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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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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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右足尚未落实,一声长笑,左足一点,人再次上升,飞上了中舱的舱顶。 


  前舱高,中舱低。 


  前舱顶突然鬼魅似的滑下一个人影,分水钩拂向他的后腰。 


  他向前滑进一步,分水钩一拂落空,人影如虚似幻,快捷绝伦,旋身、反迫、探入、擒人,一气呵成,一招走空尚未挺腰站起的人影来不及应变,肩部便挨了一掌,狂叫一声,滚下舱顶跌入水中去了。 


  人影再现,前舱的舱面跃上两个人,为首的人脑袋光光,挟了一根铁划桨,用老公鸭嗓子在叫问:“你是谁?山海夜叉呢?” 


  柏青山赤手空拳,双手叉腰笑道:“看长相,你是秃蛟郑闻达了。” 


  “你为何答非所问?”秃蚊怒声问。 


  “在下是你要找的人,柏青山。” 


  “咦!你……” 


  “在下正要找你,中洲夜会的群丑中,你是在下最后找到的小丑首领了。” 


  秃蛟不住打量着他,桀桀怪笑道:“你总算如愿以偿了,把十万金珠交出,郑某放你一条生路……” 


  “呸!事到如今,你仍然想要十万金珠,真是无可救药。喂!你怎么也躲在茭白船上的?难道你想加入九姓渔户做贱民?” 


  秃蛟火起,抡铁划桨,怒吼道:“小子无礼,你敢侮辱郑某,罪该万死。太爷在这里等候山海夜叉回来……” 


  “哈哈!山海夜叉已到下游与水鬼钱江会合,被在下擒住,带往竹林湾与青面兽鱼鹰打交道被他们乘乱逃掉了,是否会回来尚难逆料,你在此地守株待兔,岂不太傻?柏某也在找他,你可以带着爪牙滚蛋了。” 


  秃蛟更是怒火冲天,大吼一声,一桨扫来。 


  铁划桨重有八十斤,长有八尺,桨柄粗如儿臂,桨叶宽有一尺,两面开叉锋利如刀,没有五六百斤神力,怎使得动这种重家伙?罡风虎虎,像大刀一般横劈而来,锐不可当,一桨足将三五个人砍断,任何血肉之躯,也禁不起划桨一击。 


  柏青山一声长笑,猛地虎扑而上,桨从身上呼啸而过,他头前脚后射出,双手已搭上了秃蛟的脸部与肩颈。 


  秃蛟大骇,向下挫倒,双手抬桨招变“虎拒柴门”自救。 


  柏青山冷笑一声,屹立如山,伸左脚点上对方的小腹,冷笑道:“阁下,你要死还是要活呢?” 


  秃蛟连发三次劲,毫无用处,宛若晴蜓撼铁柱,铁划桨在柏青山手中纹丝不动,不由大骇,正想放桨脱身,已来不及了,靴尖已踏在丹田上,不由心胆俱寒,变色道:“脚下留情……” 


  “留什么情?”柏青山问。 


  “十万金珠我不要了。” 


  “你要什么?” 


  “要回我自己的命。” 


  “你倒真会打算。” 


  “郑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你给我滚蛋,限你立即离开兰江的江水。” 


  “是,遵命。” 


  柏青山放了划桨,冷笑道:“下次碰头,在下要废了你,记住了。” 


  秃蛟向后倒跃,回到前舱顶,举桨大吼道:“开船!到江上送他的终。” 


  茭白船突然向外移动,速度甚快。 


  原来水中有二十余名水贼,将船往江心送。 


  岸上,呐喊声大起,五六十名郑家的子弟从埋伏处抢出,招了六艘小舟冲向江畔往水里放。 


  柏青山大笑道:“好吧,在下陪你在水中玩玩。”一面说,一面举腿解靴。 


  秃蛟将划桨放下,拔出腰佩的短刀叫:“你下去,不然在下下令将船弄翻,你还是要下水。” 


  “呵呵!你弄翻船与我何干?船又不是我的。” 


  “船上有被捆了的八名船夫,都是山海夜叉的爪牙。” 


  “他们该死。” 


  “还有六名粉头。” 


  “哦!在下岂能连累这些可怜的女人?” 


