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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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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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收到这麽多,一开始是一个礼拜一封,後来变成一天一封,现在一天五六封都有,这未免也太多了……」班长迟疑地问。

「不多不多,你现在觉得困扰,以後等你结婚生子後回想,就会觉得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真的吗?」班长看起来有点错愕:「这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吗,老师?」

「对啊,一定会的。而且收到这麽多情书,代表你受欢迎不是吗?女孩子有魅力也不是一件坏事……」

「情书?」

班长终於打断顒衍的话。「呃,老师,这不是情书。」

顒衍这下也愣住了,班长伸手拆了其中一封信,递到顒衍面前。

顒衍低头一看,不禁脸色一变。信上没有太复杂的字句,只有短短一句话,鲜红的「杀死你」三个字醒目地占据了信纸的正中央,彷佛真的怀著极大怨恨写下的,笔迹力透纸背,渗透著血一般阴森的气味。

顒衍有些尴尬,同时吃了一惊。他打开其他信件,发现青一色是类似的东西。

有的写著「都是你的错」、「是你害的!」,还有的活像是恐吓信「你能活著也没多少时候了……」、「我马上就要跟我一样了。」,但大多数都是没头没脑的诅咒「死吧!」。

有一封信里写满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鲜红的字迹布满了整张信纸,让人光看就觉得心里发术。

「这是……在什麽地方收到的?」顒衍抬起头来问。




秉烛夜话 16

「这是……在什麽地方收到的?」顒衍抬起头来问。

「放在我的置物柜里,我……一开始也跟老师一样,以为是情书。」班长的声音十分微弱,好像怕被什麽人听到一样,嗓子带著颤抖。

「当时我拆开一看就吓到了,第一封信写的是『为什麽要害死我』,跟这些信一样,都是用红色的字写的。我那时候虽然害怕,但以为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我去年担任过学校游艺会的筹组委员,似乎有一些同学对我很不满。」

班长搓紧了膝上的百折裙,又低下了头。

「我应该早点想办法的。但隐约又觉得害怕,总觉得如果跟父母或老师说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所以一直隐瞒著。」

班长抿住了下唇。

「但是这些信越来越多,有一度我试著把置物柜用胶带黏起来,但是隔天一早去信箱还是塞满了信,其中一封信还写著:你是躲不了我的。」

顒衍静静地听著,班长双手掩住口,浑身颤抖著说:「我实在非常害怕,就跟芬妮说了这件事。」她看了眼顒衍,顒衍知道芬妮是二年级女生班的副班长,就是那个金发的孩子,便点了点头。

「但没想到她说她也有收到。她拿给我看,是一模一样的信件,有一封信上还这样写著:你为什麽不帮我?」

班长又拿出了另外一叠信,同样放到桌上,顒衍看见同样触目惊心地血红字迹,下意识地把视线别开了。

「你为什麽不帮我?」顒衍疑惑地重覆了一遍,「帮什麽……?」

班长深吸口气。「嗯,这就是我请老师来这里的原因。」

班长说著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短阶前,指著中庭另一面的校舍。这时候太阳几乎已经完全下山了,只馀一抹橘红色的微光在房顶闪烁,泫染了一壁的湿红,顒衍抬手遮住了光线。

「时间差不多了……」班长咬住下唇说。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顒衍瞪大了眼睛,只见夕阳隐没在校舍房顶的刹那,一个身影出现在校舍最顶楼上。

为免发生意外,顒衍记得学校的顶楼是完全关闭的,因此也没有特别设置铁网,只有短短一截水泥墙。那个人看影子像是个学生,身上隐约还穿著归如高中的制服,顒衍本能地想叫他,但那个学生却置若罔闻。

学生就这样漠然地站在矮墙边一阵子,然後蓦地纵身往下跳。

顒衍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口却没发出声音。那个身影就这样直赘而下,然後碰地一声,血肉撞击的闷响让顒衍从脊椎一阵发凉。

他几乎立刻就冲到学生落下的地方,归如的校舍只有五楼,要是立即施救的话,说不定还有得救,这是顒衍的想法。

但等他冲到那里时,却不禁愣住了,放学後的中庭一如往常,别说是尸体了,连学生的身影都不见半个。

班长跟在他身後走近。「就是……这个样子,老师。」

顒衍蓦地回头,似乎终於明白过来。「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班长点了点头。

「每个星期三的这个时间,只要太阳一下山,这里就会有人坠楼。只是好像不是每个人都看得见,至少上次我和阿芬还有班上几个同学过来,能看得见的却只有我和阿芬而已。」

「可是这和你收到的信有什麽关系?跳楼的学生是谁?」顒衍问。

班长看著顒衍,又低下了头。

「老师才刚来一年,所以可能不知道,去年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有个男生班的学生,因为被欺负而受不了跳楼了。」

