弱之际,他未必会流露出来。她轻轻喊他的名字:“何谓。”
  何谓看着她。
  潘书再低语:“何谓,为什么你偏偏会喜欢我?为什么你会在我身上花两年的时间?为什么你都喜欢喜欢我两年了,却不早说?为什么要让我在那些瘟生面前出丑露乖再多两年?你既然对我这么了解,难道不明白我这么多年都是在白白浪费?”
  何谓嘴角牵一牵,“我不敢。你太妖太艳,太不可捉摸。你动辄一句‘你这种人’,就我把我勇气打掉了。”
  潘书苦笑,“你藏得这么好,我哪里会知道?你都看出我不是这种人了,怎么还会那样猜我?”
  “书,我们结婚吧,让我来照顾你。”何谓握紧她的手,“你要是愿意,就开一家花店,开一家书店,开一家精品店,每天去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看书晒太阳,听音乐看电影,看完所有的黄色电影。我保证每天回家吃晚饭,不和任何男人女人还有不男不女的人有任何正当不正当的关系。”
  潘书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得落下泪来,轻声问:“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哪里做对了,让你动了心?我马上就三十岁了,不年轻了,也不是最好看最温柔的,名声还不好。你总得让我相信,我是你找遍天上地下,上穷碧落,下搜黄泉才等到的梦中情人。”
  “你让我心痛。”何谓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一想起你就心痛,看到你心更痛。你咒我得的心肌梗塞心绞痛的所有症状我全都有,这难道还不够?”
  潘书的心也在痛,何谓说的每一个字都停在空中,排列成了锯齿,吱吱地锯着她的心,痛得她一阵麻一阵酸,痛得她哭。“好,我们结婚。”
  何谓点头,探身过去吻她,说:“这个就是印章,盖章生效,不得反悔。”
  潘书在他吻的间隙问道:“只有这个,没有钻戒?”
  何谓失笑,坐直身子,发动起车子,“你不占两句话便宜,就不是潘书?没有钻戒。有的话,不成了蓄谋的了?我今天本来只是来接你,没想到求婚的。但你一句公私分明把我惹火了,东说西说的就说到结婚了。”
  “哎呀不好。”潘书说。
  “怎么了,有东西忘在飞机上了?”
  潘书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我上了你的当。你刚才说什么要怎样怎样收拾我,你该不会是个会打老婆的人吧?”
  何谓大笑,“你难道是个只挨打不还手的人?光是你的尖牙利嘴就把我咬个粉碎了,还别说你的尖指利爪。”
  “这么厉害的白骨精,你敢往家放?”潘书挑着眉毛问。
  “白骨精只吃过路的唐僧,家里的人是不会下嘴的。我既然是白骨精的家人,她当然就舍不得吃了。”
  “吃是不吃,就怕你胆子小,半夜醒来一摸身边,全是一根根的白骨,吓也把你吓死。”
  何谓忽然掉转头看她一眼,说:“你说得没错,我怕的就是这个。”
  潘书听他语气有些怪,询问地看他一眼。
  何谓勉强笑一笑,一路不再说话,把潘书送到康桥花园,拎了她的行李送她上楼,忽然问:“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
  潘书摇头,“不是。我哪里买得起房子,是公司的,陈总让我住着。”
  “房租呢?付不付?”
  “从工资里扣。”
  “多少?”
  “两千。”偷偷吐一下舌头,“问这个干吗?查我的身家?我没多少的。”
  “车呢?”
  潘书有些不高兴了,“公司的。”
  “那就好。”何谓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潘书站在房间门口,拿着钥匙,不悦地问,“你以为我和陈总……”
  “不,我只是担心你的财务问题。以你的工资,不可能负担得起又养房又养车,还要吃饭买衣服开销。你和公司的牵扯越少,离开的时候越方便。”看潘书拿着钥匙不开门,接过来替她开了,“开关在哪里?啊摸到了。”顺手把行李拎进去,又把离开时扔在门口的纸袋放好。
  潘书进屋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我一定要离开吗?”
