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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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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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知道。”天龙恭敬地答。
  中原暗暗叫苦,这叫天龙的中年大汉,功力定不等闲,看他气度风标,也不像是下人,
怎会自称为奴才?如果真是奴才又怎敢与主人同席而坐,怪事。
  年青人淡淡一笑,又道:“云罗五蛟的人,怎么现在还不见踪迹?”
  “据姜老大说,他们须先会合鱼岳山,再派人前来迎迟少爷。”
  “那艘画舫是不是已经过去好半天了?”
  “少爷请放心,云罗五蛟已派船盯梢了。”
  “光盯梢怎成?必须打听来龙去脉才是。”
  “船未停泊,无法来探。但请少爷放心,云罗五蛟不是庸材,他们会办妥的。”
  正说间,门帘一掀,进来一个獐头鼠目的轻装大汉,直趋一枝花主仆桌前,抱拳行礼
道:“云罗五蛟手下蔡与,奉命来迎接于爷大驾。”
  一枝花举手一摆,算是回礼,说:“请转告姜大人,咱们仍赶陆路,消息怎样?”
  “画舫明晨可能赶到武昌,当有回报,目下无法采探,但由航中已露面的人猜测,可能
是过往官员的内眷,敝人现泊舟西门码头,即将追踪前往。”
  “那鱼岳山庄可曾请到?”
  大汉摇摇头,苦笑道:“敝上空跑一趟,鱼山庄已被仇家宰了军师,分水鼠亦受重伤
了,日下正返回水寨,纠集手下追踪仇家,已无法相助于爷了。”
  “那高冠山之会;咱们不是又少人手吗?”
  “其实鱼岳山主即使参予,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他的艺业怎能予会群雄一较长短。”
  “你请便,咱们武昌见。”
  大汉对两位分别行礼,出店而去。
  不久,众人酒足饭饱,一枝花主仆先会帐自去,海文与中原亦随即出店,奔上官道,哈
哈大笑道:“那小子要走被时运了,竟打起凤凰夫人主意来了,咱们赶一步,可以赶上这场
热闹。””
  中原却剑眉紧锁,道:“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武昌将有一场盛会,如果分水鼠一群人找
到武昌,咱们可麻烦得紧。”
  海文大眼睛现出迷惑地神色,信口答道:“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大可不必担心,
奇怪!我离开武昌月余,那儿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大事吗?中原却问道:“高冠山就是府城后
那座山吗?早年颖国公在那儿浴血抢山,箭穿额洞胁而不死,最后……”
  “最后狡兔死,走狗烹,子孙无噍类,是吗?不提那些丧气事,伤感情,就是那座山,
又叫黄鹤山,黄鹤山,俗称蛇山,武昌府龙皤虎踞之地,谁敢在那撒野,咱们得去看看到底
是些什么人。”
  这一段官道稍为小,在河汉中蜿蜒而行,到府城南面鲶鱼口,与后咸宁来的大官道会
合,仅两百余里,按两人的脚程来说,黄昏后便可赶到当地。
  官道上行人极为罕见,怪不得路幅窄小,大江已经不见了,他们走在村落田野池塘小河
沟之间,行人少见,正好放开脚程。
  葛海文功力深厚,轻功出类拔萃,中原则步法诡异,轻功另创一格,两人相较,海文略
胜一筹,他可以长久的支持时间一长,中原便相形见绌了。
  海文极有分寸,他知道这位大哥不行,不敢急赶,两人保持着不徐不疾的平常脚程,但
看去仍同如流矢脱弦,比常人快了两倍。
  绕过一庄,沿一座百十亩的池塘北走,池塘边长着一排已落了大半落叶的杨树,枯草齐
膝,深秋的景色有些苍凉。
  走了一半,海文突然伸手虚拦,倏然止住,说:“大哥,慢些儿,前面有高手相搏。”
  “咦!一老一少。”中原止足住路右,有座小山丘从东缓缓地伸展而来,丘脚正伸到地
边,南面有一条小沟,水量不大,流往进塘,丘上林木荒野草散处,看不清丘上的景况。
  近官道处一段枯草斜坡上果有两人在交手,拼斗之状并不惨烈,但内行人一眼便知他们
正在以凶狠的内家真力在作生死相拼。
  “咱们走近些,看用不用得咱们插手。”海文说,也许他们看到有人动武,大概手脚有
些发痒。
  中原一方面是不忍拂逆他的意见,一方面他经过一次血腥的沾染,胆气也壮了些,侠义
胸襟自然也随之敞开了,说:“好!也许用得着我们排解。”
  两人便往前急射,海文一面走一面说:“大哥,小弟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海文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何说该与不该?”
  “武林中人,如果想要替人排解,必须有两件事,无自问能否担当。”海文滔滔不绝往
下讲。
  “请问是那两件事?”