「男生班?那跟你们没有关系不是吗?」顒衍问。

「很多事情我也是听说来的,不是很清楚。但听说那不是一般的欺负,情况很严重,当时男生班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有些消息也传到了女生班这里。」

班长持续低著头:「那个学生……他的名字好像叫『壁丹』,每次星期三放学後,就会被一群男同学带走,谁也不知道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又发生了什麽事。」

顒衍看著班长,班长搓揉著手上某一张信纸,又继续说。

「可是有一天,我和阿芬比较晚回家,经过学校的男生厕所……然後我们就看见了,看见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顒衍问。

「他们……命令那个男同学跪在地上,脱光他身上的衣服,又脱了自己的裤子。我不知道……那看起来很像一场恶梦,那些男生每个人都在笑,好像这是一场好玩的游戏,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们可以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这麽过分的事……」

班长别开了头。虽然没有描述得很详细,但顒衍隐约也猜得出发生了什麽事,他有时候会在报纸上看见类似的事,但没想到如此纯朴的归如也会发生。

「那时候我和阿芬都傻住了,站在那里。那个男同学……就忽然回过头来看我们。我觉得他在向我们求救,他希望我和阿芬能够救他……」

「然後?」因为班长的声音越说越小,顒衍只好问。

「我那时候吓得要命,我想阿芬也是。我们只看了一眼……就装作什麽也没看见地走了。我想那些男生也没有发现我们,只有那个男同学……那个叫壁丹的男同学。他就这样一直、一直目送著我们……」

班长别过了头,咬住下唇。

「过没几天我们就听到他跳楼的消息,学校说他是因为家庭问题想不开才跳楼,但是我……我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顒衍看著不敢正视他的班长,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男学生坠落的地方,那里种了一丛花草,新新绿绿的,看不出来有任何死亡的痕迹。

「叫壁丹是吗……?」顒衍喃喃自语。

「老师……」班长看著顒衍的侧影,又开口。「你觉得……你觉得这是不是,他来找我报仇了?」

顒衍叹了口气。

「你别想太多了。人的脑子虽然可以接受一些非日常的问题,例如杀人现场或是世界末日什麽的。但一旦这些非日常的情境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时,多数人都会不知所措,做出和平日道德观相左的行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顒衍搔了搔头,拾起那一大叠信件。

「况且他要报仇也不会找你们吧?就算是妖鬼,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妖鬼?」班长愣了一下。

顒衍自知失言,忙改口:「我是说,就算是那个男同学的鬼魂,要报仇也不该找你们,真正不好的是那些动手欺负人的同学,不是吗?」

班长顿了一下。

「其实……发生跳楼那件事後,校长非常生气,一年级男生班的事学生传得这麽大,校长其实後来多少也知道了。他把那些男生班学生全部退学,还告诉他们家长实情,要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

班长说:「而且後来媒体好像也知道了,老师也知道,记者最喜欢这种新闻,他们闯进学校里来,问了一些同学……後来整件事情就爆发了,老师如果之前在别的地方,应该也从新闻里也说不一定。」

「唔,不,我不知道。」

顒衍有点尴尬,他从来不看电视也不上网的,为此经常被竟陵嘲笑。

「後来听说那些男学生一个个不堪其扰,有人到他们家丢石头还是鸡蛋什麽的,几乎都搬离归如了。有个没有搬走的,後来听说有一天忽然急病发作,送到医院就没救了。大家都说那是那个壁丹同学的报复,他要向所有人讨回公道……」

班长说到这里,忽然掩住了脸,顒衍听见她似乎终於忍耐不住,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她就这样掩著面啜泣起来。

「老师……怎麽办,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要是他真的要找我报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我好怕……我真的很怕……」

***


尚融走进房间时,就听见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微微勾起唇角,走近浴室的布帘。眼前的光景果然如他所料,一个外表二十一、二岁的男人微仰著上身,莲蓬头里的热水宛如细雨般落在他苍白而肌理分明的肌肤上,男人似乎很喜欢这种热度似的,微眯著眼睛享受著。

男人颀长的背後,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蓝色光影,侧看如细川,正看却宛如一条自由自在的游龙。从肩膀一路延伸到光裸的臀,结束在令人血脉贲张的位置。