  何谓关上房门,替她开窗换气,“你说呢?你现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开那么大窗子干嘛?冷死人了。”
  “马上就关。”
  潘书把脚收起来缩在身子底下,“上海冬天太冷了,我一直想到束河去买间客栈来经营,雇两个工人打扫房间洗床单,然后天天什么都不干,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再养只猫。”
  “这个主意不错。”何谓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暖风,摇摇昏昏欲睡的潘书,“洗洗再睡。我走了。”
  “好。”潘书仍然闭着眼睛。
  看她这样,何谓倒不好走了,在她身边坐下,揽过来靠在胸前,“书。”
  “嗯。”
  “我去把灯关了好不好?”
  “好。”
  何谓起身去关灯,取过沙发背上搭着的一块薄绒毯盖在她身上,安置在自己怀里,手臂圈在她腰间。
  潘书移动一下,找个更舒服的位置,咕哝道:“何谓。”
  “我在。”
  “到家了。”
  “是。”

  第八章 自做孽

  《Scarborough Fair》的调子在黑暗中响起,潘书伸手去掏手机,肘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哎哟了一声,吓得潘书大叫:“谁?谁在这里?不出声我打110了。”
  何谓用手臂箍紧她腰,忙说话:“是我是我。搞什么?忘了怎么回事了?”
  潘书听出是他,浑身的僵硬都松开了,慢慢把他推开,从外衣口袋里取出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喂,是我。嗯……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明白了,你不要急,我马上过来。”关上手机,呆坐了一会,在黑暗中说道:“何谓,这世上我最后一个亲人也走了。”
  何谓听得难过,伸手搂住她的肩,轻轻摇晃,安慰说:“还有我。”
  潘书发一阵子呆,起身摸黑走到卫生间去,用冷水洗了脸,镜子里的人脸色倒还好,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一件米色水洗棉的夹外套被揉得不成形了。她梳了梳头,去卧室换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出来时何谓已经开了客厅的灯,站在卧室门口等她。潘书抬头看他,见他脸上略显疲倦,眼神却是柔和的,腮边隐隐有青色的胡髭影。潘书忽然有了想依靠的感觉,而眼人这人那么恰好,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她走过去,第一次是真真实实想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只是在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却迟疑着,不敢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又是在耍花招?东靠西靠,贴胸吊膀子?以前做得那么顺手,怎么这时却害怕了。
  患得患失。
  自做孽,不可活。
  何谓把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叹息一声,抓过她来按在胸前,“叫你别乱靠,没说要包括我。”
  潘书的心扑通一声落在了实处,溅起的水花差点让她晕眩。过了一会问,“几点了?”
  “三点半过了。我送你去吧,在哪里?”
  “华东医院。”
  “好。”
  车子开出一程,潘书才说话,“你把我送到医院就行了,别进去了。陈总在那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跟他说的好。”
  何谓想一想说:“也好。”掏出手机,问道:“号码?”
  潘书把手机号码报一遍,何谓记下来,回拨过去,说:“有事记得打给我。”潘书点点头,然后说:“华姨是我阿姨,陈总是我姨夫。”她觉得有必要讲给何谓听。
  何谓嗯一声,让她继续。
  “华姨一直有病,小时候胆囊炎,中年后又有胆结石,取出了石头后,前些年又查出是尿毒症。我是她唯一的血亲,但我的肾用不上,医院排队排到三年后,眼看快到了,又是晚期了,不再适宜动手术。我知道她总有这一天的,但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只是没想到,最后一面见不上了。”
  “我们一起去海南的那天你说去医院看个人,就是这个华姨吧?”