  “所以你最好跳下水去。” 


  “好,咱们水里见……” 


  蓦地,中舱内突然传出一阵琴声,一串杂乱无章的音符,时高时低地跳动,那奇异的弦声具有令人狂乱与昏眩的魔力,突然君临令人措手不及。 


  船突然慢下来了。 


  秃蛟大叫一声,飞跃而起,“噗通”水响震耳,不见了。 


  河湾的水平静,碧绿的水深不见底,船不再移动,漂浮在原处。 


  岸旁已泛水的六艘小舟,并未向外驶出,六十余名郑家的子弟,坐在船上发呆,显然也被琴音所迷。 


  相距在十余丈外,琴音的威力可怕极了。 


  在水中控船的人,潜水向江心逃换气时匆匆出水,吸口气便重行潜入,似已知道惟有潜下水中,方可避免琴音的惊扰。 


  秃蛟入水之后,逃得最快,已片刻间,便在五六十丈外出水换气。 


  柏青山盘坐在舱顶,默运神功抗拒琴音的侵袭。 


  开始时他额上冒汗,脸色苍白。但不久之后,他终于定下了心神,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吸呼已可控制自如了。 


  琴音突转高亢,充满了杀伐之音,以征弦的主音急剧地跳动,像狂风暴雨,和弦揉出的音符像是万丈波涛冲击崖岸。 


  隐约中,听到了千军呼号,万马奔腾,令人激动得似要发狂。 


  “杀……”岸旁小舟上的人狂叫,涌上岸立即展开自相残杀的狠拼。 


  柏青山额上再次冒汗,心跳加剧。 


  在无可抗拒的杀伐琴声中,他突然引吭长啸,像是天宇中突然传来了疾风迅雷的声音,令人霍然一震。 


  琴音倏止,似乎万籁俱寂。 


  岸上的人,突然发足狂奔而去,河滩上遗尸八具。 


  柏青山似已脱力,脸色苍白,冷汗彻体,闭上虎目养神。 


  久久,他听到舱内传来了娇嫩的呼唤声:“小芳,去把客人请来。” 


  舱窗徐开,丽影出现,一个绿衣少女像一朵绿云,翩然升上了舱顶,是一个梳只丫髻,穿长裙,侍女打扮的十五六岁小婢女。 


  “请柏爷入舱待茶。”侍女向他曼声说。 


  他拭掉额上的冷汗,沉静地穿好快靴,深深吸入一口气,从容地起立道:“姑娘请领路。” 


  进入舱中,他怔住了。 


  他认为操琴的人已练至以音杀人的境界,最少也在琴上下了一甲子苦功,不然岂能臻此?令他大感惊骇的是,操琴的人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而是一位绝色少女。 


  案上,摆了一具其色黝黑,隐现云雷纹的古琴。 


  一位梳宫髻,年约十七八的妙龄少女端坐在案前,以她那双令人想做梦的明眸,含笑注视着来客。 


  “真美!好一位动人的少女。”他心中在暗叫。 


  他绝难相信这位美丽的少女是茭白船的粉头,那是一位清丽出尘,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脂粉不施天然国色,一身蓝色衫裙未戴佩饰,更显得清丽脱俗,毫无风尘之色。 


  案两端,另有三名二十余岁的女郎,穿着她们传统的九姓渔户衫裙,薄施脂粉,倒有七八分姿色。 


  蓝衣少女脸色庄严,虚抬右手说道:“柏爷请坐,休嫌简慢。” 


  他在窗下落坐,目光落在那具古琴上,神色肃穆地谢坐毕,说:“姑娘宠召,不敢不来。姑娘的芳名,能否见告?” 


  少女不住打量着他,答非所问地道:“你相貌堂堂,不像是个江洋大盗。” 


  他淡淡一笑,说:“柏某顶天立地,出身清清白白人家。” 


  “那你从何处得来的十万金珠?” 


  “怪事,以兰溪小城来说,百万富豪至少有十家以上,柏某出门游历,行万里路,携带十万金珠做盘缠,算得了什么?” 


  “你倒会花钱,哪用得了这许多金银?” 


  “千金散尽还复来,有金银不花岂不是守财奴?” 


  “贱妾有所求于君,可否借千金为这几位女郎脱藉?” 


  柏青山哈哈大笑。 


  少女微愠地问道:“你笑什么?” 


  他止住了笑道:“姑娘必定不是船上人,所以有此奇异的要求。” 


  “你以为我所求不合情理?” 


  “不错。” 


  “愿闻其详。” 


  “其一,茭白船上的姑娘,不是被人拐送入火坑的人;其二,她们是官府有案的贱民……” 


  “住口!你看不起贱民?”姑娘怒声问。 


  “在下并无此意,我柏家三代以来,家中只雇请长工而不雇奴婢。但目下是朱家皇朝的天下,我柏青山再胆大妄为,也不敢与皇朝为敌,王法规定要将九姓渔户打入十八层地狱,我柏青山无能为力。即使改朝代,九姓渔户是否能翻身,恐怕仍是疑问。 


  “你可以去问贼丐焦廷,惰民源自宋代,经历三朝,迄今已数百年之久,仍然名列贱民。贼丐焦廷不愿侪身于惰民之列,但他仍然穿了黑衣黑裤,可知风俗使然,即使想改也难以改变习俗。你我即使可以不顾一切将她们带走,也绝难令她们获得好归宿。 


  “你看,她们生长在船上,举止与常人不同,有一双天足,如何能踏大户人家之门?如果你不顾一切将她们带走,她们的亲人如何回复官府?在下真不敢设想。好吧,我答应你,等我追回金珠,即以千金交给姑娘办理。姑娘信得过在下么?” 