而蓝色的刺青最顶端,则是一枚宛如烙印般,鲜红色的图腾,彷佛龙珠一般折射著魅人的光泽。

尚融一把拉开浴室的浴帘,把里头的忌离吓了一跳。

「尚……」忌离难得显露出慌乱,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回头望著尚融。

「继续。」

尚融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坐回床上,面向著浴室,一手托住了下颚,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忌离全裸的背。

「继续洗你的澡,离。」




秉烛夜话 17

「继续洗你的澡,离。」

忌离犹豫了一下,但尚融的态度强势,炽热的视线让他不知如何抗拒。莲蓬头还持续泼送著热水,因为浴帘掀开的缘故,整个房间都是朦胧蒸腾的热气。

忌离继续挪动著手指,他侧了一下颈子,让热水顺著锁骨滑下来,滑过赤裸的胸膛,流过形状美好的肚脐,再流下小腹与髋骨间的凹陷。忌离的手也顺著水流,慢慢抚下腰际,抚进男人最敏感的禁地。

感受到尚融的视线正追著自己的手,忌离的手往大腿内缘滑去,先用掌侧轻抚,然後一路搓揉回鼠蹊的位置。

热水的温度似乎节节升高,把忌离苍白的肌肤蒸得微微发红。

忌离从架上挤了一小撮尚融的沐浴乳,抹在刚才大腿的位置,顺著腰间的线条,又慢慢抹回自己的胸膛。乳白色的液体在热水催化下变成细碎的泡沫,遮掩了忌离淡色的乳尖,又很快被灼热的水冲离。

忌离在满室的烟雾间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的尚融,只见他的视线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自己,此刻正专注地望著他搁在臀部的右手。

即使是忌离,也有点招架不住,但是尚融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他的澡也还没洗完。

他用抹著沐浴乳的右手掌心,在光裸的臀肉上轻轻搓揉。刺在那里的游龙泛著淡蓝色光泽,在满室氤氲的掩映下,彷佛忽然有了生命般,扭动著游过忌离的肌肤,打算往更深的地方探索。

忌离的手顺著游龙的方向轻抚,呼吸却已经乱了调,脚步也有些发软。

他用水冲去了全身的泡沫,伸手关掉了热水的水龙头。虽然已经没了热水,忌离的脸却还是红的,浑身肌肤也泛著豔丽的微红。

他从架上取了大毛巾,裹住湿淋淋头发和上身,光著脚踏进房间的地毯。

「尚……」

忌离看见尚融终於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己身前。忌离迷惘地抬起头,看著居高临下俯视著他的尚融。

「洗完澡的话,就回你房间去吧,离。」

尚融凝视了他一会儿,伸手碰了他热烫的耳垂,随即转身说。

忌离下半身还滴著水,望著尚融高大的背影。他背对著他脱了上衣,随手扔在床上,露出肌理分明的背脊。

忌离忍不住开口了。「衍……今天要过来,吗?」

尚融没有回头,只是背对著他点了点头。

「嗯,今天是大斋日。」

忌离把毛巾从头上拿下,灵巧地围住了下半身,「嗯」了一声,脚步却没有动。尚融像是探知他的心意般,转过身来走到他身侧,在忌离反应过来之前,伸指抬起他的下颚,在他灼烫的唇上印下一吻。

「想要?」他勾著唇角望著忌离。

忌离看著尚融黑色的眼珠一会儿,诚实地点了点头,身体不自觉往尚融的方向近了近。

「可惜今天不行,调整同步需要太多的体力,如果我体力不支的话,会害死小衍的。」尚融抚著他的耳垂:「乖,今天先回你房间去,真的忍耐不住的话,想著我自己做,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离。」

忌离乖顺地点了一下头,尚融又奖励似地吻了他一下,他便转身离开了尚融的房间。

房间里仍然烟雾未散,忌离前脚才离开,後面就有人开门进来。尚融连看也没看,背对著门口开口。

「怎麽这麽晚?」

「我好像还是来得太早了,打扰到你了不是?」

「你在吃醋吗?」

顒衍的脸整个扭曲了一下。

「我不介意你办完事再来处理我的事情,反正子时之前都不算迟,你的体力应该没有这麽差。」

「你太低估喂血要消耗的体力了。」

尚融轻松地坐回床头,看著一脸阴沉的顒衍。

「你还没回答我,怎麽这麽晚?学校应该早就放学了才是。」

顒衍碎碎念了一下。「遇上一点麻烦事。」

「什麽事?」

「凭什麽我得跟你说。」

「我好歹算是你的监护人。」

「我不记得我们什麽时候有过这种关系。」

「或许说是情人关系,你会高兴一点。」

「高兴个头!」顒衍怒吼。

「小衍。」

尚融在床上侧躺下来,眼神有几分无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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