  “嗯。我和她一直很亲。我妈死后我住在她家。我为什么帮陈总,你现在该明白了。你们说我怎么都不要紧,但说我和陈总怎么怎么,就太可笑了。陈总在我心里,是父亲一样的。这么多年华姨一直住在医院里,一直是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单人病房。他一个人做这么大的事业,晚上有时还住在病房里,我不帮他谁帮他。”
  何谓看她一眼,眼睛暗了一下。
  潘书没理会,继续说:“你让我离开陈总,心意是好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叫我怎么开得了口?”
  “不急的,以后再说。”
  潘书朝他笑一笑,哀伤地说:“何谓,谢谢你今晚陪在我身边。刚才我看到你,就想:原来我也有好运气的时候。”
  何谓说:“原来你刚才的脸像放电影,就是想的这个?我还以为是在心里感叹,啊,眼前一枚帅哥。”
  潘书听了扑嗤一笑。
  何谓又说:“你已经陪我睡过了,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要记住,别又忘了,半夜三点打什么110。警察要是赶到,知道的是说你睡迷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忽然住口不说了。
  潘书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大笑。笑过后又想起华姨刚过世,怎么好笑得这么开心,但还是忍不住说:“不是前几天有人还自称是奴才,怎么才没过两天,奴才就翻身做了主子,反而对主子说你是我的人?这世道变化可真快。我怎么就陪你睡过了?在沙发上打两个钟头瞌睡也算?”
  “嘿,我也不跟你磨牙,你自己说算不算。”
  “我呸。”潘书推开车门下车,说:“你回去睡一觉吧,我这边事情怕会很多,没工夫跟你通话,到时别又说我没跟你联系。”
  “书,”何谓在车里叫住她,“别累着,有空就眯一会,实在不行打电话给我,我来陪你。”
  “好。”
  “书,”何谓又叫住她,“忘了什么没有?”
  潘书摸摸手包还在,说:“没有。”一看何谓的神情,笑着弯腰进去,在他脸上亲一下。
  何谓逮着机会,问:“算不算?”
  潘书笑道:“不算。”关上车门挥挥手,才走进医院。一进大楼,医院的气息扑面而来,潘书的心情马上就暗淡了,脸也挂了下来。乘电梯上到华姨住的那一层,推开华姨的病房门,就见陈总坐在沙发上,头埋在手掌里。
  听见房门响,抬头见是潘书,马上如释重负,说:“你来了就好了。见一面吧,护工就要推走了。”
  潘书眼泪登时涌了出来,扑到华姨病床前,拉下一点点白床单,看着华姨的脸就哭。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哭得喉咙生痛胸口发紧,才止住了。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是接受不来。
  哭过之后,把床单重又盖好,坐在陈总身边,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只要按时透析,还有一阵吗?”
  陈总说:“今天晚上做透析的医生不在。”
  潘书呼一下坐直身子,转头看着陈总,“怎么会出这种事?值班的医生呢?”
  陈总揉着眼睛说:“她前天刚透析过,今天本来就不是做的日子。而且她今天出去过了。”
  “出去?华姨大半年没出去过,她出去干什么?”
  “潘潘,”陈总用她的小名喊她,“这事你总会知道,我就不瞒着你了。你华姨今天是去看我的两个儿子去了。”
  潘书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说什么?”
  “我的两个儿子。我和另一个女人生了两个儿子,是双胞胎,今年刚三岁。”
  潘书还没从先头的震惊中醒过来,这第二个震惊又把她再次击倒了。
  陈总放下手,看着潘书说:“我不知道你华姨是怎么知道的。我听保姆说她中午的时候还在,吃过饭睡午觉的时候她走的,我是晚上十点来的,那时就没看见她。我一直等到十二点过她才回来,回来后人就不对了,医生也不在,然后就……”
  “你怎么知道她是出去看你儿子了?”潘书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孩子们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她来过,我才来这里等她的。”
  潘书冷笑,“要不是这样,你还不会来的吧?华姨最后跟你说什么了?”
  陈总说:“她说孩子们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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