  “你的金珠不在了?” 


  “昨天被人劫走了。” 


  “咦!你能抗拒琴音,兰溪附近绝对无人能奈何你……” 


  “只在下孤身一人,有天大本事也毫无用处。正如姑娘艺臻化境,也难与朝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朱家子孙抗衡一样道理。” 


  “你怎知我艺臻化境?” 


  “呵呵!你如果不是身怀绝技,岂能御音制人于二十丈外?你这具琴本身的魔音,威力只能远达十丈左右。” 


  “咦!你知道这琴的来历?” 


  “这是南宋音律大家吕凤梧亲制的雷琴。琴材得自金沙江水滨,不知是金是木,取得时正被雷火所燔,制成后带有云雷纹,所以叫做雷琴,比常琴长三寸六分。元人南下,吕家随宋室南渡,雷琴失踪,落入一位姓费的人手中。元末本朝初,琴魔费廉在东夭目山翔凤林,一曲风雷引震毙三十六名魔道高手,只有一人生还。姑娘刚才奏的是十面埋伏,在第四折时改奏风雷引第五段,在下几乎招架不住。” 


  “想不到今天贱妾遇上了知音。”姑娘兴奋地说,钻石明眸中涌现异彩,盈盈俏立整衣。 


  柏青山也整衣而起,道:“姑娘乱用琴音杀人,小心天遣。金珠追回,将送至此船,再见。”声落,穿窗而出,水声一响,无影无踪。 


  柏青山对这位神秘姑娘妄用琴音杀人的举动,颇为不满。因此跳窗而走,入水溜之大吉。 


  姑娘心中大急,追至窗口叫道:“柏爷慢走……” 


  可是他,已潜入水底,无影无踪。 


  二更末,夜市将散。 


  济安堂药房在县前街,店东诸葛照兼任郎中,他与禹鸣远是学医的师兄弟,也是禹大嫂认为可以信赖的人。 


  可是,这位诸葛东主性好渔色,偷偷摸摸往茭白船上跑,他以药房东主身分,经常在船上招待上下江来的采药人与药贩。 


  在兰溪,名门大族的兄弟,绝对禁止在茭白船上鬼混,只有商行中的人,为了巴结上江下来的采药人,与下江来的贩药客,方能在船上设宴享受一番,但仍然不敢在船上住宿,以免受到地方父老的责难。 


  因此,这位诸葛先生只好偷偷摸摸在船上快活。 


  禹大嫂不听柏青山的劝告,派人前往通知诸葛照,但在船夫至店中送信之前,太极门杭州一支的门人幻剑池大爷,已派好友千手猿詹心权先一天到达,警告诸葛照不许收留禹大嫂一家老少的,而且派人在店中守候,监视店中人的举动。 


  诸葛照在威迫下低头,干脆离店躲至茭白船相好暂避风头,口风不紧,消息首先便传到九姓渔户耳中,因此闹得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禹大嫂的船被劫走,让柏青山饱历风险。 


  三更将临,夜市渐收。 


  药房伙计开始上门,刚将大门上好,尚未闭上,店外踏入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人,一手撑住门扇说道:“且慢,在下有事。” 


  店伙共有六名之多,负责闭门的伙计摇头说:“客官,明早来,今晚……” 


  柏青山大踏步而入,亮声道:“在下不是买药的,快请贵东主诸葛照前来一会。” 


  伙计们一怔,说:“客官贵姓,有事么?敝店东已返乡多日,何时返店并无确息,你……” 


  “在下柏青山,快叫贵店东出来。” 


  伙计们一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县城太小,任何小事也会不胫而走,白天柏青山在到处寻仇,把前来发横财的水陆好汉打得落花流水,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店伙岂有不知之理? 


  伙计愣住了,久久方说道:“柏爷,敝东主确是不在……” 


  “他不在也好,虚掩上店门。”柏青山不动声色地说。 


  “咦!你……” 


  “在下要利用贵店等人。” 


  “敝东主这几天不会返店客官不用等了……” 


  “贵店东来与不来无所谓。” 


  “那……请客官以后再来,小店即将……” 


  “你们都走进去,不管有何响动,不许出外探视。” 


  “咦!你……” 


  “你没听清么?在下要在此等人,店门虚掩便可。劳驾,叫一位小后生准备茶水,谢谢。” 


  店伙大惊,沉声道:“柏爷,你如果存心生事,小的可要惊动街坊,报官处理了。” 


  柏青山大马金刀地坐下,冷笑道:“要惊动街坊,请便。今晚的来客,全是水陆大贼,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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