  “第一,自己的江湖名望,第二,自己的功力如何!如果两者皆无,切记不可为人排
解,要不然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膻气。”
  “咱们两者俱无,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趁早远避,其二是插上一手。”
  “我们……〃
  “我们插上一手,只问理之所在。”
  “好!我听你的。”中原信任地说。
  两人到斗场,先站在外面观看,正北,是个白发满头,长着白须胡的威猛老人,粗眉虎
目的背不驼,恐怕是有九尺以上的身材,即使驼了,仍接近八尺。
  上身穿了一件青灰色直裰,下面是同色灯笼裤,脚蹬抓地虎快鞭,腰缠一根九节软刚
鞭,胁下挂百宝裹。
  下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喝!好俊,可惜脸上太白了些,祝中原在洞中六年不
见日,但经过这二十天的奔波,脸上苍白已褐中泛上淡红色,回复本来脸目,这位年轻人脸
色之白,比中原刚出洞时还要白上三分,像在脸上涂了一层粉,幸而没泛青,泛青可就糟
了。
  即使脸上太白,仍不损他的英俊,因为他的五官长得匀称而完美,剑眉入发,大眼亮晶
晶的,悬胆鼻,嘴角向上翘的两片朱唇,双耳贴发.发结油光水亮。
  总之。令人一见,首先有八分好感,人不论男女,长得俊美确是占尽便宜,尽管有些人
高唱不以貌取人,但毕竟为数不多。
  青年人不但像貌秀,穿得也够帅,一袭飘飘青绸衫,衬得他修长的身材,凭添三分滞洒
的书卷气,衣下露出剑鞘,下登镶蓝边的薄底子快靴,他右手举一把银芒耀目的长剑,一步
步的向后退。
  驼背老人眼中神光凌厉,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一步步前迫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立剑
当胸,只消一推或者一拨,丈二之外的青年人,必用剑一振,也便挫退一两步,显然老人掌
上所发的无形力道,凶猛无比,青年人差远了,只能挥剑散去袭来是致命的怪劲,没有丝毫
还手的余地,情势危急。
  青年人额上大汗如雨,呼吸急促,快退到田边了,要下田啦!
  中原和海文赶到,驼背老人轻瞥两人一眼,置之未理,突然向内一翻掌,用阴掌向外一
挥。
  没有罡风呼啸,没有气流荡漾,无声无嗅的先天真气,用化铁开碑的潜劲,向丈外袭
去。
  青年人沉肩振腕,‘嗡”的一声剑鸣,抖出一朵剑花,剑气嗤嗤刺耳,他的功力亦足惊
人,看去比葛海文亦相去不远。
  剑啸声倏发的刹那间,青年入额上突现青筋不住跳动,豆大的汗珠四面飞坠,人向后连
退四五步,快跌下田去!但他毕竟了得。
  勉力向右一扭,便转身东面,不再往南迎敌接招了,踉跄站稳,他吸入一口丹田真气,
虚弱地叫:“老家伙,老怪物!你讲不讲理?”
  驼背老人冷哼一声,猛地一掌拍作为回答。
  青年人剑向左振,人向右急飘,又道:“不讲理.你是挟技凌人,亮名号,咱们往后
算。”
  驼背老人迫近五步,说话了:“等老夫折了你的手脚,再和你讲理不迟。”
  “你这算什么玩意。”
  “你血口喷人,老夫双眼不盲,你即使骨离化灰老夫也认得是你,你跑得快,老夫追了
你两百里,看你往那儿躲。”喝声中纵身扑上,伸手便抓,“纳命吧!”
  青年人先是后退,再往右飘,并剑发抖,剑发锐啸,身法之高,令人骇然。
  驼背老人轻功似乎没有青年人滑溜,身形倏止伸手一勾要用手掌去抓剑,但青年人滑溜
如蛇,已撤剑疾走八尺外。
  “老夫要卸掉你一双手,再带你到咸宁去一趟。”驼背老冷峻地说,仍泰然在进迫着。
  “你是无理取闹,老晕了头不是,岂有此理!〃青年人叫。
  旁观的葛海文,见驼背老家伙处处逼人,愈听愈火,便慢慢欺近,也许是他先对年青人
有了好感,对凶猛的驼背老人看不顺眼,决定管起闲事!他年纪轻,聪明过人,没问清内
情,全凭一时好,出手确是鲁莽。
  “以老欺少,老家伙,你不惭愧?”他走近叫。
  驼背老人扫了他一眼,又扫了祝中原一瞥,看清了又是一双更俊美的年青人,也许先入
为主的印象,也许是他对俊美的年青人不好感,哼声说:“两个也不是好东西,滚!”
  喝声中,突然一掌扔去,拦腰扫去,无穷潜劲,一涌即至,中原一看驼背老人向海文弟
递掌,太不讲理,心中也有气,不知厉害,一声叱喝,竹棒拦腰便劈。
  海文虽知老家伙厉害,但也不甘示弱,也一挫马步,一记庄家打狗,亦弯腰猛劈还击。
  “噗噗”两声闷响,两人只觉得臂膀酸麻,那裂人肌肤的凶猛急劲,将他两直震出八尺
外,竹棒前端一尺,全化为碎屑,四散激射。
  后来驼背老人半途收了掌,力道收发由心,任由竹棒收到,在行将及身的瞬间,突然双
掌挤出,分向竹棒拍击,急如闪电,拍个正着。
  那年轻人在中原和海文出招时,不但没乘机出招反击退后三步,在旁冷眼旁观。
  当他的目光掠过中原的脸上时,先是一惊,最后变成一阵奇异的光芒,其似含有妨嫉的
形色。
  驼背老人一声长笑,突然转身疾扑年青人,伸手猛抓。
  “着”年青人厉叫,向左急射,洒出一种剑幕,猛刹老人右胁。
  老人突然扭手一抄,右手象个铁钳,闪电似将剑身扣住了,身体冲进,砍向年青人的右
肩,这一掌如果被砍实,一百条手臂也完了。
  中原和海文,也在这刹间冲到,两条棒上展梨花。下出“贴地盘龙”,上下齐到。
  年青人身法毕竟高明,心思也够灵巧,撒手丢剑,人向后倒,飞射两丈外,就在掌行及
肩间不容发之际逃得性命。
  “小子混蛋!”老家伙叫!右手将剑扔出,提起左足向下急踏,快得令人肉眼难辨。
  攻上盘的是海文,他在老人右后方,剑靶闪电似撞到,恰好击中他左手虎口前两寸,不
但竹棒断了,奇猛的反震力,将他震得横飞太外。
  中原攻下盘,不知怎地棒竟被老人一脚踏住了,想抽出已不可能,恍若晴蜓撼铁柱一
般。
  长剑划出一道光弧,飞出五丈外。年青人一声不吭,回身将向树林间飞逃,好快?转眼
便远出十丈外。
  老人桀桀一笑,向挫身抽棒的中原说:“你给我爬下。一掌向前虚印。”
  中原只感到一阵无可抗拒的无穷劲道兜头压倒,于紧万紧,性命要紧,赶忙用玄阴真
气,护住心跳,人向后挫退,撒手丢棒。
  “噗”一声,他跌个仰面朝天,只觉气血一阵翻腾眼冒金星,还好!是躺而不是爬。
  葛海文吃了一惊,一把将他的胳膊架住,向北面丘脚下密林中拼全力溜走。
  年青心思灵巧,看海文架着中原往北走,他也由东面向北一折,老夫也要追你上灵霄
殿,你别想跑了。”
  中原并未受伤,奔了十余丈便说:“小弟我不打紧,咱们快走。”
  海文放手,两人展开轻功绝学,像流星划空,急射而去。
  北面不远是稻田,左面是大池塘,唯一的逃走方向是右首正东,那是小丘上的树林,两
人便向右一折。
  年青人也如影附形,在他们的右首狂奔,轻功之佳,十分了得。
  驼背人内力通玄,但轻功并不太高明,以他的内力修为仅赶了个首尾,保持着七八丈距
离。
  三个漏网之鱼奔上山丘,钻入密林,向东沿丘背狂奔,转瞬即下去了五六里,这一带是
连锦起伏的土丘,林密草茂,走了十来里,正式进入了山区,驼背老人紧盯不舍,一面狂笑
不已,相差仍是八九丈,盯得甚紧。
  中原与海文不开,而那位年轻人却有意籍他们庇护,始终在左右侧三丈内里急射,如影
附形二十里之后,真力渐竭,而驼背老人却以一成不变的速度跟来,一消一长,已接近至五
六丈了。
  葛海文毕竟是闯了多年江湖的人,脑子够灵活,他已看出蹊跷,知道老人的目标是年轻
人,而不是他们,恍然之下,便向年轻人叫:“喂,年轻人,咱们分开走。”他的口吻老气
横秋。
  年轻人却说:“小老弟,不可,散则力分,必要时咱们三人联手一拼,或可宰了那老匹
夫。”
  驼背老人哈哈狂笑,说:“你们三个人在做白日梦,我一个指头。也可以教你们死一百
次,还妄想与老夫一拼,跪下,听候发落,或可饶你们一死,你们这些淫贼,按理会得死
光。”
  海文心中一急,决定冒险,向中原说:“大哥,你先走,我挡他一番。”
  “不,要挡咱们联手退敌。”中原断然地说。
  “这老狗可恶,骂我们是淫贼,我忍不下这口恶气,日后传出江湖,那还像话?我要斗
斗他,真是岂有此理。”
  “也许他认为我们与凤凰夫人打交道,所以骂我们是淫贼哩。”中原心虚地接口。
  “大哥,我偏要斗他一斗你先行一步……””
  “不,我不能……”中原抢了接口。
  “好!我在前面等。”中原只好依他,他相信,驼背老想擒下刁难海文,亦并非是易
事。
  海文故意落后丈余,探手入怀,正欲转身动手。
  蓦地左边林中传来数声驴呜,一头叫驴穿林而出,直向驼背老人冲去,驴上正是百丈老
人程彬,他看清亡命而来的祝中原,心中狂喜,一声长笑,赶驴快射。
  毛驴虽低小,但极为神骏,四蹄似乎离他,像是从空急降,快速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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